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145、自习室

　　“咱们今天班会也没什么事，就是跟大家说说自习室的事儿，现在咱们专业三个班，但是只有两个自习室，前几天我们三个班的班委商量了一下，两间教室的座位是够的，问题在人。总得有个班的人得分到两个教室里，商量的结果是咱们班的人打散分进去。”，班长说，“我觉得也没什么事，毕竟自习室是自习用的，咱们三个班的人虽然都不太熟，但咱们也都上了两年课了，毕竟脸熟，咱们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也没什么用了，哈哈。”

　　我们在下面跟着笑，“那你问我们干什么？直接就是通知。”

　　“那叫我们来干什么？群里通知一下不就行了。”

　　班长说：“不行不行，咱们也有阵没开班会了，见个面有什么不好的。虽然咱们这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是咱们班的人怎么分也是个事儿，为了公平起见，咱们一半一半，前16号去五楼，后16号去三楼，学委在五楼，我在三楼，咱们两个自习室有什么问题直接找咱们班委。当然了，你们谁要是愿意来回换我也没意见，私下商量好就行。”

　　如李小声跟我说：“这么分的话，咱们宿舍就你跟舍长在五楼了。”

　　“是，你们都不用爬楼了，我每天上个自习还得爬五楼，宛如回到高中。”

　　“不然你挤电梯？”

　　“咱们那个电梯，挤都挤不上去，还没有爬楼快。”

　　王璇：“我看啊三楼很少有人愿意换到五楼，白爬两层楼啊。”

　　张程程扭了过来，“要我我也不愿意。”

　　如李：“以后你的减肥大业就不用担心了。”

　　“以后我就不跟你们混了，我跟舍长混。”

　　“还有个事儿跟大家说一下啊，咱们五楼是环科1班的，三楼是环科2班的，到时候咱们进去之后自己熟悉。晚上咱们就可以拿书过去了，位置给咱们留出来了，到时候咱们自己找地儿坐就行。”，班长说。

　　开完了会，刚到十一点，我们就直接去食堂等着开饭了。这种时候是食堂最好的时候，人不多，每个食堂都能转一圈，每个窗口都能转一圈。

　　我跟如李在二食堂看了看，买了条鱼，然后摸饭卡的时候，口袋里面空空如也，我的饭卡呢？我已经丢了一次饭卡了，不至于又丢了吧？

　　食堂阿姨看着我，我回头找了找如李，看了一圈没看着人，我只能特别尴尬的把鱼又放了回去。

　　“刷我的吧。”

　　我回头看见陆深端着餐盘在旁边，然后帮我刷了一条鱼，“拿吧。”

　　“谢谢。”

　　“不客气，阿姨，我要份鲇鱼豆腐。”

　　我拿了鱼，“我改天给你钱，我先找同学去了。”

　　“行。”

　　我端着饭找到了在一餐厅剩下的几个，“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找人都找不着。”

　　如李：“买了就过来等你了，怎么了？”

　　“我饭卡好像掉了。”

　　王璇：“饭卡又掉了？你这是一年掉一次啊？”

　　张程程：“赶紧打电话挂失，别一会儿饭卡彻底没钱了。”

　　赵妍瑟：“你没饭卡，这谁给你付的钱？”

　　“我遇见环科1班的班长了。”

　　赵妍瑟：“那个戴眼镜的班长？”

　　“应该是，叫陆深。”

　　张程程：“对对对，是叫陆深，戴副眼镜长得特别帅。”

　　王璇：“你可以用斯文败类形容。”

　　张程程：“人家不败类，斯文是真斯文。”

　　如李：“咱们班为什么没有那么帅的人。”

　　赵妍瑟：“杜明华挺帅的。”

　　我打完了电话，“你们谁再借我用用饭卡，我再去买份米饭。”

　　晚上我拿了钱抱着书直接去了五楼，贺云韬在五楼楼梯口站着。

　　“你怎么站这儿？”

　　“自习室在哪一间？”

　　“511”

　　贺云韬接过我手上的书，“我在507。”

　　“我知道。”

　　“怎么就你自己过来了？颜如李她们没跟你一起过来？”

　　“她们在三楼，就我跟舍长在五楼，舍长早就来了，我去补办饭卡了，来得晚了。”

　　“饭卡又丢了？”

　　“应该是，反正到处都找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哪儿去了。”

　　“晚饭吃了吗？”

　　“吃了，拿王璇的饭卡刷的。”

　　“以后小心点儿，上次掉饭卡不还自己在操场哭吗？”

　　我大囧，“谁跟你说的？”

　　“你们宿舍说的，一晚上找不着人，等找到的时候就自己蹲草丛那儿哭。”

　　“那都是大一军训的时候了，我谁都不认识又丢了饭卡当然不知道怎么办了，她们怎么这个都跟你说，你们什么时候说的？”

　　“很早了，谁都不认识就哭？怎么这么容易哭？”

　　“女孩都是水做的，哭一哭很正常。”

　　“我一点儿都不希望看见你哭，以后有什么事来找我啊，我在这里，离你又不远。”

　　我听了忽然就觉得好高兴，大一刚开学，我爸妈送我到这里就走了，前后不过十分钟，我跟着接我的学姐找到了宿舍，自己又去领了生活用品，去了超市，然后大包小包的往宿舍拎。

　　那个时候不太合群，不知道要怎么跟宿舍的人交往，军训的方阵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满目都是陌生人，只觉得这世上只剩我一个人，觉得恐惧，惊慌，不知所措。直到我有次丢了饭卡，我找了好几个小时还是没找到，最后在军训的地方翻了好久的草丛，一无所获，情绪一下就没崩住，直接就坐在草丛里哭了起来。

　　后来，李会她们找了过来，越是安慰我越是哭得厉害，结果成功把她们都吓住了。第二天，军训里的同学找到了我，说捡到了我的饭卡，物归原主。但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个丢个饭卡就崩溃的小姑娘了。

　　到了511门口，我把书拿回来，“知道了，我又不是刚进大学，不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哭的，我到了，先进去了。”

　　“等等，一会儿到九点来找我。”

　　“干什么？”

　　“跑步。”

　　教室的门从里面打了开，陆深走了出来，“苏宴。”，把门开着就走了。

　　我跟他点了个头，跟贺云韬说：“我800米已经能控制在4分钟了，及格没问题。”

　　“坚持锻炼才能保持，哪有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行吧行吧，你快回去吧。”

　　我抱着书进了教室，李会看见我，帮我搬了一些，“怎么这么多？”

　　“宿舍里的都搬过来了，省得在我床上占地儿。”

　　“你这是准备高考啊，垒个书墙？”

　　我找了个靠后的座位把书放下，“没没没，等确定考研了我再垒书墙，舍长，你坐哪儿啊？”

　　“前面第三排。”

　　我看了看教室，小声说：“1班都没什么人来上自习啊，这么多空座位。”

　　“人家也是今天过来，反正也没多少时间看书，大部分放下书也就走了，桌兜里那不是都塞着书呢。”

　　“行吧，那看来我们也不用学习了，正好我饭卡还得等一天才能办好，我去失物招领处看看会不会有哪个好心的同学给我送过去。”

　　“哪儿那么多好心的同学，不给你花得一毛不剩就不错了，你啊，先把你的座位收拾收拾吧，我刚才在楼梯上遇见贺云韬了，他们自习室也在五楼？”

　　“嗯，在507，跟我们隔一间教室。”

　　陆深推门而入，朝我们这边走来，我摸出口袋里的钱，跟他说：“陆深，还你的午饭钱。”

　　陆深说：“其实也没几块钱，不用还的。”

　　“不行不行，也不能白刷你饭卡。”

　　“真不用，实在过意不去一会儿请我喝杯饮料就行。”

　　“行吧，那我一会儿给你买杯饮料，想喝什么，奶茶还是花茶或者果汁？”

　　“看来你常去喝，知道这么多。”

　　“也没有，我就是随便喝喝。”

　　“我要柚子茶吧，补充维C。”

　　“好的。”

　　陆深走到我旁边的座位坐下，我问他：“你在这里？”

　　“啊，是，旁边那个座椅坏了，我挪了一个座位，占你们班同学的地方了？”

　　“不是不是，我在你前面。”

　　“那以后互相帮忙了。”

　　李会碰碰我，“你认识陆深？”

　　我往后看了看他，陆深已经拿书出来看了，我说：“听你说过几回，前几天遇见过，说了两句话。”

　　“行吧，赶紧收拾。”

　　收拾妥当之后，我拿着钱出了门，去后门买了一杯柚子茶回去给了陆深，陆深看看我，说了声谢谢，我就去找贺云韬了。

　　别人家的自习室也不敢大模大样的进，就好像高中的时候去别人教室一样，我推开了一条缝往里面偷窥。坐在前排的同学抬头看了看我，“老贺，有人找。”

　　后面的贺云韬往门这里看，起身过来，“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收拾完了，没事做，也快九点了就过来了。”

　　“嗯，那我们走吧。”

　　在操场上跑完了三圈，我跟贺云韬在操场上瞎溜达。

　　贺云韬说：“你们自习室是分了两个？”

　　“是啊，我们专业三个班，就给了两间教室，我们班就拆成了两部分，挤到前两个班里面去了。”

　　“那不是你教室里的人大多是你不认识的？”

　　“对呀，也没事，大家都上了两年课了，脸熟。”

　　“行吧，那你以后没课都在自习室？”

　　“差不多，导员说会常来看的，感觉回到了高中时期。”

　　“嗯，我也会经常过去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

　　“监督你学习。”

　　“你有空吗？你每天的课都是满的，还有空过来？”

　　“晚上可以，还有周末。”

　　“周末？你放过我吧，大周末为什么还要学习？”

　　“下个月就六级考试了，没个人看着你，又只记着玩儿。”

　　“谁说的，我又不是没上自习。”

　　“上了几节你不清楚？”

　　“我有选修的。”

　　“我跟你的选修是一样的，对了，你最近晚上都在干什么？周一周三有选修我知道，剩下的几天在干嘛？给你打电话都说在上课，你们最近新加课了？”

　　“上的选修啊。”

　　“一个学生这学期就两门选修，你选了五门？”

　　“不是，我跟王璇上葡萄酒鉴赏了，还有程程的音乐鉴赏，跟如李上的是大学语文。”

　　“你！你最近是太放飞了，什么课都去。”

　　“那不是怪你。”

　　“关我什么事？”

　　“那不是因为那段时间你跟我生气，我就跟着别人上课去了，后来就继续上了。”

　　“……，你就不会不去吗？”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去上上就上上嘛。”

　　“晚上都上选修了，一点儿空的时间都没有了，不行，不许去了。”

　　“我都答应了人家了，选修课的作业我都做了。”

　　贺云韬大喊，“你还做了作业？！”

　　我吓了一跳，“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上选修写作业不是应该的？”

　　“那又不是你的选修，写作业有什么用？”

　　“都上了课了。”

　　贺云韬瞪了我一眼，“不许去了。”

　　“你管的好多，我的课程自己能决定，我想上什么上什么。”

　　“你上的那些选修课没有用，学分已经修够了，为什么不好好准备别的？六级跟四级不一样，六级会很难。”

　　“六级是难，但是我四级能考到500多分，我六级一定能过。”

　　“谁告诉你的，四级就算是考了600分都不敢保证六级能过，那么好过，每年及格率还那么低吗？”

　　我皱眉，“就算我真的没考过又没事，12月还能考，我大三大四都能考，又不是一定要一次过。”

　　“一次没过，你下次还有信心过吗？总想着还有机会还有机会，你就总觉得还有退路，总不会全力以赴。”

　　“我考不过就考不过，大不了不考了！”，我转身就走。

　　“苏宴！”，贺云韬拉住我，“我们说好了的，有什么直接说，你直接走算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说：“我都说了，我自己的大学生活，我想上别的选修课有什么不对？我又不是你，我白天里课少得很，晚上不看，我白天又不是不看，四六级又不是晚上考试，你凭什么就觉得我过不去？贺云韬，我是不如你聪明，但是我也不是那种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贺云韬叹气，无奈的说：“好，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我大喊，然后，我就好像跑了气儿的气球，一下丢了刚才的气势，夜风吹得身上凉意深深，不敢去看贺云韬的脸，我低下头看着脚下，“我先回宿舍了。”

　　“苏宴。”，贺云韬伸手拉住我的胳膊。

　　我说：“我想走。”，贺云韬松了手，“那我先走了。”，然后我就逃开了那里，贺云韬也没有追过来。

　　我往宿舍走，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可能不太适合回去，省得被追问。我在附近找了个椅子坐，夏夜的天空总是晴朗的，星星挂在天上一闪一闪的，我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我觉得我跟贺云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没什么事了，可是谁知道就算这么长时间了我对“对不起”三个字还是心有余悸，贺云韬一说这三个字我当时就头脑一懵。

　　“苏宴？”

　　我睁开眼睛就看见陆深在旁边，手里拎着一个暖壶，我连忙坐好，“你这是，打水去？”

　　“嗯，去水房路过，看见你在这儿，怎么了？你怎么自己在这里？”

　　“我在操场跑了两圈步，有点儿累，在这儿坐会儿再回去。”

　　“早点儿回去吧，虽然不冷，但你刚跑了步还是当心点儿好。”

　　“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柚子茶很好喝。”

　　“那本来就是欠你的，应该的。”

　　“要是不介意，能告诉在哪一家买的吗？我也喝过几家的，但好像都没有你带给我的好喝。”

　　“就是后门那个柠檬工坊。”

　　陆深点头，“是那儿，我知道了，你的饭卡找到了吗？”

　　“没有，挂失了，后天就能拿了。”

　　“嗯，那行，我先走了。”

　　“嗯。”

　　陆深提着暖壶走了，我又在椅子上坐了会儿，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回去睡觉吧。

　　我白天的确是没有多少课，我正睡着，床板动了动，我睡眼朦胧往下看，“干什么？”

　　张程程说：“你手机是不是振动，嗡嗡的。”

　　“我手机响铃。”

　　“你看看嘛，我的床都在抖。”

　　我在床上找了半天，总算是在脚下找到了我的手机，上面的三个圆圈轮流闪着光，嗡嗡的震个不停，什么时候调成振动模式了？

　　翻开一开，贺云韬的来电，还没等我接就停止了振动，我看着未接来电挠了挠头，给他回一个过去还是当做没看见呢？犹豫的间隙就见进来一条短信。

　　醒了打给我。

　　我合上了手机，就当我还没醒吧，重新躺下看着房顶，对面的如李说：“还不起啊？”

　　我用被子盖住头，“不起，我没睡醒。”

　　昨天情绪不好，虽然前面还算是有依据，贺云韬就是管得太多，我想上选修就上，上课也有好好听，又不是为了消磨时间。我知道六级要比四级难很多，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可是我也认真复习了，选修都是上到八点多，上完之后我就继续在教室上自习了，也没有不务正业，干什么说我不全力以赴。就是后面的事情，不太好说，他好好地跟我道歉，我不仅没接受还直接吼了一句回去，像是无理取闹，明明就不是。

　　快十一点我还趴在床上，如李坐在床上说：“快点儿起来了，一会儿该吃饭了。”

　　犹豫一上午也没给贺云韬回电话，他也没有再给我打电话，那就吃了饭再说好了。我跟如李她们去食堂吃饭，出了宿舍楼就看见贺云韬站在对面的树下，一见我们出来站直了身体，我反射性想往后钻。

　　“苏宴。”

　　王璇：“你们这是怎么了？又吵架啊？”

　　张程程：“过来了，苏苏，我们先走了？”

　　我说：“走什么走，走了我吃谁去？”

　　如李：“吃贺云韬去，我们先走了。”

　　贺云韬走了过来，如李说：“我们先吃饭去了，她的饭卡还没回来。”

　　“谢谢。”

　　我准备回宿舍里面，才一动，贺云韬说：“苏宴，不想接我的电话吗，还是，根本不愿意看见我了？”

　　我转过身，“不是。”

　　“那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你就不见我了？”

　　“昨天，是我不对，不该乱发火的。”

　　“不是，是我错，的确是管的有些宽，那句话，也是我不对，明知道你不喜欢，但还是说了。苏宴，我，我并不想让你难过。”

　　“我没怪你。”

　　“那能不能去吃饭了？”，贺云韬伸手过来，掌心中躺着他的饭卡，上面的大头像笑着看我，“饭卡给你，随你花。”

　　“花多了要输密码吧？”

　　“嗯，所以，你得带着我。”

　　“那走吧，吃饭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