《行尸世界生存指南》楠雄A梦

5、吴楠与米时（1）

　　米时和吴楠相识于大学。

　　同一个学院，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寝室还是上下床的关系让她们相识。却也仅止于点头之交。

　　那时候，吴楠刚从地狱一样的世界逃出。吴楠身边的她突然消失。那充满绝望痛苦的过去，在母亲一次次强制吴楠接受的催眠中，渐渐被锁进了蒙尘的铁盒中。吴楠挣扎了十几年终于进入学校，融入文明将成为一个普通人。

　　她珍惜这些平淡到一眼能看到结尾的生活，不去展露自己光芒，中庸孤独的活着，仅仅是活着。
　　而那时候的米时，格外的灿烂耀眼，她闪烁的光芒是吴楠避之不及的。显赫的家庭，优秀的样貌大方的谈吐，雷厉风行的性格让她从入校开始即收获了来自各方的眼光。
　　她享受其中，周旋于各个群体，向所有人360度无死角展示自己的优秀时，吴楠正缩在自己的龟壳里，努力学习着做一个普通人。

　　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像隔着一层玻璃，互相能看到却永不会相融。

　　那层玻璃消失，两人的沟通第一次从客气问好变成其他，是在吴楠母亲去世后。

　　平淡的周末清晨，担惊受怕了一生的女人，躺在散发清香洗到褪色的艳俗花床单上，像平常午睡一样安静的磕上了眼。吴楠坐在床边，有风吹动窗帘一下下扫着她的肩膀。世界的音量在缓慢增加。女人的责骂孩童的哭泣，犬吠声含着杂音的收废品。人间充斥烟火气，悲喜各自发生没有共通。

　　吴楠轻轻蹙眉，好吵啊。

　　葬礼简短的结束，吴楠鞠躬送走最后一位亲友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母亲居住的狭小出租屋。这个她只有周末才会到访，并没有承载太多记忆的地方。

　　靠窗的多肉结了蛛网，洒着阳光的桌子，没有了母亲客气端上的清茶。卧室闷闷的，被子蜷成一团，衣柜满是妈妈身上的味道。是安心意思的味道，是童年时伴她入睡的味道。

　　柜子最高层，一个小小的蛋糕吸引了她的目光。灰尘附在薄脆的塑料外壳，廉价的奶油凝固在干掉的蛋糕。秀气娟秀的字体，写在翘起一角的便签纸上
　　“生日快乐。”

　　悲痛感随着那四个字，一瞬变成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心脏。
　　蛋糕抱在怀里，眼泪浸湿便签，极度心痛感在葬礼结束很久后终于袭来。眼泪大滴落下，嗓子发不出任何音节，如野兽般只是张大嘴巴的吼叫，声音却也堵在嗓子里，吐不出咽不下。
　　最终沉进胸腔，成了她一生也再摆脱不了的影。
　　......

　　吴楠行在快进破晓前最浓重的黑里，带着跟了一路的冷气推开寝室门时，昏黄的灯光还亮在床前的桌上。
　　灯光前的人影让吴楠愣了半晌。寒假已经放了快半个月，寒假时期继续住在寝室的申请只有她一人递交。吴楠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前走了两步，看清了灯下的人，米时。

　　没了常带着的骄傲劲，弓腰驼背的缩在椅子上，有声音从桌上手机中传来。是听不懂的方言却也是盛气凌人的模样。
　　吴楠收回目光，做没看到样错过米时，走进浴室开始洗澡。洗澡洗衣服吹头发，收拾完所有，天边已经露出了光。
　　桌上的手机依然在喋喋不休，吴楠心里一阵厌烦，她走过桌子又退回，拿起手机砸向地面再上床盖被，一切动作一气呵成。

　　连日疲惫让吴楠很快陷进了意识模糊状态，床下的人似乎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到吴楠入梦，屋里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幸运的一夜无梦，吴楠醒来时太阳又开始了西沉，她翻身望向被落日余晖染成暖黄的天花板，在逐渐蔓延的孤独感中叹气。可一口气还未叹完，一张脸便从床边探了出来，没有了浓妆的五官不同于以往的张扬，干净的面庞透着一股从没出现过的温柔。
　　米时趴在床边，手指轻轻戳了戳吴楠的肩膀 “去吃面吗？”

　　于是友谊开始于一碗加了卤蛋的汤面。那晚的事吴楠没有提及，米时也没有主动倾诉。只是冷清的寝室又住进来了一个人，在快到年关的时候。

　　母亲留下的钱除了学费，只有一小部分的盈余。如果缩衣节食这些钱本是勉强够了这几年的生活费，可吴楠却将钱全部交到了心理医生处。
　　心里的伤痛需要隐藏，那些过去需要遗忘，要成为一个全新的人才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没有钱的日子让吴楠开始做各种工作，每种工作她都上手很快，效率高又没有错误，但一份工作时间总是短暂，便是因为她身边总跟着一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两人工作换了一次又一次，在米时无数的道歉中，可能因为愧疚感这位大小姐终于在一份工作上坚持了下来。

　　吴楠不懂这位家庭优越的大小姐为何不回家过年，而要在外奔走。可她无暇顾及，也收起了好奇。活下去就好了，其他万事都不值得入心。

　　过年那天，她们为了三倍工资坚持在工作岗位。忙忙碌碌只在零点抽空，坐在后门吃了一块凉了的热狗，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互相道了一句新年快乐。

　　在这个比往常冷许多的冬天里，她们因断电挤过一个被窝，赶不上末班车徒步三个小时走回寝室，又在睡了两个小时后急急忙忙出门赶地铁。轮流捧过一块红薯，把一天中唯一一顿饭喂给了瘸腿的狗妈妈。

　　寒假结束，米时脱掉廉价的羽绒服，把所有钱给了吴楠。昂起了头画起了妆，她又做回了耀眼灿烂的米时。

　　而吴楠在一次次催眠中尘封了记忆，唤醒了恐惧。

　　大学结束，她如愿成了一个普通人，会哭会笑，会害怕会窃喜，会有小心思会撒娇，成了充满浑身烟火气的俗人。她会窥探于米时家产，会同人之喜，感人之悲。

　　可一切都再向好的地方发展时，那埋于二十年的祸患却开始展露成效。
　　引线被点燃，吴楠命运的齿轮终究还是回到了原定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