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涧山梅花开了》暄明

14、第十四章

　　来到结界入口，羽鹏看见一蓝袍长须之士正在用法器破仙山结界。

　　他立于云上，左手掐一赶诀，轻轻一挥，便弹开了此士。

　　随着那蓝袍之徒被弹离原地，羽鹏这时也看了出来，那竟是一只青妖。

　　“哼，区区青妖，就敢来闯本仙君的羽涧仙山，莫不是发了疯了？”

　　那蓝袍青妖，被弹飞五丈远后，重重落地，随即哇的一口，吐出了满嘴鲜血。

　　他踉踉跄跄，试着再次站起身，却没有成功，遂又坐回地上。

　　咳过一会儿，青妖气息不稳地骂到：“羽鹏仙贼，虽我只一妖力微弱的青妖，可我也要拼尽全力来斗你一斗。你这仙贼，竟敢辱我整个妖界，自然妖妖得而诛之！”

　　羽鹏剑眉微皱，他看向那青妖，不禁怒道：“仙妖两界已近千年互不相扰，你却为何又要来本仙君府上辱骂污蔑？”

　　“哼，污蔑？羽鹏，那我问你，你府上此时可是养着一只小妖作为你的灵宠呢？”蓝袍青妖坐在地上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是冲着梅瑛来的？

　　“我妖界虽不如你仙界清高，可也还沦落不到要在你仙界做灵宠的地步吧！你堂堂一御顶仙人，肯定比旁人都更熟识仙宗道法，又怎可将我妖界幼妖，圈起来就当你灵宠来养？你！你！你这不是辱我妖界，还是什么？”

　　蓝袍青妖坐在那里一阵捶胸顿足，仿佛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羽鹏听完，却只冷笑一声：“辱你妖界？这帽子给本仙君扣得还挺大！我已养她有三百余年，仙妖两界谁人不知？可为何此前却从未听谁说过本仙君辱你妖界？所以，今天这是怎么了？仅一青妖就敢来闯这羽涧山？”

　　“是了！他们都不敢出头。我虽妖力微弱，可我也要为整个妖界讨回个公道！”

　　那青妖还在叫嚣。

　　羽鹏眉宇一展，他本已懒得再屈尊去理这妖，可想了想，到底又解释了一句。

　　“嗯，仙界养妖宠，确不多见，可也不是没有。七千年前，黎岘仙祖就曾养过一只狐妖为宠，又有谁敢说他是辱你妖届？仙人养妖为宠，向来你情我愿，只要没有擒拿，逼迫，又何来辱妖一说？
　　“罢了，看在你与梅儿同为妖族的情面上，本仙君今日便不与你计较。还不快滚！否则别怪我手上的这柄青羽剑会不客气！”

　　说着，他右掌之中已现出了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

　　那蓝袍青妖听罢，又见羽鹏仙人已亮出了兵器，就知自己今日是肯定讨不到好处，立即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羽鹏对此也没多放在心上，收了兵器便驾云回了自己仙府。

　　可随后多日，仙山脚下却接连有各类青妖、赤妖前来搅扰。

　　不过羽鹏仍懒得理他们，就在原仙山结界之上又加了一道仙屏结界。

　　这样，小妖们的挑衅和叫嚣之声便都打扰不到结界之内的人了。

　　很快，梅瑛也知道了此事，她是在偷听仙童们议论时知道的，心中就多了些疑惑。

　　一日，梅瑛在与羽鹏同坐于一只蒲团之上，正看书习道。

　　她窝在他怀里，便抬头问他：“主上，那些妖……为何要来咱们的仙山闹事啊？”

　　羽鹏低头看了看怀中小妖，并没有答，倒反问了一句：“梅儿，你可觉做我灵宠是辱没了你？”

　　梅瑛眨了眨眼，想想后，她不解地开口道：“主上，什么是辱没？”

　　羽鹏不禁叹了口气：“就是，你觉得不开心，觉得做我灵宠，会叫你在外人面前低了其他仙族、妖族一头。”

　　梅瑛立即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啊，我好开心啊！你都说了，那些是外人，低不低他们一头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在乎的，只是你呀！”

　　羽鹏只觉心中忽然一亮，阴郁了多天的心情也总算是又明朗了起来。

　　他少见的主动张开手臂，将梅瑛给完全拢进了自己怀里，然后一手箍紧她腰身，一手摩挲起她长发，还低头亲了亲她发顶，脸上也难得有了些笑意。

　　不多时，羽鹏目视窗外，突然幽幽地在梅瑛头顶说了句：“好，我也只在乎你！所以，我绝不会让他们将你我分开……”

　　随着时间推移，事情却并没有好转，围闹仙府的妖是越来越多，甚至不止青妖、赤妖，居然还有上妖来闹了。

　　羽鹏一怒之下，只身飞出结界，他身披战袍，只以一己之力便战退了将近逾百的青、赤妖，以及三个上妖。

　　如此，羽涧山倒真清静了一段时间。

　　可很快，他仙山外就又被众多包括上妖在内的群妖给围攻了。

　　那些妖不但叫嚣着要让羽鹏尽快交出梅妖，还要他下跪来为众妖致歉。

　　不多时，连整个仙界也全都知道了羽涧山外这阵子所发生的这些事，然而，却始终都无仙来帮。

　　火烬山，火烬仙府内。

　　“爹！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救梅妖！我们相识一场，她是我的好朋友。为什么那么多妖去欺负羽鹏仙人，可你们这些他所谓的好朋友却都不去相帮呢？那些妖，如此嚣张，难道不是在挑衅咱们整个仙界？”

　　火炎仙卿正在跟他爹发着脾气。

　　火辉仙人真想揍自己儿子一顿，他怎么养了这样一个傻小子啊？

　　可转念一想，又觉不行，若真揍了，他娘子肯定饶不了他。

　　罢罢罢，还是好好给这小子讲讲道理吧！

　　“我的傻儿子呦！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整个仙界都不去帮他？还不是因为他这事名不正、言不顺。你见过哪个正经仙人能做出养妖做灵宠的这等事？
　　“上古，倒是有位仙祖曾做过，可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况且当时还事出有因，最后的结局也令人唏嘘，且并没有多美好。
　　“你说你，爹平时总说让你好好读书，好好习道，可你偏就不听！瞧瞧，到如今是不是什么道理都不懂了？这仙啊，他就不能和妖去搅到一起去，不然非倒大霉！
　　“火炎，你听爹给你细讲……”

　　火辉仙人便从头给自己儿子细细讲了起。

　　先是仙、妖、人三界的概况。

　　仙、妖、人三界是在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形成。

　　仙，世间万物吸收天地仙气，幻化出灵识，谓之为仙。

　　仙人，每隔若干年便将不定期遇到天劫，一旦渡过，仙力剧增，可若渡不过，则仙力尽散，届时，或堕入凡尘轮回为人，或还原成本体，再找机缘重新修仙。

　　妖，世间万物吸收天宇中的妖灵，幻化出灵识，谓之为妖。

　　妖也有天劫，但大多数的妖，等不到天劫便已被吃。

　　妖界是可以靠大妖吃小妖来吸收妖灵使自己变强的。

　　另外妖界不像仙界那般，是分为御顶仙君、仙君和仙卿三个级别，而是分为青、赤、上、王四个级别。

　　妖灵青色，便为青妖，妖力最为弱小。

　　妖灵红色，即是赤妖，妖力中等。

　　妖灵金色，则为上妖，是目前妖界最为厉害的一等妖。

　　妖灵紫色，那叫王妖，是整个妖界的传说。据悉，只有上古时期才出现过王妖，万年以来，整个世间都未曾再出现过。

　　而人界，世间最为弱小的一界，却也是生灵最多，处事最为复杂，生活最最丰富多彩的一界。

　　人，没有天劫，没有灵识，自然也不可互相抢夺灵识，但人有生老病死，也有轮回。

　　大概天道为维护三界的平衡吧，虽仙界和妖界的仙与妖都法术了得，却均不敢随意扰乱人界。

　　否则，人界一乱，仙妖两界便会随之共同混乱，从而出现天谴之罚。

　　那样，将有大量的仙妖遇到天劫，且还无法渡劫，因此对于三界来说都是浩劫。

　　所以，每当私欲旺盛，妄图控制人界的仙妖出现之时，整个仙妖两界，就都会群起而攻之。

　　讲完了三界的常识，火辉终于要讲到羽鹏仙人和他养的那只小妖了。

　　“儿子，你知道，如今为何这群妖，都非跑到那羽涧山去要那小妖吗？明明之前三百多年全相安无事的！”他先问自己儿子道。

　　火炎也一直纳闷：“是啊！为什么啊？”

　　火辉垂眸一叹：“唉……我猜啊，大概是上次你带那小妖去了人间一趟，结果叫其他的妖给窥到了。”

　　火炎一愣：“啊？爹，你这话怎讲？”

　　火辉也没卖关子：“上次，你我去到羽涧山仙府拜访，我见着了那小妖。她自化形之日起，就被御顶级仙人给带着习法，学道，妖灵之纯净，竟是我从所未见。不仅如此，我还看不出她是青、赤、上三类妖中的哪一类。
　　“因此，儿子，你说这样的妖，其他上妖哪个不想夺来吃掉？她体内的妖灵简直难以想象，无论谁吃了她，自身修为都必然会暴涨啊！”

　　妖界诸妖向来贪婪，不但倚强凌弱，还诡计多端，所以整个妖界都污浊不堪，并不像仙界这般处处是非分明，秩序森然。

　　开始时，围攻羽涧仙山的那些青妖级别的小妖们，肯定是被这几日才来围攻的上妖们给鼓动而来，为的就是打探一下羽鹏仙君的虚实。

　　盖因羽鹏始终都未与理会，便叫这些上妖有了信心，觉得御顶级仙君，也不过如此，才这般成批地打上来。

　　火辉仙人细致地给自己儿子分析了一遍。

　　结果火炎听完，一下更急了：“爹！那羽涧仙山岂不危险？梅梅……不是，羽鹏仙君自然也更危险，我们为何还不去救？”

　　“儿子，不是不救，是不可救啊！如果妖界，挑衅的是整个仙界，那我们众仙自然责无旁贷，都要应战到底，可人家只是对着羽鹏，还师出有名，我们仙界又怎么去帮？那不成了持强凌弱？最后再造成仙妖两界一番相持的局面？
　　“另外，更重要的是……儿子啊，这件事，包括那个梅妖，其实都可能只是那羽鹏仙君的一场天劫。他已经近两千年未曾渡过天劫了！
　　“还记得为父曾经告诉过你，身为仙人，是不可替他人来挡劫的吗？否者必遭反噬，届时挡劫者将灵识尽散，仙体挥灭，要多惨有多惨。我想，这才是众仙都不肯到羽涧仙山去相帮的真正原因。”

　　火辉仙人其实更怕的是，万一这也成自己儿子的天劫……那被众上妖给围攻的一场天劫，又岂会那么好渡？

　　所以他必须拦住他！

　　潇渺河，潇渺仙府内。

　　“闺女啊，你可别闹了！那羽鹏明明就是要渡天劫了，你去救什么救？再者，虽然你喜欢了人家两千多年，为了他甚至还一直不肯嫁人，可人家宁肯去喜欢一只妖，都不肯来喜欢你，你又为何要如此冥顽不灵呢？”

　　潇澧仙人看着一早就被自己下了禁锢屏，关起来的女儿，气是不打一处来。

　　潇渺是自己独女，他最为疼爱，甚至不惜为其冠以自己仙府所在潇渺河的名号，唤作潇渺仙子，可见对其有多么重视。

　　女儿之前也确实一直乖巧可爱，始终都承欢他膝下。

　　然而，自两千年前，这孩子见过羽鹏仙人一回后，魂就飞了。

　　她从此立誓，非羽鹏不嫁！

　　但人家羽鹏，眼里、心里就从来没有过她。

　　若非冲着自己面子，对方那样冷的性情，在遇到潇渺纠缠之时，必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如今也只面无表情，见若未见。

　　就不知自己家闺女，却为何始终都不能放下。

　　后来，那位冷面仙君竟养了一只妖做灵宠，还宠得天地皆知，潇渺知道后羞愤异常，就跑去了人家地界大闹，结果自取其辱，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未能回心转意。

　　这不，如今那仙君养妖为宠，终于养出了祸患，他家潇渺竟还想着要去救？

　　但凡上了些年纪的仙人，眼下便都能看得出，那位，大概是遇上了天劫，所以谁敢去救？

　　唉……儿女都是债啊！

　　于是，潇澧仙人就把潇渺仙子给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