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60、贺云韬的小剧场10

　　三月的雨，淅淅沥沥的。

　　我借了同桌的雨伞，上去找苏宴。她一向不记得带雨伞，高一时候，后备室柜子里的雨伞明明就在里面，可是一下雨还是到处借雨伞。

　　我给苏宴发了个短信过去，让她等我会儿，可是一直也没有回复。一下课我就上了五楼，33班里面人很多，可是苏宴不在，她同桌告诉我，一下课苏宴就拎着饭盆出门了。

　　“她拿着伞吗？”

　　“好像没有。”

　　我说了谢谢就赶紧下去了，这是想要淋着雨去吗？

　　一楼很多人，我到处找苏宴，可是看不到她在哪里，没办法，只能寄希望她没有去食堂。我手里拿着伞，不停的有人过来问，能不能借个伞，我急着找人就一律没有理，等看见苏宴的时候就看见她正准备往雨里面冲。

　　我趁着她还没有冲出去的时候叫了苏宴好几声，可她就听不见一样，我只能穿过去拉她，人是拉回来了，可是她手里的饭盆袋直接砸到了我的脸。

　　“嘶”

　　砸到的一瞬间，我还记得去捞住她，不让她直接坐地上。

　　苏宴站好以后，“你那么大力干什么？！”

　　我碰了碰我的脸，还好，就是划伤了，我指了指，“你好意思说我吗你？”

　　“谁，谁让你拽我！”

　　“不拽你，让你淋成落汤鸡？你看看你那体育成绩。”

　　“这么近的路不会怎么样。”

　　我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说：“你要是实在愿意淋雨，我也不会拦着你，去吧，淋浴一下春雨的凉爽。”

　　苏宴站在原地看了看，“还是不了。你脸上没事吧，不然先去医务室？”

　　“不用，先吃饭吧。”，苏宴还站在原地，我说：“过来，需要我请你？”

　　“你看着伤的挺重，有点儿流血了。”

　　“知道就行，你也是个女生，那么大力气？”

　　“那我不是要直接冲出去，蓄力一下。”

　　“弹簧嘛你？压一下窜的远？”

　　我撑开伞，饭盆顺手就给了苏宴，过来两拨人想要一起过去，都被我拒绝了，苏宴说，一起过去呗，都是去食堂。

　　我看着她，说：不，我的伞我做主，我才不要跟别人一起去。

　　我撑着伞带着苏宴就进了雨里。

　　苏宴脚步很重，我看了看，她的鞋都湿了大半，我说：“你能不能脚步轻一些，雨水都被踩起来了，看着挺瘦的，这么重的吗？”

　　苏宴抬头看着我，“我，106斤，163！”

　　原来她有1米63，真没看出来。

　　苏宴哼了一声就不理我了。

　　到了食堂，苏宴去打饭，我占座位。我看了一圈，所有的桌子都被人占了，还有地方被雨伞占了，我转了好久才找到一桌快吃完饭的四人桌。坐下之后还要找苏宴，打饭窗口那里里三圈外三圈的都是人，苏宴个子又矮，根本看不见她在哪里，只能眼观六路了。

　　好不容易看见苏宴，可她好像看不见我，我伸着手摇了几下还是看不见我，就在我准备起来去找她的时候，看见苏宴笑了起来，眼睛看着我这边，朝我走来。等我也打饭回来，桌子上的剩饭剩菜也被阿姨打扫走了，苏宴一直在看我的雨伞，她们女生是不是就喜欢这种，比较幼稚一点的东西？

　　苏宴问：“这是你的伞啊？”

　　“借的我同桌的，她比较喜欢这种。”

　　“那还喜欢什么东西？”

　　“这我怎么知道？”

　　苏宴满脸不相信，“人家是你同桌，你怎么会不知道，同桌白当的吗？”

　　“我们才换了座位，当同桌也才一星期，知道什么？”

　　“那她怎么借伞给你？”

　　我问她借的，当然借给我了，反倒是她，给她发短信都不知道回我一下。

　　苏宴说没看到，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条短信，然后接着问，同桌为什么借伞给我。

　　我看着她，突然想到一种情况，也许她也是喜欢我的，我问：“你不高兴？”

　　“我好奇。”

　　我笑了一下，“我同桌有对象的，在37班。”

　　苏宴看着我，说：“又是学霸和学渣啊，容易吵架。”

　　是想到温书明了吗？

　　“人家两个很好，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苏宴脸上很羡慕的样子，“这么好。”

　　我嗯了一下，“吃饭吧。”

　　她是羡慕人家从小到大的感情了吧，怎么吵都吵不散的那种。

　　吃完饭，苏宴说她去洗，当作报答我了。我就在外面等着她，脸上还是有些疼，倒是不流血了，就是别回到班里又以为我打架就行了。

　　苏宴问我能不能多借一会儿伞，去个医务室看看，我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我怕你回来裤子都湿透了。”

　　苏宴低头看了看，“好吧，那你记得去。”

　　回去的时候，苏宴走得很慢，我也就跟着她走得很慢，后来看见她端饭盆的胳膊上都是雨，可是手里的雨伞太小，我怎么都遮不到她的胳膊。

　　我说：“你在踩蚂蚁吗？”

　　苏宴抬头看我，“啊？”

　　“走快点儿，这么大雨，我饭盆都要接一碗水了。”

　　“我不是怕溅你一身水。”

　　“照你的速度走吧。”

　　等终于到了一楼，我把雨伞收起来甩甩水，看了看苏宴，她站在原地，看着我，“怎么了？”

　　“没什么。”

　　我把饭盆放下以后，后背潮潮的，应该是刚才顾着苏宴淋的，后备室里面还有件衣服，我把湿衣服换了下来，就去了医务室。

　　周六组织我们去H市参加奥赛的复赛，说好从学校出发可是因为修路学校的老师在汽车站等我们，让我们自行前去。

　　我跟班里的同学一起到汽车站才九点，找到我们要坐的车之后就开始等人齐，温书明也在车上，来的比我早一些。我挑了个靠窗的地方，把书包放下就开始听英语。

　　不一会儿车就开始动了起来，我模模糊糊听着有人说：“这车不是去H市的吗？”，像是苏宴的声音，她也去参加复赛？？

　　我站起来一看，真是她，前排的温书明也动了动，我赶紧说：“老师，她跟我一起的。”，我走过去，苏宴看了我一下就不说话了，看来她不是去参加奥赛的，前几天跟我说要去找她同学，应该是上错车了。

　　“老师，她跟我一起的，可能早上起晚了。”，我看看她，“走吧，还站这儿干什么？早上也不知道定个闹铃。”

　　我把她带到我那一排，把书包拿了出来，“你坐里头去。”

　　坐下之后，她问我：“你们不是从学校出发的吗？”

　　“修路，改了。”

　　“你们去哪个学校？”

　　“一中。”

　　苏宴一下要站起来，我拉了她一下，“你干什么？”

　　“我要去三中，一中那么远，我同学还要去接我的，我得下去。”

　　“车都开了你怎么下去，不都在H市，能有多远，一中跟三中就差几步路。”

　　“一个最北边一个市中心，几步路？”

　　我只能跟她说我们去得是旧校区，跟三中在一块，她才又坐了下来。但苏宴只不过去找同学玩儿，当天去当天回，而我们是第二天才回来，苏宴还是要下去，我劝她多待一天，既然去玩儿多玩儿两天不好吗？

　　“那我不是白买票了？”

　　“谁让你不看车的，就几块钱，就当回来的路费了。”

　　“那刚才不是你拽我，我就能下去了。”

　　我冷着脸看着她说：“你这是怪我了？”

　　苏宴一下坐好，“不是，没有。”

　　好不容易消停会儿，苏宴在那里一会儿开窗户一会儿关窗户的，我跟她说话，她脸色不太好，跟我说：“晕车，别跟我说话。”

　　我拿过书包翻了翻，“赶紧吃个晕车药。”

　　“不管用的，谁上车以后吃晕车药？你别管我，还能坐着已经是万幸了，不然肯定要挂。”

　　“胡说什么！”

　　苏宴闭着眼睛坐在座位上，每次汽车一停或者过障碍带的时候，她都在使劲攥着手用力忍着。我把放起来的耳机找了出来，插在手机上，调出了音乐播放器，把一个耳机轻轻塞进了苏宴的右耳里。苏宴扭过头，睁开眼看了看我，我笑了笑，听点儿音乐，转移注意力也许就没这么难受了。苏宴重新闭上了眼睛，我也靠在了座椅上跟她一起听。

　　隔了好久，我偷偷看了看她，苏宴好像已经睡着了，向右边靠着，眼镜都压着了，我小心翼翼的把她的眼镜摘了下来放好，又把耳机里的音乐降低了一些，看了看里面的歌，把几首比较热血澎湃的歌移了出来。

　　弄好之后，我就见温书明从前面过来了。

　　温书明问：“她还好吧？”

　　“还行，睡着了。”

　　“我这儿有几个橘子味的水果糖，一会儿她要是还不舒服，给她吃几个，能防晕车。”

　　我看着他手里的几个糖，说：“不用，她一时半会应该醒不了。”

　　“我给的是苏宴。”

　　“那你自己叫醒她。”

　　“贺云韬，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她现在在我身边，麻烦你不要打扰我的同学。不好意思，我也有点儿困了，你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温书明怎么样，就往下边滑了滑，靠着苏宴的肩膀，眯着眼睛，然后就看见温书明转身回去了。

　　是自己的时候就不珍惜，现在不是自己的了，知道关心人了。我看了看旁边的人，你啊，千万别被他再骗回去了。

　　等快到的时候，我感觉到苏宴的手机在振动，都从口袋里滑出来了，我看了看是H市的，想想也差不多是她同学打来的了，就接了起来。

　　“晏晏，你到哪里了？”

　　我看看苏宴，小声地说：“不好意思，我是她同学，我们在一起。”，我往外面看了看，已经进了市区，“我们已经进了市区，大概还有十分多钟就能到一中了。”

　　“一中？”

　　“哦，一中旧校区，你是在三中是吧，应该挺近的，到时候就在一中门口等她就行。”

　　“那也行，苏宴呢？”

　　“她有点儿晕车，还睡着。”

　　“那你是？”

　　“贺云韬，她高一时候的同学。”

　　“你就是那个贺云韬？”

　　“苏宴说起过我？”

　　“说过几次，算了算了，她能到就行了，那你告诉她，我在一中等她。”

　　“好。”

　　挂了电话，我有些好奇她到底跟她同学说了我些什么？看看苏宴，还睡着，手机里的歌已经被我关了，耳机也被我取了下来。苏宴的睫毛很长，而且很密，平时戴着眼镜看不出来，现在看得倒是清楚了。

　　我轻轻推了推她，“苏宴，苏宴，醒醒了。”。苏宴皱了下眉，还是没醒，反正快到了，那就再睡几分钟。

　　等看到一中大门，又叫了叫她，靠近她的耳边，“苏宴，醒醒。”，她一下睁开了眼睛，手扶了扶眼镜，什么都没摸到，愣住了。

　　我把眼镜递给她，“到地方了，眼镜给你，下车。”

　　她接过眼镜戴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还没跟我同学说呢！我手机呢？”

　　“你手机一直在振，我跟你同学说好了，让她去一中接你。”

　　下车以后，温书明还是把那几颗橘子味的糖给了苏宴，苏宴看了好久，你是喜欢那糖还是喜欢送你糖的人？

　　苏宴的同学适时的到来跟苏宴抱在一起，我跟她同学才说了一句话，还来不及问苏宴说了我些什么，苏宴就把人拉走了，临走之时还让我跟老师打掩护。

　　进了一中，我们先去了招待所，我跟班上的一位同学一间，安置好了以后，我去找了领队的老师，把苏宴的事情如实说了说，那位老师人好就不计较了，反正车上空位比较多。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师跟我们说了说考试的注意事项，说下午带我们看考场。

　　我给苏宴发了好多短信，但是她一条都没有回我，我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就又给她发了一条：你们中午吃不吃饭？

　　接着马上就收到一条：吃！

　　还带着感叹号，看来是被我那么多条短信逼出来了的。

　　我趁机多跟她说了两句，她说她们在吃炒凉皮，我想了想，好像学校附近是有炒凉皮的，但是没有去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我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笑了笑，让她先吃饭好了。

　　下午的时候我在一中学校里面看了看，一中是市里面的老校区，占地面积不大，不过里面的环境倒是很好。绿树成荫，好几座教学楼林立其中，夏天的时候在里面走都不会觉得很热，操场上面也有人在打篮球和羽毛球，从学校后门出来，好几家小吃店、书店和音像店都在营业，我中午吃的不多，找了一家炒凉皮的小店进去要了一份炒凉皮。

　　吃完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从凉的变成了热的，味道也重了一些，还能加些菜进去一起炒，也许等回去了，能请苏宴再吃一次。吃完之后，我就随便进了一家书店，找了几本书看，后来看见了苏宴说的几本玄幻小说，一本都有理化生三合一的习题册那么厚了，还分着什么上中下三册，她真的趁着寒假都看完了？我拿了一本上册翻了翻，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可阅读性，摇摇头，还是走到了高考专区那边去了。

　　在看时间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我直接给苏宴拨了个电话过去，“是我，你们在哪儿？”

　　“春天商场。”

　　女孩在一起就是能逛。

　　“什么时候回来，我还等着去书店。”

　　“马上就回去了。”

　　我把书放回去，说：“那我在三中门口等你。”

　　我在三中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苏宴她们两个回来，“这么晚才回来？”

　　“女孩就是这样，怎么样？”

　　不怎么样，挺好。

　　我本来想带着他们两个吃顿饭，结果苏宴打了个嗝，说她们出来的时候买了个烤红薯吃。我看着她，说：“那就先去书店，晚上有夜市，我在夜市上吃。”

　　我们三个一起去了书店，李桢跟我介绍了一下，才一会儿不见我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苏宴站在爱情小说那边了。

　　李桢拿着本集锦过来，说：“这个是我在用的，你可以看看。”，她见我看苏宴，接着说：“晏晏是喜欢看些小说，有些还是我给她推荐的。”

　　“你们女生都喜欢看小说吗？”

　　“也不是，我们班上有的人就不看，有的人把想看的小说都记下来就等着考完了一本一本看，也有我这样的，及时行乐，找到一本就看一本。”

　　“苏宴跟你说过，她还看玄幻的吗？”

　　“嗯，说过，她哥带回家的。”

　　“不会耽误她学习吗？我也看了几页，没什么好看的。”

　　“男生跟女生不一样的，我们就喜欢那种言情小说里的男主，长得帅对女生也好，中间虽然虐一下但是结果是好的。”，她看了一下苏宴，“苏宴跟我说，要是人生也能像小说一样就好了，一下就能知道谁会陪着她白头到老。你跟晏晏表白过，是吗？”

　　看来李桢跟苏宴的关系是真的好，连这个都跟李桢说。

　　“对啊，她什么都跟我说的，总感觉上了高中之后她变了好多，小时候很快乐的一个小孩，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变得不爱说话，性格也沉闷了下去，她跟我说是因为本来就是内向的性格，可是我一直记得她小时候为了给我抢回我的铅笔，拿着小尺子跟那男生叫板。不过上高中回去之后好像又变回小时候那个她了，我想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虽然跟你不是很熟，但是听晏晏说的事情里，你的事还是多一些的，我觉得她的变化肯定有你一份力。你要是真喜欢她，就让她一直快乐下去吧，我看你现在还是挺喜欢她的。”

　　我叹息一声，“你都能看出来，她就不知道。”

　　“她不是不知道，她是在害怕，上午你旁边的那个人就是温书明吧，他跟晏晏分手了，晏晏那个时候肯定特别难受，有段时间她跟我说起温书明就眉飞色舞的，肯定很喜欢温书明的，一下分了要难过一段时间的。”

　　“等她好了，我再跟她表白一回。”

　　“我听说你都跟她表白两回了，表白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晏晏不知道会不会答应你呢。”

　　我看着苏宴左顾右盼的背影，说：“没关系，三次不行就三十次好了，总有一次会答应我的。”

　　“那你加油。”

　　李桢过去陪着苏宴一起看小说了，我翻了翻书，也没什么心思看下去，拿了两本书就过去了，我一过去，苏宴马上换了《读者》，手忙脚乱的。

　　“你还要看多久？”

　　“看完这一章。”

　　我在旁边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在抬头，苏宴还在看，我站在她身后，苏宴都没有察觉。

　　“还没看够？”

　　身前的苏宴一哆嗦，“吓死我了！”

　　“差不多该走了，已经一小时了。”

　　苏宴满脸不愿意的把书放下，我们一起出了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