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吧！妖尊大人！［重生］》笙璃韵

35、突破

　　“姐姐……如今我们神血间灵力耗尽，待再度凝聚魂魄重新投身轮回之时，这天地间怕已是沧海桑田……”

　　乐正依微眯着眸，伴随着脑海身处传来的阵阵刺痛感，一幅幅陌生的画面也出现在了她的意识中。

　　和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孩跪坐在尸山血海之间，在她的身后是一群正向她冲来的人，那些面庞因惊恐与愤怒而显得狰狞。

　　女孩却是笑得淡然，只将目光投注在她怀中那正一点点化为飞灰的残躯身上，轻声道：“我逆天而行、断绝四界，便是这神血能令我转生，魂魄恐怕也已破损不堪了……姐姐，倘若到那时候，你还是放不下的话，那我便等着你……来杀我吧。”

　　“对不起姐姐，我再不愿看到有人流血牺牲了，这已经是你的笨蛋妹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唯余那低低的泣音在脑海中回响，乐正依深深吐出一口气，只觉心情复杂难言。

　　自己这前世，还真是给自己留下来一个大麻烦啊！

　　但此时此刻，她却也无法对前一世的自己报以多少怨怼，或者该说不愧是自己吗？她甚至还蛮能理解自己前一世的所作所为的，如果换作是自己，恐怕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成为神来向众生复仇什么的……她绝不会选择这样的道路。一旦成为神，漫长的岁月与无与伦比的力量，自己又能确保自己始终守住初心吗？

　　乐正依缓缓在心里摇了摇头，前车之鉴仍历历在目，没有任何办法约束的存在，必然会酿成惨痛的后果。

　　相较之下，以神血之力断绝四界、隔绝纷争，确实令众生迎来了这万万载还算得上和平安定的日子。

　　但对于司黎复仇的决心，她却也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来，她自认是个好人，但也远没有到可以随意原谅那般伤害过自己的人的地步。

　　“我……不是她。”沉默了半晌，乐正依在司黎质问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说道：“我不是你妹妹，你妹妹早已彻底死去，现在的我，只是乐正依。”

　　是的，或许司黎的妹妹愿意为她的复仇而献上生命，但她是乐正依，她还有墨寒，有父母，有至交好友，她们都爱着自己，都在在等自己回去。

　　鸿炎再度燃起炙热的剑芒，映照着乐正依的面色，无悲无喜。

　　对于她这个答案，司黎嗤笑一声，以扬起的瞑月作为回应。

　　“姑且再问一句好了。”

　　眼见两人灵力愈发强盛，似是下一刻便要展开厮杀，乐正依忽然启唇打破了这肃杀的氛围。

　　“墨寒她说，在青鸾一族北迁时，有一人将她的族人杀死，而那人的灵力同我一般无二，是你吗？”

　　面对她的问题，司黎笑得大大方方：“是啊，毕竟你我同处一源，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我本为一体，这灵力自然也是并无差异。”

　　“为什么？”

　　乐正依面无表情，但她那紧握着鸿炎的手背处暴起的青筋，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心中的不平静。

　　“乐正依，你知道吗？其实你我本不该成为妖尊冥主的，只不过是体内流淌着的神血，致使你我一出生便被赋予了一界之主的继位资格。”

　　司黎并无隐瞒之意，或许是心中对于自己这即将永远消失的妹妹最后一点温情吧，此刻她可以说是有问必答。

　　“由于同青鸾一族的嫌隙，朱雀族将你看护得紧，后来更是继承尊位，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下手的机会，于是我便想了一个法子，伪装成你的样子，杀死了奚墨寒的族人，并将本该继承妖尊之位的她送到你身边。”

　　司黎自己当初的谋划自然是十分满意的，她也本来在那时就已经成功了的，然而……

　　“你竟然在生命最后一刻献祭于了奚墨寒，真是令我至今仍旧感到不可思议。”

　　她摇头叹了一口气，献祭对于其他生灵来说，无疑是燃烧魂魄、永诀轮回的手段，但她同乐正依的本体都是那一滴神血，只要神血未竭，她们便能一直在轮回中寻求转生。

　　这意料之外的变故令她满盘皆输，乐正依重新入了轮回，那她便只能等待其再度重生。

　　不过嘛，这结果也不算差吧……

　　司黎望了望四周，这方空间，便是乐正依第一世划分四界时所在之处，也是她们本该经受祈神门洗礼、超脱成神之地。在天地破碎后这片空间被封印了起来，唯有她与乐正依的鲜血交融时方才能够将其重新开启。

　　她曾也想过回到这里来，毕竟祈神门的洗礼传承对于她们大有裨益，自此之后再夺取乐正依的那份神血，她方才能够获得最完美的神躯。

　　然而乐正依的轮回转世，却较之司黎要晚了不少，待她于穹渊之争中展露风采时，司黎已是继位冥主，虽然她在神墟中留下了一道分魂，却也已经不是那时的乐正漪的对手了。

　　本以为再没机会了，如今却造化弄人，竟在第三世的轮回中得偿所愿。

　　“还有想问的吗？”

　　司黎心情很好，也颇有耐心。

　　“没有了，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对于她这份难得的好心，乐正依却是低敛着双眉，缓缓摇了摇头。

　　她的声音中凝着刺骨的寒意，升腾而起的杀意，令周遭的血腥气息都显得淡薄了些。

　　“对于杀死你这件事，我已经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了。”

　　乐正依伸手虚握，伴随着磅礴的灵力在她经脉中涌动，天边的云忽然塌陷下了一角，似海潮般的火焰自她体内涌出，将天际都映得一片赤色。

　　灼人的热浪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将途中所遭遇到的一切都化为虚无。这片自诞生伊始便埋葬了无数的血泪、被众生所诅咒怨恨的土地，自此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嚯，还真是有够声势浩大的。”

　　司黎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攻势，仍旧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唇角挑起一个嘲弄的弧度道：“但越是这样，就越能暴露你内心的不安啊……”

　　奔涌的火焰将一切都吞噬其中，空间都在这炙烈的高温下而扭曲，再无法看清楚其间所发生的一切。

　　*

　　被白色所覆盖的大地上，几株自冰缝中倔强探出枝头的白绒蒿，正被饥饿的雪兔啃食着，然而当它醉心于唇齿间这难得的美味时，却忽略了同样饥肠辘辘的雪豹，正卧俯在它的身后伺机而动。

　　肌肉线条在一瞬间绷紧后松开，雪豹如离弦之箭般扑了出去，然而就在那锋锐的爪牙即将划开柔软的皮毛时，一声清啸却骤然自远处传来，其间所携带的威压让这两只生灵同时萎缩成了一团，再无心关注眼前的食物，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后便迅速向远方奔去。

　　“终于……”

　　奚墨寒扬起头来，看着这极北大地本不该出现的滚滚乌云，其间蕴藏着的天威令人心惊胆颤。

　　但她却是长笑一声，久违的热血沸腾之感，驱使着她倚剑而上，似要与这苍天斗上一斗。

　　刺目的白光携着万钧之势朝她奔来，奚墨寒凛然不惧，单手结印间，彻骨的寒气化作青鸾虚影，将那翻涌着的雷霆之威尽数挡下。

　　百里之外，白妍希正立于空中，满面担忧地看向这边。虽说奚墨寒看似接得轻松，但这堪虚境的雷劫，古往今来葬送其中的一界之主，算起来都不止两手之数。

　　就她所知，这四界之中已是数万年未曾有过堪虚境界的修士出现了，便是当今那天帝与人皇，也都因畏惧这天劫，于是一直压制着自身的修为。

　　而奚墨寒自登临尊位后，便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政务之上，修炼一事虽不能说懈怠，但也从未见其闭关修行过，她的修为便也一直停留在了问道境巅峰。

　　此次本是因精血亏损而闭关，却没想到竟触及了堪虚境的门槛，听闻此消息后的白妍希本想要劝说她，暂且先如天帝人皇一般压制自己的修为，就算要渡这雷劫，也不急于这一时。

　　可奚墨寒却明白，若是一味拖延下去，只会令自身失去了那一往无前的锐气。那些因此而心生畏惧之人，从一开始便已经落了下乘。

　　更何况，神墟两年之行已是接近尾声，届时不论迎来何等结果，都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司黎若死，那牧铃恐怕不会就此善了，就如同若是依出事，自己舍弃性命也要斩杀那两人一样。

　　而就算依与司黎若都无事，那新一番的争斗也是无从避免，而下一届的穹渊之争，更是要前往冥界。

　　力量，对此奚墨寒从未如此渴望过，所以当意识到自己触及堪虚境时，她心中没有任何犹豫。

　　为了依、为了她们所描绘的美好未来，她绝不容有失！

　　奚墨寒看着那威势愈甚的天劫，令自己强行忽略掉经脉间流窜的胀痛感，寂雪剑光如影，直问苍穹！

　　雷声翻涌，如此劈下十八道雷霆后，那覆盖百里的乌云缓缓向中间坍缩下陷，就在白妍希以为这天劫就此结束，松下一口气时，一道璀璨的金芒自其中猛然落下，奚墨寒凝聚而出的层层冰障顷刻间便被尽数碎去，转瞬间便将那天地间渺小的人影吞没其中。

　　金色的雷霆携着其间的奚墨寒落在了这万载不化的冰川之上，整片极北大地都仿佛在此刻发出难抑的低吟，数百座冰峰在刹那间化为乌有。

　　“墨寒！”

　　白妍希目眦欲裂，顾不得那空气中依旧未散去的天劫余威，朝着那一片焦土的中心飞去。

　　一只漆黑如碳的大鸟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身上血如泉涌，浸透了这一方土地。

　　“墨寒！墨寒！”白妍希泪水止不住地落下，颤抖着声音唤她，同时拼命将灵力向着奚墨寒体内传输，然而却收效甚微。

　　奚墨寒神识模糊，难言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她努力思索着什么，但那渐渐无神的双眸，却不受控制地缓缓闭合起来。

　　而就在白妍希不知所措之际，奚墨寒胸前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血色光芒。

　　宛如一股清泉注入到她那已经干涸的经脉之中，被天劫摧残到破损不堪的骨血重新焕发生机，奚墨寒仰头发出一声清啸，天地间的灵气都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

　　日光穿透了那渐渐消散的乌云，照射在奚墨寒的身上，此刻的她如同涅槃重生一般，新生的青金色羽毛熠熠生辉，凤目之间蕴含着无上的威严，羽翼轻轻挥动间荡起阵阵风雷之音，磅礴的灵力翻涌之间，将白妍希都逼退两步。

　　“恭喜尊上大人登临堪虚境，从此以后已是天下无敌了呀！”

　　重新化为人形的奚墨寒，看着搞怪的白妍希无奈摇头笑笑，伸手虚握间，那仿佛能指点星空的力量令她唇角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差点把我吓死了知道吗？”白妍希开完玩笑后，认真了神色，想起方才那一幕蹙了蹙眉道：“刚才我好像感受到了依的灵力？”

　　奚墨寒点点头，垂眸轻抚自己心间，那里本有着一颗如红豆般晶润的血滴，而此刻已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嗯，是依此前喂给我的心头血。”

　　白妍希闻言一怔，却是更加疑惑不解了，呐呐道：“依的心头血？可是，就算朱雀这般神兽的心头血确有奇效，这……依毕竟也只是聚灵境而已啊……”

　　是的，纵然是神兽的心头血，也绝不可能拥有如此奇效，将本该于雷劫中丧生的她生生救回。

　　奚墨寒明白白妍希心中的困惑，而她也一样对此感到不解。这一年多以来，每当她在修行中将这副躯体压榨到极限时，她便能够感受到自那滴心头血中所逸散出来的磅礴生机。

　　可以说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亏损的血脉，并一举突破至堪虚境，都离不开这滴心头血的帮助。

　　同时，也正是这滴心头血，让她最终下定了冲击堪虚境雷劫的决心——这才是她此番冲动行为的最后一道保障。

　　而最终的结果倒也正如她所料想的一般，凭借着雷劫的淬炼，在自己生命垂危之际，她将这滴心头血彻底吸收。

　　如今，她也冥冥中有了些许猜测。献祭后仍旧得以重生的奇迹，再加上这滴蕴藏着恐怖力量的心头血……依的身份，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司黎，也是冲着这来的吗？

　　“想什么呢？这么深沉。”

　　白妍希探头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索。奚墨寒轻呼出一口气道：“没什么，只是这问题的答案，得等依自神墟中……”

　　话未说完，奚墨寒面色骤变，白妍希看着自己从未在这双眸中见过的惶恐之色，一时间也是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

　　她话音未落，奚墨寒已化作了一道流光向帝央的方向飞去，只留下了一道声音在她耳畔回响。

　　“依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