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百鸟驻足什么的都是骗人的》Silver米饭

5、第五章

　　5.
　　很快，雨季过去了。
　　当天空连续几天晴朗无云的时候你意识到自己“避雨”的借口已经不能再用了。

　　尝过了一个人在山里抓摸滚打的寂寞和无助之后，你已经不想离开这个舒适的山洞了。哦，准确的来说，是不想离开这个虽然每时每刻都在嫌弃你却又愿意在出门的时候用竹子在你脑袋上敲出竹叶守护的妖怪。

　　你至今没有问过为什么万年竹会对你这么好。——并不是不想问，而是你知道就算问了对方也不会给你答复。
　　植物的心思大概只能植物才会懂，所以你也不敢告诉他你喜欢他。
　　你怕万一他不如你喜欢他一样喜欢你。

　　竹子小哥没有开口赶你走，但是你却有些坐立难安。——每晚睡觉的时候你都在想，明天，明天我就走，可是拖了这么多个明天，你依旧没有勇气告诉对方你要离开。
　　如果他不挽留的话——嗯，他肯定不会挽留的——你会很难过。

　　所以白天你尽量不待在山洞里，让万年竹给你敲出一个竹叶守护之后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山里散步，装作一副你在附近有事可做，还很忙的样子。
　　殊不知你每天只是跑到河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钓鱼，烤鱼，吃鱼，发呆。
　　直到你在河边遇到了源博雅。

　　当你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背着弓箭从草丛中走出来的时候，你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凉了，像整个人坠进了冰封的河里。
　　真是冤家路窄！！！为什么源博雅会在这里！！！他就不能好好地待在京都做他的大少爷吗？！
　　对方认出你之后显得也很惊讶。
　　“你还活着？”
　　“不，我死了。”你放弃了烤了五成熟的鱼就要逃跑，结果没出几步就被源博雅追上了，抓住了手腕。
　　“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青年勾起嘴角，“既然这样就随我一起回京都吧。”
　　“不！回！死也不回！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想甩开对方的手，但是失败了，被对方抓着手拖着走，在地上留下两条浅浅的痕迹。

　　你思考着如何才能智取源博雅，却不想几秒钟之后他自己停了下来，握住了原本背在身后的长弓。
　　你看到万年竹站在你和博雅的对面，手中拿着长长的笛中剑。

　　博雅看了看面前的妖怪，又顺着对方的视线回头看了看你。——他意识到这位不速之客大概是因你而来的。
　　你呜咽了一声，眼圈红得像煮熟了的螃蟹。
　　“竹子……他欺负我。”
　　“喂喂喂，我只是想带你回去而已，怎么就成欺负你了？”
　　竹子小哥沉默了半晌，然后开口了，这句话明显是对你说的：“是他吗？”
　　什么是他吗？他怎么了？
　　你愣了这才意识到万年竹是在问你之前把你推下悬崖的是不是源博雅。

　　你究竟对这个问题有多执着啊！！！等，等一下，这有误——

　　然后你就被源博雅推了出去，摔在草丛里。而就在距离你不到五米的位置，一人一妖打了起来。
　　一时间红色的灵力和绿色的妖气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把河滩上的几块石头都被震得飞了起来。你的反应还算快，立即捂着脑袋趴倒在地才免去了被砸中的命运。

　　请问两大绝世高手打架的时候如何才能成功地劝架同时还能自保？
　　回答，劝架者自己的实力至少也得和那两个绝世高手不相上下。另附追加回答，还有一种情况是那两个绝世高手都在乎你，你一出事他们就不打了。
　　嘛，前者标准太高，后者一看就没戏，但是走投无路的你还是决定要试一试追加回答的脑残办法。
　　于是你立即装作一副中暑的样子，大喊一声：“我要晕倒了！！！”，然后倒在草地里。

　　结果躺了一分钟都没人／妖理你。

　　……男人！

　　你爬起来愤愤不平地把落在自己旁边的石头冲着一人一妖砸了过去，意料之内没有什么卵用。
　　那两只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根本就来不及顾及你。
　　源博雅就算了……但是竹子精！我们好歹也是有这么长时间交情的！你看我啊快看我啊！你打博雅干嘛！虽然我很想让你打他！但不是现在啊！——你如此想着，急得抓耳挠腮却又毫无办法。
　　你最终选择放弃，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戏。
　　打吧打吧，打到两败俱伤之后我看你们就不打了！！！

　　然而看戏有风险，尤其是你这种坐在头等席的观众。
　　博雅打起架来真是欺负妖，破魔阵，妖刀和灵弓轮着用，也可破魔阵和另外二者组合使用，而万年竹就只有手中的笛中剑，以及他的竹子小弟们提供的除了营造高手对决的氛围之外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竹叶。
　　多重箭的威力很强，三连发可以射向三个不同的地方，而且箭与箭之间的距离可调。——博雅射箭的时候万年竹正好遮住了你，所以他看不到，瞄准之后就直接放箭了。
　　竹子小哥正要躲开，但是突然想起来你就在他身后，他躲开了就等于说你有很大的几率会被箭射中，一晃神，脚步一顿就中招了，一支没入了左肩，一支深入右腹，还有一支擦着发丝射进了树干里，箭尾正危险地晃动着。

　　你见万年竹突然缩起了肩膀，动作僵硬了许多就知道他肯定是受伤了。于是想也不想地爬起来奔向你的妖怪小哥，毫不犹豫地挡在他前面。——博雅的刀尖在离你一拳的位置停住了。

　　“源博雅！！！你要再敢伤他——”你生气了，毫无形象地冲着对面的青年大吼，同时竖起中指给他看，“我就用这根指头摁死你！！！”
　　……
　　……
　　……
　　源博雅捂着肚子笑倒在地，左手把地上的石头拍得啪啪作响。
　　究竟有什么好笑的你这个暴露狂！！！胸大了不起啊，天天露着！！！——你愤愤不平地想着，完全没意识到你的竹子小哥也算半个……暴露狂。毕竟他把不露胸的衣服都当做铺盖毛巾用，剩下的那些就几乎没得挑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竹子妖怪已经把箭头拔出来了。空闲的左手捂着腰腹上的箭伤，指间都是鲜血。肩上的血洞看起来也很深，但是他并没有去按，右手仍旧抓着自己的剑，翡翠一般清透的瞳孔里气息凛冽。

　　你不管依旧“哈哈哈哈”的博雅，跪下来帮这只妖怪摁住了肩膀上的箭伤，“你是傻子吧，只管肚子上的伤吗？”
　　竹子小哥这才转头看向你，凛冽的气息收了收，眼神柔和多了。不过他显然还在提防那个人类武士，看了你一眼之后就立即越过你去看博雅，握着笛中箭的力道根本就没放松过。
　　唉，算了，能这样乖乖待着就好了。——你叹了一口气，开始撕袖子。
　　这种事情做得多了也就熟练得惊人。
　　按压伤口的时候你感觉到妖怪的腹肌猛地缩了一下，抬头去看他却又不见他皱眉，心想这个竹子还真是要强，就算说一声疼也没有关系的。
　　本来就很疼啊。——大家都知道。

　　此时的博雅已经不再笑了，抱着双臂看着你把布条打了个结，算是勉强止住了血。
　　“怎么样，还来吗，竹妖？”青年挑了挑眉，“还是说你打算投降了？”
　　麻蛋这个混蛋就会搞事情。有没有人能把他拖到一边打死？
　　作为妖怪的万年竹是很骄傲的，他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退缩。于是眨眼间他就抻着手臂作势就要站起来，随后又被你按倒，在盘起来的双腿上压了一块重重的大石头。
　　“给我老老实实地坐着！！！”你气不过，又开始大吼，“还有你！！！”
　　源博雅指了指自己，一脸疑惑。
　　“没错就是你！！！”你站起来走向那个依旧不明所以的青年，“坐下！！！”
　　“干什么？”
　　你懒得回答，抓着他的袖子挽上去，把剩下的布条分给了博雅止血。——他也在战斗中挂了彩，只是比竹子小哥轻点儿罢了。

　　“……好了。”你没好气地把手给他丢回去，“你快走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源博雅所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挑了挑眉：“看不出来你是个好女人啊。”
　　你走路崴到了脚，差点儿摔个狗吃屎。
　　当然，不只你，一旁的万年竹也露出了一个相当惊讶却又隐隐约约透着嫌弃的表情，视线直直地戳向源博雅。
　　而后者只是甩了甩袖子，一屁股坐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收回了自己的妖刀。
　　“看我做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总不至于和自己的亲舅舅抢女人。”
　　这下万年竹又开始瞪着你，你炸毛了。
　　“谁是你舅舅的女人啊啊啊啊啊！！！我根本就没嫁过去！！！”
　　“嘛，反正他是一心要把你娶到手——”
　　“为毛啊！我一不端庄二不贤惠泡茶插花全不会……”
　　“啧，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娶你？”
　　“……为什么？”
　　于是源博雅告诉你，那位藤原大人这辈子只有三个爱好，第一，女人；第二，吹笛；第三，会吹笛的女人。而他活了这么久，第一第二都已经满足了，就差第三。
　　你表示那个第三完全是多余的。
　　博雅耸耸肩膀，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支长笛递给了你。

　　“干什么？”
　　“吹吧，让我看看传闻中笛声能吸引百鸟的笛姬是不是名副其实。”
　　“不，那是假的，你千万别信。”你打了个寒颤，立即拒绝，看了一眼万年竹又看了一眼博雅，心想就差个大天狗，喜欢吹笛的家伙就都齐了。——你除了脑袋里藏有古今中外大量名曲之外本身技艺其实并不出彩，放在现代来说那就是中等水平一抓一大把，所以一点儿也不想在这群专家面前丢人。
　　“嘛，如果你不满足我的话，我就只能回京都告诉藤原大人你还活着。”
　　“……我吹！！！”你一把抢过博雅手里的笛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拿出你的真本事来。”青年得意地冲你点点头，“不然我源博雅马上就听出来了。”

　　去死吧，源博雅。

　　你抬笛闭眼，正要抿嘴笛子就不见了。
　　你很开心，想着万年竹把笛子拿走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吹了，结果下一秒就见对方把自己的笛子递了过来。
　　等一下，竹子精你究竟和谁站在一边？
　　“嘛，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博雅瞟了一眼旁边的妖怪，“反正我们两个的笛子音色差不多。”
　　“吹吧。”万年竹没有理会博雅，对你说道。

　　……男人！
　　刚才还在打架结果转眼就开始合伙欺负你。

　　你愤愤不平，极不情愿地吹了一曲，心想这会肯定要被嘲讽了，毕竟引百鸟什么的全都是以讹传讹，你这个传闻的主角都从来没见过。
　　你把笛子还给竹子，带着挑衅的表情看着博雅。
　　他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的时候你听到了翅膀拍打的声音，由远及近。

　　不会吧？！真的有鸟来了？
　　你抬头看天，捕捉到了一个黑点从空中飞来，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