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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六月花灯(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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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钟家的人前去拜访田老夫子,花灯初级班便停一天的课。
朱颜和朱华去招生小分队那里凑热闹。其实二人之所以出来投靠青竹书院,最主要还是因为姑妈说的:厨娘小梨花请假了,家里没饭吃,并且这几天有朋友来,希望颜儿和华儿在外头跟朋友一起解决吃饭问题——说来也奇怪,厨娘不在,朋友来岂不是更没饭吃?
虽然心里疑惑,不过二人也不打算纠缠下去,和青竹书院的兄弟姐妹们一起玩耍也算是人生难得的宝贵经历——如果昨晚没下雨就更好了。朱华再一次看着被来来去去的人们的脚步溅起的水珠撒到裙角,形成脏兮兮的污泥,又叹了第一百一十一次气。
罪魁祸首跌了跤,旁边又围了一群叽叽喳喳的人,朱华正忙于水里的新花灯,对这场吵闹并不感兴趣。她的鸭子灯做了一半留在了教室,巧儿还劝她做个好看的荷花灯,等到六月十八挂到家门口给龙八公主照路。荷花灯有好做的有不好做的,巧儿简单教了她一个流行的款式,此刻朱华便带了一堆白色、粉色、红色的纸摊开在桌子上,躲在招生小队后面一点的地方,努力在做荷花花瓣。
有个人脚步沉稳,走到朱华的小桌面前停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朱华也不抬头,试图打发这个人,“忙着呢,你们自己招生啊。”
“你干嘛呢?”
“做花灯啊!”
那人忽然笑起来,声音熟悉且好听,“你还会做花灯呢?”
朱华还在认真揉捏花瓣。她还在做尝试,看是先用白色事后涂色,还是先把白纸涂成粉色、直接拿彩纸做。荷花花瓣是有弧度的,可以选择用三个短的竹子篾条做出这个花瓣形状来,不过太难了。于是朱华退而求其次,用手把花瓣揉捏成弧形。怎么捏呢?要用一种特殊的工具把小小方片纸放进去,出来就变成了带着纹理的纸,那纹理像极了荷花花瓣自身的纹路。只是可惜,那个工具田夫子家也没有,朱华只能尽全力把小方块纸细细地揉成遍布竖条纹理的纸,然后捏住两个角,一边揉角一边用大拇指顶出花瓣的弧度来。
这实在是个精细活,容不得人打扰。
可那人十分讨厌,直接从她手里夺过这个半成品,对着日光细细打量。
“方士泽,你干什么!”朱华跳起来要去抢回自己的东西。
方士泽又转个身背对她。朱华只得离开桌子跳到他面前去抢,奈何身高不足,跳来跳去也抢不回来。方士泽端详半晌,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挺像的。”
朱华夺过花瓣,“那可不。我做的东西什么时候差过?”把花瓣仔细放进自己的小包里,又问他,“你来做什么?”
“捉贼啊,刚才摔倒那个,抢了别人钱包。这么大的事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你瞧都不瞧一眼。”
“多大点事,不就一个小偷么。”
“你不是自诩热心的临江城市民么?”
“我热心的呢,”朱华摇头晃脑一本正经,“是你们解决不了的事。”
方士泽来了兴趣,“什么是我们解决不了的?”
比如白满川的问题。
朱颜跟在白满川身边帮忙登记,来了个娃娃脸可可爱爱小姑娘,打听了一番青竹书院的地理位置和伙食住宿,白满川摆出标准笑脸问那姑娘叫什么,娃娃脸答道,“朱秧秧。”朱颜便端端正正写下朱秧秧三个字。白满川却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借口肚子疼跑了。
朱华指着蹲在马车里的白满川,“你瞧,这你就解决不了吧?”
方士泽有些无语,“他怎么了?”
“遇着未婚妻了,看把孩子给怕得……”
朱秧秧是白满川的未婚妻。确切地说,这场指腹为婚的婚约其实并未得到当事双方的认可。朱秧秧家一直住在雪走城边界,而白满川家早就从雪走城搬到了浮云城,这十几年来双方并未曾见过。离得远了,婚约这事,连长辈都不怎么提了。不过朱秧秧突然决定要南下到临江城求学,虽然是晚了些,不过求学嘛,有上进的心就是好的。
其实白满川此行也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传闻中的未婚妻朱秧秧,要是遇到了,就……就怎么样呢,承认婚约或者否认婚约,二选一呗。
见了朱秧秧,白满川才发觉自己其实是个胆小鬼。从听到朱秧秧三个字起,他就再不敢看她,也不敢同她讲话,落荒而逃。还好还好,白满川心想,还好今天钟月瑶不在。
方士泽自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朱颜走过来拍拍老白的后背,“走啦,人走了。”
白满川小声问道,“真走了?”
“走了。人家瞧不上你们的伙食,换别家了。”
白满川长吁一口气,从马车上跳下来。“还好还好。”
朱华皱着眉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看上还是没看上人家啊?”
白满川挠挠头,“我哪有资格说什么看上看不上啊。”
朱华哼了一声,“你就应该告诉人家你是谁,然后你俩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地把话说清了,但凡有一个人没看上另一个人,直接退婚,多简单啊。你看看现在闹得,人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你说这婚你退不退?”
“我……我还是……退了吧。”
“怎么?”
“我方才……我心里竟然在想,幸好月瑶今天没在。”
救死扶伤小分队今日仍然在行医。那把叶空濛的剑照旧被边逍放在自己桌子上,但凡有闹事的,她就拿着剑吓唬人家。这招是跟朱颜学的,分外好用。
疏星忙得口干舌燥,一口喝干一碗水,问道,“怎么颜姐姐不来了呀?”
刘空楼和边逍尚未来得及回答她,那个排到队的姑娘便开口,“你看我这个姐姐怎么样?”
那人梳了双包子头,双包子头其实是小女孩才会梳的发髻,她明显已经过了十来岁的年纪,令人感到有些违和。那人坐定在疏星面前,把手腕伸出来,又道,“没有颜姐姐,有浓姐姐也不错哦!”
海幽泉站在她身后给疏星道歉,“抱歉,我师姐她——”说着又指指自己的脑袋。
疏星点点头表示明白,看来是脑子有点问题。疏星把过脉,又问了一些常规问题,偏头想了一会却是毫无头绪。便去问刘空楼,小声跟师兄复述了一遍自己的发现。刘空楼又问了几个附加问题,开出一个药方来,叮嘱道,“一日两次,每日定时观察。”又让海幽泉留下了住址。就在刘空楼和海幽泉交流的时候,幽浓还在逗疏星,“怎么样呀,我做你姐姐好不好?”
疏星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做我姐姐,要带我出去玩吗?”
“咱们去看海呀!我死在海里,你给我收尸,这才是姐妹情深嘛!”
海幽泉听见这话,急忙把海幽浓拉起来,小声道,“师姐,我们该走了。”又对疏星和刘空楼致歉,牵着师姐的手快速离开。
疏星和刘空楼对了个眼神。
刘空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