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婆之泪》微生平山

24、选择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舒星恒讽刺我道。
　　“那就看看他们究竟是愿意当狗，还是人。”
　　“如果可以选择，谁会想当狗？”
　　“那可不一定，当狗用不着思考，当人是要动脑子的呀，你见过有主人的狗互吠吗？主人放开绳子，它们可都不龇牙咧嘴了，乖得很。”舒星恒实在天真，她根本不明白，一些人生来自由，但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狗链，还有一些人，他们厌恶狗链，却主动套上狗链，试图从牵狗链的主人身上捞到好处。
　　“你太恶劣了，总做这种恶毒的比喻。”
　　“我的星恒，如果你多接触一些人，就会知道我没说错，人们没你想的那么好。”
　　“微生临和，如果你多接触一些人，也许你就不会这样刻薄，把人们想的那么坏。”舒星恒又指责我了，但我不认为我说错了。
　　“也许吧，那又如何？”
　　“那更证明了你这个人恶劣。”
　　“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倒对不住你这么想我了。”说着，我一把抱起舒星恒，把她放到办公桌上。
　　舒星恒配合地抱住我的脖子，亲吻我的嘴唇，并邀请道：“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地狱要是有舒星恒，哪里比不上天堂，这么想着，我加深了这个吻，仿佛要把舒星恒融进我的血肉。
　　不愿当狗的人每个时代都有，而每个时代思想上最不肯当狗的往往是学生，但学生这个群体往往懦弱，一经恐吓，就容易一蹶不振，所以振臂一呼的往往是学生，践行理念的却往往不是学生。
　　寻旭星也逃不出这个规律。
　　真是无趣，我想，学生总是失败，接下来该我出场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舒星恒说我是在玩这一套把戏，她真是越来越懂我了。
　　怪物化实验和神灵化实验这两个前沿性实验领先时代至少一千年，我不过做了一年，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我而言再简单不过，早在我接手因诗特的第三个月，我就牵头制造了一批弗提氯弹（毒性强、放射性强、破坏性强且无法拦截的导弹武器），前些日子军工厂的产能又大幅提升，所谓战争，到我手里就成了过家家。
　　不到五个月，我就拿下了半个寻旭星。
　　“元首，雷远将军今早攻进了斯特莱巴，成功俘虏仇可依。”我的首席秘书汇报道。
　　“群龙无首，让雷远乘胜追击，仇可依押进朵金监狱。”斯特莱巴这个军事重地都已收入囊中，另外半个寻旭星也快了。
　　仇可依被押进朵金监狱后，我去见了她，“仇可依，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一切可如你所愿？”
　　“还得谢谢你的配合。”
　　“各取所需罢了，我师妹好像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和我有合作，你打算怎么跟她解释？”仇可依指着我身后，说道。
　　我回过头，看到了舒星恒，她的脸色不大好。
　　“微生临和，你的克星来了。”仇可依幸灾乐祸道。
　　“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我倒想听听。”舒星恒抱着手臂面无表情，我知道她生气了，莫名有些心虚，赶紧找借口离开了。
　　我走之后，仇可依向舒星恒解释道：“政府高层虽然支持‘仰山’的造神实验，但对‘仰山’并不信任，他们派我去‘仰山’当卧底监视微生临和，以防微生临和拿钱不办事，结果我去了没多久微生临和就发现我是卧底，为了活命，我做了双面间谍。”
　　“你让我使美人计的时候，你已经是双面间谍了？”舒星恒的手臂在抖，声音也颤，她忽然意识到她信任的师姐欺骗了她。
　　“是。”仇可依承认道。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被你卖给了微生临和？”
　　“是。”
　　“为什么？”舒星恒痛苦地吼道。
　　“她看了一眼你的照片，就放弃了整个‘仰山’，而且，如你所见，她和我合作之后，世间的权贵死得多干净。”
　　“所以闻渊？”
　　“我劝过你，但你坚持要把他送入虎口。”仇可依面无表情地说道。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舒星恒红着眼圈跑出了监狱，那之后两周，她一直躲着我，我怕刺激她，也不去找她。
　　直到为雷远举办庆功宴那天，我又见到她了，她喝了两杯就称身体不适从庆功宴上离开，我不愿她继续躲着我，便追了上去。
　　我问她：“星恒，你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微生临和，是我把闻渊送到了你的铡刀下，我是一个罪人。”借着酒精，舒星恒说出了心里话。
　　“你不是。”
　　“我就是，你真的喜欢我吗？是我比别人好玩吧？”
　　我立刻否认道：“不是。”
　　“你把一切都当成游戏，玩腻了反人类实验，又来扮救世主，等大家都成了你的狂信徒，你又要玩什么？”
　　舒星恒的神情那般忧郁，叫我明白她已经被我伤透了心，如果我还盼着她点好，我就必须做出改变，于是我承诺道：“我不会玩了，我有你了。”
　　“我不也是你游戏的一环吗？你这种人只爱自己，怎么会爱别人？你玩不腻恋爱游戏，我不玩了。”
　　“星恒，你是我的至爱，不是游戏NPC。”
　　我说出这句话后，舒星恒似乎被打动了，她用一种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我，提要求道：“果真如此，在尘埃落定后，就陪我浪迹天涯。”
　　“好。”此时此刻，舒星恒别说提一个要求了，就是提它千八百个要求，我都一定会答应，一定要满足。
　　为了取悦舒星恒，我用了三个月把另外半个寻旭星攻下来，又用了两年教化民众，巩固统治。
　　我卸任元首那天，舒星恒问我，为了她放弃元首的位置我后不后悔，我说，元首的位置唾手可得，她的心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物。
　　听了我的回答，舒星恒的眼神温柔起来，但我莫名觉得心慌。
　　我告诉自己别想太多，但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没错，在我卸任元首的第十年，舒星恒像往常一样打发我去集市上买菜，等我买菜回来，我发现舒星恒不见了，一头怪物躺在我和她的床上，我深觉不安，明明十年前我就销毁了所有的怪物，这世上怎么还有怪物化实验的产物？但我并未多想，我把手伸进怪物的嘴，从怪物的喉咙里拉出一根链条。
　　怪物没有消失，怪物变成了舒星恒。
　　这是她对我的报复，她用了十年让我彻底爱上她，又让我亲手杀了她。
　　如果一切重来，不，即使一切重来，和我没有共同经历的她也不是我的她了，她一定是算准了这点，才能笑着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