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元野纪》再来一杯椰奶

21、21“背井离乡，寄人篱下”

　　八月十六，明眸跟随赵绣颜一行人离开临威，前往祎京。明眸坐在马车上数着天数，从临威到祎京，这一路他们整整走了六天。
　　来回就是十二天，但她等了述安一个多月，她想，述安，我等给你的时间够长了，我真的不想再等你了，既然你不能来，我就去找你吧。
　　入了祎京城，明眸就被一声叠着一声的叫卖声引的心里痒痒，但明眸是跟赵绣颜坐了一辆车，在她面前，明眸总有一种无形的拘谨，她也就不好意思把帘子掀开直接往外看，只能随着马车摇晃从帘隙稍稍向外张望。
　　赵绣颜怕明月死了，云太太再往她房里塞人，就干脆让明眸顶了明月原来的位置，又怕明眸出什么差错被云太太抓到，所以就一直把明眸带在身边亲自指点，也让明溪万事多照看着她点，这也是为什么明眸跟她坐同一辆车。
　　但赵绣颜对明眸的重用，不过是赵绣颜舍不得她身边原来的丫鬟，又想培养明眸做她的新心腹，所以她宁愿抬明眸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新人，费心费力的教引，也不愿意推明溪她们上来面对云太太的刁难。
　　但这也有好处，能当个大丫鬟谁愿意到外面院子里风吹日晒的洒扫，更何况明眸从小到大也没干过什么苦活累活。
　　赵绣颜见明眸一直往外瞥，就主动抬手打了小窗的帘子，说：“你看着祎京好不好？”
　　明眸勾起唇角，自然是好的，可再好，这儿也不是她的家。明眸抿了抿唇道：“明眸这算是才知道“繁华”这两个字原来是这样的。”
　　祎京确实繁华，就是明眸现在所在的大路上，道路两旁各有两排铺子，路面上靠边又间隔着，一边一排卖货的小亭，本来上多了这些应该会看着拥挤，但这路宽的很，所以多了两排小亭也没有显得道儿上拥挤。各个铺子又向里通着铺子，茶楼拐进去是旅馆，旅馆又通着什么斋什么馆。
　　赵绣颜歪着头看着马车外，“这些都是唬像你这样的外地人的，又贵又不好。找吃食呢要去万馐街，首饰金银是华积阁和源祥阁的最好，衣料绣品则是留云街。”
　　赵绣颜又说：“今天晚上有洗尘宴，吃过宴就放你和明溪出来，让她领着你，四处逛逛，也熟悉熟悉路。”
　　明眸心下疑惑，吃过晚宴不都天黑了吗，铺子什么的都该关门了，出来有什么可看的，疑惑归疑惑，她还是笑着回赵绣颜道：“好。”
　　马车又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明眸就看见街北蹲了两座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站了一众丫鬟婆子，中间是一个穿锈褐色圆领袍的公子哥儿，很是温润的样子。
　　马车到这儿便停住了，明眸想，这便是赵府了，就掀了帘子扶着赵绣颜下去，明眸还没站稳脚跟，赵绣颜像一个炮弹一样从明眸身旁略过，扑到赵修简里的怀里。
　　赵修简就是站在门口的那个公子哥儿，赵府大公子，单名一个弼字。
　　赵修简揽着绣颜道：“遥遥回来了。”
　　赵绣颜同这个大哥很是亲近，仰着头甜甜的叫了一声“哥哥”，也不松手，整个人埋在赵修简的怀里。
　　赵修昂从马上下来说：“大哥光欢喜妹妹回来了，也不管我。”
　　赵修简挣脱赵绣颜，向前拍了拍赵修昂的肩膀说道：“管你管你，估摸着你今天回来，一大早就让小厨房把你最喜欢的蟹黄包给你备下了。”
　　明眸看着他们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对于赵绣颜和赵修昂而言，是回家，而对于自己，从此以后便是背井离乡，寄人篱下。
　　赵绣颜一行三人进了赵府大门，明眸就站在门口看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她知道，进了赵府的门，往后无论何事都是身不由己四个字，再想出来也就难了。
　　明溪见明眸还站在门口，以为明眸不认得路，不敢乱走，就挽着明眸的手说：“小姐去前厅见老爷太太，我先领你回小姐的院子，叫归萤居，你仔细着认路。赵府比临威老家大的多，也不好辩路，不过你也不用急，多待些日子自然就熟了。”说着领明眸进了赵府大门。
　　从侧门入府，明溪领着明眸往右拐入了一道回廊，廊穿东南西北各处的院子，廊外是小花园，园子正中一座假山，山下一个水池，围着水池种了一层一层的海棠、芍药。顺着廊子站了三四棵老槐树，树冠阴了大半个回廊，顺着廊子走过了小花园，向里便是各个姨太太、公子、小姐、大太太、老爷和老太太的院子。
　　明眸被明溪领着又绕了四五个小院儿才到赵绣颜的归萤居，归萤居院门口站着两棵大玉兰树，明眸看了看，有了这两棵树，倒是不怕走错地方了。
　　明溪引她入了院子，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歪着头瞧她，并不上前，只是和身旁的人小声叽叽喳喳的议论。明溪跟她们打了声招呼，便要拉着明眸回她的屋里坐坐，明溪刚打了帐子，屋里迎面出来一个高挑的女子，明溪见了那女子唤了声“明荷姐姐”，明眸挑了挑眉，也跟着叫了明荷一声姐姐。
　　明荷应了声，就歪着头上下打量着明眸说：“这个小妹妹我没见过，三小姐从哪儿拐了来的，长得真俊。”
　　明荷说着和明溪笑作一团，东扯西扯的聊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去，想起来明眸还站在这儿，明荷一点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没有，高高在上道：“小姐给你赐名了吗，叫什么？是个什么职位？”
　　明溪有些尴尬，便抢在明眸前面答她说：“赐了字了，叫明眸。”
　　明荷这一问，就拿出院子里老人的架势了，想在明眸面前摆谱拿乔，明眸是个什么人，自然不能让她得逞，便低眸轻声补充道，“小姐说，我以后贴身照顾她。”
　　明荷听了这话果然僵了僵，明眸勾了勾唇角：这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