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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今夜许有不少人提心吊胆,仿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金雍城已经全面戒严,圣昌帝从城外军营调了不少精兵日夜巡逻。
      官署外传来整齐的军靴踢踏声,沈元看着眼前的数十具尸体,已经发了一天的怔了。昔日一起上朝下朝的同僚,此时就躺在冰凉的棺木中,上次牧大人被杀一案就没有找到杀手,还是他灵机一动找到个小太监,又以他弟妹的命要挟他画押签字,才保住了这乌纱帽。这次每具尸体旁边都有一把司器局制的剔骨刀,而司器局的人死都不认这是他们制出来的刀具。与上次的事情很明显是同一个作案人,不,很可能是一伙。案件陷入了僵局。
      沈元颓唐的抓起官帽,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停尸房。廊下几盏豆大的油灯亮着,微风轻轻拂过沈元的脸,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被推出午门斩首的场景,刑场旁站着一排现在已经躺在棺木中的同僚们,他们都在向他招手,走近一点,就能听到他们的责怪声。他们在责怪他上一次为什么没有把凶手找出来,他的韩老兄也站在队伍中,只一颗头颅蹦的老高,嘴里也念念有词。
      沈元忽然一头栽在青石板上,头破血流。廊下值守的捕快连忙过来扶起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他的额头,便马不停蹄地把人送回沈府去。
      沈元一夜病倒,但圣昌帝并没有免去他的职务,只派了城防兵马司总管张臼大人协助侦破此案。
      沈府。
      沈元躺在床榻上,两眼空洞无神,心如死灰,沈夫人周氏坐在一旁垂泪,手里的丝帕湿了一条又一条,看着沈元了无生气的样子哭道:“老爷,你可得振作起来,沈家上下六百口都指望着你呢。咱不能等死啊,只有用心的查案了,说不定皇上觉着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高抬贵手就将我们放了呢?”
      沈元眼睛稍稍回神了一些,明显是将周氏的话听进去了一些,无力的抬起手,搭在周氏的手背上,周氏赶忙抚着他的手,接着道:“这凶手再厉害,总会留下几分蛛丝马迹,只要有关的线索一多,总能连成一张网把这案子破了。你仔细捋一捋,从牧大人开始,莫要叫凶手故意迷了眼睛。”
      周氏原是前任京兆尹周思之女,跟着父亲从祁南一路从小小县令到京兆尹,学了不少破案技巧,对一些案子颇有见地,平时有些案子沈元拿不定主意也会与其商量。先前牧大人一案,沈元也是跟她讲了的。虽然鬼节谋杀案还没来得及与她讲,但今日诸多官员府上都挂满了白幡并开始办丧事,周氏便直觉京里出了大事,心下正不安,果不其然,沈元也摊上了大麻烦。
      沈元撑着坐了起来,背靠着床栏,虚弱地道:“你说得对,总有一线生机。”
      “你与我细细说来,捋一捋细节,说不定就找到破案关键了呢?”周氏一边起身给他倒水,一边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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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昌帝的十七个暗卫们在当乘山搜寻了一日一夜,除了暗询一路的血脚印,直通当乘山下的私宅以外,一无所获。十七道暗影一起施展轻功,在林子里进行最后一次搜寻。
      正准备放弃的时候,暗影在半山腰处发现了一丝血迹,血已经干涸,暗红色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暗影曲起手指,嘴边吹出一声嘹亮清脆的暗号。此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光线开始变得微弱,十六道黑影几个起落便从四面八方赶来。
      一行人循着几乎不可见的血丝仔细搜寻起来,一个暗卫扶起被踩塌的小草,道:“头儿,这里有个脚印。”
      附近其他人闻声而来。
      “大概这么大,这一圈的草都被踩弯了,你看,这里也有一点血。”发现脚印的暗卫比划了一下,还给暗影指了指那点血。
      暗影刚想要低身查看,不远处还在搜寻的另一个暗卫也好像发现了什么,小声喊着暗影。暗影匆匆的看了一眼那点血迹,对身旁的暗卫说道:“继续查看。”
      “是。”那暗卫蹲下来仔细地看了一圈,总觉得这脚印小得似女子足迹。但也没想太多,继续往别处搜寻去了。话说这边暗卫正是发现了密道出口,哨声再次响起,所有暗卫都飞身回来,此刻丛林已经完全隐入黑暗之中,四周寂静无声,连鸟雀都好像消失得无影无踪。
      暗影看着洞口前不断被削去的枝叶,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便派八人守住洞口,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八人火速赶回私宅,向圣昌帝禀报。
      一半多的人都离去了,那八个暗卫轮流守在密道口出寸步不离。这附近的灌木丛都及人腰高,白日里的青绿色此刻在黑暗中都化作暗绿色,辞修隐在其后,确定他们已经发现密道后,才悄悄地离开赶回公主府。
      虽然朝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黛太妃棺木入皇陵一事却并没有受到影响,白日里邶清妤和傅长风就在当乘山的另一侧跟着司葬局和礼部送黛太妃入西陵。
      圣昌帝在表面上看来还是很仁善的一个皇兄,特地批了步辇和软轿给他们。
      入葬队伍要去当乘山的西陵,必须绕过紫凝殿才能从皇宫西宫门出去。邶清妤坐在步辇上,借着手帕遮住脸哭泣的时候迅速看了几眼紫凝殿,殿外果然有人把守,估计殿内也有暗卫暗中监察。邶清妤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低下眉眼细细思量。
      傅长风身子还不如她,便坐在后头软轿里。他知道邶清妤的母妃并不是如今躺在前方数十米前的金丝楠木棺材里的那位,也知道邶清妤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无害且只知道放浪。
      但是他忽然有些看不懂,邶清妤究竟在下一盘怎样的棋,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会不会与傅长风自己的计划所冲突。万一真的有冲突,他有些担心会不小心伤害到她。
      罢了,只能边走边看了。
      傅长风轻叹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抵在额角,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
      等出了西宫门,就是上山的一段路,台阶颇有些陡峭,步辇和软轿都没有办法上去。礼部只能请邶清妤和傅长风步行上山,好在西陵陵口靠近山脚,大概也就百十来步台阶。
      队伍在山脚下停下,驻守皇陵的军队查验过司葬局的身份后,才放一行人上山。此时烈日当空,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邶清妤红肿着眼睛跟在棺木后面,傅长风大步走过去,与她并肩。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扶着她往上走。
      邶清妤抹抹眼泪,顺从的让他牵着,上山还省了不少力气。
      待行至西陵口,邶清妤依着礼法对着棺木行三跪九叩大礼,而后由司葬局的人将棺木和陪葬器物送入墓室。邶清妤趴在棺木上失声大哭,小芙今日也跟在身边,几番劝慰却没能把邶清妤劝住。
      “公主节哀,黛太妃也不忍看您如此伤心啊。”小芙试图扶起邶清妤,却根本没拉动试了巧劲的邶清妤。
      傅长风看着如此,转身对司葬局和礼部的人说:“不若让公主再送娘娘最后一程,跟着进去看看娘娘最后的去处?”
      邶清妤心中暗喜,她正是想要进去看看,正想着要怎么跟常公公和礼部说,没想到傅长风倒是搭了个好台阶。
      他语气温柔,言辞恳切,却让两部的人犯了难。这皇陵内处只有每人司葬局的人进去过,公主进去是不是不合宜?
      礼部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官员,听了这话有些为难,他师傅没教他遇到这种事该咋办呀!但是内心又有些偏向于同意,只象征性地劝了劝傅长风:“只怕这于礼不合。”
      司葬局常总管苦着一张老脸,也劝道:“这皇陵之中阴气有些重,公主金枝玉叶,没得冲撞了公主。老奴一定会将孝奉贤皇贵妃好好地送进墓室,请公主和驸马爷放心。”
      常总管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不通情理的坏人角色,礼部完全丢给他了,可是他也不想得罪人呀。
      还没等傅长风回答,一旁邶清妤便哭着说:“还愿常公公能通融通融,让我送母妃最后一程吧。”起身便要拱手给常总管行礼。
      常总管一听她自称“我”,还要给他行礼,吓得连忙将手中拂尘搭在臂弯,上前扶住邶清妤:“使不得使不得,公主尊贵,怎可给奴婢一介阉人行礼,这不是折煞奴婢了吗?公主一片孝心,孝奉贤皇贵妃在天有灵必会心有所感。奴婢又岂敢忤逆公主拳拳孝义,公主便随奴婢进去,送皇贵妃最后一程吧。”
      “多谢公公成全。”
      陵门开启,常公公领着几个抬棺的太监走在前面,邶清妤和傅长风紧随其后。其余人都留在陵口等待。
      身后陵门缓缓合上,甬道里只剩下夜明珠的微弱光亮,邶清妤暗暗记下路线。去墓室的甬道倒是比之前那条密道的路简单许多,笔直而深长,只拐了几个弯便到了皇贵妃仪制的墓室。常公公指挥着小太监们按照一定的顺序摆放好棺木和陪葬,又呼噜、呼噜念了一大串悼文,这才算是结束了一切。
      邶清妤趁着他们念悼文的功夫,四下打量着墓室,墓室大概长宽皆是八尺,石壁上嵌着质量上乘的夜明珠,比甬道里的要要亮很多。原本空荡荡的石壁上被小太监们挂上了几幅黛太妃的画像,还有几幅黛太妃从前与先帝一起观看蹴鞠和祁南戏的场景画。墓室干燥但可以听见流水潺潺的声音。
      所有人都退出了墓室,常公公按下一个机关,墓室门咔咔咔的移动,最后紧紧合上。
      “公公,这怎么有流水声,墓室里不会潮湿吧?”邶清妤和傅长风走在常公公的身后,不禁问道。
      “公主放心,皇陵内有完整的水渠构造,这流水声是墓室上方的地泉形成的,并不会对墓室造成不好影响。”常公公微弯着腰,放缓了脚步回话。
      “如此便好,”邶清妤顿了顿,“回去本殿定会好好答谢常公公,今日本殿能进陵送母妃,多亏了公公通融。”
      常公公连忙道:“公主孝心可表,老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

  •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一更,依旧是没有检查的习惯,打算码完再修,另,最近在疯狂屯文,绝对,绝对不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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