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67、早自习和画

　　等我回学校已经是又一个周日了。有点儿累，不知道是坐车坐的，还是在家呆的，我妈已经好多了，至少不会整天吵吵嚷嚷的了。

　　我也不是很喜欢上学，只不过学校目前是我的避风港，也不是很喜欢学习，只不过在学校好像也只能学习了。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多久，会不会有一天一睁眼就又回到了实验室，师妹跟我说，师姐，你醒了？

　　第二天一睁眼，我看着屋顶就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而且好像忘了点儿什么东西？可能昨天睡得早了，睡多了有点儿蒙。

　　冯亚娇站在床边看我，“苏宴，快起来，一会儿迟到了！”

　　我拿过手机一看，六点半了！七点上早自习！宿舍离教学楼比较远，我一下坐了起来，赶紧穿衣服下床洗漱一气呵成，弄好之后跟冯亚娇一起往教学楼跑。等到了教学楼下面的时候还是晚了，巡查老师正站在门口，冯亚娇一拉我，我俩就躲在了一边。

　　还有一两分钟能进教学楼，但是教学楼一楼门口那里站了一排男生，个个没睡醒的样子，还有个老师在激情澎湃的讲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问题是，我们能早睡嘛！

　　我跟冯亚娇说：“那不都是男生，没女的，可能对女生比较宽容。”

　　冯亚娇皱了皱脸，“做梦吧。”

　　可是今天是英语老师的早自习，英语老师，我们的班主任啊，这怎么能逃？被抓到了那还得了？小冯同学跟我说她早有准备，要是她没去她的同桌会帮她打掩护，说她上厕所去了，反正小冯同学是英语课代表，跟英语老师也算是熟悉。

　　“那你也不能整个早自习都在厕所，英语老师也是女的，你一直不回来，她还不能去看一眼啊？”

　　小冯同学又出主意：“要不一会儿我们从B座穿过去，有连廊的，咱们直接去四楼连廊，一二楼不能去了，老师们一会儿就上去了。”

　　我们两个偷偷摸摸的顺着墙边去了B座，终于到了四楼的连廊，结果大门关着，没开，我们两个站在铁门外面大眼对小眼。

　　我说：“小冯，我觉得我们还是等下了早自习再去教室吧，天要亡我们！”

　　“平时都不锁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点背吗？！”

　　我拍拍她，“点背不怨社会。”

　　我往旁边地上一坐，“来来，歇会儿，正好这儿也没有人，也能当个自习室，你英语书带了没？”

　　冯亚娇也坐下，“带什么，我晚上都不拿书回去，拿回去也不看。”

　　“那完了，我刚从家回来，身上一张纸都没有，来吧，咱两就在这儿坐会儿吧，可能等个半小时的，巡查老师就走了。”

　　冯亚娇叹气，“这还是第一次逃课，还逃的是英语课，小白老师肯定知道了。”

　　我安慰她：“没事没事，你个英语课代表，她不会怪你的。”

　　“那也不行，肯定要批评我了。”

　　“要批评也是我们两个一起。”

　　“那就听天由命吧。”

　　我们在连廊上面坐到了七点半，又偷偷摸摸的下去了，在一楼的楼道口左右看，见没人顺着楼梯就往上跑，结果事不凑巧，碰见了别着红袖章的纪律委员，这个纪律委员经常换人，通常就是每个班选2个出来，一天换一拨，帮着老师一起抓迟到早退的学生。

　　今天的纪律委员略眼熟。

　　冯亚娇拉了拉我，小声说：“他是你同学吧。”

　　我一脸心虚，嗯了一声，往她身后站了站，可是小冯同学45公斤，瘦成一道闪电，根本遮不住我略显庞大的身材。

　　对面的贺云韬皱着眉看着我俩，拿着小本本就走了过来。

　　我想到我前两天跟贺云韬说，我得下周三才能回去，现在才周一，见到不就知道我骗他了？可是我就是想在学校悠闲两天，并不想每天被他追命夺魂call的call去学习。

　　我小声说：“咱们跑吧。”

　　冯亚娇看看我，说：“他都认识你，跑什么？能跑的掉？”

　　“他这不是不认识你啊，你能跑。”

　　“他把事情一通报，小白老师能不知道是我吗？今天就缺我们两个。”

　　贺云韬过来说：“你们两个，哪个班的，叫什么？”

　　装什么，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旁边的冯亚娇说：“33班，冯亚娇。”，接着捣了捣我，我说：“33班，苏宴。”

　　贺云韬把班级和名字都写了下来，我看着他一笔一划的写着我们两个的名字，突然觉得童话里都是骗人的，这种情况不应该通融一下吗？大家都是朋友，而且，你还跟我告白过，你对着你曾经喜欢过的人就这么狠？追不到也是应该的！可转念一想，也可能贺云韬移情别恋或者现在的他变成了黑脸的包拯，铁面无私。

　　脸是真的不白。

　　冯亚娇一直在拽我，看了她一眼，她眼睛瞟向贺云韬那里，我疑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冯亚娇见我一脸茫然，上前一步，握住了贺云韬的笔或者说手。

　　贺云韬抬头看着她，“？”

　　冯亚娇把手一松，说：“同学，我们真的是第一次，我你不知道，她你还不知道吗？”，冯亚娇指着我，接着说，“我今天迟到都是因为她，大早上的睡醒了也不起来，手机闹铃响了半天，我只能把她拖起来了，所以才迟到的。”

　　我什么时候被你拖起来的？

　　我刚准备说话，冯亚娇一摆手，说：“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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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接着说：“同学，我们今天到的时候其实还有两分钟才到点，可是楼下已经被老师抓着好几个了，我们两个也是害怕才想着要不从B座回去，结果连廊大门锁了，我们也很倒霉的，好不容易到现在老师走了，又碰上你，一早上了，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你再说你，好歹也是苏宴的同学，我听说你好像还喜欢她，你这么做追不不到她的知道吗？你别看苏宴温温和和的，生气起来很吓人的。”

　　我拉了她，“你可别说了。”

　　“你看你看，她肯定也很着急，刚才就跟我说要我们跑，我们跑了你不也没办法吗？你就这么想把我们两个都记下来？你好意思出卖苏宴吗？你不怕她直接拒绝你吗？”

　　我早就拒绝过了好吗？你没看见他脸色更黑了吗？求求你，别说了。

　　我说：“那个，你也知道我们两个叫什么了，我们就先上去了？”

　　冯亚娇说：“别啊，你想被批吗？”

　　“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应该的。”

　　“可是我不想。”，冯亚娇接着跟贺云韬说：“同学，真的，我们真的就这一次，你就通融一下吧，以后把苏宴赔给你。”

　　……什么叫把我赔给他？小冯同学你出卖起来室友真的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不怕有天我心血来潮在床上蹦个迪，把床踩踏了，让我们两床一命！

　　贺云韬收了手里的东西，看着我俩，“也可以不记你们。”，我们两个眼睛一亮，贺云韬看着我说：“以后，早自习提前半小时来。”

　　啊？！

　　这都快冬天了，谁早上愿意起来，七点上早自习还有大把大把的人起不来，你让六点半来？疯了吧你！

　　冯亚娇看着他说：“同学，这太过分了，六点我睡的还很好，不太容易起来。”

　　贺云韬指了指我：“我没说你，我说她，只要她提前半小时能到，我就不记你们。”

　　嘿，你这个双标的人。

　　冯亚娇一拉我，“她肯定能起来，是吧，苏宴？”

　　“我不……”

　　对面的贺云韬又把手上的小本本拿了出来。

　　我大声说：“我不是懒惰的人，我能起来，嗯，能起来。”

　　贺云韬点头，“那就先这样，回教室去吧。”

　　冯亚娇拉着我就上楼了。

　　到了五楼，我说：“你怎么这么卖我，我也起不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睡眠不太好，晚上一两点才能睡着，我早上六点醒，我，我是要修仙吗？”

　　“可你最后还不是答应了。”

　　“你看他那个架势，我要是不答应他真的敢记下来的！”

　　“苏宴啊，那个男生到底喜不喜欢你，他这样真的容易追不到你的。”

　　“喜欢个什么，我早就跟他说清楚了！”

　　冯亚娇看着我，说：“你，你想什么呢？人家多好，学习好，个子也高，长得也还可以，你到底因为什么拒绝人家啊？”

　　我……

　　等我终于坐下，晓玲看了我一眼，“你回来了？老师都问我好几遍你来了没有。”

　　“昨天就回来了，你怎么说的？”

　　“说还没见着你，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哦，我跟老师说昨天就回学校。”

　　“那你怎么还迟到了？一般你都不太会迟到的。”

　　“早上起晚了。”

　　“这都快下早自习了，你干嘛不直接多睡会儿？反正你说今天回来上课，不上早自习也没什么事吧。”

　　我看着桌子，心如死灰，是呢，我为什么不多睡会儿呢？肯定是我今天的起床方式不对，所以造成了以后早自习提前半小时的学习事故的发生。

　　贺云韬给我发短信：下了早自习等一下，有事跟你说。

　　我感觉学习事故升级了。

　　下了早自习，我坐在教室里看着门口，一直到贺云韬上来站在门口那儿。

　　我幽魂一样飘了出去。

　　“有什么事跟我说？”

　　他递给我一盒牛奶，“你昨天回来的？”

　　我看了看那牛奶，又看了看他，怎么不变身了呢？不应该痛斥我迟到的恶劣行为，再加上学习不用功的劣迹，还有撒谎的毛病。

　　“拿着，想什么呢？”

　　我接过来握在手里，还是热的，暖暖的。

　　我说：“计划有变，昨天就提前回来了。”

　　贺云韬看了看我，说：“昨天没睡好？”

　　居然直接跳过去了？

　　我说：“也不是，可能昨天睡得早了，今天早上醒的时候有点蒙，有点儿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我也觉得你是睡蒙了。”

　　“嗯？早上的时候你看出来了？”

　　“不是”，贺云韬看着我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接着说：“算了，一会儿等人少了一起下去吃饭吧。”

　　“我想睡觉。”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不用，我跟晓玲说了，她会给我带的，你快去吃饭吧。”

　　“嗯，早上的事……”

　　“我保证我能起来，每天提前半小时！”

　　贺云韬说：“我是想说那就是随便说说的，既然你都说能起来了，那就来吧，我早上叫你。”

　　不是，既然是随便说说的，那为什么不取消了？我也不是很愿意起大早的。

　　我说：“不用你叫，我自己定个闹铃就行了。”

　　“我不叫你怎么知道你来了没有，万一你糊弄我怎么办？”

　　我就是打算糊弄你。

　　“那你叫了我，你也不知道我来了没有，我们又不在一个班。”

　　贺云韬恍然大悟，“啊，提醒我了，以后早上六点半我就来你教室，我们教室每天人来的特别早没有座位，你们教室应该能多我一个人。我早上给你打电话，你直接按掉就行了，六点半我在你教室门口前等你。”

　　让我多嘴！活活给自己上了一副枷锁！硬生生逼自己早起半小时！！！

　　我说：“好的。”

　　贺云韬笑了笑，“看你一脸不情愿，那么不愿意早起？”

　　你愿意是你的事，我并不愿意！

　　“我每天早上给你带根棒棒糖过来。”

　　“你为什么都看出来我不愿意起了还让我来？”

　　“因为，我乐意。”

　　“我觉得你就是教人有瘾，一个早自习，你在不在我都能背会，单词、课文，读上三五遍我就能会。”

　　“那要不要比比？”

　　“比比？”

　　“嗯，以两周为限，十一天，只要你一半的时间能比我快，我就不让你早起，要是你输了，你就得再早起半小时。”

　　“六点？”

　　“嗯，你可以考虑考虑，不是对语文跟英语有信心吗，那就试一试，你赢了就能恢复正常，输了就听我的。”

　　“你别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为什么总是我，要是你输了你怎么样？”

　　“我输了？我输了，随便你，你想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看看他，说：“要是你输了，你就不许每天追着我要我做题做题做题！”

　　“题是要做的，这个不行。”

　　“你刚还说我让你干什么都行。”

　　“这是高考的事情，不能算。”

　　“那就先欠着，我暂时想不起来要你做什么。”

　　以后的两周，我每天早上都提前半小时来，贺云韬也的确拎着书在门口等我，他在我教室里待到差不多七点就下去回自己教室，早自习下课就上来，我们两个就对着提问英语单词或者背诵课文。

　　贺云韬专门找那种全文背诵的古文要我背，我说：“你就不能挑点儿常考的段落背吗？”

　　“那多简单，不如全文背诵。”

　　“你就不怕我让你全文背诵英语？”

　　“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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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背完，我翻着语文书，多亏宋朝的几位大家让我们有那么多全文背诵的亭台楼阁。

　　“背篇《赤壁赋》吧。”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贺云韬坐在晓玲的座位上，看着前面一边背一边拿着笔不知道在画什么。我看着他笔下越来越有形的轮廓，有点儿心不在焉，他这一心二用玩儿的真好，又能画画又能背书，嫉妒。

　　等他差不多背完，笔下的画也差不多了。

　　“不知东方之既白。”，贺云韬笔下也停了，上面是个女生，戴着眼镜，手上还拿着笔在算数，“送你了。”

　　“你这是画的我？”

　　“嗯，最近刚学的，还画的不是太好。”

　　“已经很好看了。”

　　我突然想到以前的贺云韬毕业留念的时候也给我画过一幅画，我一直都留着，只不过那副画画的是一个飘飘欲飞的小仙女，梳着飞天髻，像是要奔月，而现在第一幅画画的是我，我心里突然就觉得很开心。

　　我把画好好收起来，说：“今天也都背会了，还是没赢没输。”

　　“可不是没赢没输，我背诵全文顺顺当当背下来了，你背诵全文，一共卡了三次。”

　　“我们背的不是一篇。”

　　“嗯，我让你背的《岳阳楼记》，四百多个字，你让我背的《赤壁赋》，六百多字，还有那么多生僻字，有地方还很拗口。咱们两个谁吃亏？”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说你赢了吗？

　　“行行，你赢了，二比二，行了吧。”

　　“嗯，拿东西，下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