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咖喱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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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别睡了我的哥！惊天大秘密听不听！”路述压着声，手却没停，可着劲儿杵陈知礼的桌子腿。
三中的桌椅虽然是每人一套，但是教室没那么大，还是要两个人并在一起当同桌，跟路述做同桌这一年陈知礼几乎被他折腾的没补过一个安稳觉。
陈知礼只觉得脑袋被路述一下一下晃的要炸开了，一口气顶到天灵盖，只想今天就替路往清理清理门户。
路述好歹跟陈知礼同桌一年，眼看着陈知礼沉默着起身沉默着扬起一巴掌沉默着瞄准他脑壳挥下立刻反应了过来。
只见男生两手飞速伸出，颤巍巍地握住了那只巴掌。路述被那掌风吹得直眨眼，后脖颈的汗毛竖了大半，暗自后怕。
“我没了哥，弟弟懂，弟弟没了。”路述攥着陈知礼的手不放，脸上硬堆着笑，生怕这祖宗真来一下直接让他半拉脑壳子爆开。
陈知礼昨天四点多才睡，今天本来想请个假补觉，但是他妈的这个月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疯了一样，一个早晨定六七个震天响的闹钟，从六点响到六点半，声响堪比二踢脚，早晚他要揪着那个傻逼的领子让他吃了那个破闹钟......
路述看陈知礼刚醒还迷迷糊糊的，抓住机会又凑了过来：“惊天大秘密啊礼哥，我忍半天了都...”
陈知礼乜他一眼，没睡醒的眼里布着血丝：“把你那点儿傻逼嘴炮给我憋回去，你他妈再叫我一次你必死。”
“我......”
回应路述的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陈知礼再趴下却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回荡着“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来祝你喜和爱”。
他妈的。
明天要是这个钟再敢响，他就蹲到单元楼门口守着，看看这栋楼到底搬来了哪路的活菩萨，天天早自习自己不起却要把别人薅起来。
路述直观感受到了从陈知礼身边传来的低气压，不动声色地往走道挪挪凳子，琢磨着写个小纸条把李是如的事儿告诉陈知礼。
陈知礼揉了揉布着血丝的眼，伸手从桌洞里掏了本物理题做。
明儿又是周六了，许臻头顶着桌子上摞着的七八本书刷题，桌洞里根本放不下这么多书，这么摞起来靠着正舒服。
“唉...妈的这都什么狗题....”
路往刚想站起来问许臻去不去买饭，就听到一厚摞书的缝隙里传来她的闷声低骂。
路往笑了笑，越过书墙伸手顺了顺许臻的马尾：“你吃啥，我给你带回来。”又轻轻把许臻的脑袋拽离了书角，“小心一会儿硌你一脑门红印子。”
许臻顺着力直起脖颈却没抬头，只把鬓角的几缕碎发往耳后别了别：“给我来个煎饼吧，再来杯热巧克力，这破题做的我要虚脱。”
学校对面那条小巷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点啥菜几乎都有店卖，许臻最近就很迷那个甜蜜蜜奶茶店的热巧克力，几乎每天晚自习都端着一杯。
“成，等着吧您，一会儿做完了起来遛遛，小心你那金贵屁股长痔疮。”路往说完转头凑着班上另一堆女生一起下楼。
许臻没搭理她这句调侃，一心扑在理综卷上，想考个本二理综起码要上两百分才行，许臻现在能考个一百□□都算老天开眼。
等到终于写完手里最后一套理综卷之后，晚自习之前的大课间都过了大半，许臻盘算着路往快回来了，伸了个懒腰起身想去迎迎。
临起身在朝桌洞里使劲伸了伸，掏出盒茶包，给路往和自己的杯子一人塞了一个，去讲台边的饮水机接热水泡。
许臻不爱喝水，在家里的时候沈女士不给她倒好了端到跟前就不喝，自己住了之后总忘了喝水，干的嘴唇直爆皮，沈女士就给她买各种口味儿的茶包，给许臻下水喝，连带着路往也不爱喝普通凉白开了。
接水接到一半，许臻脑袋里突然闪过早上听听力的时候遇上的不知道啥意思的单词，一边想着怎么拼写一边往佳姐办公室走。
三中不让带手机，许臻就那么一个老人机，让她带都嫌害臊。
“o-u-t-f-i-t”许臻回想着听力里有这个词的情境，右手不自觉的在空气里拼写起来，眼睛使劲眨了眨，眨巴的整个人天旋地转的。
低头做题太久了，突然走起路眼冒金星的厉害。
许臻扶着墙定了定，极慢极慢地旋开了玻璃瓶的瓶口，水不烫，轻轻嘘一口就能抿下了。
手心发热，喘不过气，再加上从胸腔传到锁骨的麻木感，许臻最近经常突然进入这种焦虑发慌站不住脚的状态。
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就焦虑，焦虑的时候身体和大脑就不受控制，最严重的一次她听着自己的心跳，拿着裁纸刀想割手腕。
许臻背靠着墙面大喘气。想蹲下又怕人来问，哪个高三生没点儿心理状况，许臻也懒得被人客套同情。
高三的教学楼分成两半，顺着楼梯上去正对的是连通A栋和B栋的廊台，许臻的班靠后排在了B栋，卫生间和教师办公室都在B栋，所以除了上下楼她几乎没去过廊台和A栋。
要不是今天一出班门就被卡住不能动，许臻不得不找个地方坐下歇歇，可能到毕业都不知道廊台外的夕阳这么好看。
许臻想起去县里上高中的朋友，县里条件苦又管得严，大都成绩出的漂亮。
上周生物老师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朋友在的那个学校有个复读生受不了压力跳了楼，朋友说他们教学楼二层往上全安了铁栅栏，上学上的像养鸟。
许臻啜口热茶，没头没脑地想着从那些破栅栏里头朝外看到的夕阳，被铁杆子们分成一块又一块，日头照得远，教室里都是潮湿的霉气。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稳稳地，扶着墙走到廊台的椅子上坐下。
秋天的火烧云和春夏的不同，不真的烧，不真的热，红云晕在粉里，外头是灿明的金。
许臻想起去年爬泰山的时候，山顶有人专门拍游客和日出的合影，那人紧催慢赶，让人们抓紧时间排好队，统共就十几分钟一下也不能浪费。
“头通鼓，战犯造。二通鼓，紧战袍。”
许臻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换个姿势往长椅里使劲窝了窝轻轻哼唱。
这还是上次去沈广正家学会的，老头每次都挑个新曲边唱边教，没一会儿许臻就会了。广正笑眯眯的，拿支烟擦根火柴给自己点上，再给许臻点上。
等他抽个三分之一，许臻就得催着他掐了，广正前几年做了个胃癌手术，一根烟且得分个三天三次抽，许臻在更是盯得紧。
“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许臻眯着眼，晃晃悠悠地唱。以前没寻思夕阳这么短，好像怕人盯着看似的，没一会儿柔软的红光就完全落在了云那边，天空泛起了沉青色。
也不知道美国这会儿天亮没。
许臻没头没尾地一边想一边晃脖子，低头太久骨头都僵住了。
直到晚自习的上课铃响完路往都还没回来。
许臻难得看景看的这么舒爽，索性逆着人流往外走想着里外里迎一迎，结果刚走到一楼就碰上了急吼吼来给她送饭的路述。
“我当你正用功呢臻儿，我姐怕是且来不了了，你这吃的叫我给你送来了。”
路述把煎饼和热巧克力往许臻手里一塞就赶忙要走，许臻眼疾手快抓住他衣袖：“咋了这是，路往干嘛呢？”
路述顿了步子叹气：“害，妹妹哭着正哄呢。”
接着一张嘴就止不住话匣子的路大妈仔仔细细的从学妹来通知见面，到一张嘴没说两句就被陈知礼叫停说别了吧好好学习，再到陈知礼没事儿人似的出去买饭而学妹在初秋的冷风里潸然泪下讲的一干二净。
讲完之后许臻还没回过味儿来，勤勤恳恳的路大妈看她迷瞪的样子恨不得把两人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捕捉下来再排山倒海地形容一番。
许臻揉揉额角，觉得那场景自己还是不去的好，临了嘱咐路述一句佳姐的晚自习，叫路往别耽搁太久。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咖喱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