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言记》阿离是只猫

6、第 6 章

　　夜色降临，土窑里火光恍恍惚惚，爱尔德听着周围浅浅的呼吸声，思绪四散，想着自己被柯力救回来的这十三年内发生的事情。

　　那天，风很大，蛮荒上漫天都是黄土，打在脸上像是针扎一样，生疼。

　　爱尔德将身上的包袱又打了个结，然后拉紧脸上的面巾，将身子伏在驮兽的身上，这种妖兽外形似马，头顶生有鹿角，常见的有黑红两色，性情温顺，因此常被人来当作交通运输的工具，其名也是这么来的。在爱尔德的身后是两头驮兽拉着装有货物的车，车板上面坐着一个老奴。东西大陆因为有蛮荒相隔，因此两大陆都鲜少有外人到访，除了偶见商人在两地活动外，对商人来说只要有钱赚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除此之外还真的没什么人会想不开想要穿过蛮荒，将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之处。爱尔德此次出现在这里虽说有经商的意图但更重要的是家族斗争繁多，他一个私生子更是被人看不过去，如不离开，在那样的斗争之下只能够是死于非命。

　　“爱尔德大人，这风越吹越大，前面的路都看不清了，现在还是找个地方先休息下，等风小点我们在走。”古德手里牵着爱尔德驮兽的缰绳，脸上只露出一双幽蓝的眼睛。风的声音吹过耳边满是呼啸声，爱尔德对古德说的话听的不甚清楚。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黄沙卷卷也知道现在并不适合赶路，蛮荒妖兽横行，尽管两人的身上都带着涎香但还是保不齐会有被妖兽攻击的危险，且现在的天气越发恶劣，如果不找到个能够逼疯的地方整顿休息这在本就危险的蛮荒来说无疑就是白给。

　　风大的爱尔德不得不翻身下来，他走在古德的身边，抬起头看着比他高一个半个头的古德，开口说；“古德，我们找个地方。”因为脸被面巾围着的原因，声音嗡嗡的。但是古德还是听到了，爱尔德看古德的眼睛一亮，就知道古德一定是在笑着的。

　　尽管他看不见古德脸上的表情但他仍让这样觉得，就像当初自己在街上遇到他的时候，小小的人，手上拿着一块甘薯被几个大孩子围着揍也不放在手上的东西，被自己救下来的时候对着自己笑得那一下，像是那天得太阳一样，明艳灿烂，那双幽蓝色得眼眸就像是大海一样，爱尔德没有见过南境得海到底是什么样得，但是爱尔德觉得就算是南境的海也一定没有古德得眼睛好看。

　　在漫天黄沙里几人迎着风艰难的走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巨大的土坡，几人在背风处躲下。

　　古德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拿出拿出麦饼，分给老奴和爱尔德。

　　“爱尔德大人，等到我们到了东大陆一切就好起来了。”

　　“现在这样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的到。”

　　“一定会的，无论怎样我都会保护您的，爱尔德大人。”古德如是说到，坐在他身边的老奴也开口：“王子，老奴就是舍下这条命也会让您平安。”

　　爱尔德没再说话，吃着手中的麦饼。

　　天越来越暗，风也丝毫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大，周围的温度开始冷起来，爱尔德裹紧身上的衣服，古德见爱尔德的动作将披在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在爱尔德的身上。

　　“爱尔德大人，我不冷。”爱尔德看到他抱紧说受还在胳膊上搓了搓，他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没有说什么。

　　晚上，三人都睡着了，迷迷糊糊中爱尔德好像听到古德叫他的声音，那声音又急又慌，“爱尔德大人！爱尔德大人……”

　　睁开眼，爱尔德看见古德焦急的面庞：“爱尔德大人，驮兽有些不对劲。”爱尔德立马坐起身来，看着双蹄高抬，焦躁不安的想要挣脱老奴手里的缰绳的驮兽，也明白了现在的情形不对劲，风还是没有停下来，仔细听听在着风声中还夹杂些什么别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的声音。
　　古德将爱尔德护在身后，很明显他也听到那个声音。

　　突然，从拖着货物的车下面钻出了一个庞然大物，在风沙中爱尔德只看见那是一个长长的身影，似有很多手脚，立起身来在空中晃动，那东西动作极快，等看清的时候已经到快到眼前了。

　　在听到车被撞破的声音的时候老奴就将手上拉着的这匹驮兽拉过来，催促着爱尔德上去。

　　古德：“爱尔德大人，你快走，我会留在这里拖延时间。”

　　“古德你上来我们一起走。”

　　老奴：“王子，你不要管我们，快走。”老奴拿出短剑狠狠刺向驮兽，驮兽吃疼，狂奔而去。
　　驮兽背上的爱尔德转过头向后看去，明明风沙眯眼他却像是看到了古德脸上的笑，依然像是那天的阳光一样明亮。

　　他看到古德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古德看着骑在驮兽身上离去的爱尔德笑着说：“爱尔德大人，您一定会平安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驮兽停下来瘫倒在地爱尔德也摔倒在地，眼前朦胧，他失去了意识。等到醒来的时候就看待了柯力他们，那时候双胞胎姐妹和杨明还没有来，族里的人只有柯力夫妇，罗刚，龙大海夫妇和他们的孩子龙立松，那时候的龙立松也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醒来的爱尔德想要去找古德他们，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驮兽带着他早就跑失了方向。柯力作为族长，来询问爱尔德的事情，爱尔德告诉他们自己是一个商人，从西大陆来，在途中的遭遇也细细道来。

　　柯力听后一阵沉默，“你们遇到的应该是人面蜈蚣，最喜在风沙的时候出来捕食。爱尔德兄弟，你，想开一些。”

　　“我怎么想开，古德和格洛利亚都是为了我！他们都是因为我死的。”爱尔德吼着，白净的脸上此时青筋爆出一片通红。

　　龙立松被爱尔德的样子和声音吓到往哑女的身后躲了躲，哑女伸出手拍拍他的脑袋，爱尔德见到这样的见到这样的情景，眼神闪烁了一下，开口：“抱歉，我想一个人冷静下。”

　　众人见他这样也不再打扰，留下一片空间给他。

　　逝者已逝不可追，爱尔德收拾好心情走过去和柯力攀谈，了解到柯力对外面的世界根本没有什么了解，现在爱尔德身上除了那只背在身上的包袱外什么都不剩，他连怎么走出蛮荒都不知道，柯力看出他的为难主动邀请他留下来和他们一直生活，于就这样，爱尔德留了下来。

　　那时候的柯力的部族还没有定居下来，他们和蛮荒上的其他部族一样过着四处迁徙的生活，也正是因为不断地迁徙让柯力夫妇和许多人结上了缘，原本只是柯力和杨玟两人的旅途慢慢的变成了六人的生活，现在加上爱尔德就是七人了，直至后面双胞胎姐妹和杨明地到来，再到柯言地出生他们变成了十一个人。

　　再这期间爱尔德和柯力他们踏足了蛮荒的许多地方也见识到了许多妖兽，度过了很多次危险，甚至他还回到了当年那个避风的地方。要说是怎么认出来的，也是因为那架拉货的板车的残渣和一些尚未被被黄土掩埋的货物，也是从那里柯力们找到了装水的铁罐，虽然已经因为那只红眼老鼠和粗尾蝎的原因坏了，还拿到了一些兽皮和衣服，除此之外爱尔德连古德和格洛利亚的骨头都没有找到一块，虽然知道机会渺小但人就是这样，总是会对期望地事情能够发生，希望自己是那个被上天眷顾地宠儿。

　　蛮荒的风总是喜怒无常，黄土漫天，带着一股壮美和凄凉。

　　在这里生存虽然艰辛但爱尔德却感到无比的自由，这比以前他在奥尔古斯城的时候快活多了。这三年里爱尔德与柯力他们已经能够将背后交给对方地战友伙伴，爱尔德不再是以前那个还带着几分孩子气人变成了一个成熟地可以依靠的男人。

　　双胞胎姐妹和杨明是在爱尔德来到蛮荒的第三年的时候遇到的，三人身上满是狼狈，杨明的身上的衣服甚至分不清是血迹的污黑还是其他的什么，散发着一股臭味。看到柯力他们的时候双眼警惕，双胞胎被他护士=在后面，柯力他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杨明他们相信自己跟着他们一起生活。

　　一行人仍然在蛮荒到处迁徙，知道他们来到了这里，选择了安定下来，倚靠巨大的硬土山挖了窑洞并生活着，两年后柯言在这里出生他们仍继续在这里生活，后来就有了甘薯地，直到现在，距离爱尔德来到蛮荒已经有十五年呢，他也变成一个三十五岁的大叔。

　　火光映在爱尔德的脸上，明明暗暗，他翻了个身，看了眼谁在杨玟身边的柯言，觉得一直埋在心底的这句话还是要说出来，这样或许对大家来说会有更好的发展。他眨眨眼，躺平，是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