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摇漾花辞树》酥心糖糖

11、第十一章 不如你跟我回家去

　　到酒楼的这段路上，他们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但是都欲言又止了很多次，燕南山想问清楚情况，但是他又看着此时梨花带雨的苏砚雨，觉得还是让苏砚雨冷静一下比较好。苏砚雨想开口跟燕南山解释，可是她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终于，两个人到了酒楼门口。
　　“小心台阶。”燕南山语气柔软温和。
　　“多谢。”苏砚雨的气息终于平静下来。
　　燕南山选定二楼一个独立的房间，酒楼的小伙计给他们撩开珠子做的帘子，燕南山伸手示意苏砚雨先进去，然后他又抢先一步到桌子边把凳子摆好，好让苏砚雨坐着舒服些。
　　小伙计把这一切收在眼底，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微笑了。
　　“麻烦你，先给我们端一壶泡好的茶，然后再拿一条干净的手巾和热水。吃的的话，一份白米粥。然后再来一些你们拿手的菜。茶和毛巾和水快点先上。”燕南山装作没看见小伙计的表情，很认真地说。
　　“原来燕公子喜欢吃白米粥啊。”苏砚雨看伙计离开以后用一种打趣的口吻问燕南山。
　　“也还行，主要是我听说你在花林阁的时候午饭就吃一碗清粥，我怕你吃不惯别的。”燕南山特意没说听谁说的，他怕再碰到好不容易平静一些的苏砚雨的痛处。
　　苏砚雨其实就是像调节一下气氛，总不能燕南山好心带她来吃饭，她就这样一直愁云密布吧。可是燕南山的答案她又不晓得该怎么接，就只能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
　　燕南山以为自己还是说到苏砚雨伤心的事了所以苏砚雨此刻才这么低落，他觉得又愧疚又懊悔，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得苏砚雨这样，毕竟燕南山今年已经快三十了，还不曾娶过亲，也不曾照顾过哪个姑娘，更没怎么花前月下过，他面对苏砚雨本来就很紧张，面对这样的苏砚雨更是手足无措。
　　这两个人啊都是饱读诗书，都读过诗里词里不少风花雪月，也都领略过诗里词里细腻复杂的感情，可以说理论还挺丰富的。可是一到实践上来，就只能这样无语对坐，不知所措。果然情这个东西还是两个人的事，你看再多别人的，总要自己体验一次才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儿。不论你从前是怎样的叱咤风云，也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束手无策，你想逃也逃不掉。只有经过的人知道，这其实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那两个来送东西的小伙计打破了这样的气氛，好在他们把东西放下就又很识趣的走了。
　　燕南山接过茶壶，给苏砚雨倒了一杯茶水，轻轻放到她面前，袅袅的蒸汽裹着茶的香气水的香气钻进苏砚雨的鼻子里，那茶还挺寻常的，可是她从来没觉得一碗这样的清茶这么香过，大概是太口渴了，她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把茶送进嘴里。她原来从没机会这么口渴过，她也终于明白“久旱逢甘霖”的幸福，茶水轻轻抚摸过她的嘴唇她的舌头她的喉咙，她突然觉得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不还能喝水？
　　苏砚雨喝水的时候燕南山也没闲着，他把伙计送来的毛巾放到热水盆里弄湿又拿出来拧干，把手巾叠成大小正好的形状递给苏砚雨。
　　“把这个在眼睛上敷一会儿吧。你哭了那么久，眼睛肯定干涩的难受了。”燕南山的语气格外温柔。
　　“多谢。”苏砚雨从燕南山的手里接过手巾，闭上眼睛把手巾敷在上面，闭起眼睛的瞬间眼睛的确是涩的难受，但是手巾的湿润温热很快起了作用，她感觉舒服了不少。可是她的眼泪又从眼睛里渗出来，不是因为难受，是因为感激或者说感动。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在乎过她的感受了啊，她习惯了有事情自己扛，她习惯了不舒服也不说，可是今天的燕南山不仅照顾她的情绪，也把她招待的无微不至。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一只小猫在外面流浪很久了，突然有个人出现了，给她食物给她温暖的那种快乐。
　　“把手巾那下来一下吧。”燕南山看着苏砚雨敷了一会之后说。
　　苏砚雨很听话的吧手巾递给燕南山，燕南山又把手巾放到水里弄湿了几次拿出来拧干，重新递给苏砚雨。看着苏砚雨敷上，又给苏砚雨倒了一杯茶。
　　菜都上好，燕南山把账付了。
　　这个时候燕南山让苏砚雨把手巾拿下来好吃饭。他把白米粥放到苏砚雨面前。苏砚雨冲他笑了笑，然后拿起勺子挖了一口粥喝。
　　“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菜？”
　　“我原来真的只吃白米粥，野菜和果子。”苏砚雨看着燕南山点的这些花里胡哨的菜真的有点懵。
　　“那你也应该尝试一点别的。”燕南山是真的觉得苏砚雨的伙食太简薄了些。
　　“或许吧，毕竟我也回不去了。”苏砚雨没有夹菜，就是用勺子搅着白米粥。
　　“阁主，你到底怎么了？”燕南山把自己的好奇和盘托出。
　　“在外面不要叫我阁主，也不许跟任何人说我跟花林阁的事情。”苏砚雨突然很警觉。
　　“好好好好，那我叫你什么呢？”燕南山看着这个有点着急的小姑娘，语气里满是宠溺。
　　“我叫苏砚雨。”
　　燕南山有点羞赧，他从来没这么称呼过一个跟他非亲非故的姑娘，直呼她的芳名？他想试一试，但是真的不好意思，好像苏砚雨的名字很烫嘴似的。
　　“苏姑娘为什么回不去了呢？”
　　“那天我去后山给你找弟弟，确实找到了。我让他去给你报个平安，结果他假装说要去和崔晨雪说一声，其实把我骗进草木宫去。然后谷主那里有一种草药，如果阁主喝了，就会失去她的林花功，这也算是谷主的身份比较高的一种体现，也能督促阁主忠心耿耿，我猜我就是喝了这种草药。后来我晕过去了，醒来就在你发现我的那里，我想回花林阁，可惜桃花林的阵法被人改了，我进不去了。”苏砚雨尽量很客观的解释。
　　“青茶告诉我的是，你告诉我你确定了我弟弟不再霜雪谷，是霜雪谷帮我弟弟治的伤没错，可是你们把他送下山了，你要和谷主在草木宫闭关修炼功法，让我下山去。”
　　这下一切都对上了，这就是燕东篱的计策。
　　燕南山觉得很对不起苏砚雨，毕竟苏砚雨要是不管他也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他也很心疼苏砚雨，此刻的她失了功法不说，还无家可归，他也很生气，苏砚雨在他心里是仙女，该着受拥戴受保护，可是他们居然这么对她，太过分了！
　　“等我杀到草木宫，把我弟弟抓回来给你赔罪。”燕南山跟苏砚雨说话的时候还是把语调调的很柔和。
　　“算了吧。何必呢？我的职责就是守着霜雪谷的门户，虽然我现在，”苏砚雨停了一会，“但是也别毁了好好的霜雪谷，你弟弟应该也不想回家，不然他为什么不肯见你？你杀进去，你可能受伤不说，你弟弟也许不领你的情，到时候又伤心。至于道歉，不能全怪你弟弟，毕竟冲我下手的应该也不是他。”苏砚雨急忙劝住燕南山。
　　燕南山又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饮而尽。
　　“那苏姑娘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苏砚雨叹了口气，花林阁回不去，林花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花林阁里的史书截止到北宋，可是现在外面是已经不是北宋了，她也不怎么了解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至于现在外面的风土人情以及生活中的好多日常习惯，苏砚雨其实都不甚了解，因为虽说她总是让奉命下山办事的小丫头捎些书来给她，但是其实她明白，姑姑们早已经把讲述外人风土人情的书都丢掉了。理由很简单，若是霜雪谷的人看了这种书起了凡尘之心，那可不得了。
　　“不如你跟我回家吧。”燕南山很真诚地说。
　　“我？跟你回家？”苏砚雨难以置信。
　　“对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在你家客居了几日，你也该去我家住几天啊，对吧？况且你也没什么其他的计划。家君在平江府做官，平江府风景可是很美的，你也去看看嘛，而且也走不了几日，就到了。”燕南山说的很诚恳，他真的希望苏砚雨答应他。
　　苏砚雨抬头正可以对上燕南山热切的目光，这样的目光让她的心神很不宁静，她又低下头想了一会儿。
　　“好吧，多谢燕公子招待。”

作者有话说

　　平江府就是今天的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