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与子成说》莫希晨

99、荧惑守心

　　『御书房』
　　“父皇，香儿想……”
　　不等天香多言，冯素贞急忙抢过话茬说道：
　　“父皇，儿臣想尽快迎娶公主，也好名正言顺的多给她一些陪伴”
　　言罢，冯素贞冲着天香宠溺的笑了，她觉得这事应该是自己来提，毕竟是自己要迎娶天香，这种急迫感带来的安心是她必须要给天香的。
　　天香微微一愣，也心有灵犀的笑了。老皇上打量着二人，笑出了声：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在父皇面前眉目传情，哎，叫我这个老父亲情何以堪”
　　天香撒娇似的一股脑奔到老皇上身边，谄媚地捏肩捶背：
　　“父皇，那就别留香儿了！留来留去成冤仇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朕的香儿能嫁出去，朕自然开心！传礼部尚书和钦天监监正见朕”
　　老皇上眉欢眼笑的下了令，转而低头细啜了一口香茶，回味无穷的滋味涌上心头，化为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未久，二位大人便急匆匆赶到了御书房
　　“怎么样？可已选好了公主出嫁的良辰吉日？”
　　尚书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冯素贞，面露难色，硬着头皮回禀道：
　　“回禀皇上！监正大人观察天象多日，又同微臣研究许久，认为……公主出嫁的吉日应该选在……明年”
　　“简直放屁！臭不可闻！现在才四五月份，你让本宫等个一年半载，是何居心！”
　　天香的甘蔗嘭地一声劈在桌上，老皇上也吓得龙躯一震：
　　“香儿！”
　　冯素贞亦是不可置信的盯着二位大人，感受到了灼热的目光，监正急忙解释道：
　　“臣连日夜观星象，今年恐有荧惑守心之兆出现！此乃极凶之兆，预示着将会有战争、杀伐……”
　　天香怒不可遏的急打断道：
　　“荒唐！古往今来哪一年没有战乱，凭这就不让本宫出嫁了！？我管你迷惑谁的心呢！本宫要出嫁”
　　尚书大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公主，是荧惑守心……”
　　老皇上幽幽问道：
　　“民儿，你可知荧惑守心？”
　　冯素贞不情愿地回答：
　　“荧惑指的是荧惑之星，因其荧荧似火，行踪不定而得名。守心指的是荧惑之星在二十八星宿的心宿区域徘徊不去”
　　监正见缝插针道：
　　“驸马爷真是博学多识！既然知道何为荧惑守心，也该知道这各中厉害！微臣之所以请公主驸马明年大婚，也是为国为民的不得已之举”
　　冯素贞抿了抿嘴，眉头紧锁，不是取消婚约而是明年，这显然是为了拖延时间，但是因为什么又是何人指使的，还不得而知。毕竟皇上、太子、威远将军可能都想利用或者伤害自己
　　天香见冯素贞不吭声，更是来了火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挡不住”
　　尚书大人急劝慰：
　　“公主或有所不知！守心所指的是心宿，而心宿由三颗星组成，分别代表了皇帝，皇子和皇室中重要的成员。
　　眼下已有荧惑守心之趋势，若公主坚持出嫁，则代表皇子的星会愈发暗淡无光甚至消失不现，进而代表皇帝的星则会毫无庇护……轻者天子失位……重者……”
　　“重者什么？！”
　　尚书瞄了一眼老皇上，扑通跪地道：
　　“虽是大不敬的话，但臣也只能冒死进言了……重者皇帝驾崩……”
　　天香一时也哑口无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死寂。冯素贞暗暗观察着老皇上，没有想象中的急风骤雨却是如此平静，似乎心中也有了答案
　　稍许，老皇上握着天香的手感慨道：
　　“朕每日求仙问道，是想多活一些时日陪陪香儿，但和香儿的幸福比起来，朕宁愿舍弃那些！香儿不必顾念父皇，他二人的话不必放心上！香儿想何时成亲，朕都应允！”
　　此刻天香只觉得眼前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只是一个白发苍颜的父亲，心中不禁泛起酸涩，微微哽咽：
　　“父皇……是香儿不懂事……”
　　又是瞒天过海，又是以退为进，即便深知这是他的阴谋算计，但看见天香楚楚可怜的样子，冯素贞也再难忍心争取，只得回答道：
　　“父皇，儿臣深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也唯愿父皇长寿平安！儿臣愿意再等时机迎娶公主”
　　“好好好、香儿，你给朕选了一个好女婿啊！”
　　天香与冯素贞对视之间便已噙满眼泪，是自责亦是感激，让她等了自己那么久，却还要等下去……而自己夹在父皇和她之间的那份为难，她都体谅到了，她抢先说出的那个‘等’字，对自己而言胜过万千情话
　　“父皇，眼下文渊阁需要修缮，儿臣还有许多公务在身，这便告退去忙了，也让公主安心陪您呆会”
　　冯素贞寻了个由头，默默退出了御书房，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份欣喜落空后的失落并不想让天香看到
　　但看着那个单薄而又落寞的身影渐远，天香不觉替她委屈起来，泪水潸然而下，扑在了皇上的怀里哽咽起来：
　　“父皇……”
　　老皇上拍着天香的背，笑着安抚道：
　　“香儿，不哭！这有什么好哭的，父皇在，驸马也在，爱你的人都在呢……只是名分晚了一点而已”
　　『文渊阁』
　　领阁事陈大人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为冯素贞带路，粗略地将文渊阁浏览了一番，陈大人突然有些担忧的问道：
　　“驸马爷，皇上所拨修缮文渊阁的预算是多少啊”
　　冯素贞略作犹豫，微微叹息道：
　　“不足五万两”
　　“驸马爷，这……恐怕不够啊！文渊阁采取的是明二暗三的建造方式，外观看上去重檐两层，实际全阁共有上中下三层。面宽33米，进深14米，面阔六间。别说五万两，即便八万两，下官还担心不够呢”
　　听出陈大人话里的急躁，冯素贞不紧不慢的安抚道：
　　“如今国库空虚，父皇还能拿出银子修缮文渊阁，已是天大的恩典了，陈大人可不要不知足呀”
　　“下官不敢！只是怕预算不足，这工程到头来虎头蛇尾”
　　冯素贞故作惋惜道：
　　“前一阵子修缮御膳房，父皇还拨了七万两银子呐，听说是把地窖的面积也算进去了，可惜文渊阁就这目之所及、巴掌大的地方”
　　陈大人思量片刻，目光一亮：
　　“驸马爷！文渊阁不只三层，还有一层地下密室，只是知之者甚少”
　　冯素贞偏转脸，借着宫灯昏黄柔和的光，才能察觉到她微微扬起的笑容。东方胜果然没有骗自己，看来暗卫的信息就藏在文渊阁的密室
　　“劳烦陈大人领路”
　　行至一层，陈大人蹒跚的步伐突然停止，抬手轻轻抽拉下书架上一本不起眼的书，面前紧挨的两个书架突然自动侧移开。冯素贞眼前一新，随着陈大人进入另一番洞天。
　　“陈大人，这密室是……？”
　　“用来存放一些珍贵书籍的”
　　冯素贞看似漫不经心的游览一番，最后目光锁定在某处，陈大人紧忙催促道：
　　“驸马爷，这里空气滞塞，不宜久留，我们上去吧”
　　“好”
　　厚重的石门渐渐关闭，书架也归于原位，一切恢复如常
　　“陈大人若是有事要忙，便不必陪我，我想留下来看看书”
　　“素闻驸马爷好学不倦，今日一见果不虚言”
　　见陈大人嘴上虽是吹捧着，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冯素贞便一跃上到梯子上，翻起书架高处的书籍，打算拖延时间耗走他
　　不料陈大人却心急如焚的阻拦道：
　　“驸马爷，快下来！想看什么书，下官上去取，可不敢让驸马爷有半点闪失，下官这条腿可吃罪不起了”
　　冯素贞本不想理会他，但他说的这条腿吃罪不起又是怎么回事，只得无奈的飞身而下：
　　“陈大人，你在担忧什么”
　　陈大人锤了锤不争气的右腿，长叹一口气说道：
　　“下官当年便是因为没有照看好在梯子上看书的太子，而受了廷仗责罚，这条腿便落下残疾了！可不敢重蹈覆辙”
　　冯素贞疑惑不已：
　　“太子读书不是在文华殿么”
　　“许是因为那时太子年少顽皮，才会偷偷跑来文渊阁爬到梯子上看书吧……下官听到声响只以为进了贼，便厉声呵斥，却惊扰到太子，连人带书一起摔了下来，是以下官也受了皇上责罚”
　　“哦？太子看的何书？”
　　“《本草纲目》”
　　冯素贞先是眼前一亮，好像这便不难解释为何那日在药园，太子会对曼陀罗花的外观和药性知之甚详了……但旋即又蹙眉不安：
　　“陈大人，可还记得何时发生的此事？”
　　“八年前”
　　“你……可会记差？……”
　　冯素贞不安的语气又微微颤抖，一股阴霾涌上心头。
　　陈大人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腿，微有哽咽道：
　　“错不了，就是八年前藩国朝圣前几日发生的”
　　冯素贞似被点了穴位一般僵直，若这些巧合拼凑出来的就是真相，那该是多么残忍
　　“驸马爷？驸马爷？”
　　许久，冯素贞有些丢了魂似的向门外走去，此刻的她已然没有心思再惦记如何获得暗卫的信息。
　　清冷的月光下，冯素贞一个人孤独的伫立了很久，思绪万千，直到天香悄无声息的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