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迟》十八余

3、003 体力差

　　刚步入十一月的时候，周余迟去北京参加比赛。
　　不出所料，周余迟拿的又是金奖，人还没回来，学校的宣传通稿已经发了出去。
　　程母得知消息，唠叨着程初：“你问问余迟什么时候回来，那孩子这几天也是辛苦，让他来家里吃饭。”
　　程初发了个短信，没人回，打电话，关机。
　　“联系不上，估计在忙吧。”
　　程母点头示意知道了，程初爬在桌子上，认真盯着手机屏幕。
　　这次去参赛的人很多，其中就有周余迟和萧宜宜。
　　程初承认，萧宜宜确实是个大美女，学习成绩好，她喜欢周余迟，众所周知。
　　郎才女貌，一直都是众人期喜的。
　　如果周余迟真的和她在一起的话…
　　那就…祝福吧。
　　思绪不停，手机突然亮了，是周余迟打来的电话。
　　程初按了接听，还没说话，那边便传来明显很疲惫的声音。
　　“程初，手机快没电了，我要登机，晚上到，哦，我有点发烧，帮我弄点药。”
　　程初皱眉，离他到家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她立刻说：“不准扛着，现在就去吃药，让带队老师给你买！”
　　周余迟模糊地“嗯”了一声，却是在拒绝：“等我回去。”
　　说完便挂了电话。
　　看着自动关机的手机，周余迟无奈把它放进包里。飞机上的乘客陆陆续续上来，他问空姐要了一条毛毯，简单随意地盖着。
　　一旁经过的萧宜宜看到他不正常的脸色，有些担忧：“周余迟？你没事吧？”
　　周余迟摇摇头：“没事，多谢关心。”
　　正好周余迟旁边座位的人走来，也是他们的同学，和他们打了招呼，在两人间犹豫了几秒，看着萧宜宜说：“不然，咱俩换个位置？”
　　萧宜宜正要点头，突然有人叫住她：“萧宜宜，飞机快起飞了，回你座位。”
　　周余迟说这话时，看都没看她一眼。
　　萧宜宜顿觉委屈与不堪，她本以为周余迟是一个温雅的人，她攥紧拳头，又松开，眼里有些水意，可她所在乎的人，并没有做出如她所愿的动作。
　　带队老师在后面点名，叫着萧宜宜。
　　那位同学赶紧提醒：“萧宜宜，老师在后面找你呢，你先去看看什么事。”
　　萧宜宜对他感激地点点头，立刻离开这个让她压抑的地方。
　　同学看着旁边闭着眼满不在乎的周余迟，感觉无奈又可惜。
　　老师点名轮到周余迟这里，“张宏。”
　　“到！”
　　“周余迟。”
　　“到。”
　　老师抬眼看了眼萎靡的周余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袋子递给他。
　　“周余迟，把药吃了。”
　　周余迟这才抬起眼，从老师手中接过：“什么药？我没事。”
　　老师解释：“你妹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给你买药，跟个小医生似的，门儿清。”
　　周余迟颤了颤，打开袋子，里面确实是自己习惯吃的。
　　周余迟在飞机上迷糊地歇息了一会儿，飞机就到达目的地。
　　这次比赛不过两天，他没拿什么行李，只简单背着一个书包，轻装地下了飞机，很意外地见到一个熟悉的人。
　　虽然机场有暖气，程初依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围巾密实地围着，她觉得这个样子爸妈都不一定认得出自己。
　　周余迟走过来拍她的头，力道不大。
　　“怎么过来了？”
　　程初没回答，她把手从手套里拿出，踮起脚，还有些冰冷的手冷不丁伸到他额头上，探了探，心放了下去，“体温降下去了。”然后又指指外面，才回答他的问题，“我爸开车来的，没人陪他下棋，闲得慌。”
　　周余迟弯嘴笑：“嗯，知道了，走吧。”他带着程初，向老师告了别。
　　在后面站着的萧宜宜一直暗中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刺眼，程初伸手摸他的时候，他竟然还俯身。
　　萧宜宜突然想到那晚，她和周余迟的房间紧挨着…那时，他是如何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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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虽然是周末，可程初被程天早早拉起床，出去陪他一起晨跑。
　　程天跑得远远的，程初在后面累的不行，气喘吁吁。
　　“喂，妹妹，体力还是这么差啊。”周余迟在路对面站着，一手里提着早餐，另一只手朝她挥手，示意她过来。
　　程初走过去，想问他感觉怎样，昨天晚上有提醒他半夜不舒服可以再吃一片药。
　　只是程初还未开口，冷不丁嘴里被塞了个小笼包，“唔。”她费劲咬着，肉馅的。
　　“吃点东西再锻炼啊。”
　　“我喝牛奶了。”程初好不容易把嘴里东西咽下去，眼看周余迟又要塞一个过来，她连忙捂住嘴，“我自己吃。”
　　周余迟找了个座椅，拉她过去坐下，两个人一块慢悠悠地吃着。
　　程初看他精神还不错，胃口还好，看来没问题了。
　　程天跑了一圈过来，额头上出着细密的汗，看到他俩，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程初。好不容易把她叫出来跑步，谁知道躲在这里吃小笼包？
　　程初不好意思的笑：“爸爸…又见面了…”
　　程天沉默不语。
　　周余迟打了声招呼：“程叔，早，我们还有几个包子。”
　　程天摆摆手：“你们吃，我回家吃饭。”
　　“程叔再见。”
　　程初往着程天离开的背影，苦恼地看着他：“我爸生气了，又要克扣这周的零花钱了。”
　　其实是她今天和程天打赌，一定会跑完三圈，谁知道…一圈都没有…
　　这周零花钱是肯定没有了。
　　周余迟躺在座椅上，翘起二郎腿，硬是把椅子坐成沙发的感觉，他得意道：“没关系，你求我，我给你买零食。”
　　程初想了想：“牛奶味的果冻、巧克力味的棒棒糖、软糖、牛奶糖、薯片、坚果、草莓干、山楂饼、青梅、，陈记家的桂花糕、泡芙、手撕面包，除了红豆味的，莲蓉的也不错，新出的一款桃子味的饮料，还蛮好喝的。学校门口的奶茶店，我好久没有光顾了……”
　　程初乌拉乌拉说了一大堆，周余迟一个字都没听清，终于等程初说完了，他悠悠开口：“你还没求我，我怎么去给你买？”
　　程初拉住他一直胳膊，为了零食，还要什么尊严？她毫无底线地开口：“求你了。”
　　周余迟很吃这一套，站起身，“走，哥哥今天带你去开心。”
　　周余迟平时是没有这么好说话的，一般有求于他时，答不答应要看他心情。
　　程初心里算了算，估计这次奖金颇丰厚。
　　当两人提着几大袋子零食回到周余迟家的时候，程初发现被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奖杯和奖章，能这么不在意这些东西的，也只有拿奖拿到手软的周余迟了。
　　程初把零食拿出来归置，她不敢把吃的放家里，每次都要被程母科普半天多吃零食的坏处，只能偷偷摸摸地在周余迟家吃，她不担心周余迟和她抢，因为他从来不吃这东西。
　　程初有时候想过，如果周余迟真的有个妹妹，定会宠上天。
　　可是，程初没想到，自己对周余迟的肯定仅维持到了晚上。
　　“程初！我头疼！你快给我找点药！再烧点热水！”程初接到电话时，刚做完一套数学卷子。
　　周余迟头疼是自找的，他晚上是去喝酒了。
　　程初叹了叹气，还是披上衣服悄悄出了门。
　　“喝断片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周余迟捧着热水，一口一口喝着。
　　程初没给他弄药，据她所知，周余迟酒量还不错，能喝到不省人事也不容易。
　　程初给他盖好被子，“你休息吧，醒了给我打电话，明天来我家吃饭。”
　　周余迟嗯了一声，埋在被子里，很快响起平稳的呼吸声。
　　程初鬼使神差地凑近他，浓密的睫毛在他眼底打下阴影，难得得这么安静。
　　她小声喏喏着：“什么都不记得？怎么就记得给我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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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余迟睡了一觉起来，明显神清气爽，因为参加竞赛，学校特需参赛人员多休息了一天，他来到程初家，和程天下了几局棋，不知不觉就是一天。
　　程天兴致很高，周余迟因为准备竞赛很久没有和他下棋了，家里其他两人都不是他对手，下起来没意思。
　　以往，程初都会被叫过来观战，美其名曰学习。周余迟技术很好，程初每次和他玩，每次都输得惨兮兮。
　　不过只要不和他对战，看这人下棋，却是一种享受。
　　周余迟有轻微近视，每次下棋总要带上，也不好好带着，就散散地放在鼻梁上，垂着眼眸，偶尔用手支着下巴沉思，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一局结束，程天胜，笑得合不拢嘴。
　　周余迟也弯嘴笑着，低头看着输掉的棋盘，做出虚心求教的样子。
　　放学回家的程初看到这副场景，赶紧在一旁喊，制止他们再来一局：“吃饭了！”
　　两人依依不舍地离开。
　　周余迟走到程初身边，略弯着身子凑近她：“怎么我下棋的时候一直看着我啊？被我的美□□惑了？”
　　程初白他一眼，立刻跑去厨房帮忙端菜。
　　周余迟在她身后摇摇头，难道她真的喜欢丑的？没道理啊？
　　程初用凉水拍了拍脸，觉得没那么热了才出来。
　　程天从柜子里拿出来一瓶珍藏多年的酒，程初立刻拦住：“爸，明天还要上学呢。”
　　程母也不同意地看着他。
　　程天一拍脑门：“忘了忘了，余迟，下次找个周末的时间。”
　　周余迟笑着满口答应：“行，程叔，找个时间好好陪你喝。”
　　餐桌上程母提起周余迟明年就要高考，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心仪的大学。
　　周余迟只说有了想法，还没有确定。
　　程母想了想周余迟的成绩，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忧虑地看向程初。
　　程初刚上高一，成绩不差，但有了周余迟这个高等又高等的生物做对比，自然是差到极致的那种。
　　程初安慰程母：“妈妈，别担心。”
　　然后程初明显看到程母的嫌弃之色，仿佛再说你倒是落后得心安理得。
　　程初欲哭无泪，把幽怨地目光转向这个罪魁祸首，然而周余迟朝她无辜地笑了笑，低头继续认真的吃着菜。
　　“程姨，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程母笑出声来。
　　好趴，程初一点胃口都没了，只喝了两碗汤。若不是周余迟，她能吃三碗来着。
　　……只是后来，程初还是吃撑了。
　　周余迟告辞的时候，程初跟他一起出门，准备在外头转一会消消食。
　　周余迟陪着她在外面转悠。
　　程初想起他说有心仪的大学了，就想问问他是哪一所。
　　话还没说出口，周余迟电话响起，是他一个兄弟，他按了接听，那边声音很大，也很激动：“卧槽迟哥！迟哥！迟哥！”
　　周余迟皱眉，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那头消停了，阴沉地说：“你想槽谁？”
　　这和刚刚的乖巧完全不是一副模样，程初已经见怪不怪，她淡定的站在一旁。
　　“唉迟哥迟哥。”那头讪笑，“我那啥，不是故意的，口误口误，这不听说了那事，来恭喜你的！”
　　周余迟烦躁地闭上眼：“老子得那么多奖，你一个个恭喜会累死！”
　　“迟哥，我不是说奖的事。”
　　周余迟按捺住要挂电话的冲动：“有屁快放！”
　　那头嘿嘿两声：“迟哥，说真的，我们兄弟几个都没想过你能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这不听说了喜讯，赶紧来祝福祝福你。”
　　旁边的程初听得一清二楚，直直看着前方。
　　周余迟拿着手机，停了脚步，一脸不可置信：“你特码说什么？给老子说明白！”
　　事情就是，昨天晚上周余迟喝了太多，玩真心话大冒险，萧宜宜和他表白，他点头答应了。
　　就这么简单，那头三言两语地说完，还在叽叽喳喳地时候，周余迟神色复杂地挂了电话。
　　他和程初两人面面相觑，一句话也没说。
　　周余迟在脑子里想了半天，回忆昨晚的事，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是玩了游戏，也有一个女的过来扶她。好像确实有人和他告白，但这种事他见多了，当时着急回家，就随口应了一下了…应下了…？
　　完了，这事好像真干了。
　　程初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她张张口，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良久，她找到自己声音：“真的吗？”
　　周余迟扶额，好像痛苦地记起什么，怪不得今天一大早收到萧宜宜的短信，问他醒了没有，他当时就瞥了一眼也没搭理。
　　卧槽，他此刻真的想打人！
　　“真的吗？”
　　又传来程初的声音，周余迟抬头看她，程初小脸委屈地想哭。
　　“我…”周余迟想解释，然后发现这事没法解释啊！
　　怎么说，说自己喝醉了答应别人告白，第二天醒了就忘了，现在又想起来了。所以是算还是不算？当时一起喝酒的人那么多，事也早传出去了。
　　其实这一切都不算啥，重要的是周余迟清楚的意识到，当时他答应的时候，脑子并不糊涂。
　　周余迟闭了闭眼：“是真的。”
　　程初神色黯然，眼泪不听话地流出来，她立刻转身回家，“周余迟，你这个渣男！”
　　周余迟气得踢着路边的垃圾桶，暗自骂着自己。他拿出手机，打通萧宜宜的电话号码，那边接得很快，语气带着期待：“余迟？”
　　这称呼让周余迟一震，他习惯地想要反驳，却又想起对面是谁，生生咽下去，直奔主题：“昨天晚上我喝多了…”
　　“我知道，”萧宜宜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一时冲动？”
　　“我…对不起。”
　　那边地萧宜宜沉默片刻，说：“我很喜欢你，我知道你昨天晚上不太清醒，所以一直抱着幻想等到现在。”
　　“萧宜宜，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能拿你的感情来开玩笑。我不能给你同等的感情，自然也不能接受，对不起。”
　　萧宜宜已经带着哭声：“可是你并不厌烦我啊，你让我接近你，你和我讲题，我们一起准备竞赛，那天晚上，你还…鼓励我，我们其实可以试一试的。”
　　周余迟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她说的他都没有印象：“如果我做了一些让你误会的事，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
　　萧宜宜啜泣着，沉静了一会儿，复而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知道了，除了程初，其实你谁都不在乎的吧。”
　　这又关程初什么事？周余迟皱眉。
　　“就当…这是一场误会吧，周余迟，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吧？”
　　周余迟沉默着不说话。
　　无声的拒绝。
　　萧宜宜轻嗤了一声：“周余迟，你这样真的会……”孤独终老的。
　　最后她没有说出来，挂掉电话，她的第一次暗恋，就这样借助了一次误会短暂结束。
　　虽然周余迟和萧宜宜双方当事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可当时聚会在场的人很多。
　　周一刚开学，周余迟和萧宜宜在一起的消息传的如火如荼。
　　可当人们问周余迟时，周余迟：“假的。”
　　问萧宜宜，萧宜宜：“假的。”
　　两人异口同声，让人不免猜测是他们商量好的，准备来地下恋情。
　　周余迟无奈又烦躁，无奈的是他一张嘴说不过这么多人，烦躁的是程初不回短信不接电话。
　　趁着高一上体育课，周余迟过来找她，程初远远看到他就跑，周余迟长腿一跨，轻易追上他，抓住。
　　“放开！”程初被周余迟拎住袖子，挣脱不开。
　　周余迟收紧力道：“躲我干什么！”
　　程初：“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不怕你女朋友吃醋。”
　　周余迟不知解释了多少遍：“说了没有，我当时就和她打电话说清楚了。”
　　程初闭口不言，只是眼眶红了。
　　周余迟急了：“你哭什么？”
　　“疼……”周余迟抓得太紧了，他赶紧松开手，程初手腕上一圈红印。
　　“周余迟，我们绝交吧。”
　　周余迟听得一愣，“你就因为这事？”
　　他想不明白，他就是迷迷糊糊的交了个女朋友，不到一天时间就分手了，若说伤心，他才应该是发脾气的人吧。
　　程初彻底哭了出来，嘴里嚷着：“你太暴力了，你还打人，以后怎么和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