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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

  •   阿末进来院子,将编笼放到地上。吃完了饭就回了小偏房,阿末偷过窗子看到那匹布还躺在地上,又起身把那匹布连同编笼以前抱到屋里。
      虽然天暖和了,但夜里还是冷的。
      阿末把布放在桌子上,点了灯,就那么看着它。
      过了会子,石娘喊她说:“没事儿就灭了灯,不耗灯油么。”阿末还是与石娘在闹脾气,听到了也不说话,忽地把灯扇灭了。房里只剩下四只小鸡仔叽叽叽叽地叫唤。
      没一会阿末要上床睡觉,石娘又出来拍阿末的窗子,“明个儿找人问问怎么染布,把布随便染了颜色,我给你裁裁做一身衣裳。”
      阿末过去窗子那边儿说:“一匹布呢,只给我做一身衣裳哪儿用的过来。”
      石娘说:“能染出来你自己一身衣裳的就不错了,我怎么养出你这样的蠢斯。”
      阿末没好气儿地回她:“可见你也不是什么精明的。”
      石娘又拍窗子,“把门开开。”
      阿末点了灯,过去解了门闩。
      石娘进来说:“拿来我看看那些小鸡崽儿。”
      阿末把编笼放在桌子上。
      “人家家里种着地的养这些个东西,你一样养,拿什么喂它们,另买了来?说你蠢你还不服气。”
      是了,阿末是没想到这点,家里是没有多余的粮食喂给这些小东西。
      阿末想了想,“东墙边儿不是空了块儿地,反正也是长杂草,在那儿种点不就行了。”
      石娘拖了小杌坐下说,“你当是这会儿种上明天就能长出来啊,再说这小鸡你看着不大,那点地也就养活它们里边儿一只的。”
      阿末抚着编笼说:“那怎么办?”
      石娘说:“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顿了顿又说:“这两天先喂点剩饭剩菜,撒在院子里先让它们自己找食吃吧,反正长了一院子的草。”
      阿末道:“那不得拉一院子的屎。”
      石娘白她一眼,说:“那就先拘在笼子里,平添些事儿。”
      阿末道:“我明个儿去西市看看那个卖鸡的郎官在不在,问他买点鸡食。”
      “随你,还有那匹布,你自己看着办吧。”
      又隔了两天,阿末从那个卖她小鸡的郎官那儿得来一株紫苏,这是一种能用来染布的草,可以把布染成紫色,临威有,却不多见,能碰上一棵两棵阿末就算运气极好了,所以她并不指望着紫苏染布。她问了那郎官儿,那郎官给她出主意说这会儿拿灰灰菜染布最好,城南的香露山上遍地都是。又说这草虽多绿色,但能直接将布染绿的草却很少,这灰灰菜就是其一。
      除了这两样,阿末留意着寻的,还有菘蓝,这样若是一并找齐了,能染三个颜色。
      第二天阿末带上帏帽背了篓子就出城去了香露山。开了春,山上虽然草木初生,但去年秋冬留下的枯黄到底是占了势,阿末走了小一个时辰也没看到一棵菘蓝,就连灰灰菜也不多,跟别说紫苏了,到底是时节不对。
      阿末正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突然脚下一空,掉到一个深坑里,坐在坑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这大坑比成人男子还高,而且周壁光秃,没有能攀能踩的地方,应该是谁打猎做的陷阱,好在坑里没别的机关了,不然她小命今天就折在这儿了。
      阿末检查了一下篓子有没有没被摔坏,然后把它倒扣过来,小心翼翼地踩到上去,结果她几乎整个人都在地面以下,连眼睛都露不出来,只有头皮能感受到猎猎的风。
      阿末想,既是陷阱,那挖陷阱的人隔三差五的就会来这里看看坑里有没有猎到什么,若是运气好,她等几个时辰就能等到人来救她。这样想着,她就从篓子上跳下来,又将篓子翻回来,把灰灰菜和剪刀放到里面,一心一意坐等“坑主”来救她。
      阿末这一等就是小两个时辰,今日出门走地急,她没带什么吃食,将将等地她肚子都饿了,也没见半个人来。她也不敢就这么等下去了,就站起身拼命地喊救命。
      喊了两声,阿末便听到似有似无的,好像有人说了一声“谁?”虽然是模模糊糊地听到的,阿末也当是救命稻草了,用了吃奶的劲儿喊道:“我,我在这儿,坑里,救救我,我出不去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近了,就听到一个略略低沉的少年声说:“你等一下,来,拉住我的手。”说着一只白玉一般的手从上面伸下来,阿末将自己的手覆上去,那男子的手特别大,手心还带着茧子。
      阿末另一只手拿着篓子,用不上力,全靠那少年的力气把她拉上来。
      阿末从坑里爬出来,放下篓子扶了扶帏帽就站起身给那少年作揖道谢。
      那少年回了个揖说:“无妨。”
      阿末这才抬起头来隔着纱看她这个“恩公哥哥”。乌青的靴子,穿着提花绢锁边绣水竹的鸭卵青色圆领袍,她心中一喜,哦吼,这还是官家人的公子哥儿呐啊,阿末壮着胆子歪着头又往上瞧,那少年巴掌大的脸,皮肤白皙的像个小姑娘,唇红齿白,鼻梁又很高,卧蚕眉,一双内双的丹凤眼,却圆圆着并不狭长。阿末在心里赞叹一声:老天爷,这个恩公哥哥真好看!她还摸了人家的手,啊!赚翻了!
      阿末心道,若是能攀上他就好了,那可是真的就成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平日里并不是个热络性子,这一遭隔着纱,她胆子也变大了,开口就调侃那个少年说:“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最后几个字她故意拖长了音,不好好说完。
      那少年大概以为她要说“以身相许”,阿末也就是想让他这样感觉,憋着笑看他一脸僵硬,就差拔腿就跑了。阿末憋的腮帮子都疼了,歪着头看着他说:“此生无以为报,来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恩公,若恩公何时何地有任何用的上小女子的,小女子一定万死不辞。”
      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是大言不惭的,一副平日里少见的娇憨模样。
      其实这也算她的小心机。
      “恩公哥哥”只是抿着嘴,也不搭她的话。
      阿末抿着嘴,不敢逗他了,又说:“小女子姓石名末,家住永安坊,公子叫我阿末便好。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家住何方?日后阿末也好相报。”
      少年道:“姓李,名澈,字述安,不过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
      阿末又问他:“那我可以叫你安哥哥吗?”述安点了点头。阿末又蹬鼻子上脸的问他说:“那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述安没忍住,睥了她一眼说:“你交朋友这么随便吗?”
      “那你要不要与我做朋友嘛。”阿末捏着嗓子说完这一句,没把自己呕死,真是不要脸了什么也能说得出来。
      述安抿了抿唇,不说话。
      阿末道:“你不说,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其实按阿末的性子,她都不会侃述安,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述安好玩儿,就是觉得他虽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很亲近。
      述安则是觉得她叽叽喳喳的吵的他一个头两个大,阿末又一句赶一句说话,他都不知道从哪一句话插进去跟阿末告辞,好不容易插一句嘴也只憋出来一句“你话好多”。
      阿末听了,还是一副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样子,背着手歪着头回他道:“我又没有别的朋友,逮着你可不是要多说几句。”
      “大概因为你烦。”才没有人跟你做朋友,述安想。
      “呐,你也嫌我烦啦!”阿末仰着头瞧他,帏帽的纱翘起来,露出她雪白的脖颈。
      述安摇了摇头,无奈道:“是你太吵了。”
      阿末抬头瞧了瞧太阳,约摸着已经巳时过半了,太阳正当空,有些晒,就说:“你生的白,我给你做个草帽子带着吧,可别晒黑了。”说着从篓子里拿出剪刀,剪了几把枯草,将篓子横过来坐在上面给述安编帽子。
      述安站在她旁边,倚着一棵还没发芽又或是早就枯死了的树,他见阿末拿剪刀剪草,满头疑号,“割草为什么不用镰刀?”
      阿末手上不断,“我不是出来割草,我是出来找草,紫苏、菘蓝,还有灰灰菜,我想它们长在野外肯定不会一大片大一片地长,自然是剪刀方便些。”
      述安不搭话,这假话说的忒明显。
      阿末吐了吐舌头,又说“主要是呃,我家没有镰刀。”
      “没有?”
      阿末越扯越多,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得道:“啊呀!我家没种地。”
      述安问:“那你找这些草做什么,吃?”
      “肯定不是啊。这是用来染布的草。”
      述安皱着眉头问:“你会染布?”
      阿末尴尬地笑了笑说:“不会。”
      “那?”
      “我……前些天贪便宜买了匹生布。”
      述安觉得阿末这个小姑娘很怪,不仅怪,而且还傻,神经兮兮的,不过他左右也是无事,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同阿末聊天,不知怎的又拐到这块儿生布上来,述安没忍住问:“家里没有会染布的,你还买生布,是要披麻戴孝么?”
      哦,其实他是想说“你买块生布回去,你爹娘不会打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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