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宁向西走，含雯向东走》未壹未一

27、二十七

　　一年后，含雯在大夏天奢侈一回，打出租车去面试。面试公司离南部机场挺近，一路过去开阔。

　　人事先与她初级面试了一翻，八个女孩，留下四个做第二轮，第二轮人事经理与部门经理一起面，再过一会，一个年轻的老外进来，用英语问了几个问题。

　　含雯偷偷深呼吸，仔细听老外的问题，然后英语回答，缓缓而来。

　　第二天，含雯接到电话，并收到正规Offer邮件。

　　含雯辞职，递上一年前便准备好的辞职信，终于递出去。

　　中年妇女经理约她进办公室谈话，“外面找到新工作了？”

　　含雯：“嗯。”

　　“我最近刚给你申请了特批涨工资，直接给你涨一千块，底薪有四千了。”

　　含雯：“谢谢你。”

　　“那这个辞职报告？”

　　含雯：“经理，一个月后我办离职，我先出去忙了。”

　　含雯回到座位后，心里一口气畅快，更年期的老妇女，以后妹妹再不伺候你了。

　　含雯给咏宁发WX：我辞职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咏宁换了手机号，也换了WX号，咏宁不再叫Y Forever，现在的咏宁叫Moment。还是一张看不清脸的侧颜照，只是隐在昏暗的夜里。

　　咏宁回：改天可以吗？我今天晚上还有会议要参加。

　　含雯想到，咏宁一年前便换了工作，现在一家审计事务公司，马上初级审计师要考完拿证。

　　含雯：当然。等你有空联系我。

　　咏宁：好。

　　含雯：那个男上司，接触得还行吧，的确是在追你吧？

　　咏宁：呵呵，是，先接触看看吧。你呢？含雯，肯定有许多人给你介绍男朋友，该去见见呢。

　　含雯就是有这等本事，身边围绕新老朋友无数，惹人爱若人疼。

　　含雯：嗯，合适的就见见。

　　咏宁对着手机笑，有人敲门，是销售经理□□：“咏宁，开会了。”

　　“来了。”

　　加班会议是为谈下大客户张总的五年合同，与张总来往热情已有数月，每每到签字盖章时，总有意外签不了。

　　会议开到八点多，经理□□趁其他人走掉，低声对咏宁说：“一起吃饭，我送你回去。”

　　咏宁说：“好啊。”

　　吃了晚餐，□□送咏宁回家，坐在车里，亲吻一番。□□说：“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

　　咏宁打个哈欠，“明天还要忙呢，下次吧。”
　　对他温柔一笑，开车门下车，离去时轻挥手。

　　含雯去相亲，朋友介绍的男孩，比自己还小两岁。吴城本地人，郊区的，在新区按揭买了房，开一辆黑色的轿车。人笑起来憨憨的，不大会说话，一路听含雯讲笑话，眼里带光。

　　含雯周末回家，男孩聊天得知后，送她回邻城。

　　介绍的朋友得知后询问她，难道对上眼了，含雯说没有感觉。朋友问，那为何让人家开车送回家，隔一座城，过两处收费站。含雯说，可以当朋友聊聊天罢。介绍人朋友说，你明知人家不为与你做朋友，何必费人时间，男孩老实，也未曾恋爱过。含雯沉默，朋友说罢了，如若没有感觉，应当与人说清，对吧，含雯。含雯说是。

　　给男孩发信息，说抱歉。男孩说，没有感觉的确不该勉强。含雯说很不好意思，让你开一趟。男孩说是我自愿，无人强求。

　　含雯在廊下泡茶喝，是啊，人该做自己才是。

　　小院里的花都有些干了，含雯拿水壶给盆栽浇水，妈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二姑。含雯称呼，“妈妈，二姑。”

　　“哎，小雯。”

　　两人手上都拎着菜，妈妈接过二姑手上的菜，“小雯给姑姑泡茶。”又对二姑子说：“我先去做饭，你直接和小雯说没事。”

　　含雯边泡茶边问：“二姑要和我说啥？”

　　二姑坐下，等茶喝。含雯爸爸是独子，上头有两个姐姐，大姑实诚安静，二姑精干会说话，含雯有时对二姑有些怵，从小自己爸妈对她说话一向温柔，没什么大声严厉，只有二姑遇事认为事非灰黑了，第一个说她，有时说话严厉难听。但是含雯心里知道二姑的好，父亲生病那么久，二姑常来帮忙，对外是永远护着含雯。

　　“你还没谈朋友吧？”二姑问。

　　“没有。”含雯说。

　　“二姑这有个好小伙，小伙家庭情况也都一清二楚，他们家也认识你妈妈，人很好，二姑想让你们见见面。”

　　含雯嗯着，继续听。

　　二姑把小伙子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一遍，与含雯同岁，还没有参加工作，硕博连读，是医学院的，现在上海，估计还要一两年才能毕业赚钱。至于身高长相，二姑觉得人健康，不长得特别丑特别矮，四肢健全，人心善良才是最重要。

　　含雯点头称是，二姑又继续详细介绍后，让含雯把手机打开，二姑真时髦，几下操作，含雯的手机里已经有一个新好友，名BT，二姑在，含雯不敢笑，心里嘀咕，鼻涕，什么名字。

　　母亲留二姑吃饭，二姑嚷着算了吧，家里小祖宗一堆得回去伺候呢。二姑临走时，对弟妹交待，好好与含雯说，该沉静时沉静，该办事时没必要变扭。

　　吃饭时，母亲问：“感觉如何？”

　　含雯说：“人家医学专业的，还是硕博连读，我一个三本野鸡大学毕业的，人家看得上我啥？”

　　含雯甚至怀疑，一向精明的二姑是不是失忆，最会骂她傻得蠢的是二姑，现如今这么看得起她，肯定失忆了。

　　母亲放下筷，语气严厉，“去给你爸上柱香。”

　　含雯一愣，站起身，洗手后，点香三鞠躬。

　　“坐吧。”母亲叹口气。

　　含雯坐下，并不明白自己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

　　母亲说：“你爸爸一生教书育人，虽然他不是正式的编制教师，但那是年代体制影响，与他本身师资品德无关。可是教出你这么个女儿，自卑怯懦，妄自菲薄自身，更有辱你父亲名声，他值得你骄傲有父如此，你当清高自傲。”

　　含雯说不出话，扒一口饭进嘴里，眼泪顺势流下。

　　“妈，谢谢你。”含雯嘴里嚼着食物，说得含糊不清，也不愿意抬头，又说一句，“我爱你们，妈，还有爸。”

　　咏宁陪□□与见客户张总，在门外会客沙发上等了许久，秘书倒了两杯咖啡，随后自行忙去。

　　终于一小时后，秘书说，张总开会结束了，可以进去了。

　　□□主导沟通，洽谈又两小时过去，张总说其实他对条款没有什么异议，□□假装不知真相，高兴地说，那就签合同吧。张总说，哎呀，马上假期了，过节之前又会有一大笔付款出去，节后吧，节后再签。□□说，没关系，签了合同，节后再安排款项一样的，他们公司七天假期不计工作日，所以节后付款不是逾期。张总一拍脑袋，印章不在呀，财务最近一直在外办事，带出去了。

　　□□巧舌，缓口气，实不想把案子谈崩，他向咏宁使眼色。

　　咏宁低头喝水。来时，他们都知道这个张总想干嘛，□□说，肥肉不吃白不吃，适当忍忍，签成了合同立马撕了脸面。

　　张总突然说，十一假期，贵公司有什么活动吗？

　　□□笑着，问张总所指？

　　张总说，哎呀，去他公司的度假村玩吧，正好与财务也当面谈谈合同的事情，所有费用都挂度假村上，反正是自己产业，自家人随便玩，不过，咏宁小姐假期空的吧，必须一起去，张总教你打高尔夫。

　　□□说一定一定，吴小姐一定到场。

　　张总大笑，好啊好啊，到时见。

　　出大楼时，□□询问：“咱不是说好了吗，忍一时，你刚怎么一句话都不应和下。”

　　咏宁看看他，“不说话还不算应和？”

　　这室外的阳光真是刺眼，咏宁想，自己终究不适应白光天里，这日头晒得人发苦。

　　咏宁放假，的确一天都没离开吴城，每天都早上出门锻炼，回来给自己做一顿简餐，偶尔有兴致，摆盘漂亮，倒杯红酒，一人赏月饮醉。

　　手机上有无数□□的未接来电，到最后，咏宁索性跑步也不带手机，也不充电。

　　一年前的咏宁搬进新居，新居想要新的生活，咏宁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爱情，咏宁想，所有人都说得挺对的，结婚生子，安稳度日，幸福便是一日三餐，孝母育儿，一室欢堂。

　　咏宁运气不错，跳槽进入一家规模不小的审计事务所，学专业知识时也兼做业务，算上提成，这一年收入尚可。贷款都不需要现款，公积金每月还款足以。咏宁学会了理财，应该说是计划有度，一年存下一笔不小的资金。

　　咏宁是□□面试招入的，进公司也在其下部门工作，学做业务。几月过去，咏宁以为自己会错意，□□示好频繁。听公司人说，□□也是金领，有房有车，虽不是吴城人，但津城更大呀，家底也丰厚。

　　几次示好，□□攻势更加明化猛烈，咏宁想，如果这样一男子她拒之门外，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唾弃她。这个女人喏，有这样过去，竟还有这么个好男人追她，真是同生不同命，女人只得一副好皮相，什么样人生即可得。咏宁害怕寂寞，咏宁除了含雯，永远孤身一人。她想试试吧，什么感觉感情，不都是俗话那句，可以培养。

　　大门传来敲门声，咏宁开了门，保险挂着，问来人：“谁啊？”

　　“是我，咏宁，你可真在家呢。”

　　是□□，咏宁犹豫了几秒，下了保险，开门请他进来。

　　□□红着脸进，手上还拎着一瓶红酒，两只眼睛先是把整个房子转视了一圈，这可是他第一次进来。最后上下看咏宁，咏宁在家穿着睡衣，保守的那种，颜色很深，可□□觉得怎么那么的性感。

　　餐桌上放着一只小小的蛋糕，点着一根蜡烛。□□一笑，“看，我知道是你生日哦，给你带生日礼物了。”□□把红酒放桌上，找开瓶器。

　　咏宁问他，“来找我~有事吗？”

　　□□说：“来，别说话，我先给你唱生日快乐歌。”

　　咏宁依言吹了蜡烛，道谢。

　　□□找到两只高脚杯，倒酒，一杯递给咏宁，一杯拿着。他走上前，轻轻搂住咏宁，“我好想你！”他凑上去，咏宁微偏了下头，吻落在脸颊上。

　　□□笑，“你知道吗，咏宁，那张总气疯了，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他索性就说，□□，你要是不带吴咏宁来，这合同绝对吃不到你的嘴里，我吃不到也不会让你吃。”

　　□□呵呵笑，“咏宁，我多可怜啊，所以我好想吃你。”□□对着她又是一亲，咏宁躲避不急，一吻落在唇上，一股恶心感从胃里泛起。

　　“我们干杯吧，祝你生日快乐。”

　　两个杯子轻碰，咏宁犹豫下，看他喝光杯中酒，他笑着等，咏宁举起杯子倒嘴边，突然她对□□脸上的那一笑，眯了眯眼睛，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

　　咏宁，咏宁，别再遇见像我这样的人。你是清醒的咏宁，清醒的打算好自己的未来。

　　咏宁把杯子放在桌上，一口未喝。

　　“那也行，反正不影响我吃你。”说着，□□的手收紧，压着过去。

　　咏宁推他，突然发现他用了真力气，一时被他的唇压在脖颈~

　　照顾好自己，咏宁。

　　嘭，□□往后退，站不稳跌在椅子上，椅子撑不住力，他又倒下去，磕在吧台角上。‘呲~’

　　“你先走吧。”咏宁双手环胸，平静地说。

　　□□爬起来，“走？吴咏宁你装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吗？我招你的时候，你们公司就有我认识的人，早就有人告诉我你的所有，给你面你还真和我装。”□□说着扑上去。

　　咏宁一把推开他，弱女子从来不是咏宁的代名词。

　　“呵，拜托，吴咏宁，看不出来，你还真喜欢年纪大的男人啊，怎么他让你无法忘怀吗？我也可以的~”□□说着又要扑上来。

　　‘啪！啪！’咏宁连续两巴掌上去，“滚！”

　　□□眼睛开始发红，怨念的男人似乎极恐怖，咏宁却轻嘲一笑，随手桌上拿起放着的开瓶器，“滚！还不滚，我立刻报警，当然，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你们都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既然你说完全清楚我的过去，那你试试，到底是我还是你更在乎曝光于政法明日下？”

　　咏宁上前一步，用力一推又一推，大门一开，第三下直接把他推得踉跄滚出去。

　　门关上，咏宁上锁，扣好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