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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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哥你今儿不走？”路述收拾好书包准备起身时才发现陈知礼还在解数学老师留的一道导数题。
“嗯，我今儿十点再走，把明儿的作业写出来。”陈知礼从书包里掏出眼镜哈了口气，又拽了路述书桌里的眼镜布不紧不慢地擦着。
路述砸着嘴使劲竖起大拇指：“牛逼啊哥哥，敬佩您，先走了啊，提前进入生日状态，作业明儿借我抄抄！”说完三步并两步冲出了教室。
“傻逼。”陈知礼看路述这猴急的样儿就想笑。
镜片终于擦干净了，平时上课他几乎是不戴眼镜的，一百五六十度的近视影响也不大，但是高三之后天天刷题考试弄得眼睛一到晚上看东西时就好像缺氧一般，模糊又吃力地让他不得不戴眼镜。
下课铃再次响起时学校的保安已经进教学楼挨个教室轰学生们回家回宿舍了。
许臻慢吞吞地收拾桌椅，脑子里还在默背今天复习的赤壁赋，左右她在十班，保安按着班级顺序来，得过会儿才能催到这儿。
走出校门之后许臻抬头看了看月亮，R城这些年雾霾越来越严重，沈女士的呼吸系统敏感的不行，几天前打电话的时候就开始咳嗽了，月亮也雾蒙蒙的，从雾霾里穿出的细碎的光直直洒在身旁高大的树木上，叶子们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起吞下所有的亮，让统共没几步路的回家小道漆黑一片。
许臻这个月以来第一百次咒骂自己的破脑袋没记性，每次走这条小黑路都要把她吓个半死，脑袋里盘算了一万次让沈女士给她送个手电筒来，但是只要一到家，刚刚一路的害怕的不行的那个人就好像不是她一样，转头就忘，如此情节周而复始了这一整个月。
就在许臻鼓足勇气准备快速冲到对面时，身后一句咒骂吓得她差点一哆嗦。
“操，我他妈真的服了，朱明是个什么狗玩意儿啊，老子好脾气过去找他约个时候地方，他他妈趁老子撒尿直接给老子锁包间厕所里了，娘们似的净搞阴的，怂狗！”
许臻本来没想转头，但是听到“去约架结果被锁在厕所”这种凄惨经历，实在没忍住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人这么惨的好奇心，于是她尽量摆出自然不刻意的样子转了小半个脑袋过去，想看看这位实在惨的厕所弟弟究竟是个什么憨样儿。
背对着她站的显然就是那个凄惨的厕所弟弟，一只手里还攥着根收起的甩棍，一想到这人气冲冲跑去约架却被锁进厕所的吃瘪样，许臻唇齿间又泄出一声轻笑。
厕所弟弟还沉浸在自己的激情谩骂中，那气势好像现在给他辆车他就能立刻开去废了那个叫朱明的祖宗十八代。
对面听他滔滔大论的人却好像听到了许臻没能忍住的一声轻笑，从厕所弟弟投在他身上的影子中探了半张脸出来。
一张骨骼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方框眼镜，镜片背后是一只狭长的丹凤眼，内眼角生的尖细，虽然是女生常有的眼型，生在这人身上却不显阴柔，反倒带着股子不羁和挑衅，偏生眼尾又点缀着颗泪痣，看这人怕也不是泪水浩荡的类型，眼皮轻眯着像只假寐的狮，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猎物，影子缝隙里那人指尖夹着的一颗猩红光点一闪一闪。
许臻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本书中的一个悖论：任何事物包括人类都有自己的特有的光频和光谱，当它达到人的眼里的时候，这样东西就会被人看到。此刻厕所弟弟对面那人的光好像在传给她的眼睛同时，也递了绳索过来，生生将她的腿脚束在当下无法移动。
而那人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头扬了扬跟厕所弟弟打了声招呼快步走来。
这人想干嘛！
许臻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光速设想着“被变态猥亵怎么办？”在这儿喊保安能听到吗？”“兜里好像还有一百多块钱能跟他求个全尸吗？”
就在许臻刚摆好拔腿就跑的姿势时，那人整个站在了离她几步的LED屏下，为了让她认得更仔细还摘下了眼镜，“我叫陈知礼，中午我们见过的，你别害怕。”
许臻在看清这人的脸之后几乎下意识把攥紧的手松开护在了肩膀上，脑里闪过红白秋衣的身影和少年脏兮兮的脸，松了口气：“你中午的时候还不长这样。”
陈知礼噗嗤笑了出来，掐灭了猩红的光亮：“你肩膀还疼吗？”
“还行吧，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好，如果还不舒服就来一班找我。”陈知礼顿了顿，似又想起了什么，“你家近吗，现在挺晚的了不安全。”
“没事儿，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区，你也早点回家吧。”许臻摆摆手，这人的脸面变得也太快了，中午道歉的时候还是一副害羞高中生的样子，呆呆蠢蠢的，现在这词用自己身上反倒更合适。
再次踏上那条漆黑小道的时候许臻已经不那么害怕了，想到身后好歹还算有个认识的人站着，心跟着吞到了肚子里。
许臻租的房是学校旁边的老筒子楼了，总共也才六层，没电梯楼道里也没长明灯。楼梯间的声控灯轻轻咳嗽一声是没用的，非要狠狠跺上一脚才能有反应。
跺完脚从书包侧兜掏钥匙时许臻才想起，中午男生跑走时，红白球服背后除了数字5，还有一串大写字母，SHADOW－影子。
神出鬼没，千变万化，抓不住踪影...吗？
还挺合适。
路述从中午的时候就开始唠叨了，"礼哥我跟你说我要疯了，我姐竟然定了个有王冠的破蛋糕""唉怎么大老卢这么能讲啊，这题越来越难了"。
陈知礼看他整个人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晃来晃去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桌子腿，也开始觉得上课无聊听不下去，"管好你那狗腿，再踹桌子给你剁下来。"
路述笑了笑又凑过来:"别介啊礼哥，再等会儿咱直接翻墙出去吧，还走小后门那儿，我一会儿再给蛋糕店打个电话，催催他们省的忘了给我姐做。"
"干嘛呢路述！这儿正上课呢你这眼不看我都要贴人陈知礼脸上去了！"大老卢一颗粉笔头扔了过来正中了路述探去的脑袋。
陈知礼没忍住闷声笑了几下。
“还有陈知礼！好好听课，看你走神好半天了，别觉得自己成绩好就能不听课，高三是个什么阶段啊......”老卢又开始了高三以来每周必重复一遍的长篇大论。
许臻推开包间门的时候里面已经热闹起来了，佳姐留她谈了谈上次月考退步的事儿才迟了到，眼见着路往被一堆男生女生簇着笑的弯了眼，许臻也没着急往她身边凑，只选了个临门的座先歇了下来。
就在许臻刚给自己拿了听哈啤准备拉环的时候，包间门突然被人风风火火地向外拽开，路述人还没进声音就先传了来：“弟弟妹妹们新年快乐啊！哥哥姐姐今儿可是十八整了！”
座下立刻有人打趣：”路哥您可新年快乐，这红包啥时候看着给给哈哈哈。”众人都跟着笑，许臻刚拉下拉环，才咽下一口又差点被这句笑的打嗝。
陈知礼跟在路述后面进门，正看见坐在门口的少女举着听哈啤笑的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单左颊有一湾浅浅酒窝，笑时甜得像藏了蜜。
路往听见路述的声音后才从人群中探出了头，眼见着便宜弟弟拎着她的宝贝大王冠蛋糕不要命似的冲进来时心里已经开始骂人，“祖宗啊你可慢着点儿，敢把我蛋糕飞了你今儿就跟着飞吧！哎，臻儿？你啥时候来的咋坐门口了，眼瞅着你这么半天没来我当佳姐要拉着你秉烛夜谈一整宿了都......”
许臻懒洋洋往椅背里一靠，往髙里举了举啤酒：“没事儿我坐这儿就行，坐舒服了都，懒得挪屁股。”
路述本想一个猛子朝路往身边的人团里扎了，但看着许臻恨不得躺平在她的大椅子里的大爷样又停下嘴贫两句，“许臻儿你知道今儿啥日子吗在这儿窝着喝酒当大爷，哥哥我生日礼物可还没收到呢。”
许臻直直给了这不分辈分的小弟一记白眼，说话间小半听酒已入肚，痞气也跟着上了身：“搞搞清楚啊弟弟，我跟你姐可是一个辈分，就算月份比你小，见着我也得尊尊敬敬来句姐，懂没？”
路述好歹这些年也是跟在路往许臻屁股后面长大的，听着许臻拿着调子说话就知道她八成喝的开心上了脸，便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又示意陈知礼去她另一边，把蛋糕放转盘上转向路往面前，笑的见牙不见眼：“得，今儿就坐臻姐姐旁边了，礼哥可是上个月就满十八了，咱今儿就教教臻姐咋跟寿星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