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吓我了行吗？》长落洲

5、十八线小作者

　　曲小文头发都炸起来了！他猛地闭上眼，又一点点张开。四周一片黑暗，入眼皆是黑暗，什么都没有。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曲小文竖起耳朵听，滴答的水声也不见了。他缓了缓，定了定神，起身打开灯，走进卫生间，是不是哪里漏水。
　　果然，卫生间洗手池的管道下面积了一小滩的水，曲小文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了照，没发现什么漏水的地儿，难道是水龙头流出来的？他把水龙头拧紧了些，才回到卧室继续睡。他将自己整个的藏进被子里，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经过这么一折腾，曲小文睡意全无。他开始不自觉地想刚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张脸。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曲小文记得很清楚。那张脸立体、精致，长得竟然有点像池骋，甚至还要更帅气一些。池骋是三年前火的不得了的明星，也是曲小文在心里惦记了三年的偶像。曲小文暗自调笑，自己的偶像不营业久了，他看什么都像他。
　　曲小文干脆拿了笔记本到床上来，他在荧幕光的衬托下，翻看起各个求职网站。拾多是圈子里的大编剧，说出的话还是有分量的。既然说了要封杀他，那基本上是没人敢用他的。曲小文是个文字工作者，除了编剧，跟文字有关的工作，他还能做什么呢？
　　电脑屏幕上蹦出一个弹窗，几个大字闪烁着：你想月入百万吗？
　　想。
　　曲小文滑动手指点右上角的叉。
　　可是他没有叉掉弹窗，反而点进了这个月入百万的网站。寂静的深夜里，重金属密集的响起，一串劲爆的音乐就这么炸开，差点把曲小文震聋。曲小文盯着屏幕上划过的一行金色大字：你想拥有不菲的收入吗？字体颜色变幻着，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下面一行小字“黑驴蹄，欢迎你的入驻”幽灵一样的划过屏幕。啊，辣眼睛。曲小文很怀疑这广告页面是美工跳广场舞的时候用脚后跟做出来的。
　　曲小文想点叉，可是看到黑驴蹄这三个字像有魔力般引起了曲小文极大的好奇心。这网站怎么这么个名字，他在黑驴蹄三个字上转了两圈，最后还是轻轻一点，点进了黑驴蹄网站。
　　劲爆的音乐消失了，曲小文的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曲小文慢慢查看这个网站。这是个背景全黑的网站，大半夜的，这颜色也太应景了吧。黑驴蹄网站不像他的弹窗广告做的那么花哨，点进去是简简单单的五个板块：娱乐、经济、文学、问答以及轶事。
　　曲小文点进文学板块，上面飘着几个火热的帖子：
　　“爱上你，不过是一场阴谋”
　　“我的修仙生活”
　　“追女神的十八般武艺”
　　“末法世界超转录”
　　……
　　曲小文像是打开了新世界，他常在书书本本里泡着，他没想过网络里的文字，竟然繁荣成这样。他拉到了底，发现一则广告，黑驴蹄文学正在招募网络签约写手。曲小文看了看网站给出的福利待遇，还挺诱人的，如果能跟网站签约，收入还是很可观的。曲小文又看了看条件，更新时间、更新字数等等，这些我都可以啊，曲小文灵机一动，要不我就签了吧。
　　首先，这是份跟文字有关的工作，他就是干这个的啊。其次，现在自己没有工作，更新什么的，完全可以啊！最后就是这个题材嘛，网站要求是灵异类，灵异类，那不就是写小鬼文嘛。曲小文想着害他睡不着的贴他脸上的惨白惨白的脸，有点抖。但是他转而又想到自己瘪了气儿的钱包，他咬了咬牙，灵异就灵异！
　　说干就干曲小文新建了word，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噼里啪啦就敲了起来。
　　一个长发及腰白衣飘飘的人出现在曲小文面前，那人越走越远，曲小文在他后面跑着，他想看看这人长什么样。你是谁？曲小文问道。那人刚要转头说出答案，曲小文就在这个时候醒了！曲小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有光从窗帘底下射进来，天已经大亮了。曲小文居然趴在键盘上睡了一整晚。
　　曲小文抬起略有些麻的胳膊，扯起被子，将自己裹进去，闭上眼，不一会就呼呼睡了起来。等他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曲小文点开手机，软件上连个红点都没有，没什么消息。不爱社交的他，也没什么人找，曲小文一点也不意外，倘若是多了什么消息，反倒会让他惊慌呢。
　　打开饿了么给自己叫了个外卖。曲小文去洗漱，洗完接过外卖，捧着饭盒，坐在电脑前，打开昨天写了一半的文，继续下去：
　　“房间的灯忽闪了两下后，啪地一声，保险丝融掉了，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在一片寂静中，我的身后传来阵阵冷气。我心一冷，一口寒气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后根……这时一双阴冷的手，抚上我的肩膀，耳边传来嘶哑又低沉的声音：喂……”
　　曲小文写到这里，手停在键盘上，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啧，有那么点恐怖哈。曲小文挖了一大勺子米饭，送进嘴里，点进去昨天的网站。很奇怪，竟然找不到。网页上是一片空白，上面报告着404。真是奇怪，他试了几次都是没有这个页面，这难道是昨天自己恍惚间做的梦？
　　不是吧，浏览器的访问记录里还在，可就是进不去。呵，盗版小网站，被封了吧，果然弹窗出来的都不靠谱。
　　吃完饭的曲小文在附近转了转，房子靠北隔着一条街就是个影视基地。曲小文知道，他向着南边逛过去。走过了几条街，前面居然有个小商圈。已是傍晚，街上霓虹闪烁、人潮涌动。大街上充满了热闹的声音，唱歌的，促销的，唠嗑的……无一不热闹的在街上跳动着，甚至是喧嚣着钻进他的耳朵来。热闹是他们的，曲小文是孤身一人。他走的累了，推门进了家咖啡厅，点杯星冰乐，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他屏蔽掉一切声音，割裂开的群体喧嚣与热闹，独剩下他一个微小沉静的个体。
　　他转着吸管，忽然间发现这个他待了七年的城市，在此刻，转换地他都不认识了。每个人在街上都急匆匆的向前，脚尖还没踏在实地上，脚后跟已经迈开新的一步。曲小文叹口气，如果他不向前跑着，他就要被人落下了。身边擦过一个又一个的人，没有谁会停留下来看他一眼。
　　电话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自己的妈妈，看时间应该是刚跳完广场舞。
　　曲小文接起电话：“妈。”
　　“小文啊，我跟你讲吼，那个常跟我跳舞的刘阿姨你是知道的吧，他闺女哦也在B市呢，听说还是个老师呢，你们抽空见见哈。”
　　已经毕业三年的曲小文还是孤零零一个人，看来妈妈是有点着急的了。
　　曲小文：“妈，过阵子再说吧。最近公司里很忙。”
　　“不想见啊，也行，等我看见你刘阿姨，再问问具体的情况，我们再说哈。你工作忙是要注意身体的啊，不要熬夜，多吃饭……”曲妈妈叮嘱了一堆，曲小文嗯嗯的应着。
　　电话里所有的回答都是好的正面的积极地……他根本没提他失业的事。说它做什么呢，远隔万里，他们知道了也是干着急瞎操心，徒增烦恼而已。曲小文挂了电话，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没有什么其他擅长的东西了，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双手了，他想在这个向前奔跑的城市里抓住点什么。他想让爸妈来这个城市的时候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或许，一张自由支配的床也好。很显然，他现在的出租屋的那张小床是不合格的。
　　曲小文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多时了。
　　曲小文回到家，下意识的看了眼黑驴蹄，一阵劲爆的音乐声响起，又是那个弹窗。有意思，白天不还是404不存在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蹦出来了。曲小文点进黑驴蹄，发现昨天的挂在首页的热文多多少都有了更新。他点进那个招募写手的板块，填进自己的信息，又开通了专栏，取了个笔名：庄小梦，传上了昨天自己写的灵异文后，申请签约。
　　不一会，曲小文在黑驴蹄网站的邮箱里传来了消息：恭喜你，你的申请已通过，您已经是网站的一员，请按时更新。
　　竟然这么快，网站的工作效率真是可以，他们不睡觉，专门晚上上班的吗？
　　既然签约成功，他就是黑驴蹄的写手了，曲小文由小编剧正是转换为小作者。曲小文喜滋滋的，打开文档，开启脑洞，写起了第一人称的灵异类小说，安静的夜晚，只有曲小文敲键盘的哒哒声，曲小文在文档里敲下一行行的文字：
　　寂静的卧室里，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墙壁上一点点沁出水珠……
　　曲小文很投入，写的也很顺畅，等他上个厕所出来时，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曲小文犹豫了下，还是坐在了电脑前，他现在思路很顺畅，他想把这段写完。
　　卧室的灯闪烁了两下，啪嗒一下，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漆黑。曲小文的屏幕泛着幽幽的光。怎么回事？停电了吗。已是凌晨，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出。曲小文打开手电筒，找到房间里的总开关看了看，是保险跳了下来。这应该是很久没住人的缘故吧，曲小文想。
　　似乎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奇怪，我并没有开窗啊。一阵冷气袭来，从曲小文的脖子处，一直灌到了脚底板。这是他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肩膀……
　　啪！曲小文迅速拨动开关，整个屋子明亮起来。
　　卧室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风吹的窗帘猎猎作响。
　　曲小文的心脏砰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他都快尿了，太可怕了，刚刚那个感觉，那双手太真实了。嘶……简直要了他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