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给我三天光明》MathG

26、再见

　　当所有人，大人和孩子一起涌入教室的时候，教室中是空荡荡的，所有人找到已经调整过的桌椅，坐在了合适的位置上，徐笙的身后是空的，山连的旁边也是空的。当教室中的窃窃私语持续了好一会，才见邓平从外面匆匆地走进来，脸色有些泛红，带起一阵风。

　　“各位家长，抱歉了，刚刚出现了一点紧急的情况。”邓平捋了捋衬衫领子，然后面对着所有人一项一项地进行着原定的流程，包括班级情况的一些介绍以及家长与孩子交换早已写好的信件，刚刚林巧慧看着儿子从那个红色的充气拱门下走过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是百感交集了，好像儿子突然长大了，他脸上的坚毅和倔强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她很骄傲，以至于看着儿子写给他的信，无声地流下了泪水。当然了也有不少的家长和林巧慧一样，他们恍然发现，自己的孩子就这么长大了，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也要开始自己的人生了。

　　邓平最后站在讲台上，认真的说：“非常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次活动，他们即将要面对的除了高考还有以后的很多抉择，学校的教育能给予孩子们的只是一部分，而你们才是他们终身的老师，你们给予他们什么样的人生，他们往往就会拥有什么，”徐笙看到华桦的妈妈无声地抖了一下，而华桦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学校办这次活动除了想提醒孩子们他们应该学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之外，我也衷心地希望各位能在之后的日子里继续关注孩子们的成长，同时我也想说，孩子们已经长大了，他们已经开始有自己的选择了，希望你们能试着去理解他们，尊重他们的选择。其实在这里，也想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我这个做班主任的，”邓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工作也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没有把每一个孩子的情况都了解好，这是我的失职，这个学期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对部分同学进行一下家访，当然是在各位方便的情况下，之后会陆续对所有同学进行家访，提前谢谢各位的配合了。”最后，他轻轻鞠了一躬。

　　结束后，邓平就和往常一样被一大圈家长围住了。

　　徐笙和几个许灿灿他们站在走廊里，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围成一团的家长们。

　　“你说，他们怎么总有那么多话说？”许灿灿托着脑袋问。

　　“关心你呗。”徐笙随口答应到。

　　有一群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嘴里大声地讨论着。

　　“听说刚刚二班班主任在办公室书都摔了……”

　　“换你你也摔，那女的，真的无语……”

　　“不过，她总不能说的都是假的吧？”

　　“谁知道……反正和咱们也没关系，想想也挺惨的。”

　　徐笙脸色逐渐难看起来，这时乐仪从教室里走到他面前，轻声问他：“都是真的？”

　　徐笙没说话，乐仪轻轻叹了口气说：“算了吧，不可能的……”

　　徐笙摇摇头走开了。

　　之后的日子里，看起来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但徐笙知道萧眠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不同的是，除了他，也很少有人去和他说话了，在了解真相后，不再有人去试探。

　　某一天，萧眠眼神闪烁着和他说要不还是晚一点去吃饭吧，徐笙马上就同意了，他知道，食堂里大家的目光和随处可以听见的嗡嗡声都会让他很难受。每当他看着萧眠的时候，他不是在用功学习，就是在望着窗外发呆，他花了更多的时间去看书，就好像有什么在逼迫着他似的。有那么一瞬间，徐笙很恨这些人，但他知道，人们就是这么对待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的，连自己也不能幸免。

　　“喂？您好，请问是纪医生吗？”萧眠握着手机，试探地问到。

　　“我是纪春来，请问你是？”

　　“我是，那天早上……你给我留过名片的。”

　　“哦哦！怎么了？身体出现什么状况了吗？”纪春来关切地问。

　　“嗯，可以找您去看看吗？”

　　“当然。”

　　“那我，我什么时候去合适呢？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周末我都在值班，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周末不忙。不要用敬称啦！”

　　萧眠说：“嗯好，谢谢。”

　　他放下手机，静静坐在床上，自从那天之后竟然一直平安无事，他觉得很奇怪，在他的印象中那个女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学校和家里都一切安宁，他揉了揉眼睛不想去想了，他甚至颓废地想到死亡，死亡啊……多么可怕，可我好像还想活着。

　　“你是说，你出现过眼前模糊不清看不清东西的情况？”纪春来在纸上飞速地写着字，抬起头来问他。

　　萧眠点点头：“就是在犯了一次病之后……”

　　“这次是稳定性的，还是突然？”

　　“突然，可能受了一点刺激的缘故吧。”萧眠苦笑了一下。

　　“你之前的医生怎么……”

　　“嗯，之前都比较稳定，就是开药吃着之后也没怎么太去看过。”萧眠紧张地搓着衣角，纪春来微微皱了皱眉，“他没说过要做手术吗？一直用药拖着不行啊。”

　　“他说了，但不是说很难吗……没，没人做得了……”

　　“这个病，一直拖着他可能也就这么一直保持着现在的样子，但是也有可能，可能会恶化，手术……确实是很难，但也许什么时候就可以了呢？”纪春来拿眼瞅着他，继续说：“你要保持一个好的心情，不要生气或者过于激动，可以吗？”

　　“我尽量……”

　　“你家人呢？怎么就你自己来了。”纪春来一边在纸上刷刷地写着，随口问着。

　　萧眠怔了一会，最后说：“他知道，但我没，没想让他知道我眼睛已经开始……”

　　“他？”纪春来疑惑地抬起头，他问家人情况头一次听见这么回答的。

　　“你要和家人说清楚情况，尽量控制，头多疼一次都是损伤。”

　　“嗯……”

　　萧眠每一脚像踩在棉花上，他觉得脚下软绵绵的，一步一步地走着，他隐约看到家门口有两个人影，一大一小，他缓缓地走过去，随即感到身体里的血都凝固了。

　　童卫东和童安站在路灯下面，看到萧眠就好像看到什么救星似的，三两步地跑了过来。

　　童卫东拍着童安的背：“叫哥哥。”

　　男孩正处在变声期，张嘴羞涩地叫了声哥哥，然后躲到了他父亲的背后。

　　“眠眠，我，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来找你了，我知道她之前去你们学校闹是我们不对，我劝她来着，但是没劝住啊！她，她你也了解……”

　　萧眠及时地打断了他：“您到底想说什么？”

　　“她，那天去你们学校回来的时候被人给，给打了，现在在医院呢……骨头都断了，手术刚做完，我们四处借了不少钱，可，可远远不够啊！”

　　萧眠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不去找打人的人？”

　　童卫东痛苦地摇摇头：“哪儿还找得着啊……人家熟门熟路的，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接就动手，话都没说一句。”

　　“你想要多少？”萧眠冷冷地问。

　　童卫东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慢慢地说：“十，十万……行，行么？”

　　萧眠眨了眨眼，转身进了门，撂下一句：“在这里等一会。”

　　过了一会，萧眠出来了，手里拿着纸和笔。

　　“眠眠……你这是……”

　　“五万，再多没有了，而且是借，如果你不想要，就算了，立个字据吧，只用你还两万，剩下三万全当是为了还你们在我身上花的钱了，我想着，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再见面，就当是不认识了吧。银行卡号写在最下面。”萧眠一连串地把这些话都说完，直视着童卫东的眼睛。

　　童卫东颤抖着接过了那张纸，靠在门边一点一点地写，他心里就跟被针扎的似的那么难受，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萧眠接过纸，最后说了一句：“舅舅，我最后再这么叫你一次，童安已经不小了，你好好照顾他吧。其实我自己的事，我都不怨您，可是我姥姥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们走吧。”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童安仰起头来问童卫东：“奶奶怎么了？奶奶不是早就……”

　　童卫东捂着脸蹲在地上，只是不断地说：“别说了，别说了……”

　　萧眠回到屋子里，打开一张物理卷子，他看着那上面奇奇怪怪的图，陷入了无限的遐想之中，他掏出手机来给徐笙发了条短信。

　　-你在干什么？

　　片刻之后，短信就回过来了。

　　-在床上：）怎么了？

　　-我有点想你。

　　徐笙近来发现，萧眠越来越依赖他了，他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呀，那怎么办？要明天才能见到，还要再等十二个小时呢！

　　-是啊，好久……

　　徐笙本来只是开玩笑，可现在他这么一看却觉得真的太久了，十二个小时，就是七百二十分钟，就是四万三千二百秒……

　　-学霸，我们打电话吧！你给我讲题，我都不会，嘤嘤嘤 ：（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