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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驚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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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杯!」
一聲大吼之後,蒂娜眼前的杯子碰撞出低沉溫厚的聲音,站在她面前的茜妮貝絲拿近手上的陶瓶,仰頭一口氣咕嚕嚕的灌了下去。
「──啊哈!真爽快!」她放下瓶子,清爽的臉上此刻笑容滿面,完全看不出身為王室的高傲和霸氣。
「咦?蒂娜,妳怎麼不喝?」
她看向蒂娜,而後者則一臉詫異的盯著她,愣了好一陣子才發出聲。
「茜,茜妮貝絲……妳還好吧?」
乾杯?!
她這哪裡是乾杯?
有沒有搞錯,那個可是平日侍女盛水的陶瓶耶!
「嗄?妳這是什麼問題?」
茜妮貝絲挑眉,好笑的指著她的杯子,「妳那才一小杯葡萄酒而已,不夠過癮啦!」
「一小杯……?」
蒂娜看了手上的杯子一眼,神情無言。
她這個陶杯,起碼也和現代的馬克杯一樣大了吧……
「快喝啊!這葡萄酒很好喝的!」
見她催促,蒂娜立刻嚐了一口,晶瑩純透的液體緩緩流入喉中,馥郁的葡萄香氣在瞬間充斥了整個鼻腔,甜甜的味道摻了些青澀,卻有著自然清新的氣息,雖純,卻不會辛辣嗆鼻。
她才剛喝下去,茜妮貝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喂!妳那口也太小了點吧?」
「茜妮貝絲……」蒂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她。
話說品酒不是都只抿一口的嗎?
難不成三千年前對於酒的定義,是要灌一大桶才能得出來?
「好啦好啦!當妳是在嚐味道,接下來可不准給我混過去了!」
茜妮貝絲伸手撈過一個陶瓶,故做兇狠的瞪了她一眼。
「殿下,妳又準備要灌誰酒了?」
突然,如陽光般爽朗溫暖的聲音在一旁響起,緊接著雷伊那張帶著帥氣笑容的俊臉立刻出現在兩人面前。
「雷伊!」
看到救星出現,蒂娜立刻開心的叫了聲,一旁的茜妮貝絲卻沉臉咬起牙。
「伊卡洛斯!我說了幾萬次,不.准.叫.殿.下!」
「好。」
雷伊豪爽笑應了一句,茜妮貝絲狠瞪著他,不滿的哼了一聲。
他笑笑,轉過頭望著蒂娜。
「蒂娜應該不常喝酒吧?」
「嗯。」
她輕輕點了下頭,臉頰微微染上一抹緋紅。
的確,她是不常喝酒,雖說有時和父親外出交際時會喝,但那只是偶爾,她對酒並沒什麼興趣,真要比,咖啡或許還好一些。
「那就少喝一點。」雷伊一笑,「我想這裡除了殿──茜妮貝絲之外,大概也不會有人灌妳酒了。」
「伊卡洛斯!」公主用那雙湛藍眼眸瞪著雷伊,「拜託!要不是最近打勝仗,你覺得我會喝成這樣嗎?」
看茜妮貝絲一臉惱怒,蒂娜不禁輕笑出聲。
今天大家會這麼開心的原因,她是知道的,前陣子叛軍剛從斯佩爾切奧斯河準備移動時,雅典軍就有了行動,這場戰役不大,但是效果卻十足驚人,將叛軍再次逼向北方,讓他們退到了更遠的塔夫洛博湖。
塔夫洛博湖……
想到這裡,蒂娜的眼神暗了暗。
當初叛軍水土不服時沒進攻已經是一大錯誤,這次雖打了勝仗,但卻沒有將他們完全殲滅,日後的激戰,這未嘗不是造成的原因之一。
這是歷史,她知道自己不能去改變,可是一想到眼前這些和她關係極深的人有一天全會身陷戰場,胸口就忍不住痛了起來。
如果歷史不是這樣……如果她有資格改變……那就好了。
「蒂娜?妳怎麼了?」
看她微微蹙眉,茜妮貝絲立刻緊張的湊上前。
「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胸口又痛了?要不要我叫醫師來給妳看看?」
「蒂娜?」就連雷伊都擔憂的望著她。
她立刻搖了搖頭,露出微笑。
「沒事啦,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原本以為這話可以舒緩一下氣氛,沒想到茜妮貝絲和雷伊聽了之後,臉色反而是更加嚴肅的盯著她。
「怎,怎麼了?」
她的身後,忽然有人發出了一道極輕極柔的嘆息。
「我不是叫妳別胡思亂想嗎?」
輕輕柔柔的聲音,如同露珠滴落在碧綠水面那般通透晶瑩,微微沁涼的氣息,讓人彷彿置身在春日結冰面的旁邊,一片冰清舒爽。
聽見那個好久不見的聲音,蒂娜在第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歐洛緩緩走到她的前方,看向她的深褐色眼睛宛若希臘咖啡溫醇濃郁。
「說過的話妳都忘了?」
「我,我才沒忘。」她有些結巴的回了一句。
「這陣子過得還好吧?」
「欸?」她又是一愣,頭一抬正好對上那雙褐眸。
咖啡色的漩渦中此刻流轉著溫和輕柔,是那樣的深邃,那樣的讓人心動,這是認清自己心意後,第一次,她直視他的眼睛。
霎時,一股熱氣衝上了白皙的臉蛋。
「怎麼臉這麼紅?」歐洛輕皺了下眉,「喝太多了?」
「剛才殿下一直在叫她乾杯啦!」一旁的雷伊笑著插了一句話,如蒼翠山林般美麗的碧綠眼睛盪漾著晶瑩的光澤。
「喂喂喂!蒂娜也才喝了一小口而已耶!」
茜妮貝絲立刻抱不平,隨即走上前一臉擔憂的伸手輕拍蒂娜的臉頰,「還好嗎?有沒有很熱?或是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蒂娜連忙揮手,笑得有些尷尬。
奇怪,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臉紅了?
「既然酒量不好,那就先不要喝了。」歐洛接過她的杯子,順手放在了一旁經過的侍女手上。
「對了,妳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褐眸再次看向蒂娜,「這幾天待在蘇菲亞城都還好嗎?」
她要怎麼回答?蒂娜思考著。
說沒事,可是她在公民大會那天見到了活索,而且事後醒來,她也很想知道他們到底要怎麼處置那些強盜。
可是……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她醒過來後,奧菲莉亞和她說的話。
「蒂娜,真的很對不起!我不知道那些人和妳有不愉快的回憶,我真的很抱歉!」淺金色的眼睛充滿歉意的看著她,就連那張溫柔似水的臉蛋上也堆滿了懊惱。
「這不是妳的錯啦!那是我自己的事。」她笑著安慰了一句,但下一秒,奧菲莉亞的眼睛卻依舊朦朧了起來。
「奧,奧菲莉亞,我真的沒有怪妳啦!」
「都是我的錯!」奧菲莉亞吸了下鼻子,「說好了要讓妳在這兒住得開開心心,結果卻發生這種事,要是歐洛和公主知道一定會生氣的。」
「他們才不會勒!」蒂娜笑著拍拍她,「妳別想太多,我在這裡是很開心,這件事我不會和他們說的。」
「真的?」奧菲莉亞淚眼朦朧的看著她。
「嗯,不愉快的事就忘了吧!我也不想再提起它。」
「蒂娜,妳真的好體貼……謝謝妳……」
如果她提這件事,歐洛和茜妮貝絲一定會生氣的……
還是找時間再偷偷打聽好了。
做出決定後,蒂娜立刻開了口。
「很好啊!和奧菲莉亞在一起很開心。」
「那就好。」
歐洛的眼神霎時溫柔起來,彷彿是春日溫煦宜人的微風,而這個眼神,也讓蒂娜的心在一瞬間冷卻了下來,她悄悄握緊雙手,低下頭深吸了口氣。
希斯雅,別再去想了吧。
「咦?大家怎麼都在這兒?」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那話語裡再熟悉不過的輕柔,讓現場所有人臉上在瞬間閃過各式各樣的情緒。
雷伊先是一愣,而後依舊露出陽光般的熱情笑容。
茜妮貝絲那張清爽瀟灑的臉則是陰暗了片刻,隨即恢復到以往身為公主的霸傲酷樣。
而蒂娜,則是低下頭微微苦笑了一下。
她啊,終究逃離不了這個漩渦。
「你們在談些什麼?也讓我聽聽吧。」奧菲莉亞走到歐洛身邊露出甜甜的笑容,右手順勢輕輕勾住了他的手臂,她一做出這個舉動,蒂娜水藍色的眸子立刻一震,而後更加黯淡了幾分。
她的心在糾結,奧菲莉亞對她很好,卻和她喜歡上了同一個人,她們兩個既是朋友,又是情敵,這個雙重身分,讓她感到很矛盾和混亂。
她應該要喜歡她,可是再怎麼喜歡,她們兩個之間也僅是一般朋友的情誼,無法再擁有更多。
她應該要仇視她,怨她、恨她搶走了歐洛,可是她恨不起來,因為對方的心裡始終就只有她。
他們兩個早在之前就認識,她又有什麼理由恨呢?
割捨不開兩種心情,所以在面臨這種情況時,她只想離得遠遠的,讓自己看不見聽不到,用最低的限度去祝福。
蒂娜的心情歐洛不知道也不了解,可是那雙水藍眸子裡的黯然他卻是看得一清二楚,那種深深的無奈和說不出口的失落,讓他整個人在瞬間彷彿被重擊了一下。
為什麼他會感到心痛?
為什麼,她要露出那種神情?
他的思緒此刻什麼也沒有,只留下對她滿滿的憂慮和擔心,身旁的奧菲莉亞似乎在說話,但他一個字也沒聽著,褐眸中唯一能看見的只剩下那張精緻靈動的臉蛋。
微風吹來了一陣柔和的香味,下意識的,他甩掉挽著自己的手,不自覺的將手臂伸向她。
眼前這個如同愛琴海玫瑰的少女,讓他突然有種擁抱她的衝動……
「歐洛!」
一隻手猛地搭在了他的手上,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伸出的雙手就這麼突兀的停在了半空中。
歐洛回過神,和安達琳一模一樣的臉隨即出現在他的正前方。
「歐洛,你還好嗎?」
奧菲莉亞那張溫柔似水的臉上充滿擔心,淡淡的薰衣草香飄來,沖散了那陣熟悉懷念的香味,沒來由的,他的心底湧起了一抹惆悵。
「我沒事。」他放下手低低的回了一聲,沒去看其他人的臉色。
雖然他這樣講,可是剛才的那個舉動還是讓空氣裡多了幾分不明的氣息,就好比是一粒石子落入湖中,波瀾不大,卻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很難得看到你這樣恍神耶!」
過了半晌,雷伊突然大笑一聲說了句,原先奇怪的氛圍傾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走到歐洛身邊,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一臉豪爽笑容的看著他。
「我看你也喝了不少酒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嗯,我去外頭吹吹風。」歐洛淡淡應了句,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屋內。
他一走,雷伊便轉過頭看著蒂娜和奧菲莉亞,露出有些抱歉的笑容,「真對不起,歐洛他前陣子處理事情,一連好幾天沒怎麼睡,精神可能不太集中。」
「有關軍事嗎?」奧菲莉亞立刻擔憂的問,打仗的事她多少也有耳聞。
「嗯,叛軍一退回去,很多軍隊的部署我們還要重新規劃。」
「可是這樣下去,他的身子會不會累壞……」
「我看不只是他吧!」
一旁的茜妮貝絲突然插了句話,湛藍色的眸子掃向雷伊,「軍事方面的事肯定也和你脫不了關係,伊卡洛斯,你們兩個還是拿捏一下分寸吧!」像是想到什麼,她忽然露出一抹奇特的笑容,「不然有人又要熬夜準備點心了喔──」
蒂娜很確定雷伊那張帥氣臉蛋在瞬間閃過一絲異樣,不過就只是一瞬間,他很快的又露出了太陽般的笑容。
「是,公主的命令屬下一定遵守。」
「伊卡洛斯!」
茜妮貝絲咬牙用力一跺腳,其他三人立刻開心得笑了起來。
「唉呀!」笑了一會兒後,奧菲莉亞突然身子不穩的晃了一下。
「奧菲莉亞?」
「沒事。」她微微一笑,臉上卻多了幾分茫然,「可能是剛才酒的後勁發了。」
茜妮貝絲微挑了下眉,「那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她一如往常優雅的點點頭,正要慢慢轉過身時,一隻雪白的手臂突然搭上了她的肩。
「我陪她回去。」蒂娜轉過頭向其他兩人道。
看奧菲莉亞走路搖晃的樣子,她知道這後勁一定不小,讓她自己走回去實在有點危險。
雷伊點點頭,茜妮貝絲卻是皺了下眉,「妳一個人可以嗎?要不要叫個侍衛陪妳們──」
「沒關係的。」奧菲莉亞輕輕說了聲,笑得有些抱歉,「只是有點暈而已,我想蒂娜陪著就沒問題了。」
「嗯,蘇菲亞城離主城不會很遠,我們自己回去沒事的。」蒂娜附和,「何況慢慢散步吹吹風,或許酒會醒得快一些。」
「那麼……路上小心。」
「我還沒醉呢!茜妮貝絲。」她望向公主笑著,「妳別擔心啦!」
「噢,別像之前一樣晃到不該去的地方喔~」茜妮貝絲打趣說了一聲。
蒂娜知道她是指之前自己迷路跑到玫瑰園的事,臉不覺的紅了下,但奧菲莉亞的身子卻是微微僵了片刻。
「那麼我們先走囉。」
「慢慢走,小心點。」雷伊笑道,直至兩人離開後,他的笑容才退了下去。
「你剛才是故意的吧?」
身旁的茜妮貝絲突然問了句,他隨意聳聳肩,笑了一聲。
「殿下不也是因為這樣,才故意將話題拉開嗎?」
「……」她算是默認了,半晌後才繼續說道,「我以前一直以為歐洛很聰明,今天才發現他好像有點笨。」
「嗄?」雷伊失笑的看著她,公主她居然說神伺者笨?
「殿下,那不是笨,他只是放不開自己的心。」
「這就是笨!」茜妮貝絲吼了句,「他這樣踟躕不前,有多傷人你知不知道?蒂娜的心情你還看不出來嗎?!再這樣下去,我要受不了了!」
雷伊輕歎口氣,無奈的搖搖頭,對於這一部分他也無能為力,畢竟他沒有經歷過歐洛和安達琳這種轉世之約,無法體會那種感受。
他們已經盡了一切力量開導,能不能放開心,就只能看他自己了。(PO)
* * * * * *
「妳還好嗎?」
蒂娜扶著奧菲莉亞走在石子路上,擔心的問了一句。
「嗯,我沒事。」奧菲莉亞柔柔一笑,朦朧的月色灑落在她身上,更是讓原先白皙的臉蛋蒼白了幾分,話才剛落,她的身子又晃了一下。
「奧菲莉亞!」她連忙扶住她。
「別擔心,沒大礙的。」
「我們還是休息一下吧!」
蒂娜憂心的看著她,但奧菲莉亞卻仍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走回去蘇菲亞城不需要太久,一下子我還撐得住。」她輕聲道,「何況天已經黑了,待在外頭總是不好。」
蒂娜皺了皺眉,卻沒作聲。
她話是說的沒錯,可是一來這裡是全雅典戒備最森嚴的主城,幾本上並不危險,二來……
她看看那張蒼白的美麗臉蛋。
她真的覺得她需要休息一下。
或許,找個人來幫忙會更好。
「妳坐著等我一下。」
「妳要去哪裡?」奧菲莉亞身子微微一震,看向她。
「去找個人來幫忙,讓妳早點回去休息。」
「不!不用!」她緊張的叫了一聲,在看到蒂娜臉上的疑惑時,又立刻轉成原先柔柔的、帶點虛弱的聲音。
「我是說,我真的沒事,妳別走。」
蒂娜困惑的眨眨眼。
奧菲莉亞她……是害怕自己一個人嗎?
「可是妳這樣,得趕快休息才行。」
「我記得……前面好像有個地方可以坐一下。」溫柔的聲音頓了頓,「先慢慢過去好了。」
「可是妳的身體──」
「我沒事的。」
見她這樣堅持,蒂娜也就沒再多說什麼,逕自扶起她往前方的道路走去,過沒多久,不遠處隱隱出現了火光。
「奧菲莉亞,那裡就是了嗎?」她低下頭,正要詢問時,卻看到了她難受的臉。
「奧菲莉亞!」
「我……我休息一下……」
「妳忍忍!我去找人來幫忙!」
蒂娜扶著她靠著一旁的大樹坐下,摸摸那張微微喘氣的臉蛋安撫道,隨後提起裙襬往有火光的地方飛奔而去。
既然那裡有火,應該就會有侍衛或是什麼人之類的吧?
誰都可以,快點來幫幫她吧!
淺金色的眸子看向她的背影,奧菲莉亞臉上的神色在一瞬間閃過一絲快意。
「再見了……」
玫瑰色的雙唇微啟,若有似無的說了一句,原先溫和的聲音此刻卻充滿了幽遠而疏離。
原諒她,蒂娜。
她這樣做,對她們兩人都好。
遠離雅典吧……不要再回到這裡……不要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這裡只要有她一個,就夠了
再見了,再見……
* * * * * *
「唰唰──」
蒂娜匆匆忙忙的撥開灌木叢,一腳踏上了前方的空地。
「請問有沒有人?」她大喊一聲,打量起四周。
濃密卻不算高大的樹林從她後方向四周延伸,看上去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弧形,一棟土黃色的方型建築物豎立在不遠處,構造建築設計得十分單調,甚至可說是窮酸,門口處的牆上掛著兩支火把,微弱的橘光朦朦朧朧構成模糊的光圈,偶爾發出幾聲叱響。
她好像沒來過這個地方,蒂娜皺皺眉。
不過眼下這並不是重點,她必須快點找到人才行。
「請問有人在嗎?」她又大喊了一次。
奇怪,照理來說這地方有火,應該要有個侍衛或是什麼的,難不成是去廁所剛好不在?
她的運氣也太不好了吧!
蒂娜一咬牙,正當她轉頭準備去其他地方求救的時候,不遠處的草叢堆中突然傳出一陣細微的沙沙聲。
「欸?」
她期待的轉過身,卻看見一匹黑馬緩緩走了出來。
「……」
唉……怎麼會是一匹馬啊……
咦?!等等!如果這裡有馬的話,那是不是應該就會有──
她腦袋還沒想完,一個身影颼地從旁竄出,下一秒,蒂娜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給狠狠捉了住,對方用力一扯,她立刻重心不穩的跌到了前方的空地上。
「嘶──」感覺膝蓋擦破皮,她倒吸了一口氣,正準備起身罵人,背後卻有股重力壓了上來。
「嘿嘿嘿……我們又見面了啊……」
下流齷齪的賊笑聲響起,一雙油膩膩的髒手摸上了她的腰。
聽見這個聲音,蒂娜的腦袋在一瞬間如同被扔了炸彈轟了開來,水藍色的眼中霎時充滿驚恐。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這怎麼可能?!
她僅呆了一秒,立刻賣命的掙扎起來。
「嘖嘖……沒想到妳也會有今天啊……」活索用力壓住她的身子,野蠻的翻了過來,眼中充滿貪婪和報復的快感。
十幾分鐘前他用那個奇怪的玩意兒打壞牢籠後,便逃出來躲在了樹叢裡,過沒多久就發現,這個曾經從自己眼皮下逃過的女人果真從來到了這裡,於是他便藉著光線不足趁機捉住了她。
呵呵……雖然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麼堅持要他帶她走,不過這等上流好貨,絕對會讓他一輩子過得很銷魂!
「滾開!你放開我!」
蒂娜用盡所有力量吼著,活索雙手緊壓住她的手腕,兩膝又用力壓著她的大腿,她根本掙脫不開。
「閉嘴!」他想都不想,隨手抓起一塊破布塞入了她的口中。
「唔…唔……」
「這下子叫不出來了吧?」他得意的看著她,隨後不知從哪變出兩條繩子,將她的雙手和雙腳緊緊綑綁住,橫抱了起來。
他不是白痴,雖然心裡迫不及待的想要征服這女人,但這裡畢竟是在主城內,而且對方替他爭取的時間也不會太久,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趕快帶著她離開雅典。
至於離開雅典之後,如何狠狠的報復、侵略她,那就是他的自由了。
「唔唔!唔……」
像是察覺了他的企圖,蒂娜更加的掙扎起來,由於活索繩子綁得很牢,她又扯得很用力,才過沒多久,手腕立刻就破皮紅了起來。
「沒用的,以妳這種力氣是絕對掙脫不了的。」
發現她還是在扭動,活索的眼神暗了暗,低低咒罵了一聲,「該死!妳這婊子別再給我亂動!」
但蒂娜卻置若罔聞,現在的她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逃離,完全沒發現活索語氣中的警告意味。
發覺懷中的人依舊動來動去,活索的眼神逐漸暗了下來。
要知道,他能在第一時間忍住已經算是奇蹟,可是當一個女人在懷中不停扭動時,就算是普通男人也很難忍下生理上的衝動,何況他還是個強盜。
更甚者,好死不死的,眼前這個女人還是個傾國傾城的美女。
半晌後,理性終究是敵不過身體的慾望,他低吼一聲,將蒂娜拋在地面,趴下身狠狠吻起了她的脖子。
蒂娜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當她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時候,臉色霎時變得蒼白,清澈的眸子中充滿了恐懼,曾經經歷的恐怖回憶再次如浪潮般充滿了她的心頭。
「唔!唔唔……」
她慌亂得想抬腳踢開他,但活索身體一壓就制服了她的舉動,他的唇依舊在她的頸脖上游動,幾秒鐘後,「剎──」的一聲,她的長裙立刻被撕開了大半。
看著身下雪白曼妙的胴體,活索的眼色更加陰沉,吻的也越加賣力了起來。
斗大的淚珠自藍眸中無聲無息的落下,蒂娜絕望的被他壓在身下,眼睛看著天上漆黑的夜色,空洞得彷彿沒有靈魂。
茜妮貝絲……雷伊……
沒有用的…大家都在屋內…這次不會有人來救她了……
此刻的她已經不再叫喊,也不再掙扎,如同一具精美的娃娃般躺在地上,任由活索操弄擺佈,鹹濕的吻一個又一個的落在身上,卻如同毒藥一般讓她墜入了地獄。
她已經無法思考了……
「誰在那裡!」
突然從旁竄出的聲音,讓趴在她身上的活索一怔,下一秒,他的身子就像破布一般飛了出去。
遠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過沒多久,一個人影從樹叢中匆匆走了出來,暗淡的月色下,一襲白袍宛若冰雪一般散發神聖的氣息。
看著眼前的景象,那雙深褐色的眸子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希斯雅?」
歐洛直挺挺的盯著躺在地面,衣裙被撕裂大半的蒂娜,褐眸逐漸從訝異轉為震驚,他僅愣了一秒鐘,立刻衝上前去抱起她。
「希斯雅!妳沒事吧?!」
褐眸帶著焦急的看向胸前,完全不像往常那般淡然,通透的聲音裡此刻多了幾分明顯的緊張。
相較之下,在他懷中那雙水藍色的眼睛卻是充滿空洞,無聲的淚水不停落下,如同斷線珍珠般一顆又一顆掉落在地面。
面對他一遍遍的呼喊,她像是完全聽不見般沒半點反應,眼神直直看著夜空,像個黑洞吸收了無止境的絕望。
「希斯雅!希斯雅!」
看見她這副模樣,歐洛的手抱得更緊,他微微顫抖的拭去她蒼白臉蛋上的淚水,自責和難以止住的心痛填滿了他的胸口。
為什麼會這樣?!
他只是出去吹風散散步冷靜一下,走到這附近時隱約聽見了聲響,才過來看看,沒想到居然會看見這種景象。
他剛才在屋子裡看到她時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才一下子不見,她就會遇到這種事?!
歐洛抱緊了懷中的人兒,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如果自己沒離開屋子……如果他沒走到這附近……那麼……
她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完全不敢想像。
「對不起……」
歐洛傾身將頭深深埋入懷中人兒的肩頭,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那雙水藍色的眼睛在聽見他說話的瞬間飛快的眨了一下,但沉浸在自責中的他卻完全沒發現。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他沒做到自己的承諾。
他明明說過會保護她的,明明保證不會讓她再發生這種事情,結果……結果……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他不知道該再多說什麼。
沉默許久,歐洛再次抬起了頭。
心痛自責過後,留下的就是滿腔的憤怒。
褐眸倏地掃向前方,原有的淡然氣質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那張五官立體英俊的臉上充滿了冷冽的氣息,宛若冰雪,宛若冬天刺骨的寒風,帶著讓人畏懼的肅殺。
明明不是嗜血的兇狠和勇猛,但就是讓人看了膽戰心驚。
這副神情,除了戰場,他從來沒在任何地方露出過,因為這個表情,是屬於「琥珀伺者」的,而不是阿爾雷特.聖.歐洛。
不過,此時此刻,他已經不在乎這種分別了。
* * * * * *
她只看得到黑色。
蒂娜的腦袋完全停止了運轉,內心的絕望讓她聽不見也瞧不到外頭的景色,完全身處在一片黑濛濛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身處在情況,確切來說,是根本不想知道。
因為一旦認清事實,那麼她一定會墮入更絕望的深淵,既然這樣,那麼就封閉自己,什麼也別去聽,別去看。
她的意識就這樣模模糊糊的浮沉在黑暗之中,寂靜的近乎空虛,沒有觸覺,沒有視覺,什麼都感受不到。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黑暗中似乎朦朦朧朧傳來了一聲呼喊。
「希斯雅……」
好比微風吹過,她隱約感覺到一股清爽的涼意。
會是誰呢……?是誰在叫她?
「希斯雅……希斯雅……」
聲音越來越大,像海浪一般陣陣推來,一股熟悉感開始蔓延上她的心頭……
這個聲音是……
漸漸的,從下半身開始,她感覺自己的觸覺正在一點一滴的恢復,然而視野所見卻還是一片漆黑。
她逐漸能感覺出來,自己似乎正待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強而有力的雙臂緊緊攬著她,像是在保護什麼寶貝似的。
過沒多久,似乎有什麼東西低下來覆在了自己耳邊,她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就想閃躲,但身體卻根本就不聽使喚,完全無法移動。
不要──!
以為那人又要侵犯她,心裡原先恢復的那麼點溫暖又立刻落入了絕望。
誰知下一秒,一個充滿溫柔和愧疚的熟悉嗓音傳入了耳中。
「對不起……」
如春日湖面結冰的清香傳了過來,好比是一粒石子般猛地擊碎了恐懼的鏡面,原先的漆黑中陡然射入一道光芒,她心頭一震,眼睛飛快的眨了下,片刻之後,眼前的景象以極緩慢的速度漸漸清晰起來。
第一時間印入眼中的是那張五官雕塑分明的臉龐,英挺的劍眉,濃郁的褐眸,還有媲美藍天的長髮,再熟悉不過的臉孔讓蒂娜一時之間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人。
她是在作夢嗎……? 歐洛怎麼可能會在這裡?
可是,如果這是夢,那她為什麼又能感受到他溫暖的懷抱……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突然響起的冰冷聲音,將蒂娜混亂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看到歐洛的剎那,原本心裡的無助和絕望在瞬間化成了塵埃,不管是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臂或是他身上透出些許涼意的清香,都帶給她一種全然的安全感。
而冷靜下來之後,她這才發現,此刻歐洛臉上的神情和他的體溫呈現出強烈的對比。
那張俊臉,已經不是用憤怒兩個字就可以形容,那種怒意不同於普通人的爆裂,反而像隱藏在冰雪下的利刃,在靜謐中閃爍著森冷的光芒,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威猛,卻仍能隨時置人於死地。
記憶裡,她從來沒看過他露出這種表情,就算是之前她不小心闖進安達琳的房間,他也沒像此刻如此讓人畏怯。
「碰──!」
突然間,她聽見有什麼東西撞擊的聲音,幾秒鐘後,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細微的呻吟。
「唔……」
「你是怎麼出來的?」歐洛如冰霜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在寧靜的樹林中顯得格外清晰,「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解釋清楚。」
但隔了一段時間後,依舊沒有任何聲音回答他。
褐眸陰沉了幾分,「既然不說,你就一輩子別想走出牢籠,我會讓你知道,在這片土地上撒野的下場是什麼。」
「呵呵呵……」
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傳來,聽見那個如同地獄般的聲音,蒂娜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了一下,而這項細微的舉動也讓歐洛立刻低下了頭。
「蒂娜?」
看見那雙一如往常清澈靈動的藍眸後,冰冷的神情在一瞬間被無止盡的欣喜和溫柔取代。
「阿爾雷特……」
「沒事了,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他輕輕擁了擁她,柔聲道,「妳休息一下,我處理完事後馬上回去。」
「你…可以先放我下來沒關係。」
「不要緊。」
聽歐洛這樣講,蒂娜感覺自己的臉熱了起來。
「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事……」她微微搖頭,語氣淡淡的卻有些難受和困窘,「我…還是在一旁等著就好了。」
醒來時還沒發現,剛才她看到自己胸前被撕裂的衣服時,那種受侵犯的恐懼又悄悄冒了出來,不過一想到自己這樣衣衫不整的被歐洛抱在懷裡,心裡更多的是難為情。
發覺她的手略為拉緊胸前的衣袍,歐洛神色一凜,從背上扯下披肩裹在了她的身上,彎下腰將她輕輕放在了一旁的樹下。
「在這裡等我。」他的語氣溫柔,神色卻比之前還要來的冰冷。
「嗯。」
見蒂娜拉著披肩點點頭,他轉過身,看著前方模樣狼狽、臉上卻帶著笑容的活索。
「呵呵呵……」
不知是不明白自己的處境還是早已對一切認命,活索待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眼神直盯著前方,發出一連串低沉的笑聲,沙啞的聲音散發出一種詭異的氛圍,帶點嘲諷,又帶點哀戚和怨恨。
他就這樣一直笑,直到歐洛站到離他僅三步之遠都沒反應。
「最後一次,你說是不說?」
歐洛看著他,褐眸中充滿了寒意和無法抗拒的嚴厲,四周的空氣逐漸凝結驟降,如同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或許是感受到這種沉重的氣壓,活索漸漸停止了笑聲,帶著不明的神色望了他一眼。
「除了破壞牢籠,你覺得老子還有什麼方法出來?」
「監牢裡什麼也沒有,你如何破壞?還有,門口的兩個守衛你把他們怎麼了?」歐洛沉聲問。
主城內的獄卒一向是由雷伊的手下負責,以他訓練士兵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會出這種嚴重的缺失。
何況這個地方還是看管重犯之處,他根本不認為活索能這樣輕易的跑出來,那麼──
腦子一轉,他很快的想到了一種可能。
「城裡有你的共犯,是吧?」
「共犯……哈哈哈!」活索重複一次他的話,緊接著哈哈狂笑了起來。
「碰──!」
下一秒,他再次飛出去撞在了身後的樹上,一聲巨響響起,不久後又立刻恢復了安靜。
「幫助你的人是誰?」
歐洛向前走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臉上面無表情。
活索慢慢從地上爬起,背上的疼痛讓他本就狼狽的臉孔此刻更是齜牙咧嘴,他呻吟了幾聲,用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回答,「我不…知道……」
「幫助你的人是誰你會不知道?」
一聽到這話,活索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呵……幫助我?說到底那個人還不是他媽的為了自己!」
緊接著,他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神情,又立刻變成了唾棄,「重點是你們這群自以為高尚英明的神伺者,居然連身邊有內奸都不曉得,悲哀啊悲哀~哈哈哈──!」一連串譏諷狂傲的笑聲迴盪在靜謐的夜空中,充滿著詭異的氣氛。
見他無意回答,歐洛神情一冷,右手一揮,一堆巨石立刻落在活索的四周,將他牢牢實實的給困了起來。
「你的性命我暫且留下。」他一字一句冰冷的道,「不過,接下來的日子裡,我絕對會讓你後悔今天所做的每一項行為。」
語畢,他轉過身,快步走向蒂娜坐著休息的大樹下,原先冰冷的臉孔,在看到蒂娜的同時又柔和了下來。
「我們先回去吧。」他蹲下身溫柔的抱起她,動作輕柔的像是在對待最珍貴的寶貝。
蒂娜原本正準備站起身,卻被他一把給撈起,臉上霎時一陣潮紅,「阿爾雷特,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啦!」
但歐洛聽她這樣講,卻只是挑挑眉,並沒有多餘的舉動。
她的臉又紅了幾分。
「拜託……我真的沒事,走的動啦……」
她只是受到了點驚嚇,又不是斷手斷腳,他幹麻這樣大驚小怪的。
看見她有些不知所措,水藍色的眼中還帶點受驚後遺留下來的恐懼,歐洛的心裡沒來由的一震,莫名的情緒充滿了他的胸腔,除了憐惜、心疼之外,似乎還有著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如細流般纏繞著他的心頭。
一聲歎息從嘴邊極輕極細的溢了出來。
他總是在封閉自己,可是越是想避免一切,就越是離不開。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已經是個不能忽視的存在,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時時刻刻都牽引著他的心,而這份悸動,甚至比當初他面對安達琳時還要來的強烈。
他……不能沒有她。
看他還是沒動作,蒂娜正準備再多說些什麼,一抬起頭就對上了那雙正深深看著她的褐眸,裡面飽含的溫柔和深情,讓她在一瞬間愣在了當場。
是她看錯了嗎?為什麼歐洛的眼中會出現這種神情?
恍惚之中,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被慢慢放了下來,腳觸地的同時,一隻溫暖的大手覆在了頭上。
歐洛輕輕拍了拍她,褐眸依舊溫柔。
「自己走沒問題嗎?」
關心的語氣,讓她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可……可以。」
「嗯。」
他點點頭,卻轉而牽起了她的手,掌心相觸的一霎那,蒂娜的臉立刻變成了茄紅色。
他他他今天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做出一連串讓她臉紅心跳的舉動?!
不會是──酒喝太多了吧?
感覺自己的臉熱得都快冒煙,她慌張的左右搖了搖頭,卻在無意中看到了一幅難以置信的景像,霎時,她的腳像立了根似的,完全挪不開半步。
困住活索的石堆依舊立在前面十公尺遠處,但從巨石形成的石縫裡,一隻手卻拿著一樣東西伸出來指向了兩人,而在更上方的縫隙中,狼狽的面貌和充滿殺意的眼睛清楚在橙黃色的燭火下閃耀。
在看清他手上東西的同時,蒂娜難以控制的倒抽了一口氣,方才的臉紅心跳在一瞬間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怎麼可能?!
他的手上為什麼會有手槍──?!
按理來說,三千年前的世界是根本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東西的!但為什麼現在卻出現在她眼前?!
察覺她的異樣,歐洛也順著藍眸的目光望了過去,但在看到活索手上的東西時,他卻沒她這般驚訝,只是神色一凜,不著痕跡的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不過這個動作根本是多此一舉,因為從一開始,活索的目標就是對著他。
「你以為那種東西可以傷到我嗎?」歐洛從腰上拔出劍,冷冷的說了句。
「神伺者……神伺者……每次都是神伺者!」活索抓狂的吼著,臉上的殺意更勝,「他媽的每次都是你們來破壞老子的好事!呸!留老子一命?事到如今,老子才不稀罕什麼命不命的! 他媽的你給我去死吧!」反正今天過後就再也不可能有機會,那麼就趁著現在,來個兩敗俱傷吧!
看著他打開保險,蒂娜的臉頓時毫無血色。
他知道怎麼用!
十公尺的距離,她知道對手槍而言要擊中目標根本是輕而易舉,但歐洛知道它的威力嗎?
不,他不知道!這個時代沒有手槍,他一定以為那只是一般的武器而已,所以才能這樣篤定自己一定能擋下來。
可是,劍怎麼可能跟得上子彈的速度──
不假思索的,她立刻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歐洛向一旁推去。
「碰!」
同一時間,爆破聲響起,椎心的刺痛從右後背猛力的傳了過來,蒂娜咬牙悶叫一聲,無力的向前倒下,鮮紅立刻如潑墨般在白衣上渲染開來。
「咚!」
「希斯雅──!」
歐洛立刻從一旁衝上前抱起她,刺眼的殷紅不斷從背部泉湧,片刻間就將他的白衣染滿了鮮血。
「沒──唔!」蒂娜在他懷裡抽蓄了幾下,剛想開口,血液就從嘴裡流出,膿腥的味道充斥在口齒間嗆得她立刻一陣劇咳。
「咳咳──!」
該死,子彈傷到她的肺了。
她努力克制自己,但殷紅的液體依舊不停的滴落在地面上,被子彈射穿的背部彷彿有火在燒似的,弄的她疼痛劇烈,剛想叫出口,又猛地咳了起來。
「咳咳咳──」
看著血花飛散,歐洛的眼神一變,之前在蘇菲亞城詛咒發生的那一幕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緊接著伴隨而來的就是不安和心痛。
她絕不可以有事──
「沒事!沒事!妳會沒事的!」他激動的說著,扶起她抱在懷中,「我現在馬上幫妳醫治,撐著點!」
他翻過她的背,撕下衣襟開始包紮,但那小小的洞口就像是泉水一般不停的湧出鮮血,一下子就把白布全染成了紅色。
「可惡!」
歐洛站起來,抱著蒂娜就往樹林外跑去,可是才沒動幾步,她又立刻劇咳起來。
「再忍耐一下!」他擁緊她,聲音流露出幾絲顫抖,「相信我,我不會讓妳有事的!」
「…背……」
蒂娜沒回答他的話,只是扭曲著身體呻吟了一聲。
被活索射到的地方好似有火在燒,那種椎心刺骨的劇痛,讓她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斗大的汗珠換在鮮血中不停的落下。
好痛……
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的撕裂了開來……
她話音剛落,歐洛的胸前突然散發出耀眼的黃光,緊接著,代表琥珀伺者的信物從他懷裡慢慢浮了出來。
「這是?!」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蒂娜身上也開始被白光包圍,溫暖柔和的光芒讓她的身影變得有些朦朧,漸漸的,歐洛感覺手中的重量慢慢減輕了起來。
「希斯雅!」
他驚恐的喊了一句,嘗試將她抱得更緊,但卻沒有任何感覺。
天空中的雲層罕見得將月光遮了起來,大地變得比之前更為黯淡,但蒂娜周圍的白光卻是越來越強烈,幾乎取代月亮照耀了整座夜空,而就在光芒刺眼到幾乎讓四周的景物全失去色調時──
「刹!」
破空般的聲響乍起,下一秒,四周瞬間又恢復成一片黑暗。
夜晚的微風吹過,天上雲層逐漸散去,慢慢的,皎潔柔和的月光再次灑落在地面,也照清了站在樹林中的歐洛。
染血的白袍上,此刻空空一片,不見半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