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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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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宛如一路跑去,冷廷钧也一路追。渐渐的,耳畔只有风的呼啸声,和茂密丛林间,叶的沙沙声。
已经到了城郊,她却始终甩不掉后面的人。直到渐渐感到了疲惫,她想若继续这么跑下去,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看准前方一棵大树,她刻意放缓了速度,待到接近树干前,脚往前一蹬,她借力倏然转过身,往旁边而去,只等着看那个人如何在措手不及下迎面撞上大树。
冷廷钧见她放缓速度时,本以为她此刻已到强弩之末,谁料那一突然转身,赫然出现的竟是一棵粗壮的大树。要怪只怪自己追得紧,在这一刻,就算如她那般伸脚去抵挡也为时已晚。他最终只有伸出双手,勾起手掌猛地拍向树干,借力将自己往另一边甩去。
虽已极力平衡身体,却仍是狼狈地倒在地上。他抬起头,狠狠看着站在树枝上的秦宛如,吐出几个字来,“算你狠!”
没有看到他抱大树,秦宛如感到有点可惜。她凌空跳了下来,一个轻巧的翻身站在他面前,也不与他过多废话,“为什么跟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冷廷钧此刻用手支着身子,坐在地上,微笑了一刻,忽而起身,伸出手便朝她袭击。
两人这回才是正正经经动起手来,过了几招后,还没分出高下。秦宛如思忖着,看他和夏凛的熟络,此番开罪他并不是明智之举。
她率先收了手,“好女不跟男斗,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如说个清楚。”
冷廷钧仍未收手,在她猝不及防下,拔下了她头上的一支发簪。
“你……”秦宛如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怎么了?其实我只是对你头上的发簪感兴趣一点,你不要以为我是对你的人感兴趣。刚才你也看到了有多少女子为我倾倒,你虽不是丑八怪一类,但也算不得多么出众。从你的举动上来看,也必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这处处平凡,无一出众,你有哪点值得我江南第一公子冷廷钧看上?”冷廷钧极其惋惜地看着她,仿佛他追到此处,让秦宛如与他得以单独相处还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
秦宛如冷冷看着他。
冷廷钧忽然话锋一转,横眉一挑,阴阳怪气地说,“你是不平女侠……还是不平女盗?”
她这才一愣,愕然道:“你说什么?”
冷廷钧将那只簪子抬起来,放在她眼前晃了晃,“灵凤簪,你从哪儿偷来的?”
她的气焰一瞬被压了下去。他说得没错,这支簪子的确不是她的。
看着她的反应,他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可饶你这一次,说不出来,那我们就去见官府吧!”
“见官府又怎样,虽然簪子的确不是我的,但也不是我偷的,这是捡的!”她强调。
冷廷钧目光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立刻追问,“哪里捡的?我要听实话!”
秦宛如忽然笑了笑,在他身周踱步几圈,“我道是什么缘故要追着我不放,从澄西湖一直到这里,原来不过是想要个簪子!你也少装得自己好像那纯洁的白萝卜,其实不过是个皮蛋罢了,壳儿或许稍显得白净一些,里面是什么颜色谁都清楚!”
他哈哈一笑,“这倒新鲜,有说我是翩翩公子的,有说我是谪仙的,更有说我是那天山上独一无二的雪莲,倒头一次有人说我是个皮蛋。如果你是想故意借此吸引我,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你失败了。如果你不是这个目的……”
他忽然凑近了脑袋,秦宛如往后退了一步,谨慎地看着他,“那又怎样?”
他从上往下,从下往上打量了她一圈,最后才说,“那肯定说明……你喜欢皮蛋!”
秦宛如傻眼一瞬,此人十有八九是个孔雀王转世,“你才喜欢皮蛋,你全家都喜欢皮蛋!分明你自己都不知道簪子从哪里来的,还想诈本姑娘说出真相,也不去打听打听,京城第一女侠不平在江湖上混了多少年!”
冷廷钧神色古怪地看着她,“第一女侠……混江湖……那敢问是哪帮哪派,师承何处?”
“家师是江湖隐士,怎么能随便透露给你!”用过第九十八次的理由,终于用上第九十九次。
“这你就不懂了,江湖隐士十之八九我都认识。”他认真说道。
秦宛如压着一口气,咬着牙回道:“我师傅就是那第十个!”
冷廷钧叹了一声,“那真是很可惜,本来还以为我们的师傅是不是认识,要知道我的师傅,也是位隐士。刚才你一个劲的跑,不肯转过身,难不成是因为不好意思见到夏凛?哎……若我们师傅认识也算有一段渊源,我还可以帮你与夏凛好好结识一番。”
语气虽充满惋惜,秦宛如却听出了他的几分威胁之意,于是淡淡一笑,“随你怎么想吧,我不认识什么三皇子!”
“三皇子……你果然知道他的身份!”他勾起一缕笑来。
“京城没人比我更熟,若连几个身份显赫的都认不出,那还混什么!我在京城稍稍有些张扬,记不清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得罪权贵,自古民不与官斗,见到官,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她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
冷廷钧笑意更深,“既然如此,我且建议他好好查一查那个什么不平女侠,如此横行于市,有何居心,又是什么来头!”
秦宛如冷哼一声,暗自思忖,这也不过是一支簪子引来的麻烦,大不了给他就是,反正不是自己的,也不见得有多大损失。只是这簪子……算了,相比之下,还是不让夏凛知道她的这一重身份比较重要,“簪子送你便是,权当是我代替京城百姓欢迎江南第一公子的驾临。”
他肆意笑说,“你倒是会做人情,明知这簪子我定是要拿走,你肯不肯给其实根本不会影响到我的决定。如果真有诚意欢迎我,不如换个方式!”
秦宛如想了想,忽然退后一步,双手护胸,警惕地望着他,“宁死也不以身相许。”
冷廷钧闻言脸色抽搐一刻,差点没背过气,“难道你以为你真的足以做天下女人的表率来嫁给我这样优秀的人?那不是你欢迎我,而是我恩赐于你。但是很显然,你还没有这个资本!”
本想扳回一局的秦宛如,这次彻底被他的孔雀精神打倒。
最后,他方才正经说道:“我来京城,是要找这个簪子的主人!但是簪子的主人是何许人也我一概不知。不过……我知道她肯定是个才貌双全情操高雅气质出众的女子,所以当我第一眼看到你头上带着灵凤簪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她,因为她绝对不是一个在市井街头帮人追回十个铜板的人!”
她没说话,但面色不善。
“所以早点说出簪子的来处,我们也好早日一拍两散,各走各路。”他最后下了结论。
“二月二十二日,上清寺茅厕旁的第五个花盆下。”良久,她才说出这句话。眼睛始终盯着冷廷钧手中的簪子,恋恋不舍。不过既然上天都要她和簪子分开,她也不好逆天而行。于是在她最后充满留恋地看了一眼后,狠下心肠,点足而起,飘然离去。
冷廷钧尚在思索中,默念着她的话,“二月二十二日,上清寺……”
当他抬眼而望时,秦宛如的身影几乎已经消失在树林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