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改名，打架法院，借钱，婚期 ...
-
01
一次次往派出所、学校、居委会跑，花了大半年时间，走了太多的弯路，被折腾的身心俱疲。警察为了阻拦你改名字，有时存心刁难，改名字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警察打心里不想管。只好重新调整策略，我妈替我重写了申请书，改了个理由，纸正中央，落笔写下：
申请书
因爸妈起的名字，本人不喜欢，给正常的生活带来许多困扰，为方便以后的就业，所以特向贵局提出申请，将本人姜晶，更名为姜倾汝。本人承诺没有任何违法犯罪记录及其他经济纠纷。
申请人：姜晶
2015.03.24
申请自此递上去，不久又被户籍警给我打电话来，不能接电话的自己，硬是接起来，被通知需要去派出所填张表。
派出所。
我跟我妈约好两点在派出所汇合，我已记不清自己来派出所多少次了，为改名字的事把派出所的门槛都踢破了。等我踏入派出所时，瞧着手机时间，已是两点半了，眼见屋内有两位警察，一位坐在电脑前，一位站在门口，墙边的一排座位上还坐着位中年男人，全然没有我妈的踪影，见刚进去个人，我也只好去后院寻寻，抬脚想往里走，只是这时的我没注意到站立在门口的警察正向我投以目光，忽而听见身后站在门口四十多岁魁梧高大的警察，语气极不客气的叫住，“你找谁？！”
起初我没觉着在叫自己，接着往里走。
耳后听见的是一顿声色俱厉的训斥，“我叫你了，没听见吗？叫着你还往里闯！”
前面那个人明明可以进去，为什么自己被警察区别对待，是自己的长相太懦弱可欺吗？长着一张看上去好欺负的楚楚可怜的脸？还是警察心情不好，拿我来撒气？为什么自己总是招致这样的命运？为什么别人能够随意出入派出所解决自己要办的事，偏偏我要向值班的警察汇报。你们不懂办件事有多难，不知道这半年来，一趟一趟往派出所跑，已心力交瘁。非要这般当上个警察就耀武扬威的俯视一切的架势，用“往里闯”这样的词，感觉如临大敌。
心里抑郁，情绪起伏跌宕，总有股气吐不出来，肝郁气滞，心里气不过，我没像以前那样显露出懦弱，受了委屈，默默承受。这次，我回过身，见警察冷冷斜我一眼，脸上表情僵硬，戴着帽子的我怒不可遏地回瞪他，以此回敬，此刻的自己犹如赤身裸体，感知到被在座诸位看得无处遁形，如果不是有事要解决，此刻就想逃离派出所。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快步往里走，压低帽檐，躲闭所有人异样的眼光，摆脱掉身后警察对我不好的非议，逃离这个让我下不来台的局面。
经过长长的过道，朝走廊尽头走去，向左拐直奔后院，快步走到后院的办公室内，左看看右瞧瞧绕了一圈，我妈确实没来，倒是被坐在电脑前的卢警官看个满眼，我打算出了办公室，在外面等会我妈，正回身往外走，被卢警官叫住，“别走！填表！”
卢警官拉开抽屉，抽出一张表，拿桌上的一支笔放到表上，让我填写。
我全程冷着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拉开椅子坐下来，通篇扫眼察看，原是自行承担更改姓名后果的保证，用了几分钟就填好了，字迹随着情绪一样潦草，卢警官拉抽屉又取出印台，最后摁上手印，他将表收走，抽出桌上的抽纸递给我，“行了，没事了啊，回家吧。”
哈？说是要填表，我还以为要填什么重要信息呢，大动干戈从家里找来户口本身份证等等证件带着，没想到全没用上。
我低沉的道了别，用纸巾使劲擦拭手指的印迹，落寞的走出了门，正要从派出所离开，走到前厅，幸好刚才与我有冲突的那个警察和墙边座椅上的人都已不知所踪，在门口处遭遇了姗姗来迟的我妈，风尘仆仆的问我：“填完表了吗？”
我情绪低落，“填好了。”
我急匆匆的要往外走回家，而我妈偏要有事咨询，生拉硬拽着我手臂往里走，见卢警官正好在楼道，便松开了我的手臂，我扶着门边探身子尽量不易察觉的往里望，我妈和卢警官在楼道里交谈，“卢警官，刚才填的什么表？我们这事办的怎么样了？”
他难得的态度和缓，“今天填完这个表，还有上次那个申请书，都完事了，一块给你往上报，等着局里往下批，能不能通过，就回家等消息吧。”
今日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态度最好的一次。
听到我妈说，“麻烦你了。”
我脚下迅速走出派出所，等在门口，和我妈道了别，各自分道扬镳，她要继续回姥姥家伺候姥姥，我就低头寻着路回了家。
这半年多来，我过着灰色一样的日子，跟警察怄气，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不过改个名字而已，和警察周旋得太累了。起初并没在意，不知为什么，最近莫名的总是负面情绪在心中蔓延成灾，驱赶不散，心里很灰，深不见底的绝望，行尸走肉一般。情绪很糟，想法渐扭曲，到偏执的状态，自己跟自己生闷气，越想越气不过，痛苦的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自怨自艾，心里真的太累了，无时无刻都是煎熬，无数次想自杀解脱。
在家等消息的日子，凌晨睡，午时起，不洗脸不梳头不洗澡，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躺在床上，倚在床头玩手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了，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不做都很累很懒，不修一点边幅。整天躲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门要跟内心的自己大战三百个回合一样，我会发呆僵化，好像魂已经没了，觉着自己神情恍惚，只剩下个躯壳。已经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正常生活了，失去了基本生活工作的能力，成了一个废人。
楼道里有人经过，听到外面的声音恐惧得胆颤心惊，我不能见人，害怕见人，我见防盗门的窗帘没拉上，极具费力的起身下地，站在门前，抬手把防盗门的门帘拉严实，觉着这还不够，我干脆关上门，隔绝掉了所有的声响，回床上躲在房间里。
被我妈瞧见问我，“是不是就真的这么见不得人？”
我不敢正眼瞧她，极为自卑脆弱，没说话，一句话也不想说，不想和人说话，连说话都很困难，发觉表达能力都有障碍。
半晌无言，我自觉难言，“我好像得抑郁症了……”
……
一个月后，14：00。
卢警官给我打来电话，我硬着头皮接起来，“喂。”
那边传出鼠标的声音，“喂，那个谁，我看见网站上你的名字批下来了，到时候你去重新照身份证就行了。”
我脑子略微迟钝的反应不过来，“啊？我名字改成了是吗？”
“对，应该是，你去照身份证那，去问问就知道了。”
“哦，谢谢啊。”我声音极具低沉，撂下电话。
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没想到会半年多的软磨硬泡，费尽心力，根本没想到改名能通过，一直牵绊我和我妈的事，竟给办下来了，不知怎么，我却丝毫没有预想中一丁点的欣喜激动，镇静异常，早己有了轻生念头的自己，却被告知了这个消息，我不知这是不是上天有意的安排，想最后挽留我一下，或许人生还有转机？还是给我最后的一点安慰？
17：25
爸妈买菜回来了，我爸进厨房把菜放下，我妈进卧室把包放下，我靠着床头懒懒的，“妈，下午警察来电话了，说名字改成了。”
“真的？他说什么了？”我妈从淡然的情绪变为面有喜色，不敢置信似的，嗓音很大。
“说从他们公安局内部网站上看见我名字审批通过了，应该改成了，让我去照身份证的地点问问，重照身份证。”
“真改成了！”我爸闻声而来，比我还兴奋。
望远处的落阳，日照缩短，添了几分森凉，我妈关上阳台门，开始和我爸分析讨论起，“没想到这事还真办成了，身边人可没听说过成年人能改成名字的，这事明明能改，警察却说改不了。”
“有些警察就是找份旱涝保收的稳定工作，事少早下班，根本没有为大众服务的意识，只是为了自己不增加工作量，嫌麻烦，谁不想少干活，不干活，又能领工资，没有好处的事，谁干呀。而且想改名字的人特别多，一说不能改，就给搪塞打发走了，只是推辞罢了。你得抓住对方的弱点，事就办成了。”我爸转头对着我，“闺女，回来让你妈陪你去照身份证。”
我妈嘀咕着奇闻异事，“我那天看有个新闻，变完性，想改身份证上的性别，警察不给改，出去找工作，人家看你性别也不对，也找不着工作。”
我爸：“警察说办不了，就放弃了？卷铺盖住派出所去，身份证改不了，我反正没饭吃，找不着工作，哭穷还不会？姥姥家楼上那个三十多岁的得帕金森症的男的贩毒了，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我妈：“他是隔几天，就得看一次病，我还纳闷哪来那么多钱，他得想办法挣钱呐，后来就贩毒了，贩毒还抓起来了，走路都费劲，迈一步得几分钟，生活都不能自理，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质量呢？”
我爸：“最后不是照样给放出来了，这社会拿没钱的人没办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拿你没辙，我不相信警察不管，其他的事也一样啊，就耗着，事在人为啊，谁不想少干活不干活多拿钱。以前老邻居的邻居姐姐，不就是混社会的自来熟，除了一些大的规则制度，一些小的规则制度，在她面前畅通无阻，可以没有规则。你以为有些人不是看人来，一看不好惹，赶紧给办，一看好欺负遵纪守法的，就给推脱了，制度规则是给遵纪守法的人制定的，特权阶级和有本事的人可以没有规则，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在人为。”
我：“那个谁，看历史的东西很多，他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只要是人控制的，都能做手脚。”
=====
02
近期家里出了些事。
姥爷的房补钱下来了，这一消息被两位舅舅知道后，兄弟俩各怀鬼胎，姥姥还在呢，就执意分钱。大舅急于分钱，是因为他现在生活困难，大舅工作的工厂效益不好，好几年没开支，签了劳动合同，违约的话，拖欠的工资，损失只能自己承担，他骑虎难下，现在只能依靠舅妈打工的那点微薄工资过活，且年近五旬，身体机能开始下降，潜藏的病症开始爆发，有病却没钱看病，自己也没个朋友，无人可借，后来听说是找前妻借了钱。最近大舅开始往姥姥家跑，一开始是因为员工得到消息，工厂并没有给上社保，被欺骗的员工气愤得包围了领导的办公室要求给个说法，最后闹到这边的法院打官司。
我妈觉着家里的钱大部分都分给了老舅，跟大舅讲，应该是没老舅的份的，遭到了大舅的同意，被老舅知道了，气的扬言要去法院告母亲，我妈简直不可置信。在他俩的执拗下，我妈同意分房补的钱，但提前说好只能平分一半多，另一部分给姥姥存着，好有个突发状况，留有治病住院的钱。
一件是大舅知道了家产都被老舅兜走了，是我妈告诉大舅的，大舅不在父母身边多年，不知家里状况，见老舅新买了辆车，他瞎猜忌，以为是趁他不在家，我妈和老舅一起吞并了家产，我妈被老舅气的直接把实情说出来了，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妈和大舅的关系有所缓和，我妈看大舅最近困难，每次大舅来时，从买菜的钱里抽出一百，让大舅买些吃的，我妈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助长了大舅，以前一个月都很难来一次，自从我妈给钱后，每个星期准时报到。那之后，想必大舅没少找老舅麻烦，找他要已独吞家产的钱，大舅只要一回来，时不时找他要钱。不知情前，大舅和老舅站在一条战线上，与我妈为敌，知情后，大舅转站和我妈在一条战线上。手足之间，为了父母的这些家产，互不信任对方，闹到不可开交。
老舅意外被孤立起来，老舅吐出点钱，想给我妈以此封口，并挑唆一下和大舅的关系，没得逞后，没成想老舅最近灾祸不断，出门开车都能出事故，与别的车主撞上了，保险杠被撞损，另一件小事就是老舅的笔记本电脑报废了，无法修损了，委身到家来找我，帮他下载一些东西，其实老舅打从心里看不起我们这一家，老舅就是特别世俗的一个人，从心底里藐视你，我本不打算帮他下载东西，一边瞧不起你，一边又来求我，这种人实属令我恶心，瞧不起就不要来，言行不一致，被父母劝说才同意，这是老舅如今有求于我，说话都不理直气壮了，全然变了个态度，还带了盒寿司来讨好我，这若是从前，老舅肯定会说些带刺的话，来冷嘲热讽我一无是处，让我下不来台，碍于是家里人，我虽然心里气，但怕撕破脸，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没法相处了，从没回过嘴，以至于我每次面对老舅，全程黑着脸，没有过一点好脸色，冷淡的能使人冻冰。我帮着下载完，他急着回去，照看姥姥了。
老舅走后，我妈不由勾起家事，“小时候那阵，你姥爷对闺女特别好，给你姥爷打酒，一开头你姥爷特别向着闺女。”
“那为什么后来就变了呢？”
“后来就不行了，就向着儿子了，我跟你姥爷拧着劲了，关系就不行了。其实你大舅特别会哄人，能说会道的，如果早年不跟家里闹，有可能家产就都是你大舅的了，后来他总是穷凶极恶和前妻跟家里打架，拿菜刀吓唬你姥爷，你姥爷也就不向着他了，大舅跟这个二婚的宁河老婆去宁河当地生活了，都不在本市了，姥爷对大舅封锁消息，家里的事情和状况，通通不告诉他了，所以你老舅就因祸得福了。”
我笑着重复一遍，“因祸得福。”
“其实你姥爷还是押宝押错了，你姥爷那个年代的人重男轻女嘛，得把财产给儿子，还早早把钱分好了，都提早分完了，这儿子还能管你吗？要是跟着咱家生活呢，你爸又那么会伺候人，至于那么早早就走了嘛，得多活好多年，没看清这两个儿子，自己把自己给断送了。其实当初，你姥爷也不想把大多家产分给你老舅，你大舅在家里是最能说会道讨人欢心的，可你大舅跟家里关系不好，他自己作的，要是不闹，家产都得给你大舅，就这三个孩子，最后就剩下老舅这一个男孩了，没得可选了，这儿子对父母再不好，打爹骂娘，也还是把钱都给儿子，因为这个他就多得了，姥爷以为你老舅老实，其实最黑的就属这位，什么都做得出来。”
“人都精明算计得能少付出一分，绝不多付出一分，总幻想不付出都得到最好。为儿子累死累活都愿意，捧着钱给儿子，儿子还不管养老，贱骨头！”
“你老舅最近事太多，前些日子还出工伤了，做完手术，在家歇了几个月，手术有些后遗症，最近鼻子又出毛病了，去医院问大夫说他这鼻子得做手术，得赶紧住院，手术费两万，医院多能宰人，你老舅只会跟家里人有本事，在社会上怂的要死，连跟你大舅都怂，你大舅最近天天跟他身边追债，手头正缺钱呢，一看你老舅都开上车了，心里能平衡吗？谁让你老舅拿了不该拿的钱呢，他最近灾祸不断，出了车祸，出了工伤，笔记本报废了，老天爷睁着眼呢。”
晚饭时。
我爸不在家，去朋友家吃饭了，只剩下我和我妈。
我妈的手机骤然响起，接起来，电话那头听着是邻居大哥的声音，听着那头的声音，人群驻足围堵得水泄不通，场面乱作一片，情绪激动的在大喊，“那个谁，哥俩为了钱打起来了，你快过来吧，都动菜刀了！小区里一大堆人看着呢！”
我愣怔一下，被吓得后颈习惯性的不受控制，不住发抖，看向我妈，她惊觉下，询问，“怎么了？！”
邻居高声呼喊，“都轰动了！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了！你快过来吧！”
听到背景声是大舅在喊，“我弟弟趁我不在家，把家产私自分了！”
老舅辩解，“钱全在姐姐那呢！”
“我可管不了他们之间的事。”我妈心里嘀咕，神色局促不安地撂下手机。
我妈登时乱了分寸，打电话给我爸询问事情该如何办，被我爸好一番安抚，这才安心。
眨眼功夫，铃声又响起，是老舅打来的，“姐，你快来吧！”
“你自己的事，既然钱全揣进你自己口袋了，拿了不该拿的钱，你自己得承担后果，别净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自己看着办吧啊。”我妈说完撂了。
紧接着，我的手机莫名响了起来，被吓了一跳，我战战兢兢的眺望屏幕上的号码：13034356732，经由我妈确认，是老舅的手机号码，她嘱咐我不要接，我畏缩不前没接。
那之后，便再没打来。我爸怕出事，也因此早早回了家。
他日。
天擦黑，寂静的楼道走廊上，突然清晰的侧耳倾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和爸妈对话的声音传来，是爸妈回来了，哥俩刚打完架，我爸不放心陪着我妈一块去的姥姥家，动静自远而近，在家门口伫立下来，我爸旋即防盗门被打开，钥匙捅进锁眼，打开房门的门闩，随声而至。
站到桌前，伸手开灯，我爸转头跟我妈交流家务事，“前脚，老舅跟家里骂姥姥赶紧死吧，后脚，就被要进屋的咱俩给听见了，刚才还对姥姥横眉立目那样，老舅看咱俩来了，立马安分守己，我一直眼睛瞪着他，他做错了事一样，都不敢正眼瞧咱俩，我一直拱着火，差点要抽他。幸亏姥姥是小脑萎缩了，不然以姥姥的心理承受能力，家里就两个人，亲耳听到自己小儿子骂自己赶紧死吧！得活活吓死。”
我霎时心一惊，目瞪口呆的听进所见所闻。
“这还是今天让咱俩亲眼所见，私下里不在的时候，怎么对待姥姥，还不知道呢！姥姥的吞咽功能变差了，每次喂饭，只能小心翼翼地喂些粥之类的流食，生怕噎着，这哥俩喂饭着急是直接往嘴里噎，我看着都害怕。我是真没想到这个老舅，现在成这样了！以前我还总抱怨老舅，从没跟我这个姐姐客气过，得了家里全部财产，也从未领过情，对我的态度愈加蛮横，现在更升级了，都开始打爹骂娘了，厉害了！”我妈嘲讽，“哥俩打完架，我看邻居大哥拉着跟你说了半天。老舅被打得软组织挫伤，你没看他一会儿叫唤这疼，一会儿那疼的。邻居大哥都跟我说了，他们哥俩当时在小区里打了一个小时，邻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说是那个轰动呀！哥俩互相揭对方短，这个说他哥外面找女人，那个说他弟弟趁他不在，独吞家产，把家里那些丑事全抖落出来了，邻居背后都那个眼神看咱俩，够现眼的。大舅在家门口打了他一个小时，老舅自觉理亏，都没还手，最后是邻居大哥把菜刀给抢下来了，一直搁他家里搁着，一见我来了，才把抢下的菜刀给我送来了，我跟邻居大哥说了别看大舅穷凶极恶那样，大舅不敢砍人，就会比划吓唬吓唬老舅，想着能让老舅吐出点钱来，又跟邻居大哥说了说家里的事。”
这场架打完，老舅也没吐出一分钱，大舅愤愤不平，更是把事件升级了，三姐弟因而去法院过堂，调停纠纷，我爸也一齐随我妈去法院解决事情。
我爸一脚踏进家门，跟我妈说起刚在法院的状况，“大舅告你，他自己得举证，但是咱们没拿钱，他没办法证明钱掖你口袋了，所以只能不了了之，法院没工夫去银行查你，只会来回和稀泥。”
“这中间，李建东没给起好作用，他挡不了他哥，净给我泼脏水，说钱在我这呢，你挡不了你哥，现在难受，你当初钱可拿的舒服着呢，一个大男人还让我这姐姐帮你善后，算是个男人吗？我说钱在老舅那，老舅说钱在我这，弄得大舅也不知道钱在谁那了。”
“今天我去还对了，大舅要打人，老舅也跟着穷凶极恶的，刚才差点打起来。”
“大舅推搡了我一把，你一回眼瞪他，立马收敛了，大舅就那样，一看你软弱可欺就欺负你，一看你穷凶极恶就安静如鼠。”
法院调节没了下文，大舅愤恨之下，不得已把伺候姥姥的活，给全权接管了，把姥姥的工资本，从老舅那抢过来了，指望着能捞点剩余油水，还把老舅给轰出去了。
这下，我妈倒是闲下来了，有时一周去姥姥那一两天，趁大舅有事回宁河的家给接接短。
=====
03
异日，13：29。
是我爸的手机铃声响起，起身直奔外走，接听后，只听我爸应下，“明去蓟县，行行。”
我爸说几句就挂断了，回屋把手机放回到电视桌上，依在床尾，顿了会，忽而转身，话语吞吞吐吐，“闺女，手底下还有钱吗？爸得去趟蓟县，送重病的同事去那修养。”
“没多少钱了……”我感到我爸要找我借钱。
“回来爸还你。”
我不可置否的没支声，没说借或不借。
晚上，我妈近来好容易有闲散时间了，我被我妈生拉硬拽去遛弯，我伸手挎着我妈的手臂，跟随她的步伐在街头溜达。过了十字路口，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掠过，我妈和一位同龄男人互相回头眺望，那位同龄男人推着自行车后座上驮着小女孩，看清对方，我妈拉着我往回走，那个男人也往回走，直到互相站在面前，我妈给我介绍了面前的长辈，这位男士原是我妈的老同事，我安静站在一边，腼腆的叫了人，老同事介绍了后座上的外孙女，直让外孙女叫我阿姨，小女孩羞怯的不肯叫，不过，我骤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这么老了。
次日一早，等我醒来，那头行军床已空了，我爸去蓟县了，注意到桌角有张字条，字条上书写着：钱拿走了，回来爸还你。
我惊觉着回身打开床头柜里的钱包，发现我仅有的两千块钱，已剩下两百了！两百是我现在所有的家当了，是我爸拿走的，回想起定是趁我晚上和我妈去遛弯的间歇，事后悄悄把钱拿走的，拿走后才告知我。
关上床头柜，我顷刻间泪水凝聚，夺出眼眶，拿起字条，发泄似的，撕毁掉，扔进桌角的垃圾桶。
其实我爸不止一次向我借钱，是从小借到大的那种，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了，我实在没钱了，这是我最后仅存的一点点了，其实不是计较钱，是一想到家里的境遇，被气哭的。
有微信的响声响起，手机顶部弹出的对话框，我点开并跳转到微信对话页面。
程希尧：
你有上班么？还是一直在家待着。
姜姜：
在家待着，是个在家养老的废人，很懒很难出门，上过很短时间的班，就再也没办法正常生活了，现在极为敏感脆弱，每天无所事事地熬着。
程希尧：
现在靠什么生活？
姜姜：
在家靠我妈养着，如果爸妈没了，我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了。
程希尧：
在家里待着，你爸妈指责你吗？给好脸色吗？
姜姜：
不给好脸色的话，我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唯一让我留恋的是爸妈对我很好，可现在这样看不到希望的熬着，更是煎熬，我知道爸妈很失望，即使不说出来，但我那种愧疚感负罪感，我更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就是个废物。
程希尧：
我看网上有的没找到工作，家里蹲时间久了的孩子发帖，父母说不要吃家里饭，甚至被父母赶出家门了，父母逼着孩子工作，其实不工作也可以的，人家不是说，在家闲着不是罪恶，人不一定要工作，人是不得已才工作啊。
姜姜：
有些父母要是为了养一个吃闲饭的，当初就不会去生孩子了，就是因为希望子女工作成功，然后去孝敬父母，给父母养老送终，父母就享福了，才会去生孩子。
程希尧：
所以对比别人的父母，你很幸福要珍惜，家是我最想逃离的，不像我，我常感觉活着是累赘。
姜姜：
是很好，爸妈对我太好，可是我是那种内向到没办法在社会上生存的人，也没什么生存技能，只能活一天算一天。
程希尧：
哎！同病相怜。别把自己逼得太急，其实你应该还有希望。
姜姜：
以前会急，会焦虑，现在不急了，在家待一年多了，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啊，这样下去人也废了，经常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是爸妈的累赘，总觉得对不起他们，待在家里的时间太久了，跟人交往都有很大障碍，无法直视别人的眼睛，太自卑。
程希尧：
恩，我有几个月没出家门了。
姜姜：
我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不想见人，总感觉自己不应该出现在某时某地，怕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自己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总觉得别人在说自己什么，特别敏感脆弱，脆弱到别人一句不好听的话，就让我耿耿于怀，甚至抑制不住的哭出来，我遇到一丁点不顺遂的小事就想自杀。
程希尧：
我明白，自杀好像是最后一条不用面对现实的出路了。
姜姜：
也是最解脱的。
程希尧：
人活着本来就是痛苦的。
姜姜：
所以很羡慕那些自杀的人，心里真的很羡慕，羡慕别人能解脱了，不用继续在人世间受苦了。不过说实话，其实，我不想活得太久，想定一个期限，到了期限就离开。
程希尧：
多久期限？
姜姜：
暂时没想好，至少是父母走了之后，在身体无法正常行动之前，能活就活，实在不能活就离开，也许更早，在父母离开之后，跟着父母一起走。人生最恐惧的事，或许不是死亡，而是亲人都已不在世，独留自己一人在这世上，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程希尧：
至少做到别在父母之前走，我看网上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把父母送走，就没牵挂了。
姜姜:
我也是这么想的，父母不在的话，活不活无所谓。
程希尧：
如果有一天时间到了，就告诉我，或许我会跟你一块走，至少不那么孤单。
姜姜：
好吧。
=======
04
21：20
屋内漆黑一片。
忽听楼道传来脚步和说话声，这熟悉的声音，一听便知是爸妈参加完朋友的饭局回来了。
脚步声停住，便听见我爸拿钥匙捅进锁眼的声响，推开门，往卧室里探头，“我闺女真节约，真会过，连灯都没开。”
我爸进屋，只见着我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在脸上，站在电脑桌前，伸指按下开灯按键，顷刻间我眼前大放光亮，我爸问我，“我闺女吃饭了吗？”
“吃了。”
我爸举起手里捎带回来打包的菜，“爸这可有好吃的，再吃点吗？”
“不用了，明天再吃吧。”
我妈进屋撂下包，换好衣服，和我爸在厨房里把打包的菜，挨个倒在盘子中。
我妈对着我爸小声嘀咕，“同事家的小姐姐，家庭条件一般，找第一个对象就结婚了，没挑，家里不缺房，你看人家闺女命好，碰上一个条件不错的，就奔结婚去了。你有个同事还要给咱家闺女介绍他们家亲戚的孩子，开出租的，立马让我给拦住了，我说咱家闺女还没想这事呢，以后看咱闺女命运怎么样吧。”
原来今天的饭局，是我爸的朋友宣布了女儿的婚期，我爸朋友的女儿与自己同岁只大几个月，婚期却已经定在了今年秋天。
这样的话，被当时的自己敏感真切听了去，脸色骤变，听在心里，不知怎么心里酸涩的想哭。
登时，不能接受，惊觉自己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萌发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神慌乱，紧迫得说不出的感觉，心思很乱，乱成麻。
我歪嘴冷笑在心里说：自己的命运能怎么样？就这样一塌糊涂……
“不得闺女喜欢嘛。”我爸接话如是说。
到了适婚年纪，爸妈开始大力支持了，从旁敲侧击的话语中，我听出了他们的意思。
可是，我却发觉自己根本不会恋爱，想不出能和异性有什么共同的话题，我很佩服那些爱情长跑的人，不知异性在一起有什么可说的话，因为那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
当爱情有了目的，一切变沉重了，再也找不到上学时的那种感觉了，一切麻木了，对感情已经绝望，随着心境的改变，心中有一种酸涩的滋味。
就在深夜做了梦，梦见带曾经爱慕自己的那个男同学回家见家长，家里人高兴的那个劲，就别提了，好像是个男的，能带回家来一个人，就行了……
梦断醒后，我哭了。
我情绪低落的倚着床头想着想着，摸到身后电脑桌角的手机，我颓丧地看了看手机屏幕，还不到早上七点，竟收到程希尧发来的微信，我点开见到了这样的内容。
程希尧：
醒了吗？
姜姜：
刚刚做梦醒了，也哭了。
程希尧：
怎么，你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姜姜：
就是昨天，我爸的朋友的闺女，年龄与我同年，稍微比我大几个月，都定好日子要结婚了，由此父母聊起我的事，就是心里有一种急迫焦虑感，不想面对，害怕面对，然后半夜做梦，就梦见曾经喜欢过我的一个男同学陪我回家见家长，然后就哭了。
程希尧：
我能体会。不好意思，冒昧问一下，你多大了？可以说吗？
姜姜：
92年的。
程希尧：
比我小。
姜姜：
你多大？
程希尧：
我是89年的。
姜姜：
你结婚了吗？
程希尧：
没有……我们都病得太重了，重度抑郁症很难有人能忍受，没有会包容抑郁症的恋人，除了至亲，有时候至亲都不见得能够理解包容的。我自己这辈子都活得痛苦绝望，结婚是害人害己。你呢？
姜姜：
我小时候的愿望是想找个好工作，期待恋爱结婚，但是是丁克，现在不想工作，对恋爱结婚也不期待了。青春期看爱情剧看多了，曾经幻想的很美好，生活中不存在的人，只好去电视剧和小说中去寻找，有些电视剧只能在特定的年龄看，一旦过了爱幻想的小女孩时期，真的看不下去了，时代变化太快，小时候想的也没实现，现在的人都喜欢不起来，对现在的人现在的婚姻没有一丁点期待，结婚不结婚都无所谓了，我是因为自己的家庭成长经历，抑郁症，丁克多重因素。
程希尧：
不过现代人婚姻没几个幸福的。只是因为家庭经历，抑郁症，丁克吗？
姜姜：
光是丁克和抑郁症，也没有工作，我想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结婚了吧？我把我自己的所有经历和想法，原原本本告知对方，我想大多数男人都会被吓跑吧？没人能接受这样沉重的自己，现在都是快餐式爱情，没人会真正关心对方的内心世界。况且，我也一点不觉得现代社会的婚姻牢固，也依靠不了，托付不了，这个年代能做到不离不弃的，只有自己的父母，有些父母恐怕都难以做到，现在的人对待婚姻观和家庭观都很淡薄，我也不相信现在的婚姻有什么天长地久。恋爱和结婚是不一样的，恋爱时，你的一丁点小事，仿佛圣旨一样，是对方眼中的大事，结婚后，你的大事对对方来说，通通是麻烦矫情的小事，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就剩下互相厌倦的琐碎了，当初时时想见到对方，到了后来见到对方的面容都厌烦的时候，婚姻走到最后也只是互相厌烦疲倦的熬着了，看透了，也就对婚姻感情没有期待了。
我是从小看着父母的争吵而长大的，身边人没见过一个让我特别羡慕的婚姻，像我爸妈这辈五零后六零后的婚姻，大多都只是表面的夫妻，生活了一辈子，却根本不懂对方心里怎么想的，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勉强凑到一块罢了。婚姻不求双方都是爱对方的，至少觉得是一方喜欢着另一方的，如果都没有的话，甚至还夹杂着隐私上的欺骗隐瞒，有各自的算计，还不如没有婚姻吧。
程希尧：
我懂你的很多想法，发觉咱俩有很多共同点，我也是抑郁症患者，丁克族，还有我跟你同城。
姜姜：
有缘。
程希尧：
真的是有缘。
姜姜：
站在男人的角度，你觉得很多男人想要孩子是为什么？是不是因为结婚花费太大，总得留下孩子才不白结婚？要是结婚花费小，会不会不要求呢？如果一个女的不要房车，但是是丁克，另一个女的要求房车，但是是生育，想问问大多男人会选择哪个？
程希尧：
至今单身，不希望生命来到这个世界，我这样的人还是别祸害孩子了，我想法和你一样，要我当然选择丁克那个，也不选择生孩子那个，不过你说得对，很多男人都要求生孩子，男人要求生孩子，无非是为了传宗接代和养儿防老。
姜姜：
因为你是丁克，当然选择那个，大多数男人就不知道了。
你说结婚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一个表面的夫妻么？而不是一个能够互相懂对方又能精神交流的伴侣，能够互相走进对方心里。
程希尧：
人的需求是不一样的，你想说的是最低级的婚姻吧？他们觉得结婚生子满足了生理需求、传宗接代需求、养老需求，对他们来说，这样就足够了，甚至觉得结婚的对象是谁都不重要，只要是异性就行，甚至有一些人娶精神不正常的，最低级的婚姻就是找一个生育和泄欲的工具，属于彻底动物牲口化的婚姻，更高级的婚姻是有学识有独特思想的人，才会注重精神上契合的层面，当然，其实也不分阶层，跟个人的内在需求有关系，商品都有高低质量之分，婚姻当然也分高低品质的。
姜姜：
你说得对。有时候想想古人的观念都很早婚，过去十几岁在有生理需求之前就先一步结婚了，要不说先成家后立业呢，早早的先解决了生理需求问题，再用全部精力一股脑的去立业，还是古代的条理思路人性化，不似现代人又晚婚又要拼事业，先工作稳定了再恋爱结婚，既没解决生理需求，事业可能也没拼好，以至于在事业上也不能专心，哪样都没搞好，老祖宗要不早婚呢，人性化。
所以一见钟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一见钟情的是外表、气质、言谈举止和衣着打扮，年纪越大，对表面的那些东西在意的越少了，如果发觉对方的内在与自己的想法相差甚远，就会默默远离了，而与自己大致契合的思想观念以及人生经历，我才会去真正感同身受的喜欢一个人，还是希望婚姻的对象是可以互相走进对方内心的，这样不可取代一些。
程希尧：
明白。所以你丁克的原因是什么？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姜姜：
当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我老舅离婚后，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女方带着个男孩，丈夫早年交通事故意外身亡了，她自己养活一个男孩很难，家里经济状况很不好，现在谁愿意找一个带着男孩的女人呢？一想到男孩以后这一系列买房的结婚费用，现实就是现实，所以她总想找个有钱的，嫌老舅没什么钱，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就分手了。身边人的经历对我的触动很大，我是个忧患意识很强的人，总觉着自己如若遇见同样的事，不如人家坚强，也承受不了，生活是自己选择的，既然选择了生孩子，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所以没想周全，自己都朝不保夕，千万别生孩子害人害己，自己过得再怎么不好都无所谓，想好了，如果自己不能独立抚养孩子，别轻易把一个孩子拖下来，生活中有太多变数了，人走每一步时，把最坏的状况都预料到了，如若丈夫忽然去世或是重病，终身瘫痪，双方老人得大病，孩子得大病，孩子生出来智力精神有问题，夫妻俩失业了，养不起孩子，还不起房贷，自己都能承受吗？能自己独立养活孩子吗？难不成要靠运气活着？如果承受不了最坏的结果，最好别走这条路，别再让别人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了，要靠智商活着才能活得轻松，人要把所有可能遭遇的坏事，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提前做好预备措施，别给自己现实的机会。
在那个丁克凤毛麟角甚至没听说过的生育成本没有那么高的时代，就决定丁克了，我反正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没有这个金刚钻不敢揽这个瓷器活，看着很多名人生育的孩子，智力精神有问题，生育的后果简直太可怕了，我反正是承受不了这个后果，所以不选择走这条路，自己这样纯废物的人，在这个社会这个世界都生存艰难，人生这张卷子，就想选择一张难度系数最小的去答题，轻轻松松一辈子，不想那么累背负一堆东西，生孩子那张卷子难度系数太大太难就不去选择了。
真挺佩服这些生孩子的人，太勇敢，我反正是没那么勇敢，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不要说有金钱和能力去抚养孩子，我都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我自己都不想出生，怎么会想把一个孩子再拖下来，自己过得好不好无所谓，但孩子要上学，仅仅是为孩子找学校，我觉得自己都办不到，只有自己清楚，我是个有问题的人，我自己的人格都不健全有缺陷，虽然肉眼看不见，但比身体缺陷严重得多，我自己心里尚且有很多问题，心里还是个孩子，根本不能胜任独立去抚养孩子，我内心极其恐惧要为一个生命负责，别再生孩子制造更大的问题了。生孩子本来就是自私的，没办法顾及到孩子的意愿，凭空制造个生命，来到这个世上，让孩子面对这世上不那么美好的一切，我自己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丁点留恋，如果不是为了爸妈而勉强活着，我想我就已经不在了，从八零后开始就已经不是合格的成年人了，一代不如一代，一代比一代更像孩子，更不成熟，想没想过孩子，更不能面对社会这一切？更不放心孩子留在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父母的，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结婚的，没有认清自己，人云亦云的人最愚蠢，人得先认清自己，再去寻找适合自己的道路。丁克，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件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太了解自己了，无法为一个生命负责，自己都难以生存，生孩子可不是随大流的事，尤其现代社会已经不是过去的那种社会了，过去能够依靠婚姻依靠老公靠这个靠那个，现代社会除了父母谁都依靠不了，如果不是自身有能力有资本，千万别生孩子，何况这个时代和这个时代的人，已经没有值得让孩子来走一遭的东西了，尤其是看到这个时代，很多人的人性和嘴脸，让人恶心，就觉得不值得孩子走一遭。
程希尧：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善自为谋，相体裁衣，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真是人生智慧。你是理智的，并且是勇敢的，很佩服你，你的选择应该是对的。
你爸妈能接受你丁克的思想吗？
姜姜：
我爸妈比较开明，我妈倒是无所谓，我妈当初结婚时说有孩子就有，没有孩子就算了，在她们那个时代，基本结婚当年怀孕，转年就生的大多数人中，我妈绝对算是思想很新潮的，我爸思想比较老传统，我爸希望生，要不是我爸喜欢孩子，我大概都不会出生，但都不是那种强迫我必须服从他们意愿的爸妈，我觉得他们应该能接受的。
程希尧：
男的传统观念比较重。
那你理想中的婚姻是什么样子？还有理想中的婚礼是什么样子？
姜姜：
我理想中的婚姻是精神上互相依附交流倾吐，在最绝望时，希望有一个人会懂我，即使我什么都没说，一个绝望的眼神，对方就给你最需要的无限慰藉，交流的是思想，没有一丁点欺骗和隐瞒。
婚礼嘛，没想过办婚礼，对于我这样内向的人来说，不想被别人看着，就找个依山傍水，风景不错的地方，只有双方父母和最亲近的人在场，就旅行结婚，一路上吃吃喝喝玩玩，我最希望，他深情的对着我唱那首歌《你的眼睛》。
程希尧：
我知道在你心里藏着很多人和事。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姜姜：
我那种准确的说叫感情纠葛吧，不叫恋爱，没有始末，没遇到过靠谱的人，没遇到过能懂自己的人。
其实上学时期的乖乖女特别容易被那种肆意妄为，活得特别精彩的社会青年，就是那种风云人物吸引，乖乖女自己想成为，又成为不了，内心为之羡慕，所以会和这样的人交往。
程希尧：
想想青春懵懂的时候，暗恋过的男孩？
姜姜：
没暗恋过谁，我是个异类，很多想法都属于少数人，没遇到过能够精神相通的人，没有相同的经历，永远不会懂对方心里的很多想法吧？找到一个懂自己的人太难。我很难喜欢上一个人，即便喜欢一个人，我也不会说出来，除非他对我表白，否则会永远把他藏在心底，因为我接受不了，只有我在喜欢他，而他不喜欢我的那种恋爱和婚姻状态，我骨子里有那种古代传统女性的想法，不像个现代人，也跟我的一段经历有关系，更接受不了没有爱的婚姻，如果对方不喜欢我而跟我结婚，会恨对方。
程希尧：
追你的男生多吗？那有没有过真心喜欢你的男孩？
姜姜：
上学时有几个，现在早没了，现在也没人看上我，都没工作，结婚的几率比较小，也不期待了，一想到要为了结婚，让自己变得优秀，达到结婚门槛，想想就累，还是别结婚了，在家吧。
程希尧:
结了婚，也可以继续在家，另一半爱你，就不在意这些。
姜姜:
现代社会，结婚不工作，在家里受气，现实不是虚幻的爱情剧，这年头爱支撑不了现实，越年轻，婚姻越依靠长久不了。
程希尧:
好心酸，这年头还是靠自己吧。
姜姜：
其实我觉得七零后之后就不适合结婚了，七零后是最后一代适合结婚生子的人，最后一代合格的成年人，身边八零后夫妻都不会做饭，两边父母家来回吃，从八零后开始就不适合结婚了，都是小孩了。
程希尧：
我也觉得。不过，喜欢过你的男生，对你够好吧？
姜姜：
是很好，但是都比我小，不太喜欢比我小的。只是当时的自己不懂事，没有对得起他们的喜欢，可能无意中还伤害到了他们。
想起曾经，只是有太多后悔的事，后悔上学时没再疯些，也没有谈一场完整的轰轰烈烈的恋爱，一切都在退缩中错过了，人一旦走过那个年纪，便再没可能弥补了，现在的感情，再如何弥补也不再那么纯粹了。最纯真的感情，真的只能发生在学校，再也没有人因为喜欢你而追求两三年，现实是你不同意，赶紧去找下家了。
程希尧：
太对了，那时还年轻，不用为了生存，而想其他的。
我想你应该喜欢那种年龄大一些，很男人的，有安全感的类型，是吗？
姜姜：
自己确实是喜欢那种成熟，又有安全感，有责任感，能独当一面，只要有对方在，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可能自己比较没有安全感，甚至那种占有欲和控制欲很强，对于我这样经历的人来说，会觉得那是一种安全感和被爱。
程希尧：
前些年那种适合结婚的，在年轻一代都不复存在了，一代不如一代，现代社会值得结婚的人太少。
姜姜：
这句话说的不错，现代社会值得结婚的人太少，这个时代人的道德品质，别说爱，连喜欢都很难，有时候真挺羡慕直到上个世纪的男女的，能遇到那样的人，能和那样的男女结婚，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
其实我喜欢的那种人，现代社会没有。择偶标准都是在尽量靠拢，符合现实中能找得到的，因为大多数人的结婚对象是很难达到自己心中所想的，而内心深处始终对想象中的那个人有一个不存在的模子，即便恋爱结婚，而那个模子是永远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我模子的那个男人是潇洒不羁，坚贞不渝，宁折不弯，有胆魄，有气节，有骨气，有风骨，有风度，有涵养，有教养，有血性，不畏生死，古人比现代人幸运，何其有幸，能够遇见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和那样的人结婚共度一生，是几辈子修来的幸运，这是活在现代社会的男女最悲哀的。
程希尧：
是的。你现在还会期待这个人的出现吗？
姜姜：
我想应该不会了吧，十几岁或是早几年的时候会特别期盼，对感情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想象，以前会奢望有个懂我的人忽然出现，能听听自己的心里话，他知道我心里最灰暗的想法，永远陪伴在我身边，不会被这样的自己吓跑，我在他面前是个透明人，不需要任何言语，他就能明白，我能够懂他，他也能够懂我，就像知己一样的伴侣，可以无所顾忌的倾吐。曾在我最艰难困苦最绝望时，急切的盼望过那个人的出现，如果出现了，我会给他，我全部的温柔，甚至倾尽我所有的勇气，满含泪水，毫无顾忌的扑向他的怀中，可他并没有在我最苦痛时出现。我已等不来那个人了，现实中没有人能把自己从生活中解救出来，是我小时候把感情想象得像电视剧里不现实的美好，现在那个梦早就已经碎了，所谓长大就是梦该醒了，该面对现实了吧，现在的婚姻，没有人能够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能保证爱自己一辈子，除却爸妈，没有一人能够忍受现在的自己。
程希尧：
让你等了那么多年，倘若来得太迟了，迟得心早就凉透了，你会怨他吗？没有在你最需要他时，来到你身边？
姜姜：
我想这个人也许就不复存在……这才是现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