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147、四叶草

　　考完之后，电梯的人爆满，电梯间也都是人，好不容易挤到楼梯间，楼梯上也都是人，我走的是右边的小楼梯，比较窄，但人可不少，明明上面就只有一层，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我跟着大流一边下楼一边开手机，后面不知道是谁冲下来推了我一下，我的手机直接碰掉了，人也往旁边歪了一下。

　　“小心。”

　　身后有人扶住了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陆深，“谢谢。”

　　“没事。”，陆深下来，“人多，你靠墙走，比较安全。”，说完，就站在了我旁边。

　　我点了点头，我把掉在下面的手机捡起来看了看，还好还好，及时合上了盖没有摔断屏，不用买新的。

　　陆深问：“手机还好吧？”

　　我把摔出来的电池重新按了进去，按了会儿关机键，屏幕亮起，“能开机，应该没事。”

　　我跟陆深一起往下走，陆深问：“你在12楼考的？”

　　“不是，在11楼。”

　　“我在你上面一层，最高层等电梯人实在是太多了。”

　　“11也是，我都是挤着才走到楼梯间，结果楼梯上也都是人。”

　　陆深一笑，我才发觉他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考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反正都考完了等结果就是了，你呢，考的应该不错吧，我听我舍长说你在你班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也还好，李会夸大了，她比我更强一点，奖学金我就跟她差了0.1分。”

　　“那挺可惜的。”

　　“也没什么可惜的，明年再评就是了。就你自己吗？我见我们班的女生都是这个等那个的。”

　　我一笑，“不是，她们参加上午的考试，我参加下午的。”

　　陆深了然，“原来如此，那你现在是回自习室还是回宿舍？”

　　“回自习室吧，我把东西放回去。”

　　“正好我也回自习室，一起吧。”

　　走着走着，贺云韬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开机了？”贺云韬问。

　　“你都能打过来电话了，我要是关机还能接到？你出来了你那边好安静。”

　　“嗯，快走到东门了。”

　　“不应该在西门坐车的吗？”

　　“西门没有四叶草，我晚会儿回去，等我吃饭。”

　　“你几点回来？”

　　“不知道，快到了给你电话，直接在后门吃了饭我们再回去。”

　　“要是难找的话就别找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你都给我看过照片了，就当已经有了。”

　　“知道了，我看着办，等我回去。”

　　挂了电话，陆深问：“你男朋友？”

　　“不是，是同学。”

　　“那个常来找你的男生？”

　　“是，我们高中就是同学了。”

　　“那你们同学友谊还挺好，我看他总是过来找你，晚上也能看见你们在操场跑步，难得现在还有人毕了业跟高中同学关系还这么好的。”

　　“还行吧，我们也是上了大学之后又遇到的，正好又在一个社团，就又联系上了。你晚上也去操场啊？我走的时候明明还都见你在看书。”

　　“你走了没一会儿我就也走了，考研复习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嗯，那你想好考哪里了吗？”

　　“看了几个学校还没定下来，你想好了？”

　　“我啊，我就准备考本校了，本校也比较容易考。”

　　“倒也有很多人就是考本校的，咱们学校这个专业还是不错的，两位院长也算是领域内的大牛。”

　　我把东西放下，就在教室里等贺云韬了，如李她们几个因为下午都不用考试，上午考完直接去超市了，一点儿良心都没有，而且还辩解，“你下午考完试都几点了，再去超市就几点了，大晚上的回来不安全，不等你了。”，“你又不需要买什么，我们其实也不买什么，就是去逛逛看，你要是想到什么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要是还没有走就给你带回来，走了的话就不给你带了。”。

　　“你不吃饭去？”，陆深问。

　　“不了，我得等个人。”

　　“那我先走了。”

　　“嗯。”

　　考研辅导班前不久发了好几本书下来，主要是数学跟英语，我翻了好一会儿考研数学，找了几道题来做，事实证明，考研数学跟高数期末考不是一个等级，一道题我能在那儿琢磨十几分钟，我这个脑子什么时候能像贺云韬的脑子那么好用就好了，也不知道他坐上车了没有。

　　考完试以后，大家都不会来教室找虐，看现在自习室的情况就知道，窗户外面热热闹闹的，就是教室里面空荡荡的，我从窗户口往下看了看，得，轮滑社的又开始炫技了，怪不得一阵阵尖叫。坐了回来，看着摊在桌上的书，不看吧，担心假期里面老师讲的听不懂，看吧，又很挑战自己的智力水平。纠结了一会儿决定，我还是看吧，不然到时候上课的时候怎么办！笨鸟先飞！

　　我重新抽了一张纸出来拍在桌上，气势汹汹的重新开始我的考研之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伸过来一小瓶酸奶，我顺着酸奶看过去，陆深正站在旁边，“请你喝的。”

　　我看着他，“不用。”

　　“喝吧，我买多了，刚考完试你又没吃饭去，别一会儿胃受不了。”

　　陆深坐回了座位，我扭过去跟他说：“真不用，我一会儿就能出去吃饭了。”

　　“那就当是饭前的开胃饮料了，拿着吧，也没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还没走，也不是特意给你买的。”

　　“那谢谢你。”

　　“不客气，你同学还没给你打电话？”

　　“没，应该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

　　“嗯，那慢慢等着。”，陆深指了指我桌上的书，“你需不需要我帮忙？你看那一道题已经看了好久了吧？”

　　我看看桌上的书，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我的数学是不太好。”

　　“我给你看看？”

　　我看了看手里的小酸奶，把书拿了过来，“麻烦了。”

　　快七点的时候贺云韬才给我打了电话，当时陆深正在做一道高数题，我说：“今天谢谢你了，我吃饭去了。”

　　“行，你先走吧，我做完这个再走。”

　　“不用急的，你复习你自己的就行了，后面也有答案，我又不是看不懂。”

　　“没事，我本来就打算今天再上个自习的，这书，我一会儿看完给你，行吗？”

　　“行行行，你看完了放我桌上就行了，我先走了。”

　　出了教室我就往后门走去，从银杏大道里出来就看见了站在后门口的贺云韬，他一看见我就朝我走了过来。

　　“等急了没？”

　　“还好，怎么这么晚才到？”

　　贺云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放着三枚四叶草，长长的杆抵在瓶子底部，上面长着四个心性的叶子。

　　“怕你着急，就找了三个回来。”

　　我拿过玻璃瓶，“你还真的找到了？这么好找？”

　　“都跟你说了新区到处都是，五片叶子的我都给你找了一个。”，说完，把他手里的笔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看，这不是。”

　　“那你怎么不放进去？”

　　“不是要四叶草？放这个进去有什么用？”

　　“你哪儿来的小瓶子？这几个四叶草都还没有蔫，还能站得住。”

　　“中午在新区买的，总不能我手里攥着它们回来。”

　　“真聪明。”

　　“这个瓶子也保存不了太久的，一会儿回教室做书签？”

　　“上次做的书签还夹在我书里面呢，最近也没什么书要夹书签。”

　　“那就压成标本吧，先在书里夹着。”

　　“你那儿有闲书啊？我这儿嫌那些书占地方就都卖给书店老板了。”

　　“我那儿有，一会儿去我自习室。”

　　“你那儿居然有闲书？你真的还看闲书啊？我一直觉得你都是一板一眼的就看学习相关的书呢，对别的书都是嗤之以鼻，你那儿都有什么闲书啊？你最近看什么了？”

　　贺云韬停住看我，我往后一缩，“怎么了，问问不行吗？”

　　“行，待会儿回去你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

　　我们在后门吃了饭就拐回了教室，贺云韬自习室里没什么人，门外面还挂着锁，贺云韬说应该是刚考完试都疯去了，不会有人来上自习，我看了看我们自习室，还亮着灯，陆深还没有回去？

　　“苏宴？”

　　我回过头，贺云韬已经开了门，“看什么呢，进来。”

　　我跟贺云韬到了他座位那里，真是选对了专业年年似高考，这书怎么越来越多了？好多还贴着图书馆的标签，这是把图书馆相关的书都搬回来了？怪不得每天就没有闲的时候，整天就是出了这个教室进那个教室，跟只陀螺一样。

　　我拿着玻璃瓶在一旁等，贺云韬站在前面一排把他桌上的东西搬了搬，清理出一块地方，“先坐，站着干什么？”

　　“你有同桌了啊？”

　　“什么？”

　　我看着那桌上的一个小兔子，“同桌是个女生吗？还有兔子？”

　　贺云韬回头看了看，“哦，那个粉色的兔子？那是我的。”

　　啊？我感觉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贺云韬这么个人喜欢粉色的，兔子？他这是什么爱好？我以前也没有发现他喜欢这种东西，那兔子一看就是女生喜欢的东西吧。

　　“你，你的？”

　　“嗯，买给你的，前几天宿舍楼下有摆摊卖东西的，看着挺好玩儿就买了一个，那是个笔，你这是什么表情？那个东西就是上面的兔子大了一点儿，挡住了下面的笔。”

　　我从笔筒里面把那个兔子抽了出来，下面还真的是个笔，还有个胡萝卜的笔帽，我把笔帽摘了，在手上画了画，还是红色的。

　　“又不是没纸，怎么还往手上画，小孩子啊？”

　　我抹了抹手心，“我又不知道你这哪张纸是废纸。”

　　贺云韬把一本书拍在了我手里，“给你，随便画，闲书。”

　　“你这书怎么还包书皮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说到最后我突然想到原来好像是有那么本书也是包了书皮的。

　　“你自己包的书皮都不记得了？”

　　我赶紧翻开树皮扉页上一个邪魅男人抱着一个长发美女，旁边加粗加黑的六个字：我的腹黑老公。我眼前一黑，这噩梦一样的书！

　　“你怎么还留着啊！”

　　“那不是你不肯要非要放在我这儿的？”

　　“……”

　　贺云韬翻了翻书，“也没什么别的闲书了，就夹这本书里就行了。”，他把我按在座位上，“坐，瓶子给我。”。我把玻璃瓶给他，重新又把书皮包好，贺云韬拧开瓶塞，从里面的拿了一个四叶草出来。

　　“翻书。”

　　“哦。”

　　我翻开书，贺云韬在旁边俯下身把四叶草放在了书里，手上拿着一颗绿色的四叶草，四叶草中间的有一圈淡淡的白色的纹路，跟四叶草的样子一样。

　　我感觉到贺云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侧过脸看他，“你说什么？”

　　“拿笔，写上你跟我的名字还有今天的日期。”

　　“哦。”，我把桌上的那只小兔子笔拿了过来，写了我的名字跟日期，“给你，你的名字。”

　　贺云韬摇头，说：“你写。”

　　“以前不是你自己写的吗？”

　　“嗯，下一个我写。”

　　我拿着笔在旁边的一片叶子上写了“贺云韬”三个字。

　　“字不错。”，贺云韬拿过书来压了压，“下面压第二个，我来。”

　　我往旁边挪了个座位，“你坐这儿吧。”，贺云韬坐了下来，拿过另一个四叶草，往后翻了几页。

　　瓶子里面还剩最后一颗四叶草，贺云韬说怕我等着急了就找了三个回来，实在怕我等着急了其实也可以只找一个的，怎么就找了三个回来？

　　贺云韬在叶子上面写字，写了自己的又写了我的，我问他：“你是没时间才找了三个，还是就只找了三个？”

　　贺云韬看了看我，说：“我就找了三个，找到之后就回来了。”

　　“三个是有什么含义吗？”

　　贺云韬拿过最后一颗四叶草，那个四叶草的茎很长，但时间有些久了，整个四叶草都有点儿蔫，耷拉着四片叶子。贺云韬把那颗四叶草慢慢展开，放进书里，不让叶子压到茎。

　　他说：“也没什么含义，就是过去和现在我们都在一块儿，将来也会在一块儿的，这个东西不是代表着幸运吗，我觉得我们之间就挺幸运的，当是还愿了。”，贺云韬在最后一颗四叶草上写了名字，把笔递给我，“该你了。”

　　我拿过笔，“你写了我的名字啊？”

　　“嗯，你写我的名字，写在这片上。”

　　我拿笔在叶子上写了他的名字。

　　“苏宴”跟“贺云韬”中间隔着一片叶子，一片心形的叶子。

　　贺云韬把书一合，“好了。”

　　我把胡萝卜的笔帽盖了回去，问他：“现在干什么？出去走走？”

　　“就在这里坐一下吧，我考完试有点儿头疼。”

　　“你不会着凉了吧？”

　　贺云韬往桌子上一趴，“没有，就是有点儿累，要是我睡着了，你记得九点叫我，送你回宿舍。”

　　“你累的话回宿舍睡呀，在这里睡什么睡。”

　　“宿舍里面肯定吵，让我在这儿安静休息一会儿。”

　　“你休息就休息好了，那我干什么呀？”

　　“不知道，自己想。”

　　“喂！”

　　贺云韬把脸埋进了胳膊里，不再说话了。

　　教室里面就变得很安静，只有外面的风声，我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拿了贺云韬的一本书看，也看不懂，但就是看着书上的字都觉得开心。

　　枕一席书本，拥一场好梦。

　　九点多的时候有阵凉风将我吹醒，我扭过去去看贺云韬，他的脸已经露了出来，呼吸均匀。我拿起桌上的小兔子，扫了扫他的鼻子。

　　“别闹。”，贺云韬一把抓住了作祟的兔子，然后睁开了眼睛看我，“醒了？”

　　他眼睛里一片清明，“你早醒了呀？”

　　“比你早一点儿。”，贺云韬直起身子，“你也睡着了？”

　　“这么安静的教室，不睡一觉都对不起自己。”

　　然后我就看见贺云韬皱起眉头，刚想问怎么了，贺云韬一下把我拿来垫胳膊的书抽了出来，上面，上面湿了一小块，我摸了摸嘴角。

　　贺云韬提着一角，抖了抖，“你什么时候多了睡觉流口水的技能？”

　　“我没有，我嘴角都是干的。”

　　“那这是我弄得？”

　　“那怎么可能。就湿了一小块儿，干了就好了，书还能看。”，我心生愧疚，“不然我给你拿宿舍吹一吹？隔壁宿舍有吹风机，五分钟就能搞定。”

　　“行了，就在桌上晾一晾行了，给你带回宿舍给我带出来的就不一定是什么形状的了。”

　　“我吹个书还能吹成粉末？”

　　“那可说不定，可能吹着吹着这一页就没了。”

　　“你这，什么意思嘛！”

　　“意思就是，你该回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