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又重重的轮回（综）》蓬莱来来

4、第四章

　　“店家，这就是你这里最好的客房？”
　　重临额角抽搐，灰扑扑的被褥不说，只有床上是打扫过的，其他地方，灰都落了三尺高了。
　　“客人您就通融一下吧！”店家点头哈腰地赔笑脸，“小店的确是这京都最好的客栈，但，这地方，自从妖怪越来越多以后，已经好几年没有人来了。”
　　京都，能来的人基本都是大家族，在这些地方都有房子，哪里需要住客栈？
　　自从妖怪横行以后，除了京都之外，都成了鬼怪魔窟，不管阴阳师怎么退治，都不断地有新的妖魔出现。
　　所以，京城现在，不是你想住就能住的。
　　“……这是你让我住这种地方的理由？”
　　少年歪着头看向他，天真的眉眼带着一种，让他头皮发麻的气势，让他不敢把那句天快黑了说出来了。
　　这少年身上的家徽陌生，却是阴阳师。
　　“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少年忽然说。
　　“什么？”店家以为自己没听清。
　　“我说，要不然把你的最好的住房腾出来，要么打扫出来最好的客房。”少年淡淡地说，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从少年手里丢过来。
　　接到手里才看清楚，那是一枚金光闪闪的金币，他梦幻地咬一口，“特别要求就是，你自己来住这间房，就是现在的样子来住，不许打扫，明白了吗？不然……”少年威胁地看着他手里的金币，“做到了，余下的就赏你了，做不到，余下的就给我找回来，知道吗？”
　　“是是是，小人一定做到。”店家连连点头。
　　少年看着他心急火燎地去准备，恶趣味地一笑，一点灵光落在房梁上那些厚厚的灰上，一个时辰震动一次，他要让这个无良的店家明天早上灰头土脸。
　　他站在门口，看着远处一家家的高门大院，洁白晶莹的结界，一个个地张开。
　　此刻逢魔之时，妖气怨气弥漫京都，结界内也不断地有怨气升起，却又被一点一点地镇压下去。
　　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壤深处，有什么正在不断地滋生着，只等着一个引子，就能够爆发出来。
　　这地方，不是好地啊。
　　这所谓的最后一片净土，也在一点一点地腐朽堕落。
　　他夜晚并没有睡着，窗棂大开，看着窗外，在普通人眼里一片死寂的京都，却是怨气冲天，呼吸都有一点不畅。
　　小白，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睡大觉，小切此刻，应该还是源氏的鬼切，既然酒吞童子已经认得他了，想必他身上的鬼王印记也已经激活，他一定会回去的。
　　源氏，应该就在那里吧。
　　他看着最远的地方，与别处或者皇宫不同的干净的结界，地下让他感觉到了和蛇蛇的更加清晰的契约。
　　这样的时代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从屋里跳上屋梁，只有明月带着血色，想要滴下来。
　　这里压抑着一切的怨恨和丑恶，只在等待一场爆发。
　　他对这些都没有兴趣，只是想要接走他的家人而已。
　　蛮力破开被封得严严实实的井口，他没有犹豫地跳进去。
　　别有空间的枯井中，藏着偌大的山洞。
　　像小山一样的身躯，洁白的皮毛上渲染着红色的妖文，重临站在他面前，只有他的鼻头那么大。
　　巨大的妖怪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沉睡着，只有直冲鼻尖的热气，和胸膛的起伏能够知道他还活着。
　　法阵布满了整个空间，一条条无形的锁链，束缚住这个妖怪而不能伤害他半分。
　　“这个阵法应该耗尽了那个小家族的所有能力了吧？就算是这样都不愿意放小白离开，明明小白，可没有伤害过他们。”
　　少年转了转手里的扇子，外面的庭院都已经荒废了。
　　当年控制小白的阴阳师，在小白无法被他们控制的时候，就一代代地衰弱下去，直到再也没能在京都立足，最后离开。
　　唯一被留在这里的，只有一个被封印、被遗忘的妖怪——梦山之主白藏主。
　　承载着封印法阵的空间中，重临盘腿而坐，从袖中拿出一沓红色的符咒，炫目的金光从他手里注入符咒当中，“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急急如律令！解！”
　　四处飞散的符咒，落在该去的位置，金红色的法阵落成。
　　金红色的纹路，一点点地被点亮。
　　法阵中心，是一片巨大的银杏叶图案，他一巴掌拍到中心，激活的瞬间，瓦解了那个封印法阵。
　　下一刻红色的妖气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
　　“嗷——”
　　一声兽吼响彻云霄，一个巨兽虚影在昂起头仰天长啸。
　　霎时间，已经安静下来的京都被惊动了，皇宫附近的阴阳寮躁动起来。
　　“安静！”为首的三个阴阳头呵斥，随后商议了一下，由其中一人带着一队阴阳师，前往查看情况。
　　他们转过中央大道的时候和另外两批人不期而遇。
　　一位白发却年轻优雅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最近备受天皇赏识而声名鹊起的阴阳师。
　　一队武士，看到那个衣服上鲜明的龙胆花家徽，跟在为首的男人身边，一身煞气和杀意的鬼切。
　　不用说，这是刚刚讨伐大江山失败，伤了元气的源氏。
　　“阴阳寮居然派卢屋家主前来查看，看来你们也看出来了。”
　　那是一个不逊色于鬼切的大妖怪，源赖光傲慢的一笑，结果一定是他们赢，他对鬼切有十足的信心。
　　“我的话，只是好奇而已。”白发的晴明微微弯起嘴角，对那个妖怪很有兴趣，并非想要收服。
　　另外两个人都没理他，安倍晴明这个家伙，是一出生就站在顶点的人。
　　在他的母亲，稻荷神归位之后，为他留下了十二神将，那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机缘，自然不会垂涎别的式神。
　　不过事情注定是不会让他们如意了。
　　破开封印的动静太大了，重临收了扇子站起来。
　　白藏主身上的锁链，一个又一个消失，属于白藏主的妖气冲天，这动静，肯定会引来阴阳师的。
　　被封印的巨兽睁开眼睛，被全身的苏爽所支配，他忍不住仰天长啸。
　　“嗷——”
　　几乎是筋骨活动的声音，噼噼啪啪地在耳边响起，然后是越缩越小的妖怪舒展身体转体跳跃，跳得挺开心的。
　　“小白，再不走，可就被堵在这里啦！”重临无奈地用扇子敲敲手心说。
　　“重临！”缩小到一人多高的白狐听到他的声音高兴地扑过来，“你来接我了！好久啊！”不管不顾地将少年扑倒在地，舔他一身口水。
　　“嗯，我可是刚刚到京都就过来接你了，知足吧！小白。”重临用手低着他的大脑袋，“真是的，每次都来这么一招。”
　　小白这个家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舔他一身口水，把他当做幼崽来照顾。
　　虽然他也是幼崽不错啦！但还是要点面子啊！
　　“好吧！我就原谅你了！”白藏主化作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顶着一个梦山之主的面具，蹦蹦跳跳地说，“终于出来了，真是的，那些家伙，我都不伤害他们了，结果宁愿将我封印在这里，也不愿意放我离开。感觉睡了很久了，骨头都要酥掉了！”
　　“走吧。”重临用手娟擦干净脸，“下次再舔我的脸我就生气了呀，混蛋！”
　　“嗯嗯，我知道了！”小白毫不在意地不断点头，根本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总是追着我和妖狐的尾巴玩，现在长大了，嫌弃小狐了，哼！”
　　“这个也不许提！”重临黑脸，这可是他永远的黑历史，洗都洗不了的那种。
　　任谁艰难地在黑暗中关了几百年，一朝解放也会患上多动症的好吗？
　　想到小时候，见天的浪得飞起的黑历史，就觉得这辈子都回不去他从前的优雅干净了！
　　“就提！就提！”小白做个鬼脸，两个人回到地面，小白回头一把狐火，把洞穴里烧得一干二净。
　　刚刚走出那道破破烂烂的门，就被三拨人堵个正着，看到路上走来这么多阴阳师，小白一跃护在重临面前，“什么人？”
　　为首的老者一身明黄的衣服，一对白底红衣的武士，还有一个身着蓝色阴阳服的白发青年，嗯，他身上有神灵的气息。
　　重临拿着折扇看向白发青年，皱了下眉头，若有所思。
　　虽然是制式的狩衣，不是所有人，都能撑得起这过于宽大的衣服的，还有这气质。
　　旁边那个浑身都带着凶悍气息的武士以及……静立一边的鬼切？
　　老头子他不认识，这两人一妖怪已经猜出来是谁了。
　　这身上汹涌着强大鬼气的大妖怪，是锋锐又绷紧的剑，是谁碰都能被伤得遍体鳞伤的鬼切。
　　“咦？”小白狐疑地看着鬼切嗅了嗅，回头，“这家伙怎么身上，有天剑那家伙的味道？”
　　“这个待会儿再说。”重临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他拉开小白，看向迟疑地看着他的明黄色阴阳服的老者，又扫向另外两边的人，“刷！”打开折扇，笑眯眯地开口，“啊呀，不好意思，诸位可是来晚了。”
　　他笑着一巴掌拍在小白身上，猝不及防的小白被迫解除变身，化成了一只两条尾巴的红白相间小狐狸，落进少年怀里，“小白已经是我的啦！”
　　然后被小狐狸一尾巴打了一下手吃痛，“唔，好吧，小白一直是我家的。”
　　小狐狸似乎是满意了，乖乖顺顺地窝在他怀里，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可爱无比地看向他们，眼里带着警惕。
　　“刚才的动静，就是这位吗？”卢武道满只是例行问一下，反倒是对他更感兴趣，“还没有问阁下何人？为何放出这样一位大妖怪？”
　　少年身前那个陌生的叶子家徽，以及扇子上似乎落满扇子的精致树叶，这样的家徽，他没见过，却想起了一个传说。
　　传说有一位贯穿古今的阴阳师，契约下了无数会祸乱世间的大妖怪，拥有庞大无比的百鬼夜行，约束他们不再茹毛饮血、杀人如麻。
　　被他契约的妖怪，会有一把扇子的印记。
　　这个传说是很久很久以前传下来的，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也不知道由来，所以流传不广也无人相信。
　　其实到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现在他不确定了。
　　和他一样变了脸色的，还有那个满身煞气，走上不用阴阳术道路的源赖光。
　　他前不久刚刚攻打过大江山，差点就杀了鬼王酒吞童子。
　　但是重伤的鬼王，却没能命丧他手，化作一个燃烧的小纸人成为灰烬。
　　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扇子的形状，想起了那个传言。
　　如今看到少年身上那个叶子家徽，惊疑不定，不确定这个少年，是不是那个传说里的阴阳师。
　　可是眼前的少年，眼睛里并没有时间洗炼得世故通透，只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就不确定了。
　　于是武士上前一步，看着他直截了当地一问，“阁下是谁？来此何事？大妖降世，为祸世间，不是区区小你能够解决承担的。”
　　他听到那个少年，摸着手中的狐狸漫不经心地看过来说，“我是重临，一个野生的阴阳师。来到这个污浊的地方，自然是来接我家，被迫睡觉的伙伴来的。为祸世人的到底是人还是妖啊！看这满天的怨气煞气，就知道了。这样一个连妖都嫌弃的地方，小白才不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