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给我三天光明》MathG

4、上高中了

　　“妈！你干什么！我要去美院！”徐笙一下站起来。

　　“不行！我和你爸已经够纵容你了！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看出来……”林巧慧马上要抬起手指，被徐华一伸手摁下来了。

　　徐笙知道他妈什么意思，上次那个比赛，他就拿了个三等奖，虽然也是挺不错的成绩了，但是相比来讲还是差得很远，尤其是……乐仪拿了一等。徐笙本来心里就憋得慌，见她妈这么一说，徐笙就有点上头：“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能画好是不是？！”

　　一时整个客厅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机里播送着的偶像剧……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徐笙气极，在这种尴尬而又诡异的气氛中，不知怎么竟然有些想笑。

　　徐华清了清嗓子，怕气氛更僵，他就只是把电视调小了一点声音：“笙笙啊，艺术这条路不好走，爸妈也是担心你，只要你上五中，其他什么都可以听你的。”

　　徐笙一声不吭，转身就回屋里了，砰地一声，门被摔上了。

　　门外徐华念念叨叨地对和林巧慧说：“你怎么能那么说呢？”

　　“我是急了！他怎么那么不省心啊……你说这好端端地非要去画画，这，这以后万一再有点什么别的事儿……”林巧慧摁着太阳穴缓缓地坐下，“这谁受的了啊……”

　　徐华把林巧慧搂过来：“算了，只要儿子能答应上五中，其他的事儿就由着他来吧，啊。”他把林巧慧的手拿下来，两只手缓缓地揉着妻子的太阳穴。“你啊，就是那张嘴不饶人，吃老了亏了……”

　　林巧慧抬手拍了拍徐华的手：“反正有你呢……”

　　“你就是给我惯坏了。”

　　徐笙自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已经毕业了，明姐也帮不了他了。老严的话……自己也实在不能再麻烦人家了，自己应该很让他失望吧。徐笙感觉自己头疼，“我是真的喜欢画画吗？我还能不能走下去了……有时候我感觉自己都固执不下去了，而且这么耗钱，爸妈都只是普通上班族……”这样的想法一遍遍在他脑子里转。

　　“笙笙，吃饭了？”徐华在外面拍门，刚哄好哪一个，还得来哄这一个。

　　“不吃。”徐笙气还没消，肚子鼓的根本不想吃饭。

　　“出来少吃点，今天去早市买了几个鲍鱼，可新鲜了，撒的蒜粒儿，真不吃啊。”徐华在外面循循善诱。

　　“我……我不吃。”徐笙觉得好像有些动摇，原来不说倒没事儿，现在说了……那味儿顺着门缝儿就往里钻。

　　美食对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很难抗拒……

　　徐华故意加重了脚步走了，“行，正好你妈也喜欢吃，这次挺好，也不用争不用抢了！”

　　“……”

　　最后，一家人在饭桌上达成了协议，徐笙去五中念书，但是其余时间一律都由自己支配，徐笙不知道这样以后自己还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总感觉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愿景离自己越来越远。

　　徐笙打电话给梁远：“你说我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啊……”

　　“你的梦想不是画出一幅承载自己感情的好画么？这个只要你想，也不用非要来美院，走艺术这条路啊。”梁远咳嗽了两声，“不过，过两天多出来玩几次呗，我看和你当同学是彻底没戏了。”

　　“你感冒了啊？”

　　“别提了，昨天几个人去游泳，然后……哎呀反正就是我感冒了。”

　　“得，你歇着吧。”徐笙扔下电话，整个人瘫倒床上，皱着眉一会就睡着了，在梦里他梦到自己站在颁奖的舞台上，身后摆着一幅画，那是他获奖的杰作，但好像，他也不知道画上的内容……他一直想找到机会把画布揭开，可是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来阻碍他，直到他被他妈叫醒，他瞪着眼睛看着林巧慧，目光中隐隐露出的愤怒让林巧慧以为还是因为去五中的事儿。

　　于是她安慰道：“乖儿子醒啦，你看看妈妈今天漂亮吗？”

　　徐华在屋外捂脸……

　　五中是市里的重点高中，徐笙当时的分数是超了不少的，只要徐笙想要去，问题总不是很大。他的心思不全部在学习上，徐爸徐妈也不怎么太强着他，但是没办法，有个好脑子总是能省掉不少事儿。

　　暑假一天天的在缩短，徐笙几乎要么就是跑到美院跟着严今夏，要么就拉着梁远出去吃饭，由于林巧慧属于养生派的，所以连带着徐笙从来不吃烧烤什么的，所以这两个人把美院附近的面馆和包子铺吃了个遍。

　　“唉，以后我会想念这个面的。”徐笙夹了一筷子葱花撒到面条里，搅了搅感叹道。

　　“我说，你别再放葱花了，我看着感觉嘴里都有那味儿了……”

　　“你们这些人真的奇怪……这么好吃的东西！！！葱花它不香吗？”徐笙一脸难以置信。

　　“滚滚滚。赶紧滚，现在看见你就烦。”梁远和徐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暑假的最后一顿饭。

　　还有五六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徐笙在家里百无聊赖地拿着笔画来画去，他总是频频地想起那个郊外，那个远方的疗养院的那片海。

　　“妈，明天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可能。”

　　“嗯，注意安全。”

　　他这次坐了公交车，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慢吞吞的，徐笙有点晕车，整个人脸色都很差，而且整个车里人很多，挤满了很多老太太，空气里还充满了韭菜、油的各种气味儿。徐笙没有座儿，整个人跟着车摇摇晃晃地根本无心去欣赏什么窗外的风景了。

　　徐笙到了地方，就翻出了之前那个疗养院负责人的电话，响了几声那人就接了，他问自己可以进去吗？想探望一下。过了一会儿，那个大姐姐就过来了，问他：

　　“你要看谁啊？”

　　“你们这里有一个叫萧眠的吗？就是和我差不多大的一个男孩儿。”

　　“哦，他啊，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啊。”大姐姐摸摸他的脑袋。

　　“啊？那他是被他家里人接走了？”

　　徐笙看到大姐姐皱了皱眉：“算是吧。”

　　“哦……姐姐，你，你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

　　“这，这不行啊。你自己在里面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啊？”

　　“那你能陪我去一下吗？你忙吗？你忙的话我等你一会行么？就这一次。”徐笙连连不断地求着，这个大姐姐叫刘欢欢，刘欢欢面对着这么一个可爱的男孩儿，再加上自己也确实不忙，“你要去哪儿啊？”

　　“我知道地方！”徐笙激动地拉着刘欢欢向着那些曾经的旧楼那里走，走得很急，些楼已经快翻新完了，但徐笙快乐地发现那个大洞还在，还好还好，没有失去所有的东西，起码还剩一点点。

　　“呀，这儿怎么有个洞？”刘欢欢惊讶地看着那里。

　　“姐姐，我们进去吧！”

　　“你以前来过？”

　　“是啊，萧眠带我来的！”

　　刘欢欢又皱了皱眉，好奇地跟着徐笙进去了，两个人顺着山路走，刘欢欢惊讶地发现这有一条存在很久很久的路，她很奇怪，难道有很多人来这里吗？

　　走了许久，突然，徐笙停住了，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姐姐……姐姐！那是什么……”徐笙抬起手指，颤抖地指着远处的一个地方。刘欢欢顺着徐笙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棵树，一个人刚好能环抱过来，一块蓝白条纹的布挂在枝头，但是那块布怎么形状一点都不变，明明风那么大。

　　哦……原来是个人！是个人……

　　刘欢欢也吓到了，连忙捂上徐笙的眼睛，但是徐笙本来已经晕车了一路，现在萧眠又找不到了，他看到这样一幕，他感觉整个人都飘起来了，胃里一阵翻腾，他挣脱开刘欢欢的手，一直往前跑，海的声音呢？海在哪儿？

　　他看见海的那一刻，整个人跪在地上，干呕。他想起那天晚上萧眠颤抖的手，他害怕了。刘欢欢在后面好不容易跟上来，发现徐笙就那样跪坐在地上，身上都是土，脸色难看极了。

　　“回吧。”刘欢欢强掩着内心的惊慌，她心里想着自己回头要打个辞职报告，以后不在这里干了，原来那些说是走丢了的人，早就已经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了……那些人会不知道吗？刚刚那个好像是……杜大爷？

　　“姐姐，萧眠是真的被人接走了吧？”徐笙紧紧地攥着刘欢欢的手，低着头，他很怕自己抬起头，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挂在树梢……

　　“嗯，真的。”但是刘欢欢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那孩子哪儿来的家人呢？希望是个好人家吧，能给他把病治好，能让他想普通孩子一样正常地上学。

　　徐笙回家之后也没敢告诉爸妈，随后做了一晚上噩梦，他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儿，不过时不时他会翻翻手机的短信，或者垃圾箱，好像在期盼什么，毕竟留过号码，总是有一点希望的。

　　新学期第一天开学，徐笙在五中门口的公示栏查到了自己的班级，嗯，二班。他走进教室里，先随便找了个靠窗又偏后的位置坐下了，他拄着胳膊眯着眼看一个一个的陌生面孔走进来，看烦了就抽出两张纸画一会儿画，又瞥着窗外，没人和别人说话，大家都警觉的很。徐笙一直觉得很无聊，直到……最后那个身影出现的时候他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是你？！”他的声音在整个教室里显得十分的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