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入我心甜》顾桥

56、第 56 章

　　林心颖的培训班最近异常火爆，暑假将至，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热浪期。

　　原本傍晚五点到六点给孩子们上课的顾冉，这天临时被加班到了七点。沈湛加了会班过去接她，等到了他们培训中心，一辆迈巴赫已经停在了门口。

　　李商陨刚从北京出差回来，没有任何耽搁就直接过来接顾冉。

　　此时他正在车里看着邮件，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情。直到有人轻敲了下的车窗，他才合上电脑扔在副驾驶，漫不经心地打开窗子后，立刻撞入一双深沉的黑色眼眸中，他震惊了片刻，这双眼睛，这张脸，他太熟悉了……

　　这个画中的男人……

　　他镇定自若地开了门下车，轻靠在车门上，缓缓说道：“有什么事吗？”

　　两个男人身高接近，李商陨成熟稳重，沈湛年轻气盛，他平视对方，但丝毫不输气场。

　　沈湛双手环抱在胸前，微笑道：“你是冉冉的老板吧？首先感谢你对冉冉多年的照顾，但以后还请麻烦你和她保持距离。”

　　李商陨面不改色，他解了一颗袖口将衬衫折了两下，漫不经心地说道：“凭什么？”

　　“就凭冉冉是我的。”沈湛挑衅道。

　　李商陨微皱了下眉头，随后冷笑：“你说是就是？这么多年你在哪里？不说以前，就这次冉冉回来找你，你是怎么对她的？”

　　“我怎么对她跟你没关系吧。”沈湛撸了下袖子，吊儿郎当地说道，“你算他什么人？”

　　李商陨不甘示弱：“我听冉冉说，你骂她了？骂她贪慕虚荣，还骂她是个小太妹？”

　　沈湛愣了下，随后回过神来，故作轻松地说：“那只是我们闹别扭时说的气话，增加下情调而已。哦，你们年纪大的可能不太懂……”

　　“是吗？那你这气话说得也太重了些，冉冉回来跟我哭了好久。”李商陨眼神凌厉起来，“我都舍不得骂她一句，你凭什么这么对她？”

　　沈湛沉默。

　　此时陆陆续续过来几个接小朋友的家长，沈湛有些烦躁，他不想跟他废话太多，直截了当地说：“以后麻烦你不用来接她了，她不会再去你那里了。”

　　李商陨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担心小姑娘又深陷进去。他必须得下点狠手：“你配不上冉冉，她跟着你只会受到伤害。别以为几句花言巧语就可以把她哄骗走。我不会再让她见你，请你离她远一点，如果再让她哭一次，我必定不会饶过你的。”
　　在李商陨眼里，沈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形象，有女朋友还对前女友念念不忘，拿侮辱的语言伤害他的冉冉，全然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更可怕的是小姑娘还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四年时间都忘不了他。

　　沈湛嗤笑了一声：“你好像管得有点多了，为什么我一定就会伤害她。可笑！”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自己心里清楚就行。”李商陨靠在车门上，眼里全是鄙视。

　　这时天色昏暗，街边的路灯开了，隐隐绰绰地拢着两个修长的身影。门口一堆堆的聚了很多家长，被两个气质不凡的男人吸引了目光。

　　见他话里藏话，语气又轻佻，沈湛愤怒了。他从没有真正把谁当做过敌人，以前喜欢顾冉的那些男孩虽然让他吃醋，但完全都不是他的对手。可面前的这个男人，成熟稳重，器宇轩昂，有钱有势。最重要的是，顾冉和他分开的四年，她一直都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这四年，他对顾冉知之甚少，是空缺的四年……而这个男人，了解她的全部……

　　他抬头看向远处，目光冷凝，将话题挑明：“我还真不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凭什么我配不上她，难道你配得上？”

　　李商陨觉得他真不知好歹，既然他无法知难而退，他也就不客气了：“就因为这次她回来找你，你脚踏两条船，还对她恶语相向，你知道她抑郁症差点复发了！我从没有见她这么伤心过，就算四年前她最严重的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你凭什么伤害她？就因为她爱你吗？”

　　“轰隆隆”！沈湛的脑子里像被炸了一片雷，瞬间被劈得整个人傻掉了、怔住了。他捕捉到了很关键的信息：抑郁症、四年前、复发……

　　他回神过来，抓住李商陨的衣领，狠戾道：“你说什么？什么抑郁症？”

　　李商陨也怒了，挣脱开他的手，狠狠一拳朝沈湛打过去：“你连她抑郁症都不知道，还说爱她吗？你了解她吗？四年前她是什么状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围的家长都吓了一跳，就见两个相貌气质都非常出众的男人在吵架，成熟一点的那位打了对方一拳，这一拳力道之大，直接把对方打趴在了地上。就当大家踌躇着是否要上前劝架时，年轻男人突然站起来，朝对方挥拳过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喊道：

　　“我当然爱她！你算什么东西？”

　　两男人扭打在了一起……

　　众人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店门口的骚动，引起了店里的注意。只见冲出来好几个人，有个面容娇俏的穿着黑裙子，蹬着高跟鞋的年轻女孩见状，立马捂着嘴巴惊恐万分。

　　顾冉看到他们扭打在一起，奔过去拉开了上面占优势的那个人，喊道：“你们干什么呀？别打了！”

　　后来发现占优势的是沈湛，她松了口气，心疼得看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气呼呼地对占劣势的李商陨吼道：“你为什么打他？”

　　李商陨也好不到哪里去，比起沈湛更严重，嘴角被打出了血，他疼得“嘶”了一声，随意蹭了一下血迹起身靠在车门上，对顾冉说：“你还跟他来往，他伤得你还不够吗？”

　　顾冉摸了摸沈湛的脸，皱着眉气呼呼地对李商陨说：“那你也不能打他，他伤不伤我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商陨被她气炸了：“冉冉，你怎么还不长记性啊，别越陷越深了，到时候哭的还是你，现在跟他断了联系还来得及。”

　　顾冉吼道：“来不及了！我们领证了！”

　　李商陨：“……”
　　林心颖从屋里突然冒出来：“啊？你们结婚啦，真是恭喜啊。”

　　“啊，谢谢了，学姐……”她害羞地笑笑，转头对沈湛说：“要不要去医院呢，看起来好严重啊……”
　　他摇摇头，挤出笑容：“没事，我们回家吧。”
　　顾冉嗯了一声，旁若无人地心疼地不停往他脸上吹热气，两人上了车，一脚油门，轰然离去。

　　李商陨吃了一嘴尾气，脸上抽筋地怔愣在原地。

　　“别看啦，别看啦，接娃的赶紧回去吧。”林心颖驱散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没见过帅哥打架啊，都散了散了，明天早点来啊……”
　　围观群众一哄而散，林心颖转身进门，瞥见还有一根木头傻愣愣地站着，她扭着细腰走过去，距他一米前站定，抬抬下巴，女王范十足：“怎么着，要不进去喝杯咖啡，聊聊投资的事啊？”

　　“轻点轻点……”李商陨伤得不轻，嘶啦嘶啦地叫唤。
　　林心颖扔了棉签，起身瞥眉没好气地说：“您自己来吧，李总！”
　　李商陨沉住气，崩着脸，眼底深沉。

　　忽听见有人低笑，抬头看见那女人靠在办公桌上，双手环抱地冷眼嘲笑他，他顿感屈辱：“你在笑我？”

　　林心颖放下手臂，双手撑在身后的桌上，她一身OL装扮，一双大长腿交叉相叠，悠闲地说：“李总这是何必呢？他们两个两情相悦，琴瑟和鸣，你又何必横插一脚，自讨苦吃呢？”

　　男人不服气，翘着二郎腿，满脸是伤，趾高气昂地看着她：“你这些词用得不是很恰当吧……亏你还是做教育这行……”

　　林心颖翻了个白眼怼他：“李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啊？顾冉她心里只有沈湛，他们四年前就应该在一起。”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冉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女孩了，她吃了很多苦，我不会让那家伙再伤害她。”李商陨笃定地说着。

　　林心颖切了一声：“这可由不得你，人家都结婚了，你在这瞎BB什么啊……”
　　李商陨：“……”

　　“打人不打脸，毁容了怎么办！”顾冉横眉竖眼，气得快掀桌子。怜惜地给沈湛上着药。“疼不疼啊，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

　　沈湛摇摇头，弯唇笑了起来：“好像我下手更重些……”
　　她嗨了一声，放下棉签：“这不是谁下手重的问题，你说他为什么要打你？”

　　沈湛挪了下屁股，把她搂在怀里：“他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吧。”
　　“这事可能怪我。”顾冉食指对敲了两下，低下头愧疚地说：“之前你不是对我态度不太好……所以……”

　　“所以你很伤心，跟他哭诉了？”沈湛问。
　　她点点头：“对不起啊，我那时以为我们完了呢，他可能误解了……”

　　“冉冉……”沈湛目光看向远处，瞳孔缩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冉吃了一惊，以为他还是误会了她和李商陨的关系，连忙撇清：“我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你相信我……”

　　“我不是说这个！”他敲了一下她脑门，他叹了口气，抓着她的左手，把她的袖子撸了上去，那一串深青色的英文刺青赫然出现在眼前，花式字体，裹着她的手腕内侧，像一串青黑色手链，遮住了很大一块皮肤。

　　顾冉平时很少穿短袖，就算大夏天她也把这个纹身遮遮掩掩起来。
　　沈湛伸手触摸上去的瞬间，顾冉警觉地缩回了手，惊呼：“别摸呀，很痒啊！”
　　却被他抓得牢牢的，他一点点轻轻的触摸着这凹凸不平的蜈蚣疤痕，满眼都是心疼。

　　“怎么伤的？嗯？”他把她抱在腿上，双手环抱着她，脑袋搁在她劲窝处，呼出热热的气体，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顾冉结结巴巴地转着眼珠子：“就是……有次遇上一个小偷……然后被他伤了……”

　　他无奈地轻笑了声，随后敛笑，目光变得深沉：“外侧疤痕比里侧深，是自己割的吧……”
　　一针见血！大惊失色！惶恐不安！
　　“我……不小心的……”她哆哆嗦嗦的，身体都在颤抖。

　　这个疤痕是她深恶痛绝的根源，是她罪不可恕的标志。
　　每当看见这个疤痕，都能想起母亲在那个夜晚决然离去，是自己的言行铸成了大错，她不能原谅自己。

　　两年前，她在这道灼眼的疤痕上纹上刺青，她其实想逃避，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对不起……对不起……”沈湛在她耳边喃喃细语，脑袋深深地埋在她颈窝处。

　　顾冉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冉冉……”他的声音在颤抖。

　　顾冉慌了，转过身，对上他泛红的双眼：“沈湛……你怎么了啊……”

　　“冉冉，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恨过你，我回答你恨过……”他的眼里狰狞猩红，全是悔恨，“我怎么可以恨你呢？有什么资格恨你呢？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陪伴你，我早该发现了你的不对劲……”

　　顾冉瞪大了眼睛，双手捧着他的脸：“你知道了？是李商陨告诉你的？”
　　沈湛垂眸冷笑：“我真的太失败了，这些事情还需要别人来告诉我，一直以为是你狠心把我抛弃了，我恨了你那么多年，你怪我吗，冉冉？”

　　“我为什么要怪你？是我太自私了以为离开你才是对你好，这四年你该过得有多苦啊……”顾冉泪如雨下，“我好后悔好后悔，就算多难受我都应该坚持下来，是我想逃避了，是我害怕了，是我担心你为我牺牲太多，我很怕你不顾一切地为我放弃所有，那我就罪大恶极了……”

　　沈湛一点点擦干她的泪水，半晌，平复了情绪，缓缓开口道：“很难吧，这些年你过得很难吧？”

　　顾冉拼命摇头：“一点都不难，我过得可好了。”她忽然破涕为笑，“你看，我都成了大画家，我在微博上的粉丝有一百万呢！”

　　沈湛噗嗤一笑，捏捏她的脸：“了不起啊，把画弄丢的大画家。”

　　顾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