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聂轻惜

3、第 3 章

　　斜倚在温暖的，铺满锦被和毛皮的华丽马车里出神……好快啊！转眼间我嫁给叶飞星三个月了，明天他终于要如愿以偿的娶得他的红颜知己……我呢？是否在他们拜堂的那一刻成为下堂妇？摸摸腹间，试图感觉孩子的存在，却毫无声息……是因为他太小吧，才两个月大！可是他的一生是否就在明天的大红礼炮声中被否定？或者他的父亲并不期望他的到来……
　　看着身上艳红的罗裙，这是玉醉欢为我准备的！！为什么呢？这身艳红难道是为了给叶飞星道喜的么？长叹一声，心情却更加郁闷，伸手掀开遮挡车窗的幕帘，刚才还晴朗的天气，现在已雪花纷飞！
　　“怎么？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见我掀开车帘玉醉欢紧张的策马过来。
　　“没有，只是里面有些闷了！”我歉意的望着他，却也为他的关怀而感动。
　　“起风了，不要吹太久！！”玉醉欢轻轻交代
　　我的眼里忽然湿湿的“知道了！”
　　看着玉醉欢策马而行的背影，飘忽而安静，知道他是寂寞的，因为他从不曾走进我的生命，因为叶飞星早就填满我的整个生命！可是，我……也同样寂寞！因为叶飞星生命里的那个人不是我！！
　　很远的，轻叶山庄的喧闹仿佛就在耳边，常有跨马的武林人士，越过我们的马车，我紧张的抚平裙摆，为将要见到叶飞星而心神恍惚……
　　“好了么？”在扶我下车之前，玉醉欢体贴的询问。
　　“好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安抚情绪。
　　气派的大门前，小厮红衣红冠，喜气洋洋“微寒山庄少主贺！！！！飞剑阁阁主贺！！！碎玉流少主贺！！！……少爷还有…………少夫人……贺……贺……”
　　小厮最后的那个贺字因为看见我而破碎！此时，门前络绎不绝的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呆住，
　　所有的目光都在我的身上定住！
　　闪电般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前，是叶飞星！！他的目光锐利而细密的打量我的全身。最后目光的焦距落在我脸上“玉醉欢！！！？？你将她怎么样了？”
　　玉醉欢轻蔑的笑笑！！“我把尊夫人怎么样了？她不是完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不过……有没有这位轻惜夫人，于你，似乎没有多大影响啊？？”说到这里玉醉欢四下观望“啧啧，果然是江湖上年轻一辈的高手，连纳妾都这么大排场啊！！”
　　“纳妾？？……”
　　“不是说娶妻么？……”
　　“叶飞星几时娶过妻了？？？”
　　“可惜了梅绛雪！！”
　　窃窃声四起，我的脸孔在刹那白得像雪，摇摇欲坠！
　　“轻惜？！！”一声惊呼之后，我看见迎蓝，温暖的迎蓝。
　　“迎蓝！！”我虚弱的微笑！
　　“迎蓝，扶少夫人回房休息！！”叶飞星表情冰一样的冷！
　　“慢着！！”玉醉欢飞快的拉住我“我并不是送尊夫人回家的，而是，用她换梅绛雪的！！”
　　我定定的望着叶飞星，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点怜惜的感觉，哪怕不是爱情！！可是……他的表情依然冰冷，我们三人正在纠缠之间，花轿却吹吹打打的到了门前！！
　　没有人能描述出此时场面的诡异！一身艳红的旧人，表情木然的新郎叶飞星，剑拔弩张的玉醉欢，还有……花轿里千娇百媚的新妾梅绛雪！！！
　　所有的锣鼓和宾客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连时间都静止！！纷飞的雪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而风呼啸着众人的衣衿猎猎做响……
　　“出了什么事？” 容貌无双的新人许是在花轿里觉察出情形有异，竟不顾礼数，掀帘出轿。“聂姑娘……”
　　我紧抿着唇，却笑不出来！“梅姑娘……”
　　“叶飞星，你想清楚了吗？你是要你的夫人还是梅绛雪？”玉醉欢紧逼道。
　　叶飞星的神色越发的酷厉起来“如果我说我谁也不想舍去呢？”他语音一紧“你是否要和我一战？？师兄！”
　　“不，我并无把握胜你！！也不想做无谓的争斗！”玉醉欢摇头“你可知道，‘欢颜’？”
　　叶飞星冷哼一声神色讥诮“领教过了，是师兄你极厉害的散功圣药么？打算再用来对付我吗？”
　　“‘欢颜’不只是很好的散功圣药而已，你可知道用到不会武的人身上会是怎样？”玉醉欢忽然笑得很笃定。“不会武的人若中了‘欢颜’，会慢慢肢体麻木，气血渐弱，全身僵硬，直至不会呼吸！”
　　“啊？？轻惜！！你……”还未等叶飞星有所反应迎蓝却已紧张的抓住我！
　　胸腔中的空气忽然的稀薄起来，因为看见叶飞星眼中难掩的挣扎！迎蓝此时忽然的跑回山庄，失去扶持的我在寒冬的风中单薄无比！我站的很直，双手放在腹间，冰冷的绸缎摩擦我的指腹，我告诉自己，要坚强，因为我已经是一位母亲！！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是……叶飞星选择舍去我！
　　沉默是难堪的，在几百人的注视下，我轻的几乎没有分量！叶飞星明明灭灭的表情，让我不敢揣测！
　　“师弟！还没考虑好吗？”玉醉欢紧逼不舍！
　　叶飞星忽然的冷笑起来“玉醉欢，纵阅天下，我就不信我找不到解去‘欢颜’的其他方法！”
　　似乎……似乎叶飞星谁都没有舍去！似乎…….冰凉冰凉的液体顷刻间浸湿脸颊！最后，我还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吗？看着叶飞星俊美的脸，在这一刻真的离我那么遥远，仿佛是千山万水的距离，是我永远祈望而不能成全的梦想！
　　玉醉欢的眸光在听见叶飞星的话之后变得冷厉无比！！几乎是杀意弥漫！碎玉流的高手们似乎也做好了杀戮的准备！！！我浑身汗毛都被这凌厉的杀意激的立起来！用微弱的哀求的语气请求“公子！不要这样吧！！！”
　　“这就是你要的幸福吗？”玉醉欢凝望着我，那眼光痛惜的让我狼狈“告诉我！！那个男人真的是你幸福的所在吗？”
　　我紧紧攥着艳红斗篷的系带，说不出一句话来！今天这样的选择和这样的结果我真的会不知道吗？我骗自己太久了，还是习惯对叶飞星有所期望？或者我把那一夜认为的太重要了？我没有话语来反驳玉醉欢…….没有！！！
　　玉醉欢凝望的眼神深刻得让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心痛！窃窃的私语又不能阻止的蔓延起来……
　　“这个女子不是叶飞星的夫人么？怎么好象跟玉醉欢牵扯不清啊！！”
　　“啧啧！！这女人姿色平凡，玉少爷怎么会看上她的？？？”
　　“是啊，瞧这女子不起眼的很啊，怎么和江湖上最出色的两大公子都有关系！厉害啊”
　　“够了！！”玉醉欢大喝一声噤住了所有人的声！
　　“叶飞星！！！你会后悔的，这一次任何仙丹灵药都救不回她了……连我也不能了！”
　　我能看到叶飞星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恐……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他明白吗？明白为什么上天入地都没有什么灵药可以救我了吗？因为我没有药引！我的药引是你啊……
　　玉醉欢说完这些话之后不再看我，也不再看叶飞星。他径直的走向梅绛雪！　“梅绛雪！图呢？”
　　“什么图？我不曾有！”梅绛雪大退一步，脸色苍白的否认！
　　“难道真的让我把梅劲松做过的恶事在这里拿出来说吗？”玉醉欢的语气充满鄙薄！
　　“玉醉欢！你够了没有！绛雪她没有什么图！即便她有与你何干！”叶飞星挺身相护。
　　“是啊，与我无干！不过与她有关！”玉醉欢拉过我“梅家做的事情与她太有关系了！”
　　“相信我，我没有……姐姐！”梅绛雪哀求的的望着我！
　　我被她的那一声姐姐打倒了！！她终是要嫁给叶飞星了！！幸福还是属于别人的东西吧！
　　“你不必求她，我今天来拿回那张图，是为了我爹的遗愿，纵然她不要了，我还是要追回来的！！”玉醉欢抢先一步确定立场。让我不必对着梅绛雪说什么。
　　叶飞星此时也真的急起来“玉醉欢，你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都给我安静！”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响起，所有的人都肃然起来，是叶汝风！
　　“关于那张图。梅绛雪确是没有！贤侄不必追问了……”
　　“放屁！！！”一声暴喝之后，所有的人都被面前的景象骇然惊住了！
　　老天，居然又是一个叶汝风！！！！！
　　当一个人看到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是震惊、诡异还是莫名其妙？不过，不论会有哪一种表情，却绝不会包含闪躲！因此，叶飞星的迷茫并没有维持多久，仅是一刹那之间。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叶飞星期近先前说话的那个叶汝风
　　那人倒也干脆，了解自己的处境，叶汝风、叶飞星还是玉醉欢，无论哪一个他都单打独斗不得，更何况三人正各踞一方虎视眈眈。所以，他利落的揭下人皮面具，居然是个妖娆柔媚之极的一个男子！！
　　造物主还真是奇妙，这样的容貌生在一个女子身上都嫌太妖艳了些，如今生在他的脸上居然是合适的，完全不带一丝脂粉气！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你的出现！！”他对着叶汝风感叹“看来，我的运气实在不够好！”
　　大大小小的武林人士，以及叶家，玉家一干人等，再加上我，都对他的落落大方和理直气壮而目瞪口呆！！因为冒充武林盟主，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做这样大不违的事情，肯定有着很大的阴谋！而现在这个阴谋被揭穿了，他却好象进错了门又施施然走了出来。根本没有任何惊恐或者想要逃跑的样子！！
　　好在，叶汝风及时的冷静下来，毕竟，他活了这把年纪，到了这样的地位。当然叶飞星和玉醉欢也跟着冷静下来。我呢？我的感受就很奇怪，好象一场本来应该我做主角的戏演到正精彩的地方，却莫名其妙的成了看客！本来一场叶家的儿女情长却突然演变成了江湖阴谋？？？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梅绛雪呢？我侧脸看过去，她几乎是站不住的靠在八抬大轿旁，脸色绝望的看着那个妖娆的男子？似乎他的生死与她有着莫大的干系！而在梅绛雪看来，或者是大多数人看来，现在的局面这个男子想要脱身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是谁？”叶汝风仔细的审视那个男子。
　　“我？”那男子慢条斯理的脱去与叶汝风相同的衣物，仔细的整理好里面的兰色的衣杉。“叶盟主，我本已算好你与清风居士的棋局至少要三天，却怎么不到一日便回转轻叶山庄？”
　　叶汝风抚抚长髯笑起来“天有不巧，棋局刚走不过九子碧清风的棋盘居然坏了！”
　　那男子的脸色黯然起来，看着那边瘫软的梅绛雪长叹一声“洚雪，哥哥已尽了人事，如今，我们只能听天命了！！”而后，他转过身来，大方的一礼“在下梅落霜！！”
　　这样的一句话，惊雷一样的震醒了在场的江湖人士。
　　“梅落霜？！！东北落梅谷的大公子？？”
　　“不对不对，早在五年前梅家不就宣布了他的死讯吗？”
　　“听说，是死在一种奇毒！”
　　“不是，是碎玉流玉大公子的‘欢颜’！”
　　“可是他分明是死了，我还去了他的丧礼！”
　　……　……　……
　　我看着场面的越发诡异，看着场内每一个人的表情，似乎梅落霜的出现掀起了江湖中的轩然大波，这个梅落霜究竟为了什么死而复生又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武林众人的面前呢？我很好奇，因为，潜意识里觉得，我跟这个人有着微妙的联系！
　　玉醉欢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落霜，许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梅落霜正视他，眼光里居然是一种复杂的表情
　　“真的，好久”玉醉欢默然，终于长叹一声“久到，我几乎忘记我们曾经是朋友”
　　我迷惑的望着他们，想起那一日碧儿对我说的话‘公子不爱她，是因为他并不爱慕那样的美丽！更何况……‘那么，碧儿未说出口的话跟梅落霜有关系吗？现在看来好象是的，因为叶飞星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绛雪？”他望着身着嫁衣的梅绛雪“我想，我对你还不够了解！”
　　“不……不…….”梅绛雪尖叫一声，凄厉的扑向叶飞星“我没有，没有……相信我，我毫无办法……我必须，必须……可是……可是相信我！”她扑倒在他脚边语无伦次的解释，涕泪横流……
　　叶飞星冷冷的，冷冷的望着她，眼神里有着一抹被欺骗的愤怒，但，更多的，是迷惑，他紧锁着眉头，似乎苦苦思索些什么，而后眼光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倒退数步，不能明白在这样的时刻里，他居然还有分心来看我。可怕的是，他看我的目光里居然有着类似于恨的火焰！
　　冷冷的风都不及他望我眼光的万分之一。我退了又退，退到马车旁边，泪意已逼得我不能眨眼，颤抖的几乎不能成语“你……你在……怪我吗？”
　　他在怪我吗？怪我的到来破坏了他唾手可得的幸福，怪我的到来引出了这样诡异莫名的事情，怪我的到来，让他发现原来他一直守侯的女子竟然欺骗了他？所以……所以他恨我吗？
　　叶飞星恨恨的看我，眼光里还有一种躁动“是！我是在怪你！”
　　“我……我”我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刺骨的风跟他凌厉的目光已将我冻得麻木。
　　“是你……”叶飞星闭上双眼，掩去心神，凌厉不在，语气悲哀起来“……让一切都不同了！”
　　眼泪落下来，蛰疼了冰冷的脸颊，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恨我吗？还是对这样的情感都失去希望？或者，他从没有恨我，因为他没有爱过！
　　“没有不同……没有不同……”梅绛雪像被针刺一般的跳起来，失控的摇着叶飞星的臂膀。然而叶飞星没有动。于是，她更加惶恐起来，冲向梅落霜“哥哥，告诉他……告诉他，没有不同……告诉他，我们为什么……告诉他，我真心的爱着他……是真的，是真的啊！”
　　梅落霜默然着，眼光也转向我，那若有所料的眼光，让我也惶恐起来。同时，我惊奇的发现，他看我的眼神里有着很微妙的疼惜！！
　　此时的梅绛雪已是崩溃的边缘，她冲向我，用大得惊人的力量摇晃着我，大声的哀求“姐姐……姐姐……求求你，父亲他们是不得已的，求求你，他们为此也痛苦半生，求求你，给我吧！！给我吧！！没有它哥哥活不成啊！！给了我，我们就得救了，大家都会得救，我们还会回到从前……姐姐，给了我吧！！！”
　　我被她摇晃得眩晕，我也不知道她到底问我要什么，只是一连串的事情真是诡谲到了极点，我觉得自己就像旋涡边缘挣扎的鱼儿，就快要沉进未知的深渊！我极力的想要逃开，我后退，再后退……直直的退到被紧张气氛惊扰的浮躁的马儿旁边，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或许，那些马很早就敏感被周围的气氛影响，或许，被梅绛雪疯狂的哀求所惊吓，在我退到它们旁边的时候，它们长嘶着掠起……也在一瞬间叶飞星，玉醉欢跟梅落霜飞快的冲过来……可是，还是晚了，叶飞星只来得及接住被马蹄踏开的我……
　　痛……痛……我是清醒的,马蹄扬起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往斜里冲了冲,双手紧紧的护住腹部,可是还是不能避免的被踏中,肺腑似乎都碎了,火炙一般……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感觉汹涌的血气自腹下冲出,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我甚至连呼吸都已不会,只希望他还能留下.可是,血依然浸透艳红的罗裙……
　　叶飞星出色的面孔扭曲着,拥住我的手温暖却颤抖着,”天哪!!……天哪……惜儿,你说句话……你说话……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说句话!!”
　　我用力的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抓住他的衣衿,想告诉他,孩子……我们的孩子……救救他……救他.然而冲出口的,却是粘稠的血液!
　　梅绛雪呆怔的看着我,仿佛没有了意识,恐惧占满了她的整个眼眸,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美丽的容颜上尽是苍白,玉醉欢跟梅落霜也吓得呆住，安静的空气里,只能听见我嘶嘶喘息的声音,血越流越急,透过罗裙渗进苍茫的雪地,我知道,我跟叶飞星之间唯一的脆弱的牵绊终于还是失去了,我流不出一滴泪来,只是努力的努力的抓住他的衣衿,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看着他,看着他俊朗的眉目,看进他的眼底,我看见他呼吸急促,面如金纸,一向清明凌厉的双眸中有一颗大大的泪,眨眼间跌碎在我的唇边.
　　我很想问问他,问问他那一滴泪可是为我落的,我们的目光胶着着,看得彼此都痴了,我确定我看见他眼底的激狂.恐惧还有后悔.我知道我不能在这样拖下去,我的血似乎要流尽了,可是,我真的无法将眼光离开,我生怕他这样的目光只是我的一个错觉一场梦.
　　“都愣着做什么,快救人啊!!”叶汝风大喝一声
　　玉醉欢跳起来,冲过来,对着叶飞星大吼“老天!!孩子……”
　　“什么孩子?………”叶飞星看着他,目光狂乱而慌张,仿佛失去方向.
　　“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玉醉欢目眦欲裂
　　“不……不!!!”叶飞星看见雪地里刺目的血红,抱住我踉跄后退“要怎么救他……师兄……告诉我……要怎么救他?”罗裙上的血沾染在他的手上,他几乎癫狂了.
　　大红灯笼高挂的门前,场面乱做一团,八抬大轿被淹没在拥挤的人群里,大红的喜字,显得无比讽刺,此时正是梅落霜脱身的好机会,可是他没有,他稳住叶飞星“别慌!!先救大人!!孩子……已保不住了!”
　　“不会……不会的!!!”叶飞星嘶吼着,声音沙哑而凄厉,他紧紧的抱住我,仿佛我随时会消失,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恐惧!
　　“听着!!”梅落霜抓住他,大声道”放开她,让我们救她!!难道,你想连她都失去??”
　　这句话,像鞭子一样抽醒了叶飞星,他忙不迭的冲进山庄,抱我的手更加颤抖,一边奔跑一边大呼”救她,快救她!!!”
　　气息是微弱的,我在他的怀里却一直奇异的清醒着,看着他现在的模样,我是欢喜的,我几乎以为他是爱着我的.但是随着血液的流失,我开始昏昏欲睡,待他将我放到床上的时候,我就快要失去意识.我微微的对着他笑了,我想着,或许我这样死了也是好的,我终于体会到他对我,还有那样的一种情感,这样就够了,我已经爱得太累了,我不愿活着成为他的困扰,!
　　我摸着满手的血液，属于那个孩子的血液，在心里轻轻的说，孩子,娘就这样跟着你去了也是好的.娘怕清醒之后,会问你爹要得更多,而娘要的,你爹已经给不起了!
　　“醒来!!不许给我昏过去!!”隐约中我听见叶飞星对我大吼,声音中满是恐惧和崩溃.
　　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下颌骨“我要你活着!你听到没有！要你活着!!”
　　“别慌,别慌!!”叶汝风安定的看着叶飞星
　　“爹!谁能救她?谁能!!”
　　“清风居士碧清风!”叶汝风冷静下来肯定的说
　　“我去找他来!”玉醉欢就要飞掠出去,却被梅落霜拉住
　　“不必了,我们有碧迎蓝!!”
　　碧迎蓝??碧儿?还是迎蓝?是同一个人吗?意识消失前,我最后的思维……

　　噩梦一般的痛……我几乎可以感觉到生命正快速的流失,我活不成了吗?可是,为什么体内有种奇异的力量在肺腑中流动?只是觉得这蠢蠢欲动的力量正在将我的生命一点一滴的缝合?很快的,我的神志在这种力量的涌动之下清明起来!
　　费力的抬眼望过去,所有的人都在!每个人的目光都盯在正给我号脉迎蓝身上.迎蓝微微的促着眉,仔细的检查着,许久她迟疑的收了手……
　　一室沉默……
　　叶飞星冷汗淋淋已浸透了大红的喜服,梅绛雪像没有生命的娃娃一般,呆呆的缩在房间的一角,玉醉欢和梅落霜都紧抿着唇,脸色僵硬.没有人开口问.或者是都不敢问.终于,叶汝风打破沉默,“如何?救得了吗?”
　　“伯伯……”迎蓝深吸一口气 “这样的伤势,即便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的,”
　　“这话什么意思?”玉醉欢勉强的开口
　　迎蓝平静的起身,看着一干人“ 这样被惊马踏伤的,即便是个强壮的男人,性命也是很难保住的,更何况她一介女流,又并不会武!!”
　　“所以……”叶飞星声音沙哑”她活不成了吗?”
　　迎蓝安静的看着他,语音清晰而沉重的说“怎么,你在痛苦吗?为了什么?要知道,你并不爱她!”
　　“是吗?”叶飞星嘲讽的笑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来没有发现一切改变,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就已经改变……”
　　改变?什么在改变?我紧张的仔细的听,生怕错过了他的每一个音节,隐隐的觉得他将要说出口的话,会是我期待的.
　　众人也都安静着,都在等着他说下去,可是,他停了下来,漫漫的,怜惜的走到梅绛雪身边“绛雪,你吓坏了吗?”他轻轻的拥住她,安抚她“没关系,我没有怪你,没有……”
　　“星………”梅绛雪哽咽一声在他怀里号啕大哭起来,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待她哭够了,抽抽搭搭的安静下来,他推开她,痛楚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早些承认，一切都会不同的……”
　　梅绛雪晶亮的眸子里盈满泪水，她后退两步，迭坐在墙角“不……星，我早就发现一切都不同了，可是……可是，我毕竟贪心，不只为那样东西，还有，我希望能都留住你！！”她苦涩的笑了一下“事到如今，我是罪孽深重的吧！可是如果事情重来一遍，我……还是要做的！！只是，宁愿今天死的人是我……”
　　“绛雪！……”梅落霜神情痛苦“如果，如果我早些就真的死去，或者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叶汝风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我并不清楚你们这样做的始末，但我看的出.你们都是善良的孩子，都不曾存心要谁的命！！落霜……关于你的事情我倒也是知道一些。”
　　事情似乎越来越纠结，谁是谁非，纷纷扰扰，让我分不清楚，我迷茫着。揣测着，不禁细细的呻吟一声。
　　叶飞星飞似的冲到床边，惶恐的看着我“惜儿，你清醒了么？你痛吗？”
　　我望着他，沧桑似乎瞬间就写满他的眉间，我一痛，记起曾经狂傲不羁的他“我很好……”
　　又是一滴泪，滚烫的落在我的眼睫，这一次我确定它是为我落的，只一瞬间，我泪如泉涌“孩子……终究是去了么？”
　　他的背倏然僵直，垂头看着新郎喜服上深深浅浅的红，不发一言……
　　早就知道的，不是吗？我甚至曾感觉到那个小生命的消逝！可这痛依然强烈的让我不能呼吸……孩子……那个属于我和他的……
　　“我……很快……也可以去陪他了！”我噙着泪低低的说
　　他忽然用力的抱住我，用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方式，深刻的仿佛将我融进他的骨血里，我呼吸着他怀里的空气，感觉他滚烫的泪湿了我的肩头，第一次，对他说“我爱你！！从我看见你的那一刻起……到了如今，也不曾后悔！！”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讲话，甚至，也没有人呼吸，好久，迎蓝轻轻的说“落霜，她同你一样！”
　　“一样的？同我？”梅落霜重复，眼眸里尽是苦痛“那么一切都是真的吗？”
　　“是的，是真的”迎蓝抱住他
　　“那么，又是一个半人半魔么？又是一个生不如死么？”梅落霜闭上眼睛，语调哀伤的让人落泪！
　　他放开迎蓝，走近我，细细的端详我，“惜！你不会死，不会！可是，我真的不能恭喜你……能安静的死去，对我们而言，是一种幸福！”他伸手掠过我的发“惜，我是你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怔住了，居然慢慢的坐起来，叶飞星也怔住了，呆呆的望着我，玉醉欢，梅绛雪，叶汝风统统都怔住了，我们怎么都想象不到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故事？我与梅落霜？
　　梅落霜走到窗边,静静的望着墨一样的夜,“在苗疆，有一种药，叫做极乐草，是一种非常奇妙和可怕的药，这种药能让人的生命坚韧，即使再重的伤，只要用对了药，很快就可以好，对于练武的人，更是大有助益，只是……在吃了极乐草的每一年的同一天，血液会是常人流速的十倍……”他停下来，转过身哀伤的望着我“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那样的疯狂让你看起来像个魔鬼，每一年的那一天，都会忍不住割开自己的血管，看着自己的血液漫天狂喷！”
　　他笑一下，神色却可怕之极“那个样子的人，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个人，是魔鬼！”
　　我看着他，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个冷颤，不敢想象那样的场面，将自己紧紧的埋在叶飞星的怀里。
　　“哥哥，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梅绛雪尖叫着，牙关紧咬，眼睛里的恐惧让我不寒而栗。
　　“我开始模糊记事的时候，生命是美好而幸福的！直到……我六岁那一年。”梅落霜笑了，那眼神里的笑意原本安详而温暖，可是到了唇边，却什么都没有了“那一年的三月初三，正是阳春，爹爹带我去打猎，虽是春天，可东北的山间，雪还深厚，我贪玩追着一只雀儿满山跑，在过一道山梁的时候，脚劲松了，迭了下去……爹爹找到我的时候，我已奄奄一息，带回庄去，任谁都说已救不活了，就在大家都绝望的时候，我却奇迹般的醒过来，并且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当时的爹娘只道是天意怜惜，却不知，若我当日死了，倒也是好事一件！”
　　他停了半晌，目光脆弱而迷离，良久，才幽幽说下去“那一年之后的每年三月初三，我都会过像噩梦一般的十二个时辰，血管里急速流窜的热血，让我生不如死，每次我都忍不住用利刃割开它，让那些血液喷薄而出，只有那样，我才能舒服一点……在那一天里我无数次看见娘的痛哭号啕，爹的沮丧绝望，还有……小小的绛雪……她吓得连哭都已不敢……每一次，当我觉得我的血就要流尽了，我就要解脱的时候，生命却又不能抗拒的回到我的身体……”梅落霜停了一停，然后用一种可怕的，绝望的表情看我“所以，惜，你可以活着，但是，我真的不能恭喜你……”
　　我止不住的颤抖，恐惧像藤蔓勒紧我的心，我会变成这样吗？当真成了这样，死，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可是，惜儿并没有吃过极乐草…”叶飞星抱紧了我，怀里的空气却变的冰凉。
　　梅落霜飘忽着笑笑“我也并没有吃！”
　　窗外，不知何时，已起了风，屋内，死寂……
　　每个人都冷的发抖，那是一种由骨里生出来的恶寒……
　　玉醉欢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的出话来“这样可怕的事情，是为什么？”
　　“是啊，我也不停的问，在我如此反复，生死不由之后，我才知道，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只是因为，聂远才是我的亲生爹爹！”梅落霜妖娆的容貌有片刻的扭曲。“呵呵………恐怕没有人想到,极乐草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这样的毒性可能会在三代内血亲遗传,所以……惜……假如你的孩子活下来,他或者也会跟我们一样……或者……”
　　终于知道,对于落霜来说活着是多么的痛苦与可怕,活着需要用多大的勇气与坚韧,可是,我呢?我是否也有这样的坚强?我不能回答,因为……我连想的勇气都失去!!
　　“惜,看到你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恐惧,我好害怕你会跟我一样,会奇迹般的活过来,会活着却日日折磨.我害怕你会发疯,这样的痛苦让我…….几乎也要疯了……”落霜说到这里就哽咽了,他靠在窗边表情凄然.
　　“霜.落霜,你还有绛雪,还有我………”迎蓝冲上去抱住他泪如泉涌”我们会救你,会救惜,一定会!”
　　“哥哥,你会活着,一定能活的很幸福,只要我们有木莲果,一定能救你们”梅绛雪站起来,坚定的保证.
　　雪后初晴，阳光正正好的照在身上，明媚却并不温暖。我站在窗边，看着一地落雪心里一片惨白。极乐草的力量真的可怕啊，短短不过大半月，我居然好得七七八八了。
　　腊月已是最后两天了，新年就要来了！山庄里家丁仆妇们都忙碌起来，将退了色的红绸灯笼都换了新的，厅堂里处处的大红双喜却也换成了年年有余！叶飞星跟梅绛雪终还是没有成亲！是……因为我吧？
　　那日一场大乱，当真是天翻地覆的改变了！我终于活过来了，可是，这样的活着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指尖抹过窗边落的薄雪，沁凉入心！这些日子以来我总在想那日叶飞星说过的话
　　“是你……让一切都不同了”
　　不同？我从来没有察觉我曾经改变过什么，事实上我曾经非常希望我能改变些什么！或者是希望从来没有出现在叶飞星的生命里，从来没有爱过他。更多的是，希望他爱我吧！很爱我！我是个贪心的人吗？
　　我曾经以为自己满足，满足与我与他有这样亲密的关系，夫妻！即使不相爱。我也曾经以为我可以接受他爱着别人，可以放他跟他爱的人幸福！
　　可是，我终究没有做到！我终究高估了自己，我对于他有情有欲，事到临头我还是不能放手让他和梅绛雪成亲！
　　只是，一切真的不同了！不只我们三人之间！还有更多的事情！
　　深呼吸，冰冷的空气流入心肺不及回转便呛咳起来。
　　“身子没好，怎么又吹风！”
　　我喘息良久，回身看见我心心念念的人儿，他站在门边，依然的月白衣杉，眉目俊朗，只是，轮廓愈见清瘦。
　　这大半月来，他与我日日相伴，让我错觉我是他心里的那个人，让他爱的很深的那个人！而我，也放任自己沉溺在这样的错觉里，我知道这样的幸福，对我而言已经是奢侈了。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他抬手揽我入怀，呼吸在我颈边“你刚才的样子，似乎就要从窗口飞出去”
　　我在他胸前仰起头，笑出声来“叶，你现在一点也不像江湖上那个人人敬畏的少庄主！”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拥抱我！
　　“你害怕失去我吗？”轻轻的问。却不等他回答，伸手掩住他的唇。我依旧是不敢问的太明白的。
　　他扶我坐下，白瓷盏里热茶升腾的水气瞬间入了我的眼。看着他，心里却又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假如，我能安稳平淡的照看他长大，那时会是什么模样？
　　叶飞星仔细的端详我“惜儿，我依然记得初见你的样子！”
　　“初见？”
　　“初见！”
　　“是九月么？”我望着他
　　“是九月！你穿着火红的嫁衣打开新房的大门……”他起身半拢了大开的窗。挺拔的站在那里，平静的看我！“我……惊讶与你的姿色平凡，却懊恼我对你莫名心情”
　　是了，想起他那日莫名的微怒的神色，我到如今还不甚明白?
　　他重又落座，执起我的双手“你真特别，惜儿！你可知道，我曾以为以我的品貌才学要配的起我的，天下恐怕唯有绛雪……只是，偏又让我看见了你！”
　　我微微的垂头,心莫名的跳的剧烈,禁不住问他:”新婚的早晨你见我的时候竟然是带着些许的薄怒,为什么?”
　　望着我低垂的眉眼,他叹口气,慢慢的扶起我的脸,仔细的端详着:”看到你楚楚的样子.心里居然大大的跳起来,仿佛所确定的突然都摇摆起来,心里最隐秘的地方忽然的热起来,那是绛雪从来不曾给过的感觉,见你那一刻远比初见绛雪让我震撼的多!……我不能理解自己的翻覆,所以恼起来!”
　　我望进他眼底,那里的一抹渴望,我确定我清楚的看见.那一瞬间仿佛雪中突然出现的绚丽花海……
　　依然清楚的记得碧儿说过的那句话：狂热的、燃烧的、疼痛的、血液里奔腾的不能止息的、渴望！才是爱情！
　　我终于等到了么?等到叶飞星的爱情?我几乎以为在梦里……
　　“那么为什么你后来对我冷酷的让我绝望?”
　　他转过身望着窗外的一株盛放的梅”我害怕!知道么?我不敢承认我对你的感觉比对绛雪的强烈,因为在此之前我曾经给过她一个诺言……我说只有她才能是我叶飞星的伴侣……可是见了你,我便知道我终究要放掉一个!”
　　我感觉到有点冷.依偎回床幔,至此我依然不能依靠在他的胸膛么?“所以,你放弃我了吗?”
　　他抓住窗棂的手用力之极”我谁都不能放弃!!不能”
　　“为什么?”我紧迫的追问.
　　“若让我放弃绛雪,那太残忍了,那时她一个孤身女子!之前已经被玉醉欢解了婚约.假如我再离弃她,叫她怎么能活的成?”
　　“那么，你选择拒绝这样的方式来让我明白？”
　　看着他颤抖的背影我真的心疼起来！叶飞星啊？江湖上最卓尔不凡的男子，在我们两个女子之间，他的内心做过怎样的撕扯……
　　“照我原来的想法，新婚的早晨就给你一纸休书，我们从此两不相干，可是……可是我看见你，就知道我一生都不可能放了你！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那封休书，当时就在我身上，我却怎么也拿不出，我忽然发现，你是我的，这样的念头占满了我的整个思想，不管怎样，你是我的新娘！！”
　　他垂下头“之余后来对你的种种冷落跟不公，我却是做的出，但着实的痛在心里……”
　　我长长的呼出口气！身子软软的倒进床褥，我不能相信叶飞星这样的情感是对我的？终于明白那日，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对我说的那一句话“是你，让一切都不同了！”我笑了，是我嫁到叶家第一次真正的笑容。我曾经以为的遥不可及的他，终于从我的梦里走出来了啊！！！
　　他还正想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侍女的招呼：“少爷。少夫人，玉公子正在大厅与老爷道别，老爷叫我请大家去送客！”，
　　玉醉欢？？深情如许的那个荷一般的男子？要走了么？我站起来整理衣衫，对他或者没有情爱，但却有着感恩的心！
　　叶飞星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惜儿，你……你很在乎他么？”
　　我回眸，看到他有些不自然的表情禁不住笑开了：“叶，我只是去道别而已！在碎玉流的日子多亏了他的百般照顾。我……对于他，总还是感激的！”
　　看他长吁一口气的样子，我心下也轻松了，便走过去牵了他的手，跨出门去！
　　大厅里，站了所有的人，每个人的表情也有说不出的情绪，叶飞星牵了的我却是眉梢眼角的笑意，这样的离别的场面是该稍有沉重的么？但是，真的，我是忍不住的。只是因为叶飞星刚才的那些话而已吧！
　　叶汝风立在厅的正中，若有所思的看过我，只是脸上的忧色也重了。梅绛雪直直的望着拉着我的叶飞星，拼命忍住些什么，脸孔却煞白如雪。梅落霜临风的站着，美丽的脸上居然是一种空白，迎蓝的眼中只痴望了一个梅落霜，再没了其他。
　　玉醉欢仿佛在梦里，仿佛又是醒了，恍惚和疲倦在他的眉目之间。
　　看到他，我忽然的一恸，手就从叶飞星的手中滑落下来。“你……就走了么？”
　　他飘忽的笑一下，“就走了”看我的眼光里有乍然的清醒。
　　我仰头望见了他如墨发色上的灯笼流苏，那是明艳的红，在风鼓动下和他的发纠缠纷乱，这样仿佛也是他的心么？此时再看他，千言万语瞬间就哽咽在喉中，什么也说不出了，我负了他了！！！
　　“留下来！”语气坚定而不能反驳，是叶汝风“目前为止，孩子们，你们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些片段，我也有！可是这些片段凌乱而残缺，现在！我们必须将他们拼凑完整，因为，你们都需要知道命运如此反复的将你们牵拌到一起，到底是为什么！！而……你们该怎样才是最好的结束！所以，谁都不能离开！”
　　所有的人，全部都望向厅中的老人，每个人的眼光里都满是期待以及，希望！所有的人也都不约而同的聚起来，都彼此猜想着这样一个故事是怎样的复杂。
　　“今天是腊月三十了！“叶汝风笑起来”孩子们，我们一起过个年！我的轻叶山庄许久不曾这样热闹了，等大家热闹过了，子时枫叶居相件！“
　　我、迎蓝.梅绛雪还有叶、落霜和玉醉欢！在轻叶山庄种满梅树的园子里，第一次没有纠缠，没有恩怨，没有芥蒂的，似乎是亲密的姐妹兄弟，似乎也只是志趣相投的朋友。笑着，跳着，回到孩提时代的无优与真挚，浮生若梦前尘皆忘的，我们谈天，论地，讲古，说今。矜持芙蓉笑，豪迈英雄情。围绕在叶汝风的身边，听那些曾风起云涌，曾快意江湖的故事。每个人的脸上的笑容第一次那么单纯！
　　叶汝风啊！这样可爱的一位长者，长髯飘飞，宽大的衣袖里仿佛藏了仙人飞升的云彩！一向严肃的表情，而今居然是笑眼弯弯……
　　叶，我的叶，他明亮的眼睛里是孩子般的纯净，月白的衣衫，第一次有了褶皱，长靴上满是落梅的芳香……
　　玉醉欢，荷般的香气遗留在生命里的某处呢？他似乎不记得。唇边晶亮的是未咽的美酒，脸色通红，似醉非醉的依在梅树旁……
　　梅落霜阿。我的哥哥，美丽妖娆的落霜，散乱了平时整齐的发，大声放歌，那样的气魄，那样的奋发的意气是我从不曾见过的……
　　那边落梅深处且歌且舞的是那美丽无双的女子，绛雪，长舒广袖，柳腰款款，歌声轻而婉转……
　　妙目轻摇，脸色飞霞，在雪中举杯邀月的正是慧婕的迎蓝啊！！蓝衣白裙，仿佛画中人啊……
　　我呢？我望望自己，呵呵，懒散靠在桌边，发丝微乱，热热的脸颊，眼前是恍惚的人群呢？轻轻的站起来，却是踉跄的步履，很好玩呢！仿佛闻见夜里风的味道，是冰冷而清香的呢！艳红的斗篷吹落肩头，我笑起来！深深呼吸啊！美妙的夜晚啊！你说不是么？？？
　　这样的夜晚，我们对酒当歌，把酒言欢，只是我们知道，我们的生命或许就从子时之后翻天覆地，重新活过，那，也许就是另一段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