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琴海鳳凰》天崎 玥

10、第九章 錯亂

　　一片白茫。
　　蒂娜踩在白色的地面，抬眼望著前方朦朧不清的道路。
　　這裡是哪裡?她皺了下眉。
　　依稀記得，她似乎被人帶離了賊窩……最後的印象，是那陣淡淡沁涼的薄荷味………
　　但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蒂娜………」
　　………嗯?
　　蒂娜轉過頭，卻只看到全白的世界。
　　她聽錯了嗎?怎麼好像有人在叫她?
　　「蒂娜──」
　　不，沒聽錯，真的有人……是誰……好熟悉的聲音………
　　「蒂娜………」
　　「希斯雅．露歐．蒂娜───!」
　　突然，那聲音大了起來，伴隨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蒂娜整個人捲起來拋向了天空，她驚叫一聲，用力閉上雙眼。
　　「蒂娜!蒂娜!」
　　「──嚇!」感覺有股力量在搖晃她的肩膀，蒂娜驚恐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位身著雪白色制服，臉上帶著三分慍氣、七分無奈的黑髮紫眸少女，那微微蹙眉的模樣，她再熟悉不過。
　　「……雨晴…?!」蒂娜眨眨眼睛，她怎麼會出現在古希臘?
　　「怎麼?看到我這麼訝異?」雨晴無奈的搖搖頭，不理會蒂娜的訝異，拍了拍正被她趴著的桌子，「這麼棒的歷史課妳居然『又』睡著了!虧我一開始還不停的和妳聊天，結果妳………」
　　歷史課?!蒂娜愣愣的低頭，看著穿著制服的自己，再望了望四周。
　　玻璃窗戶、木製桌椅、黑板、冷氣……
　　這裡是…………
　　「唉呀!神伺者的古希臘歷史耶!」沒發現她的異樣，雨晴繼續喃喃道，「雖說可能真的神化了一點，但妳好歹也───」
　　「雨晴───!」忽然，意識到什麼，蒂娜一把衝上前抱住了她，一串晶瑩的淚珠落了下來。
　　她回來了嗎?!她回到了那個屬於她的現代希臘了嗎?
　　「雨…晴…雨晴……」
　　「咦?怎麼了…?」似乎是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雨晴伸手輕拍著蒂娜的背，語氣中有些擔心。
　　「太…太好了……我…我回來了……」蒂娜哽咽著。
　　「……回來了?」
　　「太好了……能看到妳…雨晴……」
　　「做噩夢了嗎?」雨晴輕輕推開她，笑得有些無奈，「別太在意～那只是個夢而已，來，收起眼淚吧，我的大小姐，在眾人面前這樣哭不太好喔～」
　　「嗯?」蒂娜一愣，抬起頭，這才發現班上四五個同學正帶著吃驚的神情盯著她，有些人的表情，甚至可以說是震撼。
　　也對……她好像從來沒有像這樣在華宮大哭過，在校園裡，她的表情，除了面對雨晴外，似乎永遠只有「微笑」。
　　這樣真實的她，應該是沒幾個人看過的吧?
　　「幸好現在已經下課一段時間了，不然哪～妳的『校花形象』就要破功了～」雨晴輕嘆了一口氣，走到旁邊拎起她的書包。
　　「喏!回家吧!」
　　「喔…嗯……」蒂娜拭了拭眼角，慢慢的收拾起東西，每拿一樣，她便用手細細的撫過一遍。
　　課本……鉛筆盒…手機………
　　「蒂娜?」看她心不在焉的，雨晴輕喚了一聲。
　　「呃……喔!我馬上好!」回過神，蒂娜伸手將東西迅速捉進了書包，每拿一樣，她的笑容便蔓延了一分。
　　真不敢相信……這些東西，她是真真確確感覺得到它們的存在、它們的觸感，她…她………
　　Yes!她真的回來了──!

　　＊ ＊ ＊ ＊ ＊ ＊

　　「蒂娜，我跟妳說喔～那個古希臘………」走在回家的路上，雨晴拎著書包，不停的向蒂娜說著，然而，她表面上點頭，事實上卻根本沒在聽。
　　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啊!怎麼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回來了?
　　「雖然很棒啦……」她嘀咕一聲。
　　但是，就剛才雨晴和她的談話內容來看……等等………
　　「然後史料上說───」
　　「雨晴，今天幾號?」
　　「嗄?!」蒂娜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讓雨晴頓時有些傻眼。
　　「妳說什麼?」
　　「今天幾號?」
　　「……妳睡昏了啊?!」雨晴一手覆上蒂娜的前額，「沒發燒呀～怎麼睡醒之後就怪怪的，妳沒事吧?」
　　「我好得很～今天到底幾號?」
　　「……11月3日星期四。」雨晴望了蒂娜一眼，狐疑的回答。
　　「什麼?!」
　　「……怎麼了?」
　　「11月3日?」蒂娜震驚的重複了一次。
　　這……這不是她穿越時空的那一天嗎?為什麼?!她在三千年前待了這麼久，結果時間根本沒前進，甚至還後退?!
　　還是說……這真的只是一場夢?
　　「雨晴!」
　　「?」雨晴的臉仍全是狐疑。
　　「我們快點走吧!」蒂娜拉著雨晴的手，快速向前方走去。
　　她必須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一個星期的經歷，怎麼想她都不覺得那只是一場夢，一切的一切，明明是那麼的真實………
　　「喔～就叫妳別想太多了嘛………」
　　「……雨晴?」聽見好友的聲音有些變調，蒂娜立刻轉過頭。
　　「我說，這種事情就不要去記它了……」雨晴一手撫上她的臉頰，笑的媚惑至極，下一秒，一名陌生的女子立刻出現在蒂娜前方。
　　女子淺綠色長至腰身的微捲長髮在夕陽中閃著淡淡餘光，一張充滿古典氣質的瓜子臉蛋此時帶著一抹優雅迷人的微笑，她看著蒂娜，深藍色的眼睛中閃著朦朧的光芒。
　　「妳是──」眼神相觸的瞬間，蒂娜感覺自己的身軀立在了原地，完全無法移動半分。
　　「終於離開天晞犽城了。」女子妖嬈一笑，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妳不離開，那結界都害我無法下手呢!」
　　「什……什麼……」
　　「就忘了叛軍吧……」女子朝蒂娜輕吹了口氣，深色眼睛像迴流般旋轉了起來，盪漾著詭異的光彩，「妳不記得艾佛克，不記得狄奧斯，不記得有關於叛軍的一切………」
　　「我………」
　　「只要試圖想起，那麼……」女子將臉更靠近蒂娜，一股檀香弄得她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那麼……將痛不欲生，胸如針扎。」
　　「妳──」
　　「好好睡吧……」女子再次輕吹口氣，下一秒，蒂娜感覺自己輕輕閉上了雙眼，陷入昏沉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找回意識再次睜開眼時，卻看到了乳白色的天花板。
　　「這裡是……」蒂娜坐起身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舒適柔軟的床上，再轉轉頭打量自己所處的空間，她不禁輕呼了一聲。
　　「……我的天啊………」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色，寬敞的房內，陽光從巨大的窗戶射了進來，一株株翠綠色的植物在朝陽的照射下閃著燦爛的光輝，耀眼而生意盎然。
　　隨著微風的吹拂，垂掛在窗邊的淡綠色薄紗輕輕飄起，而屋內的擺設，則是以墨綠色的玉石為主，從石椅、石桌，一直到乳白色石柱上的裝飾，全都洋溢著一股自然曠遠的味道。
　　從「裝潢」的程度來看，這間屋子的主人絕對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這……這裡……」蒂娜愣了一下，她又是到了哪裡?
　　「躂躂……」此時，門口的簾幕被輕輕掀了開來，一名少女及跟在她身後的侍女緩緩走進了屋內。
　　如同在三月暖陽下盛開的櫻花那樣柔和繽紛，唯美迷人，少女一頭亮麗的粉紅色短捲髮，映襯出她雪白細膩的肌膚；紫色的眼睛好比是高雅內斂的紫水晶，帶著聰慧及沉靜的氣質；一襲淺藍色長袍隨著步伐的移動微微飄曳，如波浪般翻滾，更是添加了幾分清新宜人的味道。
　　「……妳醒了?」看蒂娜坐起，她輕巧卻快步的走到了床邊，一開口，輕柔的嗓音立刻繚繞在空中。
　　「還好嗎?感覺如何?」
　　「我…沒事，請問這裡是……?」蒂娜看著她，愣了下後輕輕的問。
　　「這裡是塔林加城的臥室，那天妳被強盜捉住，碰巧遇見了伊卡洛斯，所以他就先把妳帶回來了。」少女盈盈的笑著。
　　塔林加城?伊卡洛斯?
　　蒂娜的內心，不禁有一絲失落感。
　　原來…那時救她的人並不是歐洛……但是，那種感覺，為什麼她會如此熟悉?
　　還有，在昏倒前，她好像聽到那強盜說了什麼………
　　「…妳還好嗎?」看她不語，少女柔聲問道。
　　「塔林……加城?」蒂娜喃喃唸著，「怎麼感覺在哪裡聽過?」
　　天啊～剛醒來，腦袋還真是不靈光。
　　「嗯?」少女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她很快便微微一笑，伸手示意跟在後頭的侍女走上前。
　　「先換個衣服吧。」柔柔的聲音說道，「等下我們可以出去走走。」
　　「啊…等…等一下!」
　　「怎麼了?」
　　「請問一下。」蒂娜道，「妮艾茜在哪?」
　　天啊～她居然差點忘了這件事，她被救了，那麼被帶到隔壁的妮艾茜呢?!那些強盜應該沒有對她怎麼樣吧?!
　　「…妮艾茜?」少女微微思考了一下，「妳是說那個紅髮女孩嗎?」
　　「對。」
　　「她昨天晚上就醒了，為了不讓她的父母擔心，伊卡洛斯已經派人先送她回家，別擔心，她沒事。」
　　「這樣啊～」
　　「伊緹，麻煩妳替她更衣吧。」
　　「是，小姐，請跟我來。」名為伊緹的侍女走上前，意示蒂娜跟她走到隔壁的房間。
　　看著從身邊穿梭而過的侍女，紫眸少女微微順了順櫻色劉海，看向蒂娜的背影，開始沉思了起來

　　＊ ＊ ＊ ＊ ＊ ＊

　　「躂躂……」
　　「大人，琥珀大人已到。」偌大的屋子中，宏偉的聲音繚繞，帶著十足的恭敬。
　　「恩，請他進來，下次不用和我報備了。」繼而響起的，是一聲爽朗的回應，如天上的浮雲般隨意自在，又似撒遍的陽光般溫暖，雷伊手握羊皮紙捲從淡綠色石椅上站了起來，下一秒，一抹淡黃色的身影立刻出現在他眼前。
　　「雷伊。」
　　「早!歐洛。」他微笑走上前，有默契的和自己的好友兼夥伴互相拍了拍肩。
　　「真有你的!恭喜了!」身著黃衣的歐洛口氣中有著難以掩飾的興奮，「捉到了十大惡人，這可是功勞一件呢!」
　　「可惜的是被美西索士給逃了，只有捉到他的手下。」
　　「全部?」
　　「我看看……」雷伊拿起手邊的紙看了一下，「發爾．炎布克．活索、當可瑞雷尚．諾比．烏，還有索亞圖士．里拉．黑奈爾，這四個是比較重要的人物。」他唸出了幾個名字。
　　「……有兩個是十大惡人。」歐洛思索了一下，縱使之前看的時候心不在焉，但自小以來的訓練仍是讓他過目不忘，「發爾，第五名，而當可瑞雷尚是…第四名……」
　　「恩，所以現在十大惡人中只剩第一名的卡特．克里非．美西索士，第二名的歐可非．里奇．沙加瑪和第三名的阿希貝．席卡。」雷伊點了點頭，「最麻煩的還是美西索士，據說他出門總是戴著面罩，而且行事謹慎，沒有人知道他的長相，唯一的線索，只有一頭青藍色的長髮。」
　　「這種髮色雅典到處都是……」歐洛皺了一下眉後再次看向雷伊，「對了，你怎麼會捉到這些人?」
　　「我原本只是在城內巡巡，結果看到了兩個黑衣人鬼鬼祟祟的走進巷中，就跟了上去。」雷伊頓了頓，「後來在外頭觀察了段時間，才發現原來那裡就是他們的藏身之處，所以就立刻叫藍傑烏他們過來衝了進去……好了，先不說這個了。」他輕輕收起了紙卷擱在一旁，將方才一直握在手中的羊皮紙交給了歐洛。
　　「卡西來信說，根據探子回報，叛軍的侵略似乎停了下來，不知為何，全數停駐在斯佩爾切奧斯河附近。」
　　「真的?」歐洛的褐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被清冷給取代，「這是…要不要和碧霜他們討論一下?」
　　「碧霜今天要行祈福祭祀，我告知過她了，她說我們決定就好，至於雲蓮……」雷伊聳聳肩，表情有些無奈，「她只說在還未弄清楚前不要輕易動兵，恐怕有陷阱，其他就交給我們。」
　　「那…你的看法?」歐洛淡淡看了他一眼。
　　依他倆的默契，結果應該不用再多討論些什麼。
　　「這還用說!」有力的溫暖大手搭上了他的肩頭，同時，手的主人對他露出了一個比陽光還溫暖的英朗笑容，「派卡西在邊境駐守，隨時注意行動，順便暗中打聽叛軍停留的原因。」雷伊頓了頓，眼神暗了下來，「如果沒有異樣………攻!」
　　「恩，未弄清楚前別動兵，雲蓮說的沒錯。」
　　歐洛再次和雷伊對看了一眼，兩人同時微微一笑。
　　這場戰爭，暫時可以緩下來了!

　　＊ ＊ ＊ ＊ ＊ ＊

　　「大人……」
　　「恩，好了?」櫻髮少女被一聲輕喚給叫回了思緒，她微微抬頭，看向站在自己前方，略彎下腰的侍女。
　　「是的。」應了一聲，人群立刻唰唰退了開來，只剩下一個身影站在正前方。
　　淡粉紫色的及膝裙讓蒂娜的肌膚顯得更加雪白，輕薄的裙身隨著風微微飄曳，輕靈而優雅；金橙色的長髮在腦後挽了起來，繫上了鑲著淺紫色玉石的花形飾物，一雙明亮清澈的水藍色大眼折射著窗外的陽光，幻化成片片晶瑩剔透的光芒，細長的睫毛如蝶扇般輕輕撲動，柔軟卻富有彈性，彷彿每一眨眼，都是璀燦的星辰在閃耀。
　　面對著眼前的景象，少女先是詫異，接著微笑讚美了一聲。
　　「妳穿這樣很漂亮。」
　　雖說早已猜到她的容貌會是十分漂亮，但梳洗完後的蒂娜，那份不自覺散發出的靈動，還是讓她吃了一驚。
　　「唔……您過講了。」蒂娜臉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淡雅的玫瑰香自她身上飄出，為整間屋內添上了幾分柔情。
　　「什麼『您』?別和我客氣了。」少女甜甜一笑，聲音暖入人心，「叫我雲蓮就可以了。」
　　「雲蓮……」蒂娜愣了一下，輕輕重覆了一遍。
　　怎麼又是一個好熟悉的名字?好像來到這個時空，遇見歐洛之後，她所接觸的每一樣人、事、物，都有種奇異的感覺──熟悉，卻又陌生。
　　她到底是怎麼了?
　　「唔……」
　　「怎麼了?」
　　「呃……」被關心的語氣喚回思緒，蒂娜暫時放下心頭奇特的感受，張了張口，有些支吾起來，「那個…我………」
　　「有事情儘管說，沒有關係的。」雲蓮微笑。
　　「那個……」蒂娜看了看她，緩緩將目光調回了自己身上，望了無遮掩物的雪白臂膀一眼，有些無奈的開了口，「我可不可以……不要…穿無袖?」
　　這衣服是很漂亮，她不置可否，但除了害羞，怕冷才是她不想穿無袖的真正原因，一年四季，她的手很少是溫暖的，就連在地中海風光明媚，乾燥暖熱的夏季，也還會有著淡淡的涼意，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她在天晞犽城會失控衝出門外，一頭栽進那人胸膛的原因………
　　「這個……」
　　看雲蓮思考的模樣，蒂娜不禁在心中吶喊起來。
　　拜託!千萬別跟她說不行，想當初，從梅佩斯一臉堅決的模樣來看，在這裡除非是冬天，否則要穿長袖根本是難上加難，看看現代流傳下來有關古希臘的畫作，細肩、袒胸、露背……希臘人在衣飾上的開放，她是知道的。
　　嗚嗚……不要啦………
　　「……好～如果妳真的想要。」突然，柔柔的聲音傳進了蒂娜的耳中，她一臉驚訝的望著雲蓮，只見那張溫和的白皙臉蛋上，掛著如春日和煦太陽般的溫暖笑容。
　　什，什麼?她答應了嗎?!
　　「不過…這件衣服真的很適合妳，不如……」雲蓮走近她，伸出小巧的右手掌輕覆在了她的肩膀上，下一秒，和衣服相同布料的半長袖立刻覆上了雪白的肌膚，淺紫色的薄紗輕柔如棉絮，搭配著斜行而下的荷葉邊，簡單而高雅，雲蓮換了換手，不一會兒，另一邊也產生了相同的變化。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她再次微笑，絲毫不在意蒂娜臉上的驚奇神情。
　　「妳…妳…這……」
　　「恩?」
　　「這…這是?!」蒂娜不敢置信的喊了一聲。
　　天哪!她是在做夢嗎?還是這是進階版的魔術?
　　「這是法術。」雲蓮溫柔的解釋著，「不只是我，其他人也是會的。」
　　「其他人?!」蒂娜頓時傻在了原地。
　　其他人是哪些人啊!難不成這裡每個人都會法?!太好了，沒想到課本那些「荒謬」的理論居然都是真的!那麼接下來，是不是會有人走過來和她說「妳好，我是宙斯，家住在奧林匹斯山上」這一類的話?!
　　鬼扯!鬼扯!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這以後再慢慢解釋，想不想出去走走?」沒察覺蒂娜內心一堆奇怪的想法，雲蓮淡笑著問道，而在她提出邀請之後，蒂娜立刻點了點頭表示願意。
　　暫時放一邊吧～這種事實在是太令人shock了，她需要點時間來消化。
　　不過……如果「會法」這事是屬實，那麼，歷史課說的那些看似天馬行空，胡言亂語的話是不是就全是真的了?
　　神伺者、叛軍、天晞犽城、水晶伺者的逝世………
　　回過頭仔細想想，她目前看到的，似乎真的符合這一切………
　　「…唉!別想了。」蒂娜搖搖腦袋。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雲蓮口中的「塔林加城」究竟是哪裡，還有當初救她的那位「伊卡洛斯」，到底是誰，會擁有讓她感到如此熟悉的薄荷香味?
　　歷史課本的真實性，就姑且先擱置一邊吧!

　　＊ ＊ ＊ ＊ ＊ ＊

　　空蕩蕩的走廊上，一陣感覺沉穩卻又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在寂靜中響起，歐洛走在大理石鋪成的地面上，淡黃色的衣襬閃著陽光隨步伐搖曳。
　　早上因為要和雷伊見面，讓他只能先來塔林加城，把找人這件事擺在第二位，雖說已經讓奧塞非帶手下先去城內找，但現在事情討論完了，他也必須趕快動身。
　　說也奇怪，除了神伺者們外，這個來路不明的少女居然會讓他產生莫名的牽掛……第一次見面，那頭在陽光下閃耀著燦爛光芒的金橙長髮便讓他久久移不開目光，而那雙閃耀的水藍色清澈眼眸更是徹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當她說她家不在這裡時，他縱使有些不願的將她帶入了天晞犽城，但內心卻又有一絲莫名的喜悅………
　　曾經，在他的心中，安達琳就是唯一，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縱使許多人說他太執著，用情太深，但歐洛明白，這分感情對他來說，是多麼的珍貴以及重要，安達琳的溫柔細心，讓他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溫暖，她和她的母親──安德烈夫人，在他的人生中，絕對是扮演著不可或缺的兩個重要角色。
　　所以，在安達琳走後，他封閉了自己，用冷漠掩飾內心那分難以言喻的傷痛。他將心思全放在公務上，試圖藉由忙碌來忘卻她的離開，但每到夜深人靜時，蘇菲亞城空蕩蕩的臥室卻又讓他不得不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人生最痛，就是喪失自己所愛的人，年幼時的喪親，幾個月前和安達琳的生死離別，已經讓歐洛的心破碎了一大半。
　　但是，在遇見蒂娜之後，事情卻出現了那麼點轉機，這名特殊的少女，在無意間闖入了他的生活，那分外向、自信、毫不做作的真性情，竟有那麼一點，帶走了他內心的傷慟，和她相處的時候，在不知不覺中，他似乎回到了從前的那個自己………
　　「放下這段感情，去尋找更美的幸福……別放棄了自己應有的機會……」閉上雙眼，安德烈夫人的話在歐洛腦中輕輕響了起來。
　　……他對蒂娜的感覺如何?
　　沉默了一段時間思考，歐洛沒有答案。
　　看到她，他會一掃鬱悶的情緒，但相對的，她帶來的麻煩也會讓他氣結;她皺眉，他會不自覺的關心，甚至那一天，在看到她淚水落下的同時，他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竟隱隱作痛了起來………
　　安達琳給他的感覺是溫暖、舒服，而蒂娜……卻是熟悉又陌生。
　　這種感覺……意謂著什麼?
　　「………」沉默了一陣，歐洛整了整飄散的藍髮，隨著走廊轉彎走向另一端。
　　現在的他…或許還需要些時間調適……有些東西，是無法這麼快就全部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