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弹》小奈

5、多情花景因

　　“龙，才三年？可是你马上就要闭关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你要怎么教少武功？”
　　“闭关要这么长时间的么？”杰少一开始就没怎么指望他会好好教他，他要的只是一个身份，一个能够让他纵横四海的身份。
　　“我答应教他，就不会反悔。”
　　“难道你不闭关了？”
　　“冰儿就不用担心了。”慕龙拉过冰儿的手，“我明天就带你去静思院。”
　　“那少呢？和我一起过去么？”
　　“恩。”
　　“……”冰儿有点疑惑的看着龙的眼睛，“总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
　　“怎么这样说？”
　　“算了……”冰儿拿起筷子，“我饿了。”
　　“静思院？”少塞了一口饭，停下来，脸有点抽搐，“不会说的是独月师太住的地方吧？！”
　　“你认识独月？”
　　“不认识。”少叹了口气，“但是我认识她其中一个高徒。”
　　“独月的高徒？”冰儿好奇的看着少，“原来少在峨眉有朋友啊，怪不得爬了半个月的峨眉山都没有被人赶走。”
　　“朋友嘛！谈不上，不过确实是拜她所赐，害我爬了半个月的山。”
　　“你说的是独月的第四个徒弟花景因？”龙突然插嘴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
　　“独月一共有九个徒弟。除了花景因，其他八个没下过峨眉，你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认识她们。”
　　“龙，你说的花景因是上次那个姐姐？”
　　“恩。”
　　“哦。”冰儿的思绪有点飘远了。
　　那是在三年前端午节过了十来天的时候，冰儿说她想念王城里肉粽的味道。龙就骑着凤凰飞去给她买，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女子。大大的眼睛，一笑的时候露出好看的酒窝来，一看到冰儿，立刻扑过来，“哇！师叔祖！这个就是冰儿啊！好可爱好可爱！！”拉着冰儿东看看西看看，“冰儿，你想吃肉粽么？”
　　“恩。”冰儿点头。
　　“师叔祖太笨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就把我给拉来给你现做。”
　　“真的吗？你会做？”
　　“冰儿叫姐姐就给你做。”
　　“姐姐。”
　　“哇！好可爱好可爱！！”冰儿被她半抱半拉着去了厨房。
　　那一年，冰儿吃到的肉粽，比任何时候吃到的都要好吃。
　　临走的时候，花景因恋恋不舍的看着冰儿，“冰儿，因为龙庭阁太高了，姐姐不能在这里常住。”说的时候狠狠瞪了龙一眼，“哎呀，好想把你带回去啊！每天呆在这里很无聊对吧！还要面对那个超级无聊的人。”花景因又恶狠狠地瞪了龙一眼，“冰儿，等你有机会可以下山了，姐姐带你去见识一下外面好玩的世界哦。”
　　“恩。姐姐慢走。”
　　“哇！真的好可爱啦！师叔祖借给人家一个月不行么！”
　　“你快点滚回你的静思院去！”龙有点不耐烦的看着花景因。
　　“……”花景因看着龙脾气爆发的样子，有点戏弄的对他眨了眨眼，然后吧唧一口，亲了冰儿，“忘记告诉师叔祖了，小因我男女通吃。”
　　抛下一个媚眼，御剑飞的看不见人影。
　　留下龙和冰儿石化在原地。
　　“呵呵。”冰儿轻笑出声，“是个有趣的人啊。”
　　“……”龙有点抽搐，“冰儿，我还是送你去齐岳那里好了。”

　　“她啊，是个多情的人。”杰少轻酌一口香茶，对着冰儿说，“总是做着随性的事情。”
　　“少跟花景因很熟么？”冰儿抚一抚琴。
　　“跟她熟的人是小小。”杰少托着下巴看冰儿弹琴，“小小是她的第二十七任情人。”
　　“啊？！”冰儿突然停下来，呆呆地看着杰少。
　　“呵呵，冰冰吓到了吧。”杰少打开扇子，优雅的一扇，“花景因多情但是不滥情。这是江湖上流传的，她在江湖上被人称为‘多情花霞’。小小曾经对我说，花景对每个人都用情至深，只是可惜，大家都当一场游戏一场梦。到了最后都离她而去。”
　　“那小小呢？他喜欢花景么？”
　　“不知道！”杰少有点烦躁起来，“花景现任的情人就是小小。”
　　“这样啊。”冰儿重新调整琴律，“少看起来对这件事很不满呢。”
　　“废话！她怎么就看上那个白痴了啊？本少爷摆在她面前，她居然还唧唧歪歪的说什么，‘杰少不行啊！你和我是同一种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虽然脸长的不错。’”杰少一口饮尽杯中的茶，“那个笨蛋真是白痴，别人问你要不要当她的情人你就说好啊！”
　　“呵呵，少是在吃花景的醋呢还是在吃小小的醋？”
　　“……”杰少趴在桌子上，“感觉我就像是被抢走了哥哥的傻瓜弟弟。”
　　“恩。”
　　“中间的那个音走调了。”
　　“少……知道这首曲子？！！”冰儿惊讶的看着杰少，这首曲子冰儿只听人弹过一次，她也只是依稀记得，所以现在弹起来总是走调。
　　“恩，小小总是弹。”
　　“……小小……”冰儿哑然。这首曲子名叫《沽筱》，是小皇舅一时即兴自创的曲子。除了那次家宴的所有人，没有人听过。“少，”冰儿努力让自己的音调听起来平常一点。
　　“怎么了？”
　　“小小的原名……他的全名叫什么？”
　　“名字？我记得他叫……张晓杰。”
　　“啪嗒！”一声，琴弦断了，“张晓杰？！”
　　“冰冰？”杰少跑进前来，拉过她的手，“你没事吧？”
　　“没事。”冰儿扯开嘴微微一笑，“对不起，少，我累了，我先去休息了。”缩回手，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原来……原来……小皇舅还活着……冰儿捂住胸口，六年前的记忆如同上涌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
　　秦岚国和邬桑国的战争始于冰儿出生前。秦岚国地处偏僻，没有邬桑国物质丰富，因此，一直以来就想要扩大疆土夺取邬桑国的沃土。战争一直都在边疆持续不断。每次一平息都会被细小琐碎的事情引发。就这样周而复始，年复一年。两国从来没有哪个国家强势过，直到邬桑国出现了奸细，出现了叛徒……
　　只有十岁的冰儿，虽然长在帝王之家，但是由于父皇只有母后一个女人，所以宫廷中没有女人的战争，只有生为公主的责任——如何兴国，如何安国。是每个皇子和公主一出生就学习的事情。所以，那场叛变，只有十岁的冰儿看的无比清楚。这一切，都源于三皇舅——母后同父异母的三哥……
　　三皇舅联同秦岚国的七皇子出卖了邬桑国。在那次战争中，父皇和皇兄驾薨，然后整个国家如同散掉的架子，瞬间瓦解。所有皇亲国戚全部被杀，所有重臣全部被除，所有王城的百姓被屠……
　　如果不是龙，冰儿也已经死在了那天。冰儿其实很后悔为什么要和风儿分开，如果没有分开，那么现在风儿也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冰儿不知道小皇舅是不是和三皇舅是一路的，只是听到他还活着，活的这样的好，心中就有一把怒火，她埋藏多年的恨就那样被揭开了……烙的她生疼……

　　慕龙经过冰儿的房间，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刚才听见她和杰少在花园中弹琴，明明烦躁的要命，但是还是克制了自己冲出去的欲望，现在站在她的房门前，第一次犹豫……
　　“吱呀—”门突然开了，冰儿站在门前，看着龙。
　　“冰儿？”看着冰儿积满泪水的眼，有些微的疼。
　　“带我去！”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冰儿拽着龙的衣服。
　　“去哪里？”
　　“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冰儿有点愤怒，“少你一定调查过了，那么那个人……那个人……”
　　“冰儿……”龙搂住她，他以为她快要忘记了，他以为她不会再有这样的表情了。
　　“龙！带我去！我一定要去！”
　　“你去了又怎样？”龙抱紧她，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发，“杀了他么？”
　　“……”冰儿拽紧龙胸前的衣服，泪水终于还是落下了。
　　“当年的事情，我调查过了，和他无关。”
　　冰儿努力的摇头，“我只是要去问他……为什么……为什么独自活了下来……”为什么独自活了下来？！想问他也想问自己……如果要去报仇，应该找谁报仇？是要杀掉整个秦岚国的皇族，整个秦岚国的臣子么？还是三皇舅？杀了之后呢？杀了之后又如何？冰儿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份无法报的仇，这份无处宣泄的恨……

　　杰少拿着笛子靠着树，月光洒了一地。
　　“小小……”望了望天，“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呢……可是怎么办，我不想告诉你……”

　　第二天，慕龙还是带着冰儿和杰少去了静思院。
　　静思院在峨眉山腰偏下，地处南面，四季如常。抬头看天，一片片浮云，各种形态，天空虽然不及龙庭阁看到的蓝，但是冰儿却盯着云朵看了许久。此时正是秋季，树叶簌簌的落下，枫树林里一片的红。冰儿在峨眉第一次觉得原来生命还在流动着，原来自己还是活着的。
　　“很久都没有秋天了。”
　　“秋天一直在，只是龙庭阁的秋天没有落叶。”慕龙拉过冰儿的手，“冰儿，我把赤凤留给你，要是你不习惯这里，可以回去龙庭阁。”
　　“恩。”
　　“你要多穿点衣服，我吩咐他们去给你做冬装了。不要病了。”
　　“恩。”
　　“饭要好好吃，茶我也吩咐独月采每个月最新鲜的雪莲。”
　　“我不喝雪莲茶也可以。”
　　“听话，”慕龙撩开冰儿额前的发，“雪莲能够助长你的气，虽然你的武功不高，但是普通人也不足以对付你。要是你闷了下山去玩，碰到高手就逃走，知道吗？”
　　“恩。”冰儿突然有点悲伤，六年来她和龙如影随形，虽然她有点厌倦，但是，龙就如同这个世界上她所剩下的唯一亲人，现在突然要离开她身边，让冰儿的心有点空，“我会乖乖的等你。”
　　“医书我让人全部都搬到你的书房了，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看书，采药的时候一定要有人陪着，看到奇怪的药草不准随便乱吃。”
　　“……我什么时候乱吃药草了？”
　　“前天你看到雾峰上的红色果实，你不是吃了么！！幸好师傅在，要不然你命就没了。”
　　“我那是肚子饿了。”冰儿嘟囔着嘴，“我怎么知道峨眉也有那么毒的东西嘛……”
　　“还有，每天戍时就睡，睡前练半小时的心法。”
　　“哦……”
　　“独月会教给你一套剑法，你要用心学啊。”
　　“白眉师傅不是不让我学峨眉武功么？”
　　“不是峨眉武功，是逍遥剑法。”
　　“……”
　　“冰儿我怕你一个人的时候有危险，你现在练的心法，逍遥的蝴蝶剑很适合你练。”
　　“你是看着名字漂亮才要我练的吧。”
　　“呵呵，我想这套剑法招式很漂亮，冰儿也会愿意去学的。”
　　“知道了。”
　　“还有，我和师傅都不在的这段时期，你不要去后山的那片清泉了，你一定要答应我！”
　　“恩。我不去。”反正我可以随时下山玩。冰儿心中窃喜。
　　“还有，花景因要是回来了，你离她远点。”
　　“……”冰儿无力的倒在慕龙的怀中，“龙你再说下去，天都黑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拜托你就放心吧。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我，不会有事的。”
　　龙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冰儿身上移开，对着在一旁打哈欠的杰少说，“峨眉心法还有峨眉基本武功，独月会先教你。”
　　杰少讶然，“师傅……你居然还会想到我，还真是感动啊。”
　　“我答应教你三年，就不会食言。”慕龙丢过去一把剑，“这把剑是我开始习武的时候炼制的，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个了。”
　　杰少接过银色的剑，吃了一惊，这把剑虽然是慕龙炼制的，但是看的出来，炼制的时候费了一番心血，随着剑丢过来的是一本剑谱，清秀的一行字——龙行天下。
　　“总觉得这样的字写着这么气势的字有点奇怪。”
　　“呵呵，”冰儿在一边笑了，“龙写好这本剑谱的时候，是我给这套剑法命的名。看来龙是真心收少为徒的嘛！这是你第一套自制的剑法，我见过，非常厉害。”
　　“哼！那也要看他这个愚蠢的资质练不练的出来！”龙横了一眼杰少，“在独月说你可以开始练这套剑谱之前，你最好不要看它。”
　　“知道了，师傅。”杰少如获至宝，嘿嘿的看着慕龙一阵傻笑，“师傅的尊荣徒弟永记于心。师傅，您老安心上路吧！”杰少一扬手朝天空做了个请的手势。
　　“……”龙一脸黑线，想着还是不和他计较了，转头看着冰儿，“冰儿，等我出关。”
　　“恩。”冰儿微微一笑，风吹过，枫叶起舞。
　　伸手接过赤凤，望着御剑而去的龙瞬间消失，只在天空留下一道金色的划痕。
　　“冰冰……”杰少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以后再不会见到他了。”
　　“……”杰少将她抱在怀中，“你只是一直没离开他，现在他走了，有点伤感。”
　　“不是的不是的！”冰儿有点激动，“少，那种感觉就那么强烈的一直冲击着我撞的我好疼。”
　　“恩。疼就哭吧。”
　　冰儿抱着少拼命的哭。
　　最近她的泪好像特别的多。
　　“哎呀！师傅刚走，徒弟就在抢他老婆了？”
　　“！”杰少听到声音，惊讶的回头。
　　冰儿哽咽着抬起头来。
　　眼前的女子，着一身粉红色衣裙，坐在一把散发五彩光芒的剑上，笑嘻嘻的看着下面的两人。弯着的眼睛闪出光芒来，散在一侧的青丝被搅在手指间把玩。
　　“小杰杰，”来人从剑上跳下来，“还是说现在要叫你师叔？”女子用手一指，那把剑咻的一下收到了背上的剑鞘中。手上套着的数十串细细的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