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义》人称欧尼酱

4、抉择

　　“很壮观对吧？”黄明清的声音从角落传来，黄泉循声望去，黄明清此刻正在树干处，在他旁边的树干上，一个挖空的树洞赫然在目，黄泉走过去，“村长，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地方，”黄明清笑了笑，解释道，“我只知道这里名叫掌中国，似乎是某个真神的杰作，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无意中？”，黄泉略带怀疑的看了一眼黄明清，虽然内心深处她很想信任黄明清，但是想想刚才打开黑洞的复杂过程，黄泉实在难以想象这是得多凑巧才能“无意中”找到这里。而且，既然落神涧涧底得法阵不曾被其他人，甚至是包括真身在内得其他人发现，那基本上也可以说这所谓得掌中国也没有被人发现啊，那为什么不直接带着黄浩，他们两个藏身于此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让自己逃走呢？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带着你们藏身此地？”，像是看穿了黄泉心中所想一样，黄明清指了指树洞，示意黄泉随自己进去，“跟我来。”
　　进入树洞，黄泉发现，这里面得空间其实很大，与其说它是树洞，不如说它就是一个房间，在这发个房间里，首先映入眼帘地，是一排整齐得书籍，在书籍旁，是一堆胡乱摆放着的瓶瓶罐罐，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味，“村长，这里的主人是个大夫么？”
　　“大夫么？”，黄明清像是想到了什么，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或许是吧。”
　　黄明清蹲下身在那堆瓶瓶罐罐中翻找着什么，“但是具体情况我也不敢说，这些书籍上全部被下了封印，别说打开，我连取出来都做不到，之所以我说应该是，还是因为地上这些罐子里装的都是丹药。”
　　“这些都是？”黄泉难以置信的看着散落一地的罐子，小时候她曾跟黄明清去过一次煌林城，那时候她曾听黄明清提到过丹药，黄明清对丹药的评价很短很简洁，“贵，且稀有。”，可是眼前这乱丢一地的居然全都是丹药？这一刻，黄泉觉得自己也是个见到过大世面的人了。
　　回过头再看已经完全趴在地上，正试图从书架地下刨出什么东西来的黄明清，黄泉问道，“村长？你是在找东西？”
　　“你再等等，就要够到了。”黄明清一边回答，一边努力的把手伸向深处，“就差一点点了！”
　　“拿到了！”黄明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拿着一个小瓶子递给黄泉，瓶子里一颗翠绿色的丹药静静的躺在那里，“就是这个，这就是我说的第三种凝聚衍气的办法！”
　　“第三种方法是吃丹药？”，黄泉倒是也知道一些丹药对于修行者而言有着很大的作用，可是，“村长，咱们村从来没用过丹药啊，你怎么知道这个吃了会有用？”
　　“因为我就是靠吃这个凝聚的衍气啊！”黄明清指了指教导黄泉手上的丹药，“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我无意中进这里来过，那是好多年前了，那时候我和你一样，没有凝聚衍气，也从没见过丹药，然后……”
　　“然后，你见到了这里的主人？”
　　“咳咳，不是，”黄明清的脸微微红了点，轻咳一声说道，“第一次见到丹药，我太兴奋了……就……随手拿了一颗吃掉了。”
　　“……”
　　“过程什么的，不重要，重点是，我就是吃了这个才凝聚衍气的！”
　　“……可是，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这件事？这里丹药这么多，大家都可以……”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黄明清摇了摇头，“若是我带着一村人来这里凝聚衍气，你想想看，会是什么情况？原本普普通通的小村庄，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凝聚了衍气，想也知道这肯定会引起其他修行者的注意，一旦像煌林城这样的大势力对我们起了贪念，我们根本没有反手能力，会有杀身之祸，这是其一，其二是药三分毒，你当丹药就可以随便吃哦，这药有副作用的，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常往煌林城跑的事情么？就是因为这药的副作用，我不得不跑去找朋友帮忙。”
　　“什么副作用？”，早些年黄明清老往煌林城跑，黄泉一直以为他是去和煌林城交涉进贡的事情，副作用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
　　“可能是这丹药效用太强的关系吧，每到季节交替的时候，就会手脚冰冷无力，整天神智迷茫，每次持续大概四五天。也就是因为这个副作用的关系，我才一直没有考虑让你们也服用这个。不过现在，有副作用也没办法了，没有衍气，根本没办法独自活下去，唉，也不知道我给你这个丹药到底对不对。”
　　“没关系，村长，我不想把自己的未来交给烽燧，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自己的错误造成的，何况……”，黄泉停顿了一下，看似打量着瓶中的丹药，实则在心里一直嘀咕，为什么以前一直没发现明清村长这么不擅长说谎呢，刚才的对话不能说漏洞百出，只能说毫无逻辑。
　　黄泉有点犹豫，村长肯定不会害自己，这是可以肯定的，但村长今天的言语和行动实在漏洞太多，黄泉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吃下这枚丹药，就在这个时候，那股眩晕感再次涌了上来，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想知道你父母的去向吗？凡人是没有资格知道真相的……”
　　而且这一次，不仅仅是声音，画面仿佛直接投射在黄泉的大脑里一样，黄泉看到了，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大地剧烈的抖动，闪电照亮了崩塌中的山脉，成群的野兽向着山下狂奔，一个女人怀抱着婴儿逆着奔逃的兽群向着山脉的深入急行……
　　好像能量不足一般，画面只出来一瞬间就没了，黄泉却明白了那个声音的意思，他（她）想让自己吃下丹药凝聚衍气。
　　丹药入口仅仅片刻，黄泉立刻感觉一股奇怪的力量把那丹药包裹了起来，那声音响起，“睡！”
　　黄泉条件反射一般得闭上眼，一副陷入沉睡的样子直挺挺朝着地上倒下，黄明清赶紧抱住她。
　　“放心吧，她炼制的丹药，效果很温和的。”见黄泉睡着，一个清冷的男人的声音在洞口的地方响起。
　　轻轻的将黄泉放在墙角，黄明清看向洞口席地而坐出现的黑衣人，态度恭敬，“华神医的炼丹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炼制的丹药，效果自然好。”
　　“呵，神医可是普天济世的人，她连自己都救不下来，怎么称得上神医。”
　　“陛下不要这么说，华神医她……”
　　“好了，不要再提她的事了，明清，掌中国已经荒废，你虽是掌中国的人，但对我，也不必这么毕恭毕敬的。”，黑衣男人长叹口气，“说说正事吧，距离我放出毕方鸟已经一天了，事情发展的怎么样了？”
　　“是，现在烽燧已经带着那只毕方鸟回到煌林城了，您放在毕方鸟身上的魅心咒也因为黄泉和毕方鸟的接触成功被激活，烽燧已经提出了要黄泉三天后去当侍奉丫鬟的要求了。”
　　“啧，烽燧，和他老子当真一个样子，贼心不死色心不改!”,提到烽燧，黑子人的语气透露出一股显而易见的厌恶，“也罢，现在不是收拾他们父子的时候，等黄泉逃走之后，我会照计划安排你的假死，筠霖村不复存在，黄泉也就没了退路，到时候，她就会一步步走向我计划中的未来。”
　　“……”，黄明清听着黑衣男人的言语，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你和我，不必有所顾忌。”
　　“陛下不觉得，这样对黄泉来说，有些残忍么？我答应过她母亲会保护好她，可我们这样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还有筠霖村，他们虽然是那些人的后裔，但他们对曾经的事根本一无所知，让他们为这个计划陪葬，真的合适么？”
　　“你和华凌，真的很像，于心不忍，大概是你们这辈子想过最多的事了吧？”，黑衣人带着嘲弄地笑道，“你说迫使黄泉离开家乡很残忍，让她了无依靠很残忍，你觉得，瞒着她一切，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的活着，她就会幸福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所谓的幸福，是站在她父亲尸骨上的！筠霖村无辜？掌中国的子民更加无辜！掌中国为何覆灭，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更何况，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么？天道时刻都在窥视我的动静，除了让她自己走向未来，我还能怎么办！丹药的效果会让她持续睡到第三天，到第三天早上，你就直接找到烽燧，告诉他你拒绝交人逼他动手，只要他一动手，事情就完全按照我计划的进行了。”
　　“……是，我知道了。”黄明清只得答应下来，却似乎听到背后传来沙沙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落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就这样把她放在这，不会着凉吧？”
　　“掌中国根本没有温度起伏，怎么可能着凉。
　　黄明清想了想，也是，随后跟着黑衣男走出了树洞。
　　时间过了很久，黄泉不确定黄明清和另外的那个男人到底走了没有，一直不敢动弹，直到那个声音再次在脑海里响起，“出门，下树。”
　　黄泉睁开眼睛，想了想，开口道，“你是谁？”
　　“……”
　　就在黄泉以为那个声音不会回应她的时候，那个声音却开口了，“你不是刚给我取了名字吗？这么快就忘了？”
　　“你是红锦？！”，黄泉大为震惊，“你不是被烽燧长老抓走了么，为什么你的声音会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你还太弱了，知道的越多越不利于你的成长，我留下来的力量只能维持月余时间，你必须赶紧变强，现在，听我的，去一个地方。”
　　黄泉走出树洞，来到平台边缘，此时黄泉才发现，平台的边缘处又一圈巨大的树叶，黄泉跟据红锦的安排，站在了树叶之上，那树叶载着黄泉缓缓下降，来到了地面。
　　这个名为掌中国的地方，似乎每一样东西都特别的巨大，一路上好多野花比黄泉的脑袋都大，黄泉一边惊叹，一边寻找着红锦所说的那个山洞。
　　而与此同时，红锦也给她讲了一些关于掌中国的事。
　　那个被黄明清称为陛下的人，人称二君子，掌中国就是他的产物，当初二君子创建掌中国，意图在那个世界开辟出一个世外桃源，他带着筠霖村的先祖成了掌中国的第一批居民，在这里，资源丰富，环境优良，没有大大小小的天灾，对人们唯一的威胁就只有疾病，然而随着华凌神医的入住，这个问题也迎刃而解。
　　二君子以为掌中国代表着世外桃源的创建成功了，事实上很多人都认为成功了，可是……

　　“瘟疫！这是瘟疫！”
　　“有华神医在，怕什么？”
　　“呸！神医？你不知道那个叫华凌的连一丝衍气都没有？她就是个凡人！你看看都死多少人了？她能干嘛？”
　　“就是就是，这掌中国说的好听是世外桃源，可除了二君子那群人之外，我们谁能离开这？我们被关在这了！搞不好这瘟疫就是华凌那婆娘在试药整出来的！不然她也是凡人为什么她没有得病？”

　　“二君子实力超群我们不是对手，那华凌一个凡人我们还不能下手？”
　　“你在怕什么？我们又不是要杀了她，打断她的腿让她没法抛下我们独自离开而已，我们这是为了自保！”
　　“怕什么，她不是神医吗，瘟疫结束后还能医不好自己一双腿？”

　　“华神医，你别怪我们，我们实在是不放心呐，我们就断你一双腿，等瘟疫结束后，我们一定负责照顾你，知道你腿好起来为止！”

　　红锦模仿着不同人的声音在黄泉的脑海里演绎了一遍当年的过往，只言片语间，黄泉只觉得一阵恶寒，“就是因为华神医受伤，掌中国才荒废的？”
　　“受伤？不，华凌死了。”
　　“死了？是因为那些村民下手太重造成的？”
　　“不仅仅是那个原因，当年的世外桃源计划牵扯太多，华凌的死不仅仅是那群村民的关系，还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势力在里面，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顿了顿，红锦接着说道，“前面大概两百米左右，就到我让你找的山洞了。”
　　两百米路程几分钟就到了，黄泉看着眼前十来米高的山洞，有些汗颜，山洞本身没有什么，可是那洞口处的碎岩参差不齐，仿佛一张满是利齿的巨口，风不断地朝着山洞里灌去，发出呜呜的声音，“你……你确定我要进这里面去？”
　　“选择的时候到了，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刚才你也听到了，黄明清和二君子的意思，是想让你在这昏睡，等三天之后，黄明清与烽燧撕破脸，借机将你的退路摧毁，然后你就会依照他们的安排走下去，而我的计划则是要你跟烽燧去煌林城。”
　　“传闻烽燧长老的……作风很成问题，我虽然年纪小，可我也不是傻子啊，你让我跟他去煌林城，是想让我死在那吗？”
　　“是啊，很危险是吧，可我是毕方鸟，人称天灾的象征，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再说你真的能拒绝我么？”，红锦的声音变得有一丝冷漠，却又让人听出一□□惑的味道，“二君子和黄明清不可能告诉你关于你父母的一切，但我可以，同时，他们能保你避开这场危机，我也可以。”
　　“红锦，明清村长帮我我还能理解，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红锦似乎有些惊讶，“我几个时辰之前才差点在筠霖村把你害死，你觉得我在帮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可我就是觉得……”，黄泉想了想，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不是故意让烽燧抓到你的？”
　　“……你问我为什么帮你，我告诉你，因为我和二君子、黄明清是一伙儿的。”，红锦沉默良久，却没有回答黄泉的问题，“你如果要问为什么我和他们的计划背道而驰，那我只能跟你说，计划的总体思路一致，只是关于实施的细节方面有所区别而已。”
　　“好了！黄泉，更多的东西我不能再说了，进不进山洞你自己选择。”，似乎是担心黄泉再问出一些让他（她）不好回答的问题，红锦直接开口制止看了黄泉的继续提问。
　　黄泉看着眼前森然的洞口，感叹到，“我才8岁啊，小小年纪为什么就要做出这么艰难的抉择啊……”
　　许久，黄泉深吸一口气，他进了洞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