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给我三天光明》MathG

12、解释

　　两个人推着车溜达了一会，徐笙说：“我送你回去吧。”

　　萧眠没说什么，点点头。

　　良季看见两个孩子回来了，挺高兴，死活要让徐笙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徐笙推脱了一会就同意了，反正他也想和萧眠多呆一会。

　　“眠眠啊，你过来帮我点忙，帮我拔几根葱过来。”

　　“好。”萧眠正要去，就被徐笙拉住了，“我去吧，你衣服鞋都是白的再弄脏了，你先去换衣服吧。”

　　萧眠就点点头，先回去换衣服了。

　　萧眠住在一楼，他换好衣服之后把窗帘拉开刚好可以看到徐笙的身影，他正低着头在土里面往外拔葱，果然鞋面上撒上了好多泥，徐笙就抬起脚来甩了几下。

　　萧眠看着微微地笑了起来，正好这个时候徐笙拔完葱回头要去找良老，就看见萧眠在一扇大落地窗后面头抵着玻璃看着他笑。徐笙鬼使神差地拎着葱走了过去，萧眠看见他走过来一时有点脸红，但是也并没有把头移开。

　　徐笙一只手拎着葱，一只手轻轻地隔着玻璃在萧眠的脸上滑过，然后他也轻轻地把额头放在了玻璃上，两个人的额头隔着一层玻璃轻轻地靠在了一起，徐笙嘴唇动了动“萧眠，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呀？”

　　时光匆匆地流逝，两个人这样靠着直到良季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眠眠，葱呐？”

　　徐笙先站直了身体，深深地看了一眼玻璃后面的人，就转头走了。

　　萧眠还站在那里，或者说，还愣在那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正当他打算起身出去的时候，他感觉背后有人走近他，越来越近，他不敢回头，不是的……不行……不能这样……他终于结结实实地落到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把手慢慢地环在他身前，头轻轻地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发梢轻轻地划过他的耳边。

　　徐笙在他耳边说：“我们交个朋友吧……就是，你现在想的那种。”

　　萧眠两只手伸到他后面想推开他，但是徐笙拿了一只手出来把他的手抓住了，萧眠感觉到徐笙的掌心有什么划过他的手，他索性不再挣扎了，只是平淡地说：

　　“你今天晚上可以留下一晚上吗？”

　　“什么？”徐笙有些诧异。

　　“留下，明天早上我再回答你。”萧眠趁他愣神，默默地把他推开。

　　萧眠去和良季说明了情况，徐笙也喜忧参半地给爸妈打了电话，说今晚他不回去了，就在同学家先住一宿，明天再回去。

　　一顿饭，萧眠默不作声，只有良季和徐笙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最后良季说：“你是要单独一个房间吗？”

　　萧眠却开口说：“不用，在我房间里挤挤就行了，不然您还得费心收拾。”

　　两个人站起来正要走，良季想起了什么，问了问萧眠：“今天几号啊？”

　　“21号。”

　　“哦，那你别忘了吃药。”

　　徐笙一脸疑问，吃什么药？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还是跟着萧眠回到了房间。

　　其实徐笙上次进来的时候就想说，这房间怎么搞得跟宾馆房间似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我上次给你那只蛋你放哪儿啦？”徐笙随口问到。

　　“收起来了。”萧眠不咸不淡地回答到。

　　“哦……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也是……一时冲动。”徐笙看着萧眠这个样子很不放心地摸了摸头。

　　“没有。”

　　萧眠自己看了会书就自己上床了，徐笙铺了褥子在地上打地铺，本来他应该特别高兴的，可是不知道怎么萧眠的态度就让他高兴不起来。

　　“对了，良爷爷不是说你要吃药么？什么药啊？你还没吃就睡了？”徐笙想起来这件事儿就问萧眠。

　　“萧眠？”没有回音。

　　睡的真快……徐笙闭上眼想睡觉，但是……脑子里面全都是……今天那个狗电影里面东西的衍生品，徐笙自己心在那儿砰砰乱跳，时不时就睁开眼看看窗外清醒一下。得，今晚上是不用睡了。

　　快到半夜12:00的时候，徐笙还没睡着，他听见萧眠那边有了些微的响动，然后声音慢慢地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偶尔一下下默默敲击着墙面，还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以及吱吱呀呀的床板震动的声音。他感觉到萧眠从床上下来了，跌跌撞撞地跑到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节麻绳，他颤抖着走向呆若木鸡地徐笙，膝盖因为头痛地无法支撑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把麻绳递给徐笙，用颤抖但坚定的声音说：“求你，把我……把我的胳膊绑到床腿上……求你，快点……快点！”

　　徐笙正沉浸在巨大的惊讶中，他机械地撸开萧眠的衣袖，借着月光他看见上面遍布的疤痕……他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把绳子扔到了一边。

　　“你干什么！”萧眠头一次带有如此强的情绪和徐笙说话。

　　徐笙什么都没说，他跪立着把萧眠搂在怀里，萧眠颤抖的声音从他怀里传了出来。

　　“你……你……放开我，快出去……”

　　“不……不放开……”

　　萧眠的头痛到了极点，他已经丧失了意识，他用手拼命地抓着徐笙的后背，徐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他能感觉到后背的疼痛，就像抓挠在他心里一样。

　　有的时候知晓真相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当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之后，未必会高兴，徐笙如是想。

　　萧眠的头狠狠地蹭在徐笙的前胸，两只手不受控制地乱挥，徐笙强行把他的手按到背后，但也还是被萧眠使劲一撞歪在了一边，萧眠絮絮叨叨地说这什么，徐笙再次把他拉近自己想要听清。

　　“妈，妈……我疼……我好难受啊”萧眠已经带上了哭腔。“我这样好难受啊……你们快点……快点……把我带走吧……”

　　眼泪打湿了徐笙的肩头，过了许久，萧眠慢慢地平静下来，嘴里还在喃喃地说：

　　“别……别又不要我……别走……我，我害怕……”

　　徐笙听到终于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这才萧眠拦腰抱起来，放到床上，轻轻地盖好被子，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半夜两点多了，这一宿他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再度打量着这个房间，他可以隐隐约约地猜到萧眠对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上人的拒绝都是来源于什么。

　　徐笙想到这里之后，感觉浑身冷冰冰的。

　　他又回到床前，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萧眠的脸颊，他睡着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柔。

　　这么一个如此温柔而又脆弱的人，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如同高岭之花。

　　徐笙恶狠狠地说：“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

　　“徐医生！徐医生！”小护士从门外进来，气喘吁吁的。

　　徐笙抬起头来：“哦，抱歉啊，我睡着了。”

　　“3床的人醒了。”

　　“真的？”徐笙正要起身，小护士又匆匆忙忙地补充上了一句，“但是现在已经睡着了，这么晚了，您可以明天再去。”

　　徐笙苦笑了一下，说到：“没事儿，刚睡了一觉一点也不困。”

　　徐笙快步地走出去，走到病房门口，但却正又踟蹰着不知道是否要进去的时候。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叫他：

　　“徐笙？”

　　他回头，然后微笑着说：“佳佳怎么样了？”

　　乐仪也笑笑说：“已经退烧了，马上就好了。”

　　“他好了么？”乐仪问他。

　　“他好了。”徐笙笑着说，“只是还有一点小问题要去解决。”

　　“你嘴里的小问题，我可不敢觉得是小问题。当年你说自己要学医的时候不就说是因为一个小问题么？”

　　“没什么，现在真的都是小问题了。你还在等他么？”

　　“嗯……还有两年他就出来了，那时候佳佳就三岁了。”

　　“你不后悔么？你明明可以……”

　　“你后悔么？”乐仪朝他俏皮地一笑，徐笙的思绪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行了，我说不过你。”

　　“等他出来了我们一起吃顿饭吧，叫上他。”乐仪用手指指门里面，“我要看看我到底输给了一个什么人，我都还没有好好地认识认识。”

　　“胡说八道！我啊，我那敢和你们家那个吃饭，他不剁了我就不错了。”

　　“胡扯！没事，我向着你。两年啊！两年。”乐仪冲他比了比手势。

　　徐笙严肃下来，轻轻地问：“小八当时到底为什么……要那样？”

　　“他啊，我也不知道，在他的心里总是要把什么都做到极点，他瞧不起的人或者讨厌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尤其是……还伤害了他瞧得起的人的时候。”

　　乐仪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有姓有名的人，以后别小八小八了成吗？他姓吴，叫吴阑。”

　　“这名字和他本人相差太大……再说都那么多年叫习惯了。”

　　“不跟你说了，我先去看佳佳了，吴佳和他爸一样，都是个催命小鬼儿。”乐仪乐呵呵地走了。

　　徐笙看到乐仪这样很高兴，岁月让一个骄傲的女孩成为了一个温柔的女人，也许并不是岁月的功劳……

　　只剩徐笙一个人还继续在门口犹豫，他从窗口里能看见一点那人的脸，多了一些棱角，成熟了，也更削瘦了。他最后还是推开门进去，默默地坐在了他的旁边，他看着夜晚的星空想，已经十年了……那些事儿还是那么清楚地印在脑子里啊……

　　十年以前的徐笙此时还是坐在床边发呆，他陷入了深思，我怎么样才能把他留住……萧眠默默地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的手臂，他轻轻地帮他把被子又往上扯了扯，眼睛闪着水光，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