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篇 敖烈》伥鬼游歌

1、初见

　　楔子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群乌鸦正在眺望日落。绯红的晚霞裹着太阳沉入海中，那浩大的天空像是起了火一样熊熊燃烧。唉，不对，好像天真的烧起来了。一只乌鸦抖了抖翅膀：“我怎么闻到烤鱼的味儿。”
　　说话间，海平面那儿冲过来一道热浪，眼前的海域忽的消失了，化作亿万缕水汽升向天空，唰！他们似乎看见了海底成千上万的鱼群瘫倒在地。又唰！什么也看不见了，因为天黑了，黑的乌鸦们看不见自己的爪。
　　不一会儿，月亮出来了，乌鸦们靠着月光飞向海底叼鱼吃。上万只乌鸦饱餐时，有一只乌鸦在远处的烤鱼堆里，刨出来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大乌鸦。旁边的乌鸦：“雉，看这鸦的损样，估计又是粘了石油淹海里死的，呱，可惜临死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别理他了，试试这个烤生蚝。”雉没有接过生蚝，她用喙扒拉了下石油鸦，没想到这丑鸦竟然睁了睁眼皮。“呱，乌鸦乙，这石油鸦还活着！”乌鸦乙：“什么！呱，为什么我没有名字？”雉：“你又不是主要人物，呱！他动了！他抓我腿！你你你，你干嘛！”
　　石油鸦：“火…火……”

　　第一章
　　我是一只一百岁的小乌鸦，我爱天空和大海。在海面上飞翔时，我时常问自己，为什么爸妈会在海上相遇，而我找不到对象。
　　我寻觅着海鸥群想让他们带带我，可是海鸥们嫌我太丑，总是回头嘲笑我：你虽然不能当海鸥，但你再黑点，就能变只石油鸥，还是能飞的石油鸥。

　　于是我开始一个人在海上顺着风翱翔。直到这一天，我看见海里有一条闪闪发光的白龙跃出水面，那晶莹的浪花打在他银色的鳞片上，像是一众星星。我想告诉妈妈我恋爱了，不对我妈去年死了。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朝着白龙一边飞，一边哭。大概是我的哭声太震撼人心。白龙注意到了我:“你也哭的太难听了，我长的有这么吓人吗？”我一愣打了个嗝：“嗝，不是，我想起我妈死了。”
　　我扑哧扑哧飞了好久，小白龙却不愿意和我说话了，翅膀拍酸，终于等到他动了动胡须：“咳，不好意思啊。”声音里夹了几分愧疚。

　　唉，有戏。我对他大叫道：“没关系的。但……你可以让我在你龙角上歇歇脚吗？”我诚恳的盯着他，顺便扑棱我瘦小的翅膀，还发射出我娇滴滴的目光。虽然他可能看不见我的眼睛。
　　“……我带你去找棵树歇着吧。”他低下了洁白的龙角。

　　那天的朝霞真漂亮，映得小白龙身上金光闪闪。我蹲在小白龙的角上享受着不用拍翅膀的飞行。那会儿我才意识到，马达不一样，风刮脸也是会痛的。于是我把脸揉进他的的头发，啊，这丝滑的触感，爽！

　　“那个，我叫雀枝，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扯着喉咙喊到。“你说什么？”他似乎没有听清。我又拉起他柔软的耳朵向里喊道：“你叫什么名字！”大风中，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我听见了那两个字。敖烈，敖烈。我默默念了两遍。多好听的名字，像是我们身后火红的太阳。
　　四百码的速度，很快就到了岸边。他围绕一棵歪脖子树停下，示意我下车。不得不松开他被我抓秃噜的皮毛，我不舍地跳上枝头。

　　小白龙转身就要点火离开了。“哎！敖烈！谢谢你啊，明天还来看日出吗？”我着急大吼道，小心心扑通扑通似乎就要跳出来。他扭头看了看瘦小的我，露出了一个比朝阳更好看的笑容：“不了，我挺忙的，有缘再见吧，小乌鸦。”

　　我朝他走的方向难过着，因为他没有记住我的名字。可他那样的好看，还没有因为我抓坏那么漂亮的头发而生气。不行，真爱就是真爱，我虽然丑，但是我可以想的美。
　　“忒，忒。”我抹亮了黑黢黢的翅膀，追着他的背影去了。

　　很难，真的。我的把翅膀摆成风扇，也达不到他一半的时速。我那和星星一样闪耀的白龙啊，即将消失在我的世界。我一边奋力挥舞翅膀，一边流下了失恋的泪水。
　　嗯哼，他！刹！车！了！我在远处看他缓缓降落着，于是用最后一点力气飞去他身后。
　　躲在黑漆麻黑的树枝后，我看见小白龙停在一块大石边，一道白光闪过，出来了一个少年。我用一百年见过许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可我不曾见过这样一尘不染的人，他的身姿如同海边的风兰，白净高洁，迎风吹起轻薄的衣袂如烟云一般，飘飘欲仙。不对，他的元身是龙唉，龙，就是神仙吧！
　　我的心在狂跳，妈妈，我爱上了神仙！
　　但是，为什么他躲在石头后面呢。

　　他纤长的手攀上石头，探出半张脸在瞧什么。可顺着那个方向，我什么也看不见。突然，山林那边传来了一阵歌声。这甜美的嗓音！这悦耳的曲调！我竟然什么也没听懂！
　　可那分明是一个女孩儿的嗓音。难道，是他喜欢的人？！我嘘眼仔细端详他那好看的容颜，但他平淡的表情像是和我一样啥也没听懂。

　　太久了，他看的太久了。我好奇地想要知道歌声的来源。放弃垂涎敖烈的美貌，我只得从周围的树上一蹦一跳的过去。终于，在一棵视野最好的树上，我看见了这个女孩子。
　　她很漂亮，碧绿色的龙角掩住娇小的发髻，我紧盯她小巧的脸庞，笑起来真是比所有人间的
　　少女都要好看。或许这个姑娘就是敖烈喜欢的人吧，既有好看的人形，又有动听的歌声。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丑陋的翅膀，除了黑的锃亮简直一无是处。难过，我想告诉妈妈我失恋了。不，我可是一只一百岁的乌鸦，乌鸦界的老祖宗，怎么能因为丑而被打倒。

　　老娘既然能活一百岁，怎么不能修炼人形，狐狸精都能画皮，我怎么不能整出个美破天际的皮囊呢。想到这里，我悻悻看了一眼敖烈，便盘旋上升飞向了天空。我的小白龙啊，等我变成最好看的鸦，就来海边找你。

　　那高高挂起的太阳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熊熊烈火的炙烤。可我还蛮喜欢这火辣的感觉，因为那里面被烧的大鸟，就是我老爸。
　　老远的，我爹就冲我大喊到：“丫丫？你怎么飞来了？爸还在上班，被同事看到不好！有啥事等老爸下班找你，先下去！”
　　我无视他的话飞到了他的脑袋上，歪头道：“你去年把年假修光以后，就没下过天。我不管，我今天要你教我修炼，我要化人形！”
　　咳，这里声明一下，我爸虽然是只鸟，但是他肩负人间的照明大任，因为他不止是鸟，还是品种极其稀缺的金乌。
　　我老爸耸拉着眼皮，长叹了口气：“一百年了，我就没见你这么上进过。”
　　“爸，老爸，亲爸，你赶紧说我要怎么修炼才能化人形啊，我都丑了一百年了，不能再丑下去了！”我一边撒娇，用爪子一边薅他金色的头毛。

　　我爸拍了下我的爪：“枯木崖乌啼洞门前那株风铃草下边，有个箱子，你隔三天挑一样里边的东西吃，然后……”他砸吧着嘴看了我一眼，“算了，吃了你就睡觉吧，下个月我轮休，一下班我就来找你，记得，千万别吃多了啊！”

　　“得嘞！”我把薅乱的毛给他梳回去，拍拍翅膀就飞走了。穿过山川大海，人山人海，终于到了枯木崖。枯木还是枯木，洞口还是洞口，但风铃草已经干枯了，只剩下和我一般黑的叶子。来不及伤感，我急不可耐地刨开泥土，果然里头有个巨大的箱子。

　　废半天劲才把大箱子抬出来，我抹了汗就兴奋地打开它。但箱子没锁，掀开得太容易，以至于我没有做好被震惊的准备。
　　天啦噜，我爸真棒。和人一样长的箱子，里面塞满了金光闪闪的东西：有饱满粉嫩，大小超过了我的毛桃。举起来咬一口，入口绵密多汁，满口流蜜。这桃子也忒甜了。再翻翻，一个白色的果子，上面竟然清晰可见人类婴儿的五官四肢，我抖来抖去它也没有动弹，看来真的是果子，一口半个清甜爽口，还带回甘。再来，一个写着‘兜率宫出品’的小瓶子，倒出来是一堆丑丑的药丸。我闻了闻还行，没啥怪味。于是一把丢进嘴，嗯~~入口即化。就是味道怪怪的，像是渔民做的咸鱼。这个味道不行啊，我继续翻下一个。

　　滋~有点肚子痛。我尝试忽视痛感继续翻箱子，——不行，好痛。像是吃多了雪水一样阴凉的感觉，不，这是吃多了辣椒火烧的感觉，不，像是肠子打架一样绞痛的感觉！我捂着肚子疼得直打滚，滚到山洞里，又滚到崖边，直到疼晕了，没有半点意识地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