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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亲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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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汴京。
雪花飘落,梅花绽满枝头。
柴郡主和丫鬟正从相国寺上香回来,行走在这皑皑白雪中。今天是爱女排风的生忌,若不是半年前夭折,今天刚好六岁。柴郡主一路想着爱女生前的娇滴可爱,心中难免一阵伤感。
“夫人,你看,这里有个孩子。”丫鬟指着路边一个瘦削的身影喊到。
嶙峋盘绕的梅树下,一个形容瘦小的小孩倒在路边。衣衫敝旧单薄,一张苍白的脸已冻得青中发紫。
柴郡主走上前,试试她的鼻息——一丝微弱的呼吸。这孩子看起来也不过五六岁,应该和排风的年纪差不多。这么冷的天,谁那么狠心把孩子丢弃在这冰天雪地里?若再过个一时三刻,恐怕会冻死了。
柴郡主心中一阵悲悯,叫丫鬟抱了那小孩回府。
暖暖的炉火,热热的姜汤,柴郡主不停地搓着小孩冰冷的小手。渐渐地,感觉到她身上有了温度。
小孩醒转过来,惊恐地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柴郡主亲切地笑着,柔声安慰着她不要害怕,询问着她的来历。
小孩只是一个劲地哭,问什么也不回答。
太君递给她一块糕点,她怯怯地望着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怯怯地接过糕点,接着便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慢着,小心别噎着,还有很多呐。”太君抚摸着她的头,一脸慈祥。
小孩一连吃了七八块糕点,那饥饿的模样告诉大家她已经饿了很久了。
待那小孩撑得饱饱的,太君又耐心地问起她的身世。
“我叫令狐冰儿,家住在岳阳府。我爹娘都被坏人杀死了,忠伯伯也被那个坏蛋砍掉了一只手。忠伯伯带我到汴京来找姑妈,可是找不到。后来忠伯伯也生病死了……”那小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想是讲到伤心处,竟经不住哽咽起来。
太君和柴郡主也听出了个八九分——一个失去双亲的孤儿。
太君幽幽长叹一声,“孩子,既然你没有什么亲人,不如以后就在天波府做个丫鬟,怎么样?”
那孩子噙着泪花,点点头。
冰儿很乖巧,也很勤快,甚是讨人喜欢。
她似乎特别喜欢去书房,宗保少爷读书的时候,常常趴在外面听。
一日,柴郡主考察宗保的功课,要求宗保背诵《孙子兵法》十三篇。
“……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者也……” 宗保脑袋卡壳,背不下去了。
柴郡主面露愠色,这《孙子兵法》宗保已经背了大半个月了。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只听得在一旁擦桌子的冰儿稚声朗诵到。
柴郡主和宗保均是大吃一惊。
“冰儿,你会背《孙子兵法》?”柴郡主一脸疑惑,她实在难以相信一个六岁的女孩儿会背这么高深的《孙子兵法》。
“宗保少爷天天背,我在一旁听,用心记,就会背了。”
柴郡主心中叹服冰儿的聪明,也暗责宗保的不中用。
“冰儿,你原来读过书?”
“嗯。我爹娘教我认了一些字,也背了一些书。”
“都有哪些书?”柴郡主饶有兴趣地问。
“ 《诗经》、《楚辞》、《论语》、《孟子》、爹娘还跟我讲了很多《韩非子》和《史记》里的小故事…”冰儿掰着手指头说道。
柴郡主的眼睛里放着异样的光彩,随即出了几个题目考她。
除了个别错漏外,绝大部分对答如流。
柴郡主不由得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个小女孩来:清秀的眼眉,灵气十足。许久,她把她揽入怀中,问到:“冰儿,既然你爹娘不在了,那以后你就叫我娘,叫老爷爹,叫宗保做大哥好么?”
冰儿扑闪扑闪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低下头,不语。
“以后你可以和宗保大哥一起读书、习武啊,我们也会很疼你的。”
冰儿点点头。
“那你以后改个名字叫排风,跟着老爷姓杨好么?” 柴郡主心里还是思念着爱女。
冰儿半晌不答,许久,低低地说道:“爹说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祖宗的姓氏不可以丢弃。”
柴郡主心中又是一惊,想不到这么丁点大的小女孩懂得这么多,心下更是喜欢。
“冰儿,你聪明可爱,我希望你做我的女儿,好不好?以后我会像你娘那样疼你。”柴郡主言语温柔。
冰儿抬起头,眨眨清亮的眼眸,最终点点头。
从此以后,她就不叫令狐冰儿了,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杨排风,也有了一个新的家,她成为了杨家的一份子。
月盈月亏,时间踏着平静的河水悄悄从眼前穿过,不留痕迹,转眼又是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