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丽君之明月伴花眠》醉眠花

4、第 4 章

　　大屋烧成了灰烬，所幸的是切断了大屋周围的附属物，火势没有蔓延。
　　逃离火场的孟丽君坐在地上，怀中抱着半昏迷的邵骅，一声声地喊：“邵骅，不要死了，不要死。”
　　孟丽君的眼泪似断线的珠子，她把脸贴在邵骅脸上，边哭边喊：“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这一刻，孟丽君才明白，邵骅在自己心中占有怎样的地位。这个地位，皇甫少华也不曾有过。那种要失去全世界的恐惧和痛楚让她已经放弃掉属于女孩的所有的矜持和骄傲。
　　“你真傻，你真傻。”孟丽君摇晃着邵骅。
　　邵骅慢慢睁开眼睛，唇角微扬，说：“我不会……死，想死也……”
　　“死不了”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孟丽君的唇已经紧紧压在了邵骅唇上。
　　邵骅觉得自己又要昏过去了，但她又怎么舍得。
　　这个吻清甜如山泉，醇香如美酒，温软、湿润、绵长……
　　众人大睁着眼睛，但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子儒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两个人接吻了，但震惊并不小于其他人。
　　苏映雪酸楚地背过脸去。终究输了的那个人，是自己。
　　蒙小筠饶有兴趣地看着，很好，眼前这一幕，算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后自己也想要的生活吧。
　　孟士元哆嗦着嘴唇，这个化名魏子尹，化名郦明堂，做了状元公，做了郡马爷的亲闺女，出人意表到让人发疯的地步了。此刻，他宁愿疯掉的是自己。
　　“两个男人在一起亲嘴。”孟夫人拍着手笑。
　　听到母亲的声音，孟丽君才仿佛大梦初醒，拉着邵骅站起来，看向众人。
　　“这个叫人工呼吸。”孟丽君强自镇定，“上次我落马受伤后得了气胸，皇甫将军就给我做过人工呼吸。”
　　邵骅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能把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接吻说得如此理所应当冠冕堂皇，恐怕也只有这个千古奇女子孟丽君了。
　　一旁围观的邻居都是面面相觑，人工呼吸是什么新奇玩意。
　　孟士元“咳咳”几声，尽量语气平缓地说：“是人工呼吸，医书里有写的。”
　　名医孟大夫说的，可信度自然很高。
　　邻居们就都散了。
　　孟夫人没事，孟丽君没事，邵骅也有事变没事。都很好。
　　“娘，你跑到哪儿去了？”孟子儒问，众人才回过神来，是该问问清楚。
　　“大粽子说给我桂花冰糕吃，让我解开他……大粽子骗人，还要打我。”孟夫人比划着说。
　　“那大粽子上哪去了？”孟丽君问。
　　“大粽子被我吃了一口，就把我打倒了。我睡醒了，看到这里亮，就来了。”孟夫人说。
　　众人算是理出了点头绪，原来刘奎璧想带孟夫人走，却被她咬了一口，气极败坏之下打晕了孟夫人，还放了一把火，就是为了消除心头之恨。
　　“刘奎璧肯定还会闹事。”邵骅担忧地说。刚才孟丽君的一个吻，让她正视了自己与孟丽君之间的感情牵绊。佳人既然已芳心暗许，自己也不能无动于衷。纵然孟丽君是仙女，是永远的白月光，人家都已经纡尊降贵了，也就不能一根筋。权当自己是牛郞，有幸遇到了织女。
　　想到这里，邵骅抬头看看天，天上的北极星格外明亮。
　　“前方路再难走，我都不怕。”孟丽君牵了邵骅的手，说。
　　“我也不怕。我会陪你走，一直。”邵骅用力握紧了孟丽君的手。
　　文亦舒把握着的半个拳头松开来，眼光追随着苏映雪。苏映雪涩涩地笑着，两滴泪从眼角溢出。
　　爱情这种事，一个人孤单，三个人太挤。
　　大屋没了，邵骅和孟丽君商量了一下，干脆让孟家几口搬回将军府，反正孟丽君养伤的时候她们就住过，不用再收拾其他东西。
　　还有一个原因，两个人都没有说破，搬到将军府，两人见面就会更方便些。这么仓促地确定了关系，哪能不用心地谈一场恋爱呢。
　　只是搬回将军府，蒙小筠会不舒服吧。
　　邵骅下意识看了眼蒙小筠。
　　蒙小筠慢慢勾起唇角，邵骅做事总爱替别人考虑，是优点也是缺点。就像《增广贤文》里说的“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孟丽君也有些担忧，作为元代人，她不知道后世有《增广贤文》，只记得《孙子兵法》里说的：“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
　　看来，借着恋人这层关系，她是得好好教导一下邵骅呢。
　　“我是爹娘的乖女儿，爹娘去哪儿我去哪儿。”蒙小筠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是这个道理吧？”
　　还是那个很有主见的蒙小筠。
　　苏映雪觉得自己像个小透明，在离开孟府时，主动提出先回九王爷府，孟丽君心中愧疚，又放心不下父母兄长，于是留下看院和做饭的两个佣人，陪着邵骅去往将军府。
　　邵骅心中也是有愧疚的，苏映雪对孟丽君的情意她早就知道，而且两人还是挂名夫妻。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孟丽君跟苏映雪说清楚了，或者三个人面对面把话谈开了才对。但没想到生死之间，生命中最原始的欲望被烈火点燃，道义礼节统统被抛诸脑后，就是天雷勾地火，没办法。
　　不放心苏映雪一人回府，邵骅于是派文亦舒护送她回去。
　　苏映雪坐上马车，泪水再也忍不住。文亦舒骑着马跟在马车旁，听到啜泣声，双手捏成了拳头。
　　文亦舒最讨厌的就是始乱终弃的人，这个魏子尹已经有了如花美眷，就不应该去朝三暮四。苏映雪哪里不好？比皇甫家的这个女公子可要美丽多了，既娇艳，又温柔，是淑女中的典范。别说万里挑一了，就是十万百万人中都难得一见。
　　文亦舒并不是个八卦的人，作为一名亲兵，不该说的她不说，不该问的她不问，就像今天发生在孟府里的所有事，她打刘奎璧、救火，只是自己的本分。除此之外，她也记得父亲文近东跟皇甫敬交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好好保护邵骅，让皇甫家的女公子不要受人欺负。但爹跟皇甫伯父却忘记叮嘱她，邵骅欺负别人她该不该帮。
　　在文亦舒看来，欺负苏映雪的，除了孟丽君，还有邵骅。
　　文亦舒闷闷地跟着，终于听到马车里的啜泣声消失了。文亦舒的心情这才变得好点了，同时也注意到一件尴尬的事，她的□□湿了。下意识抹了一下，却抹了满手的血。
　　初潮就这样不期而至了。
　　幸亏天已经黑了，文亦舒红了脸。
　　把苏映雪送到九王爷府门口，文亦舒没敢下马，只是在马上作了个揖说：“请郡主早些安歇，小的告退。”说完打马，逃也似的离开了。
　　苏映雪愣了愣，今天这个小青年有点奇怪。
　　邵骅领着孟丽君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回到将军府，皇甫敬倒是吓了一大跳。怎么去孟家退亲，反倒把一大家子人领回来，看样子还是长期做一家子人呢。
　　正脸撞上，皇甫敬和蒙小筠倒很客气，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古今以来，成大事者都不拘小节，过去的事没必要揪着不放。
　　有一句话怎么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还有，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少一个敌人少一个坎。
　　安顿好孟家上下，邵骅和孟丽君单独呆在房子里竟然有些尴尬，空气仿佛都停滞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冲动了？”孟丽君先打破了沉默。几个月的相处，孟丽君已经发现了邵骅从来不是个很主动的人。
　　“没有，没有。”邵骅急忙否定，摇完头了又说上一句，“是有点太突然了，一时消化不了。”
　　“很突然吗？”孟丽君勾起唇角，“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
　　邵骅抿住唇，不敢说话。
　　初次见面她把孟丽君当成了蒙小筠，疯了似的亲吻她，还被孟丽君咬了舌头，这么难堪的事情怎么忘。
　　接下来，空气就有些暧昧。
　　“我去倒杯水给你。”邵骅长舒一口气，“口有点渴了。”说完去拿桌上的茶壶，却被孟丽君抢先拿到了。
　　“你口渴，应该是我倒水给你喝。”孟丽君笑语吟吟，落落大方。
　　“我……”邵骅垂下头。
　　“你一直胆子都这么小吗？”孟丽君倒了一杯水，把茶杯放在手心里把玩，不经意似地问。
　　“我胆子大着呢。”邵骅说。
　　能拿手术刀剖开人的肚子，胆子当然够大。女外科医生，很多人都不敢娶呢。
　　当然，有人想娶邵骅也不愿意。她喜欢女人，要娶也是她娶。
　　“有多大？”孟丽君笑着乜斜了她一眼，桃花眼里盛满的都是酒。
　　邵骅受刺激似的跳起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走过去，一把将孟丽君紧紧揽到怀中。
　　邵骅的唇碰到了孟丽君的眉角，就像是火药被点燃了引线，邵骅战栗着将唇一寸寸往下移。
　　孟丽君被猝不及防的亲吻吓到了，下意识要推开，就感觉到邵骅已经往后退了一小步。这个呆木头，如果自己拒绝恐怕她就会松开手吧，孟丽君无奈地往前靠了一步，缓缓仰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