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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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模样生得一样？还是说，这个人就是雾夕的轮回转世？！
无虞惊骇地立在原地，许久不动。
她怔怔地看着坐在河畔大石上的男子，钓竿在他的手中灵活无比，不停地瞧见他从湖泊中钓出鱼虾，后来过了一会，来了一群孩子，笑嘻嘻地将他的成果带走，而他仍然坐在石头上继续垂钓。
无虞就这样恍惚地看着，看过那男子的每一眼眉角，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动作。
雾夕。
从外貌上看去，竟看不出半点的不同。
她明明亲眼瞧见雾夕的身躯和内丹一并消散而去，怎么可能再度轮回转世？何况还是整整过了几千年。
无虞幻身站到了男子的身后，那男子将新钓上来的一条鱼放进篓子里后，才发现了静立在那的无虞。
“姑娘有事？”
“公子钓鱼的技艺实在是好。”
男子听了，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本事，说给你听，你或许不信，我似乎天生就与水里的东西亲近，不管是钓鱼还是赶海，总是风调雨顺，顺当得很。”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又继续钓起鱼来，无虞也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不大不小的湖泊，“我方才已经看了你一会，就是几十年的老钓手都没你这样的手艺，不过每年大小湖泊江域尚且都有休渔期，你这样子钓下去恐怕会物极必反，鱼虾来不及繁衍，这片湖泊也就要死了。”
“你这话之前也有人来和我说过。”男子又钓起一条鱼，“你们是一起的？”
男子说得这个人肯定就是鱼虾族的了，不过无虞没想到自己开口后，竟能十分平静地和他对话。但如果真得要说心情，她自然是高兴的。
曾经逝去的人再度出现，震惊之后，是满满的欣慰。
“我只是好奇公子为什么要钓那么多的鱼。”
“我也不想，可这的老百姓快活不下去了。”男子指了一个方向，“这个村庄藏在山谷里，前段日子暴雨导致山路塌方，田里的收成也被毁得差不多，修了月余，路也仍是不通。现在的季节没有果子，存粮都吃得差不多了，你们这样的可以不吃，我们凡人可不行。”
“我们这样的？我们是什么样的？”无虞笑问。
“山路塌方，人都出不去，你又是怎么进来的？之前那人也是突然出现，不过他身上有一股子的鱼腥味，反正话里话外就是叫我别再抓这里的鱼虾了。我想，应该是我钓多了你们的同类，你们过来找我算账了吧。”
“鱼虾也是生灵，村里人想要继续活下去，他们自然也不想死。”
男子叹了口长气，“你说得对，可是凡人的生死何尝不是上苍来定的呢。”
他将手上的鱼放好，连带鱼竿也收了起来。
“我再不收手，是不是也要寿数尽了？”
无虞笑着摇摇头，“大难在前，你能施恩众人，这是你的功德，但过度残杀鱼虾，也是你的罪孽，怎么惩治都是天意，我还管不得那么宽，再来。”
无虞看了看天色，愈发阴沉，看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神界布雨素来由四海执行，将降雨咒塞进云仙君做好的云朵朵里，那些云雨到了时辰自然就会飘到该去的地方。
“凡人的寿数的确天定，不过如何过好这段寿数，却是由你们自己决定的。”
无虞负在身后的手上幻出一把竹伞，稳稳撑开在头顶时，正好避开了第一滴落下的雨珠。
“这个湖泊的生灵由我守护，所以还请你手下留情。至于你想要守护的人，我会让人将吃食送过来供你们饱腹。”
随即，伞面撑在了男子的头顶，他还坐在石上，仰头望着女子的面容，圣洁温柔。
她问他，“凡人，你想不想飞升成龙？”
“飞升成龙？”男子愣了一刹，但很快就笑了起来，“以前倒是有个老道问过我，想不想修道修仙，是一个意思么？”
男子的身上除了那张全然相似的脸，无虞没有再找到任何和雾夕有关的气息。这张脸、这场相遇，就好像是司命元君和她开的一个玩笑。
如果早些时日遇见这个人就好了，她应该会把他养成雾夕的模样，光是想想，就觉得是件挺美的事。
“差不多吧，你若不想也无妨，给你们送吃食的人，我会让他暂且留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你也不用对他太好，尽管使唤好了，他犯了错，我正好想找个法子惩罚他。”
男子狐疑着问道：“你……到底是仙还是妖？”
无虞咧嘴一笑，“你觉得呢？”
“之前那个满身鱼腥味的，虽然长得好看，可那味道怎么闻起来都像是个妖怪。你长得也好看，不过神采四溢，更像是个神仙。”
“那我若是妖，你可还愿意跟着我修道？”
男子想了想，半晌点了点头，倒让无虞有些好奇，凡人因那些世间的神话传闻，大多惧怕妖怪，他倒是额外淡定。
“为什么？”
“你面善，心也善。”
男子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意，就好像喜欢对着她笑的雾夕。
“我刚刚成了亲，你能不能对我说句祝福的话？”
男子一怔，叹了口气，“这世道，长得好看的姑娘果然都有人定下了。”
少顷，他抬头，认真地看着她笑道。
“恭喜，祝你和夫君百年好合。”
“谢谢你。”雾夕。
光是相同的这张脸，说出这样的话，对她来说，已是极大的安慰。
曾经你残缺不堪地离开，如今哪怕只是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她也觉得很好。
“所以……后面那个瞪着我的男人，是你的相公吗？”
蓦然回首，那个人当真是一脸冷色地站在那里。
既不学凡人撑伞，也不像仙神那般撑开结界，硬是让落下的雨水浇湿了他的眼眉和发丝，弄出一副可怜相，也不晓得是要给谁看。
无虞不理他，直接又转回身，将伞往男子的面前递了递，“你拿去用吧，我们做神仙的不需要伞。”
“可你相公也淋着雨。”男子没有接过，“难道他是个凡人？”
“他啊。”
无虞握起男子的手，硬将伞塞进他手心的那一刻，男子明显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周遭的空气在一瞬间变得寒如冰窟，冻得手脚发僵，仿佛连眼睛能看到的画面也被冻了起来。
“就是小气。”
无虞笑着，在男子的手上又轻轻一拍，他顿时觉得春回大地，整个人就暖和了起来。
而等他手脚能行动自如的时候，四周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留下的，只有他手中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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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乖乖等我么。”
末微仍旧淋着雨，渐大的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落入脸颊，那水珠好像是天然的珍珠，将那张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孔平添了几许柔情。
无虞挺喜欢他这个样子，也就任由他自取怜悯，自己则施了个避水诀走在雨天里。
“这个村落何人该生何人该死，本就是定数，那凡人插手无妨，他本就命格有异，但你若帮忙，就是违背天意，要历天劫的。”
“历就历吧。”无虞耸耸肩，转身往前走，“一个小村落的劫数，我堂堂天后难道还扛不住。”
听见天后两个字，末微的面色忽然就缓和了下去，甚至不再表示反对，心平气和道。
“横竖我要受天雷劫，就一并算在我的头上吧。”
刚刚还说他小气，现在倒是大方得很。
无虞多少能猜到他的心思。
自从大婚过后，无虞忽然觉得自己就将这位天帝牢牢地握在了手心里了，毕竟一个千万年没动过情，偏生又使出一堆阴谋诡计就是为了将她娶到手的男人，肯定不甘心到手的媳妇又和别人跑了。
“日子定了？”
“三日后。”
“那些喊着天帝受苦的老神仙们，没帮你？”
“我自己愿意的，我想让事情早些尘埃落定。”
末微停下了步子，凝着眉看着转身回望的无虞，“待我受过天雷劫，我们的账能不能就算清了？”
“你曾许诺，会对我言而有信，推心置腹，毫无隐瞒。当初发誓的时候你倒聪明，说是大婚之后，如今可真是大婚之后了，你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末微低眉仔细地想了想，与他而言最大的秘密从来不是什么上古邪魔，而是那位玄古真龙，如今所有的算计已经都揭示在了无虞的面前，他不记得自己还隐瞒着什么。
“绝没有故意瞒着你的了，你只要问，我一定答。”
无虞拍了拍他的肩膀，拂去了他一身的雨露。
“你的真身是什么？”
“玄龙。”末微终于知道无虞想问什么，“玄龙不详，所以当初我被领回天庭时，先天帝隐瞒了我的真身。”
“玄龙当真不详？”
“也许吧。”末微的眸子略显暗淡，“妖、仙两系的蝶族因我遭凤族欺压，我被接回天庭之时，六界生变，毕竟龙族已许久未有玄龙诞生，或许……”
“或许什么？”无虞忽然觉得末微竟也是个蠢笨的，“你都知道那些事情是先天后所为，她为了不让你回归天庭，不惜在六界引起纷争。玄龙不详？这个流言就是因为那尾玄古真龙闻天而起的。”
“我问过父王，当年神魔大战，龙族中玄龙一系的真龙几乎全部战死，但其中有些选择与魔族同归于尽，有的则是如闻天一般，忽然叛变。玄古四族各自有擅长的神术，比如龙族擅长水系术法，而又因各自天赋会有其他擅使的神术，比如我擅长用雷，你擅长用风。”
“但根据古往今来的判断，这和我们龙族的真身有很大的缘故，比如我母后，绯鳞真龙，擅用火系神术，被我龙族奉为千古第一龙，敬仰者无数，所以你日后宁可得罪我父王，也别得罪我母后。”
末微颔首，“的确听闻龙族绯鳞真龙，可用水火两系术法，千古难寻，比起天生擅使火系术法的凤族还要厉害几分。”
“那是，得罪我父王，你也许只得罪一条玄古真龙，敢得罪我母后，当心整个龙族与你为敌。”
末微听了乖乖点头，无虞又道：“回到正题上，玄龙一系大多擅长的是幻术，龙族的幻术和蝶族用的那些不同，他们当年所学就是为了斩杀和抵抗同样擅长此术的魔族。所以玄龙作为第一战部，死伤惨重，而闻天叛族之后的场景，尤为惨烈。他不止重伤我的母后，其他参战的部族中也有很多人被他重伤。”
“黑龙不详的传闻，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玄龙一脉本就是真龙，如果龙族玄古血脉还在，玄龙指不定一个又一个地冒出来，届时是不是要指认我们整个龙族不详？”
“你就是想得太多。”无虞瞥了末微一眼，“无私无欲的时候还好，所思所虑皆是为了六界苍生，可一旦心生私欲，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一不小心放出邪魔也就罢了，居然秘而不宣，私藏龙族最珍稀的玄古血脉，那天雷劫你受一受也不是很冤。”
“你怎么不说话？”
无虞侧眼看去，就见末微微敛着眼帘，从模样上看去倒是听得十分认真。
“你说得都对啊，我本就该受罚。”末微小心地牵起无虞的双手，“其实我知道，你做的这些是在将我的心结一一解开。无虞，你念着我，我很高兴。”
“那是不是以后都听我的？”
“自然。”
温暖的怀抱将末微猝不及防地拉进女子的臂弯中，一刹愣怔的末微，随即眉笑颜开，那她的温暖牢牢锁在自己的怀中。
人间雨露漂浮，灵动之中只映出两人幸福的容颜。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轮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