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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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尊大人这是怎么了？三月不见，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啊。”
令人生厌的声音自一旁响起，奚墨寒投去淡漠的目光，看着那牧铃不咸不淡道：“自是比不得冥主清闲，三月来都无案牍劳形。如此看来我妖界倒是很适合冥主休养啊，不如就此留下来好了。”
牧铃闻言脸色顿时一冷，双眸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冷哼了一声后倒是没再接话。
一旁的天帝与人皇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倒也都没兴趣当这个和事佬，一时间看台上陷入了一片沉默。
奚墨寒对此自是乐得清净，目光下扫过去，不消片刻便在人群中寻得了那一抹绯色，如一团火焰般将她眸中的冰雪尽数融解。
“怎么了？”
正在同奚沐交谈着的乐正依有些奇怪地偏偏头，不明白眼前这人怎么突然低头偷笑起来。
“尊上大人还真是……”奚沐摇摇头，眸中流露出几分促狭来，“目光片刻都未曾离开过你身上呢，这般明显，其他人怕是也都有所察觉了。”
乐正依一怔，抬眸看向看台那边，随即便撞入了奚墨寒那盈满温柔的眸中。两人目光交错间，她轻扬唇角，不仅没有错开，反而看得更专注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不加掩饰的偏爱，便是素来不在意他人想法的乐正依，都不禁微红了脸颊。
“怎么，羡慕了？”
乐正依瞪了一眼这笑得越发开怀的促狭鬼。自先前数日的修行过后，奚沐在她面前倒是越发自然熟络了，如今开起她的玩笑也是得心应手。
她不过随口一句，奚沐听后笑意却是渐隐，沉默了片刻后轻笑一声道：“是呀，真的很羡慕。”
乐正依见她目光中涌现的丝丝落寞，一时间也是哑然。
她不知道那一天自己劝说白妍希后她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想必是不太愉快的事，否则白妍希也不会突然急匆匆前去处理本不该交由她手的事务，连进神墟前的最后一面都不肯来见。
“好啦，你干嘛显得这么颓丧啊？”奚沐见她耷拉下了眉眼，自个儿倒是洒脱一笑道：“原本我也从没想过能这么容易便将白老师追到手，不如说如今能有这般进展便已经让我很是惊喜了，这还多亏了有你的帮助。”
“便是为了不辜负你的努力，我也决不能就此放弃，所以此次神墟一行，我也一定要平安归来。”
乐正依见她没有因一时的挫折而放弃或是自怨自艾，心中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是在帮奚沐，但同时未必就不是在帮白妍希。毕竟在她的心中，白妍希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若是她真的对于这份桃花心怀抗拒、避之不及，她又怎会枉顾她的意愿？正是因为她能够察觉到白妍希对于奚沐的不同，她才对于这份感情如此上心，希望自己的好友不要错过一个能同自己携手一生的人。
乐正依张了张唇，还要说些什么，一股较之先前声势更为浩大的灵力潮汐却席卷起了猎猎的狂风，一时间所有人都仰头看向了那悬天炽日，只见一点如漆般的玄黑自那中心缓缓扩散开来，片刻间便将那耀眼的日轮侵蚀到只余下了一环金芒。
“诸位，是时候了。”
奚墨寒神色也是凝重了许多，缓缓站起身来，一股磅礴的灵力随之如贯日的长虹般席卷而上。一旁的天帝与人皇见状也是点了点头，随其出手。牧铃见奚墨寒向自己投来的冰冷目光，其间不加掩饰的戒备与警告令她暗自冷笑一声，不过到底也没敢当着三界之主的面在这节骨眼上寻麻烦，冷哼一声后凝聚灵力。
四界之主共同出手，威势何其之盛，一些灵力相较低微的人顿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好在奚墨寒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额间那独属妖尊的圣树徽记闪烁间，温和的灵力化作屏障，隔绝掉那威压。
众人方才缓了口气，再抬头时，一声声惊呼自人群中传来，只见那一望无际的天空，此刻却是被遮去了大半，一片看上去虚无缥缈如海市蜃楼般的虚影缓缓展现出它的面貌来，便是距离那般遥远，也丝毫不影响众人感受到那股苍茫的气息，好似远古回响的渺渺钟鸣。
乐正依轻呼出一口气来，眼前的景色她倒是已经见过数次，此刻倒是显得冷静许多，轻拍了下奚沐的肩膀道：“进去以后千万小心，那些保存完好的遗迹间固然存在着诸多机缘，但如今神墟已是被四界天骄探索近百次，仍能在此番境况下还留存完好，本就足以说明其凶险，倘若没命回来的话，便是身怀神器灵药，也无济于事。”
“放心吧，我明白的。”奚沐闻言，也是将震惊的目光自那神墟的投影收回，郑重点点头，随后又将目光瞥向了一旁自来此后便始终在闭目养神的司黎，抿抿唇道：“你也要小心，那家伙不好对付。”
她心知自己几斤几两，前些日同乐正依一同参与的修行，算是彻底打消了她原本在进入神墟后帮助乐正依共同对付司黎的打算。虽然同为聚灵境界，可不论对灵力的运用手段，还手握神器的资本，都决定了她同乐正依或司黎之间有着无法逾越差距，她们之间的争斗，是自己无从去插手的。
乐正依微微一笑，看向司黎的同时，她也似有所感一般，偏头看向这里时，狭长的双眸间流露出玩味的视线。
“我等你。”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简简单单的对话，却饱含杀机。她们都很清楚此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她们也都选择来到了这里。
两人针锋相对间，宛若旋涡般的空间通道也是在四界之主共同的努力下缓缓出现在她们面前。
“伊儿！”
担忧的呼喊自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乐正依应声望去，白颍正朝她招手，而在一旁站着的则是此前始终一副淡然模样，再三表示自己忙于政务很可能没空闲时间来为她送行的乐正轲。
朝他们扬起一个宽慰的笑后，乐正依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奚墨寒，唯有两人知晓的情愫在纠缠的视线种传递给对方，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舍，毅然化作一道流光，钻进那空间通道之中。
奚沐也是朝着父母告别，同时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寻觅了一番后，到底没能看到那头显眼的银发。
唇角不禁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就在奚沐要迈步走入那空间通道时，一声轻唤忽然传来，她心中猛然一跳，仓促间循声看去，奚墨寒含笑冲她点了点头。
一时间不知是惊讶更多还是失落更多，就在她迷惑不知妖尊大人这是何意时，随着奚墨寒挥手间灵力逸散开来，一直掩藏着身形的白妍希顿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看着她那眉眼间来不及掩饰的慌乱与尴尬，奚沐心中所有的紧张、失落，顿时化作了再无法克制的柔情与冲动。
白妍希还未从奚墨寒这突然横插一手中反应过来，乳燕投怀般扑入自己怀抱的奚沐更是令她心中更感慌乱，下意识转头看向人群中奚沐的父母，那不加掩饰的惊讶与厌恶之色，让她瞬间咬紧了唇。
就在她下意识想要推开奚沐时，柔软的娇躯却是先一步离开了她的怀抱。
片刻的接触，却让她的心好似都随她的离去空了一块。
白妍希讨厌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既然下定决心要离奚沐远一些，就不该来这里的，可是一想到乐正依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好了，快去吧。”
此行凶险，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奚沐因自己而乱了心。白妍希沉默了片刻，最终扬起一个略显勉强的笑来，轻轻摸了摸奚沐的头道。
奚沐也分得清轻重缓急，看着其余几人也都接连进入那空间甬道之中，她点点头，最后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后，也投身其中。
见五人都已进入，看台上四人也是缓缓收起了灵力，那被合力开辟的空间通道也随之消弭无形。
最关键的环节已然完成，剩余诸多事宜自有乐正轲来接手。看着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隐含的担忧，奚墨寒勉强扯了扯唇角，示意自己没事，随后闭眸吐出了一口浊息，自看台缓缓走下，将身体中那抹不适压下。
采五次心头血所带来的虚弱，比预想之中的更甚，在这两年间自己也得尽快调整好状态，待依回来后，不知还会有哪些预料之外的变数。
“为什么要这样多事？”
回到永宁殿，奚墨寒坐在石椅上思索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却是突然出现在她身旁，满是怒意的诘问令她哑然失笑。看来那奚沐在白妍希心中的分量，要比她预想的还要重些。
微微一笑，奚墨寒偏头道：“或许是同类相厌吧，人小姑娘这么勇敢，结果你却这样畏畏缩缩的，让我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实在是看不过眼。”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奚墨寒这般淡然的姿态令白妍希咬牙切齿，但见到她那实在有些难看的神色后，到底是轻叹了一口气，附手上去为她调整其体内紊乱的灵力波动。
“我确实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真觉得就这样悄悄目送她前去神墟就好了吗？”在她的帮助下，奚墨寒一边闭眸调息，一边道：“如果奚沐此番一去不回，那之前你同她所说的话，就是你们此生最后的交谈了，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想起那一日奚沐眸间璀璨的光亮，在自己顾左右而言他的胡言乱语间渐渐熄灭时的场景，白妍希心中一痛，哼哼了两声抱怨道：“你和依倒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诅咒起人来都是这么默契。”
奚墨寒唇间溢出几声低笑，摆摆手示意白妍希自己已无大碍。
“只是我们过来人的一点心得罢了。”她仰头望去，神墟的投影已然缓缓消散于天际。
“你我寿数千万载，时间于你我而言。从来算不得什么珍惜之物，这也让我们时常便想要将现下棘手的问题交由未来的自己。可是啊，妍希，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奚墨寒拍了拍微怔的白妍希的肩头，轻声道：“有些事，昨天不做，今天不做，未来就再没机会去做了，不要等到那时候才为此刻的怯懦而悔恨。”
“好好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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