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钱浨

16、往日的少年（2）

　　二人打听了许久也没找到关野的消息。
　　“俊县太大了，几乎都有察城一半了。难找人也是正常的。”
　　“哎，这可怎么办。”
　　“找不到算了，回去休息了。”
　　“那可不行。”朱华反驳道，“关野跟你玩得那么好，你不想着找他，反倒是我尽心尽力地想见一见老朋友，这是什么道理？”
　　二人边说边走，朱颜却忽然停下来。
　　朱华又走了两步，见姐姐没跟上来，疑惑地回头望，只见朱华蹲在一个流浪汉面前，似乎在可怜他。
　　“姐，给点钱咱们赶紧走了。”
　　朱颜还是没动。她总觉得这个老人有些熟悉，却说不上来哪里熟悉。她本无亲友在此，更何况这是个六七十岁的流浪汉。此人头发花白像一团杂草，一看就是很久没打理了，此时正躺在路边睡着，满脸皱纹，看得出一定过得很苦。
　　朱华噔噔噔跑过来，“给点钱得了，你还想干嘛呀？”
　　朱颜问，“你认识他吗？”
　　朱华瞪大眼睛，“你疯了？以前你都说我疯了，今天我看是你疯了才对。这人估计都八十了吧，你看都老成什么样子了，身上还臭烘烘，咱们快走吧。”说着又装模作样捂上鼻子。
　　“我怎么总觉得……”
　　“你觉得啥呀，你那是圣母心又犯了，给点钱就好了。”
　　“你在此处等我。”
　　朱华满脸问号看着朱颜跑走。真是莫名其妙。哼，下次再也不要跟姐姐出门了。
　　朱颜买了些吃的回来。她现在倒是体贴，知道人老了吃不得硬东西，买了一碗面又包了几个馒头包子，还捎带了一只烧鸡。朱华在心里腹诽，这把年纪了烧鸡消化得了吗？刚还夸了你体贴。平时我买个衣裳都要瞪我，这时候倒是不怕花钱了。
　　朱颜把东西仔仔细细摆在沉睡的流浪汉面前，然后轻声说，“走吧。”
　　朱华不大满意。“姐，你给他买那么多吃的干嘛呀？”
　　“看他可怜。”
　　“切，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他有手有脚的，随便找个活计都能填饱肚子，还不是自己懒不愿意干活才流浪的？”
　　“你没看他都多大年纪了？”
　　朱华又哼一声，“你呀，就是想当圣母，总存着一颗拯救天下的心。我还记得小时候，夫子教咱们《治水》，你说要是牺牲你一个换天下安全，你就会去赴死。”
　　“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
　　“不是呀，你不觉得你很圣母吗？你可怜这个可怜那个的，总想着拯救人家。你又能怎么拯救呢？”
　　“我给了他一顿饭。哪怕这是唯一一天他吃得上东西的日子，都是人生高光。”
　　朱华反问，“真想成为他们的光，不是应该照亮他们未来每一天的路吗？”
　　朱颜垂眸，“他太老了。活不了多久了。我靠近他，都能闻到他身上将死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朱颜性格中有个缺陷，容易陷入别人的困境中走不出，觉得别人很可怜，就像是自己的错导致的别人很可怜一样。陷入这种情绪的时候，朱华就很鄙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