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行路》亦怀新

6、一日初秋

　　侵晨就被照眼的日光晃醒了。忽然和夏天不同，风从窗子进来，带了凉凉的说不出来的意思，让人精神一震。阳光虽还带着热力舔着窗台，但一切已经不同了。
　　秋来了。这一日就将光阴剖为两半。
　　紫薇香还未落，万物且不曾萧瑟，只是从苦夏的手爪下挣脱，疏散地绿肥红瘦于天地间。
　　木心说：温带的每个季节之初，都有其神圣气象。
　　奇怪的是，初秋与初夏在景致温度上并无太大区别，在感觉上却如此不同。一样露水泠泠的早晨，一样金亮亮的正午，一样绯红日暮，但暮春初夏令人驿动，甚至游丝般缠绕着扼腕的感伤，难挽难收似的，“绿暗红稀出凤城”；而初秋则令人心慰，平宁，平宁中感到浩荡高空，有翅待飞，让人思诵诗，思立志。
　　走过春的绚烂，夏的苦待，这却正是收获前的悠闲一刻，提刀四顾，真虽南面王不易也。
　　那么，从清谈走到人间市场上看看吧。葡萄核桃等等的新果子下来了，滋味最浓，是此时新贵。两个农妇，一人摆着小山样外皮儿青幼、缨子嫩黄的玉米，和水汪汪的小青菜；另一个摆着一兜兜红豆、黑豆、黑米和红花椒（那花椒是树上新折的，麻香喷鼻）。随便买一点儿，便宜。就算贵些，又怎能和这样的秋实讲价呢？
　　回去，玉米可以打碎捏粑粑。黑米磨碎熬粥。都是清香清甜的。让你觉得，这下算把初秋的好处和自身都抟在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