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未不归录》乘香枕月

5、尾（附番外 千年辗转 ）

　　人们惊奇地发现，长安城外那座万年积雪的无名山，上头的雪几乎一夜之间全部化光。山中有永冻雪的传闻又开始流传起来，无数的人涌入山中寻找那世间至宝永冻雪。
　　终于有人发现了一处还积着雪的断崖，于是有几个壮年来到了那断崖上，却只瞥见一个红衣小姑娘。还没看清楚样貌，就莫名其妙地没了命。
　　给他们领路那人在断崖下候着，忽然断崖上跌下个人头，他吓得魂不附体，一头撞上尖锐的山岩，瞎了眼睛。
　　那人疯了一般地逃回长安城，众人问他怎么回事，他哆哆嗦嗦说不清楚，只是重复着几句大伙听不懂的话。
　　“山神说...有谁再去打扰大人的安眠...来者必诛...”
　　他还记得失明前那一抹火红裙角，以及那句低喃。
　　“这是我欠她的。”

　　汹涌的回忆结束，我恍然回神时，陆千年已是一副鲜血淋漓的模样，赤着通红的眼瞪着明镜上的楼夜收。
　　“为什么？”执念在这一刻固结成岩，数千年的苦痛与伤疤接连绽放于这一瞬，我燃烧着所剩无几的灵魂，冲她嘶吼出声。
　　陆千年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楼夜收看着我，忽然轻声笑了笑。
　　“她本身爱的并不是那陆寒夜，只是你将那玉佩送给了他，他又执念入魔，将你的灵气全部吸走，才致使千年夺你身躯，替你承受十世的煎熬。”
　　燃烧的灵魂在这一刻冻结，我清楚地看到她颊边滑落的泪滴，心中却只有一片茫然。
　　“为了让你的灵魂永生不灭，她从我这偷走了刚找回来的永冻雪，将你囚禁在那座山上。没想到陆寒夜破了那山的禁制，一遍一遍地提醒你被背叛的谎言，引来了天罚，我才发觉她耍的小把戏。”楼夜收抬抬手，千年竟就这样漂浮起来，向她飞去。
　　“千年，你猜她恨不恨你？”
　　我看着空中的两个人，那明镜照出我宛如地狱恶鬼般的模样，憎恨与怨诽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咦？”
　　忽然她低声道：“她居然不恨你？”
　　灵魂燃烧殆尽，余烬里我看着千年惊异地转过头来，像是要朝我奔来。
　　“再见了，千年，只要你是爱过我的，我就满足了。”
　　我对她弯起嘴角，视野渐渐模糊拉远，就像很久以前，从尚书府外将她带回的那个下午。

　　番外千年辗转（千年视角）

　　岁月流逝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一生一灭就已耗尽了万年的时光。
　　我没想到还能再遇见她。
　　身上血海深仇因她，深重罪孽因她，刻骨情深因她，对她的感情早已不是简简单单的只言片语就能言说。
　　或许是爱，或许是比爱还要深刻的东西，活了几万年，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
　　她走后两万年，我回到长安城外的无名山追思。那山上早已繁花锦树簇拥，山上有人来来去去，老幼妇孺相偕而登，一片其乐融融之相。
　　无意间瞥到一抹绯红的裙角，熟悉感涌上心头，我顺着那衣角看去。
　　她坐在一棵桃花树上，晃着光脚丫唱着歌。
　　这是我头一回见到如此快乐的她，往日在那深深宅院中，她总是一副眉头紧锁，积郁于心的模样，此刻她脸上明丽的笑容灼伤了我的眼瞳。
　　我不知道为什么燃烧殆尽的魂魄仍会复活，我也并没有缺失什么妖力和记忆，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上天赐予我的奇迹。
　　所有的爱与悔恨喷涌而出，我几乎处于本能地向她奔去，离她还剩约莫两三步的距离，我猛地顿住了脚步。
　　思索片刻，我还是决定以最原本的面貌面对她。
　　我一蹦一跳至她面前，瞧见她一副又惊又喜的脸色，一把将我抱起：“嗨，小兔子，你迷路了吗？”
　　我舔舔她的掌心。
　　“我带你回家吧小兔子。”她眉眼弯弯，“总觉得你身上，有种好熟悉的味道啊！”
　　蠢蛋，我是你羁绊最深的人。我腹诽道。
　　“虽然爹爹不允许我将你带回去，但我好像跟你很有缘呀。唔，你就叫...千年吧？”
　　千年千年，此情万年不灭，难逃相思入骨。
　　这就是我的命吧。我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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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只是为了安慰米娜写的，和正文没有关系喔。
正文里陆霜还是盒饭了（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