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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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贺旭回到家，靠在门口换鞋，隐隐听到母亲的说话声从客厅传来。听到开门动静的王姨从厨房走过来，将贺旭手里的画本接了过去，笑道：“二少回来了夫人他们都在客厅等你呢。”
贺旭微微颔首，快步走向客厅。
只见他妈紧挨着他哥，拿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光看着她戴着眼镜，眯着眼睛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格外严肃的商业谈判。
不过稍微走进一听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了，贺旭喊了声妈，本以为会收到他妈温情慈爱的目光，结果他妈正说到兴头上，听到小儿子的声音，连头也没抬，只是挥了挥手，语气敷衍：“先去洗个澡，等会再下楼吃饭。”
“……”看来是他多余了。
倒是他哥闻声抬头看向他，微蹙眉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贺旭却被看得心头一紧，回神时已经走到了他妈身旁坐下。
“妈，你和哥说什么呢？”
贺母奇怪地看了小儿子一眼，他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也很少表现出过多的好奇心，不过对于儿子的亲昵她还是很受用，神色缓和了下来，温声道：“我给你哥相看了几个合适的女孩，先给你哥过过眼。”
果然。
贺旭咧着嘴笑道：“我哥这么优秀，还用得着相亲？”
“如果不是他对每个喜欢他的女孩都冰冰冷冷的，不假辞色，我也懒得操这份心。”贺母抬手摘了眼镜，松松握在手中，轻轻叹了口气。
“可能是我哥的缘分还没到吧，妈你也别太着急，这种事急不来。”这两方自己都惹不起，贺旭熟练地和着稀泥。
“你哥什么都好。”她斜睨了在一旁偏头看着窗外轮廓清俊的青年，“偏偏是个不开窍的。别人不说，魏茵那孩子多好，和你们一起长大，能力品行都不错，长得好看，待人也温柔，对你哥一片真心。可你哥压根就看不到，还一个劲的把人往外推。你说我能不急吗？”
“好的姻缘和机会一样，都是争取来的，被动的等待只会一事无果。”贺母这时语气中带着点劝诫，“等到时候好的女孩都有了自己的归宿，我怕你哥会后悔。”
贺璟听到这话，眸光微微一动，手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乌黑浓密的睫羽在阳光下轻浅的扇动，眼睑微敛的样子像极了不安。
“不会的。”他终于淡淡的开口道。
“怎么不会。”贺母瞪了他一眼，“没有人会永远等着谁。”
贺璟沉默了，闭眼似乎在调整情绪，重新睁开眼后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无意义的等待确实没有必要。”说完就起身了，也没看他妈略微难看的脸色。
“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贺母不高兴了：“吃完饭再去。”
贺璟脚步顿了一下，但也没回头：“我在外面吃点就好。”也没待贺母回应，就走出了客厅。
贺母怒视着门口好半天，直到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才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了贺旭身上，似是犹带着点怒意。
贺旭一个激灵，担心被迁怒，站起来笑道：“妈，我去看看爸。”
贺母倒没说什么，点头放行了。
他忙不递送地走出房间，走到门口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带着点疲惫与无奈。
贺母的相亲计划，第N次以不欢而散作为结局宣告失败。
贺旭慢悠悠上楼梯，心情也没有比方才轻松多少。
他哥一直属于“别人家的孩子”，学生时代再到工作时期基本上没让父母操过心，无论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要说缺点，也只是性子冷，话少了点，但他自身的优点足以令这点小瑕疵在别人眼里都变成独特的小个性。
从上学时候起，他哥身边从来不缺优秀的追求者，可偏偏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有成功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没有喜欢的人，专注于事业，从不乱搞，这本来是让人很省心的，但随着他哥年纪的增长，父母也从一开始的宽心变为了忧心，特别是他妈，只要回来就给他哥安排各种相亲，甚至恨不能亲自上阵强行拉郎配，但往往都以他哥兴致缺缺收尾。
其实贺旭自己也有点想看他哥谈恋爱的样子，虽然实在想象不出，但就是因为如此才更让人好奇，他哥深陷情网无法自拔的时候会是怎样。
毕竟，冰山坚不可摧满身寒气的样子只会让人望而生畏，而冰雪消融时腾起的染着阳光的颜色的雾气模糊冰山轮廓的雾里看花却更为动人。
不过他哥不乐意也没办法，毕竟不论怎么说，爱情总是相互的，别人一脑子热，他却不动如山，这只会把人给冻僵过去。
走到书房，他爸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动作。
“爸。”贺旭走过去。
贺父睁开眼看向他，嘴角自然地向上扬起，眼神很温和。
“你妈还在和你哥说话？”
“没，我哥走了。”贺旭如实回答。
这对躲在楼上远离战火的父子面面相觑，默契地选择了在楼上呆着，吃饭再下去。
吃饭时，他妈心情还不是很好，连带着对眼前一大一小也没有好脸色，三人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祖训，默默低头吃饭。
贺旭觉得压抑却也没有办法，现在能够拯救他的估计也只有他哥了。
说是工作，但正值休息日，公司上下都放了假，贺璟没去公司，开车到护城河边上，沿着阶梯走下，在阴处的桥洞落了脚。
望着泛着粼粼波光的河水，贺璟似是被金黄色的阳光晃了眼，想到了去年在这里捡到的男孩。
那天也是正午时候，他驱车从桥边路过，恰好看到有个黑点在河中央晃荡，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才发现竟然是一个人。
他立刻停了车，拨打110和120后，便下水救人，那孩子被拉上岸的时候却也没见得反抗，只是闭着眼躺在地上，轻轻颤抖着，似乎是吓怕了。
发现他一直在抖，贺璟便把自己刚才下水前脱在岸边的衣服罩在他身上，一边低声问他感觉怎么样。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小孩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有些涣散，仓促而狼狈地咳出了几口水，脸色苍白却又因剧烈咳嗽而涌起病态的潮红，眼中雾蒙蒙的似乎还未吹散的水汽逐渐凝聚在一起，慢慢沿着眼角处滑落。
不知为何，看着那一滴泪水，贺璟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抬手把那颗挂在泪痣上的水珠轻轻擦去。
之后那孩子筋疲力竭地昏睡了过去。
可即使是在梦里，他也仍旧不安地拧着眉，身上散发着的寒气却是连倾盆浇下的烈日也化不开，好似在堕入的无尽黑暗中前行了很久，如今早已脆弱不堪了。
贺璟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观察着对方的状态，以做出应急措施。他大学选修过药剂学，对这种情况也算是有着粗浅的了解。
待救护车到达，他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和医生和警官简单交代了情况后，交足医药费并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后就先行离开了。
当时他以为自己只是救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也没有多大在意，却没想到日后会后悔当初直接一走了之的行为。
那孩子当时独自在医院醒来，面对空白色的病房，也不知作何感想。
若是当时他能守在一边，给那个无助迷茫的男孩一个拥抱那该多好。
“贺璟？”
从回忆的漩涡中被人唤起，贺璟眯眼抬头向上看，只看到那个逆着光的熟悉身影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中对自己说：“你在这干什么？”
贺璟以为自己是梦魇了，直到身边多出一人挨着自己坐下，真实的触感让他终于恍然这一切的真实性。
那人似乎被他从刚才开始一直定定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了，把头偏向另一边，看着浸浴在阳光下的河面，怔愣了一下，语气不自觉带出点追忆的笑来：“当初你就是在这里救起我的吧？”
见他不答，那人也不在意，仍是自说自话的样子：“话说回来，我还真是欠了你不少。”说着回头看向他，那颗小巧的泪痣点在眼角衬得眸色又黑又沉，明明是精致立体的面容，看起来脆弱得需要人精心呵护，可偏偏眼神却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和侵略性。
贺璟看着对方轻巧地凑上来，如一只狡猾机敏的小兽一般笑着，带着点少年特有的锋锐与漫不经心的从容。
混杂着烟草味的气息扑涌上前，贺璟却忽然没有了退让的想法，抬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声音很轻：“又抽烟。”
贺璟这一下实在是不痛不痒，那人也没当回事，反而顺势控住他抬起的那只手，一使劲把人往自己这边又拉近了一点，几乎像是要扑进对方怀里一般：“你想要什么？”
贺璟垂眸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面容，喉结微微一动，几欲倾身吻上，可又险险停下。
这种距离实在是暧昧而危险，如果自己面对的不是一只小狐狸，他不介意就此沉沦其中。
“徐砚，你不欠我什么。”
轻轻从对方手中挣脱出来，贺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切回归正常，安全而泾渭分明。
徐砚皱了皱眉，视线滑过贺璟线条干净利落地脖颈，落在他俊美冷淡的脸上，扬起的嘴角慢慢落下，眼神也渐渐带上点冷意，近乎残酷道：“我欠了你一条命。贺璟，你想要我吗？”
贺璟没想到徐砚会这样说，下意识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嚅动了一下嘴唇却没有说话。
徐砚却不愿给他调整情绪的机会，欺身上前，吻上对方意外温软的薄唇，轻轻探出舌尖舔舐试探。
这人似乎是呆住了，没有推拒却也没有回应。
徐砚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游刃有余，眉头不自觉得皱了起来，觉得对方木楞的反应无趣又莫名令人烦躁，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不再吻他，见对方仍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微微勾唇，笑容有着少见的艳丽却又充满了恶意。
“喜欢吗？”
方才混沌一团的大脑堪堪回复了运转，贺璟看着对方因接吻而微微濡湿的眼睛，心里一动：“你喜欢我？”
徐砚一顿，似乎是觉得他的问题很好笑，也就笑了，歪了歪脑袋，眼里透着漫不经心的诱惑：“你觉得呢？”
贺璟唇上像是燃着火，心里却冷得可怕，颓然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像是罂粟般艳丽的少年。
自己还是犯蠢了，他没有心。
“如果是为了报恩，我不需要你做这种事。”贺璟的眼睛很冷，里面沉默得就像深海里潜藏的无尽黑暗。
徐砚抬头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就没有打开过，半晌他忽然笑了，明亮得就像暑气中骤然打开泛着冰凉水汽的汽水，利落地起身，似是无所谓道：“你也知道，除了这我一无所有。”
“如果你想要其他的话，等我长大吧。”徐砚脸上挂着漂亮的笑，越发像是摆在橱窗里精致的娃娃。
贺璟看着这个人，心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烧，他气恼对方对自己的不珍视，气恼他总是将真心掩藏，气恼对方总是步步为营，步步试探。
气恼自己依旧轻易为对方心动。
“不用怕我逃了。”徐砚根本不在乎贺璟在想什么，浅淡的笑中带着潘多拉魔盒的蛊惑，“你要是想的话，困住我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贺璟眸色变得很深，举止却很克制，抬手擦过对方眼角的泪痣，明明动作格外温情，口上却仍是说：“没必要。”
或是觉得痒，当眼角传来温热的轻柔的触感时，徐砚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黑亮的眼眸仍是看着面前这人，安安静静的，倒是难得的乖巧模样。
贺璟心里觉得喜欢，面上却不露声色，淡声开口道：“你要去哪？”
“打工。”徐砚眨了眨眼，目光从对方脸上移开，退了一步竟是要离开的模样，“那我走了。”
贺璟张口却说不出挽留对方的话，只是跟着他走上路面，看他神态自若地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到底扮演者什么角色，也就失去了干涉对方举动的底气。
徐砚是他遇到的最大难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