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我的平凡生活》路途遥远在一起吧

40、四十

　　次日一早尚未进宫，就听宫里传了消息，宫里一个老太妃没了，慧容公主府也来了消息，慧容公主病了。
　　永禾一面命人将红绸子等喜庆物件去了，一面命上下皆换了素服，一面命人进宫去告假，一面命人驾车回娘家。
　　宛姝也换下身上大红衣裳，换了素服，永禾郡主亲自进宫去告假，宛姝则坐车回公主府。
　　“怎么就一时病的糊涂了？”眼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纪氏亲自出来接宛姝，“昨儿你出了门子，公主在里间宴客，不知谁提起了你的嫁妆，又提起分家一事，说五房六房已经穷的变卖家当了，把公主气着了，夜里就烧了起来。”
　　宛姝见了探春，点了点头，直奔内室扣上脉搏，细细诊了脉，查验了一番，“好在无什大碍，去烧水，我给祖母针灸，需要用三天针，药方子没什么大问题，檀香，去药房，取螺钿小柜子里左边第一个乌木匣子里第一个白玉瓶来。”
　　檀香跑得快，气喘吁吁的就回来了，眼下也没人理她，宛姝烫了针，手上极快的下了针，放了些血，把药让慧容公主含在口里，慢慢化了咽下去。
　　第七天，慧容公主转醒，也不过是说几句话便昏过去，上皇听了心如刀绞，太医索性住在公主府，守着公主。
　　四十九日的时候，太医回宫里复命，慧容公主醒了，却也把秀妍交回了皇帝手中。
　　其实公主怒急攻心，也是秀妍起的头，提起了那个刚出生就被扔水里溺死的孩子，纵使如今不能光明正大的叫她一声母亲，也是慧容公主心里的痛。
　　慧容公主又气又怒，又恨又愧，一时一口气上不来，撅了过去，方氏咬着牙送了客，把秀妍送进宫里，请太医，不敢耽误新婚之夜。
　　宛姝苦笑，“夜里，我有了葵水，不曾圆房。”慧容公主一楞，拍了拍宛姝的手，“横竖还有一年国孝，你好好调理身子。”
　　方氏永禾永靖都去送灵，纪氏有了身子，同宛姝一起告假，横竖礼部朝服还没送来，两个人一起一人守着莫府公主府，一人守着西川候府，倒也没出乱子。
　　送灵回来，慧容公主已经吩咐人去备了东西，万一那一日，总不能连个好木头都没有。
　　慧容公主喘了口气，已经五月了，她还盖着冬被，精神也没有从前好了，“给我画幅画儿吧，万一，也算是个念想。”
　　宛姝强忍着泪水，叫人取了笔墨来，宛婷她们都围在慧容公主周围，宛姝废了几天的功夫，画了出来。
　　宛婷她们也会丹青，每人都临了一幅，又请了宫里的西洋画师，上皇听了心里大为悲痛，叫了皇帝来，道:“慧容姑姑如今看着不大好，若是，公主府是按例要收回的，只是朕舍不得，赏给你表叔吧。”
　　皇帝想了想，答应了，施恩一个莫家罢了，何况，皇帝没有说话，太上皇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当年禅位给皇帝，也是看他母族妻族皆不得力，又乖顺听话，不成想，这孩子心性坚韧，又耐得住性子，架空了他。
　　慧容公主到底没熬过去，十月下了场雪，亲眼看着曾孙满月，吩咐人去给莫昶灌了药，眼看着他咽了气，仰天大笑，便回去睡了，夜里睡着去了的，走的十分安详。
　　莫晋琮哭的撕心裂肺，莫晋琏，莫晋珞快马加鞭带着妻儿回来。
　　上皇悲痛之下也一病不起，慧容大长公主后事办的风光，宛姝一身孝服，想着，身后事再风光，又哪能比得上人好好活着。
　　只是慧容公主到底是七十几的人了，年轻的时候亏了身子，这个年纪不受病痛，也算是喜丧。
　　送了殡，莫晋琮把慧容公主所得的御赐之物，逾制之物都交回去，其余的分成六成，六个子女一人一成，莫晋琮把小妹妹该分的都分了郁清宛姝和宛娴。
　　慧容公主出降的时候上皇正是满心愤懑，只想着和老臣作对，塞了三百二十八抬嫁妆，每台都是满满的，又是唯一一个有食户的，不知体己多丰厚，莫晋琮守孝的折子当今许了，莫晋琏莫晋瑀却没准，夺情另他们继续上任。
　　宛姝带着一车车的金银珠宝古董摆设等回了西川候府，也懒得动，躺在软榻上，陆宁进来，看宛姝穿着素色的棉袍子用银钱绣着冬梅，大白狐狸毛滚毛，衣襟上并未盘扣，而是用络子系了珍珠，即富贵又别致，怕她冻着，去看了看，发现手是温热的，也捧着手炉，这才放心。
　　“你也别在这儿躺着了，里头炕烧的暖暖的，去炕上歇会儿。”宛姝便依着换了衣裳卸了钗环，许是累极了，不多时便睡着了，陆宁也躺在上头小眯一会儿。
　　宛姝睡的昏沉，隐约听得外头一阵吵嚷，又听见一阵斥责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一觉睡到次日早上，把陆宁吓得，一夜不曾好睡，乌青着眼去上朝。
　　宛姝却精神抖擞的去给永禾郡主请安，永禾郡主也才梳洗罢，刚传了饭，见宛姝过来亲热的握着宛姝的手，“我的儿，可好些了。”
　　“儿媳倒让母亲担忧了。”永禾郡主拉了宛姝一同坐下，“我知道你劳累了，也是伤心过度。”慧容公主一病，宛姝几乎是日夜不停的守着，足足守了三个月，哪能不劳累。
　　“咱们家里守孝，也不能闷着，虽不能戏酒，倒让柏川带你去京郊走走，咱们在小汤山也有个温泉庄子，去泡泡解解乏。”宛姝笑眯眯的应和，永禾见传了饭来，便也不要宛姝立规矩，一起用饭，见宛姝用的香甜，自己也多吃了半碗粥。
　　娘儿俩正说着话，忽听唐易家的回话说来了个婆子带着个小子，拉了一车新鲜菜蔬，说与宛姝有旧，夫家姓刘，宛姝便知道是谁了，连忙叫人请进来，与永禾郡主道:“原是与王家有旧，前年与旧年皆去了趟荣国府打了秋风，虽说是贫苦人，为人却善，十分有心。”
　　永禾郡主听了连忙以礼相待，宛姝见刘姥姥穿的是旧年她给的酱色绉绸羊皮褂子，衣裳虽旧，却收拾的整齐干净，连忙叫人捧了脚炉手炉来，笑问道:“天寒地冻的，姥姥怎么来了。”又命人拿果子给板儿吃，板儿已不似旧年顽劣，很有几分乖巧，跪地上给宛姝磕了头，宛姝连忙叫起。
　　刘姥姥笑着说“旧年得了老太太，姑太太，姑奶奶和郡主娘娘，姑娘们的济，家里置办了些地亩，雇了几个长工，也让孩子上了学，今年他爹在城里买了宅子，虽说只有五六间，到底有个住处，今年得了地里出来的头茬蒜黄韭菜小白菜枸杞芽荠菜，另外有豇豆干子、萝卜条子、葫芦干、蘑菇干、茄子干、南瓜干，都是家常晒得，虽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请姑奶奶尝个鲜，二来我厚着脸皮求郡主开恩，让我家小子进郡主家族学念书。”
　　永禾并不在意几样菜蔬，难为的是刘姥姥的心意，叫板儿上前，问道:“读了什么书。”板儿规规矩矩道:“旧年郡主赏了本千字文，论语，三字经，唐诗三百首，都会背了，平素也去素问书斋借书抄写，权当练字了。”永禾郡主随口考教了两句，板儿也都对答如流，永禾见了心生欢喜，打发唐金驾车送板儿去莫府族学。
　　唐金果然驾车去了，永禾郡主命人穿了一桌酒菜，道:“我们府上因守国孝家孝，不好动荤腥戏酒，委屈了姥姥。”
　　刘姥姥心急如焚，哪里敢挑剔，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永禾倒也看了出来，并无不悦，唐金去了半日回来回话，道:“舅老爷答应了，说让王公子明儿去上学，还问了王公子，知道没有学名，取了个学名为佳。”
　　刘姥姥喜的浑身颤抖，连连磕头，永禾郡主命丫头红秀去收拾出几件男女老少成衣并八部新书，文房四宝给板儿，嘱咐他好好读书，刘姥姥又叫板儿磕了几个头，方离去。
　　永禾同宛姝道:“这刘姥姥虽说日子贫苦，到底有心。”宛姝含笑应和。道:“刘姥姥送来的几样新鲜菜蔬倒不错，母亲看做样素炒三丝，荠菜包子，油盐炒枸杞芽，蒜黄炒鸡蛋可好，再做个青菜粥。”
　　永禾听了不说味道，只受用心意，连连答应。
　　一时传了晚饭，陆宁也过来，一家子一起吃饭，用罢饭陆宁说起今儿看见园中一株老梅开的好，请永禾郡主一起去寻梅，永禾摆了摆手，“天寒地冻的，我可不出去，叫红秀她们陪我打牌，你们去看看，别顽儿太晚，冬日天短，早些歇息。”
　　陆宁让碧螺去拿了件如意云纹镶白狐狸毛边雪貂裘给宛姝披上，见她也没梳特别繁复的发髻，只是轻轻松松地挽了一个纂儿，斜插了一只银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耳朵上着了一对蓝水晶耳坠，身上再无其他饰品，道:“我见外祖母留下的东西里有一块儿极好的蓝水晶，明儿叫人去给你打了首饰。”
　　宛姝一面走一面道:“何必呢，我的嫁妆里各样首饰三五百套，一日戴一样都不重样儿的。”陆宁道:“那就不打，留着给咱们女儿。”
　　听他说留着给女儿，宛姝瞪了他一眼，自顾往前走，陆宁嬉笑着上前牵着宛姝的手，一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