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130、四级

　　周二早上，贺云韬打电话过来，“你干嘛呢？还没起？”

　　我已经起来了，但是并不想跟他去上课，顶着糟心的发型，实在是不能再丢人丢到别的专业去了呀！

　　“没有，我有点儿不舒服，就不跟你一起上课了。”，说完话，我还咳嗽了两声，装作感冒了。

　　“感冒了？”

　　“有一点儿。”

　　“吃药了吗？”

　　“吃了，现在想睡觉。”

　　“那你先睡，我先上课去。”

　　我一扔手机，终于不用早起了！现在越来越冷，谁想出门啊！动作大了些，下铺的张程程踢了踢我的床板，“干啥呢你？”

　　我趴着往下看，“高兴，不用起来上课了！”

　　李会倒是早早起了来，“听见了听见了， ‘我有点儿不舒服，不跟你上课了’，同学，你是哪里不舒服啊？”

　　“舍长！你怎么偷听我说话呀！”

　　李会一笑，“不跟你们闹了，我上自习去，一会儿给你们占座，早点儿起来啊，别又迟到！”

　　早上其实大家都醒得很早，就是不想起来，我在上铺看过去一个两个的都抱着手机在看，偶尔还会响起□□的声音。

　　九点多我们陆陆续续起来准备上课，因为误了早上食堂的饭点所以就在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烧饼拿到教室吃。不巧的是，刚上楼我就看见贺云韬倚在楼梯上看着我们几个，我挽着王璇的手一抖，糟糕！也不知道现在装病还来不来得及，或者直接先躲一躲？但是后面来上课的人很多，楼梯不大好跑的样子。

　　贺云韬跟她们几个打了招呼，看着我说：“病了？”

　　我挽紧王璇以免她趁机跑掉，“是啊，不舒服，有点儿咳嗽。”，说完，我像模像样咳嗽了几声。

　　贺云韬把手里的塑料袋给我，“这个给你，我回教室了。”，把东西往我手上一放，转身就走了。

　　王璇说：“你这个拙劣的演技居然骗到他了？”

　　“我怎么感觉他有点儿不高兴？”

　　王璇：“哪儿不高兴了？”

　　“感觉。”，我看了看手上的塑料袋，感冒药，感冒冲剂，零零散散的。

　　周三体育课，明明就在旁边的操场，也不像之前跑过来找我了，我往那边看了看，他正打球打得高兴，我一分神，迎面过来的排球直接拍到了我的脑袋。

　　“啊！”，我往地上一蹲。

　　王凝连忙跑过来，“你刚才看什么，我叫你好几声。”

　　我捂着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又不是第一次挨砸了。”

　　“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我抬头就见贺云韬一脸着急，“砸着哪儿了？”，他把我拉到一边，接着说：“练着排球东张西望的干什么？生怕球砸不着你吗？”

　　王凝说：“我先走了。”

　　我小心翼翼的看他，“你不生气了呀？”

　　“生什么气？”

　　“就昨天啊，我骗你来着。”

　　“你也知道骗我？不想去就说不想去，咒自己生病干什么？”

　　我低了低头，说：“我不是不想去。”

　　“那是为什么？”

　　我把捂着头的手放下来，自暴自弃的说：“因为我顶着一个这样的头型，太丢人了！”

　　然后我就听见贺云韬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没有。”

　　没有个鬼，我又不是瞎子，看不见你翘起来的嘴角吗？！

　　就在我准备暴走的时候，贺云韬伸手往下扒了扒我的头发，“挺个性的。”

　　我打开他的手，“那你要不要也去试试？”

　　“不要了，我头发太短，不适合。”

　　我翻了个白眼。

　　贺云韬说：“怎么想着去烫头发了？”

　　“隔壁宿舍的烫了，我们觉得好看就跟风去烫了，看样子短时间是要一直这样了，我周二不上你们的英语课了，好丢人呐。”

　　“他们跟你又不熟。”

　　“那也不行，不能丢人丢到别的专业去。”

　　“那晚上跟我出来上自习？”

　　“现在差不多晚上都跟你在上自习的。”

　　“也不是啊，有时候叫你出来你也不出来，以后除了选修课，都跟我一起上自习吧，马上也快四级考试了，该准备了，不能拖了。”

　　也是，还有一个半月就得考试了，买回来的那些卷子还没怎么动过，“好吧。”

　　贺云韬生日那天是周六，我提前去超市买了礼品纸回来，把那个保温杯好好的包了起来，还系上了一朵礼花，超市还送了我一张贺卡，写上“生日快乐”四个字，把贺卡往上面一挂，完美。

　　我到小餐厅的时候正看见他站在门口等我，我一溜小跑过去，“等很久了呀？”

　　“没有，给我买了什么？”

　　我把东西给他，“你自己回去看。”

　　我们一起进入了小黑屋，不是，是小餐厅，我真心觉得学校有这样一个餐厅就是为了让我们约会用的，看那座位上的人，基本上都是一对对的，里面有一桌倒都是女生，那个硕大的生日蛋糕引起了我的注意。今天贺云韬生日的，应该再买个小蛋糕给他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上次王璇生日，还是我们几个从外面买的带进来的。

　　贺云韬拿过菜单，“吃什么？”

　　我看着那二十块钱起的菜单就觉得牙疼，“你看着办吧。”趁着贺云韬点菜我就去了前台，这个餐厅果然有蛋糕，我挑了个水果的蛋糕拎了回去。

　　“过生日怎么能没蛋糕，生日快乐呀！”

　　贺云韬看看蛋糕，说：“不然你再给我唱歌生日歌？”

　　“这儿这么多人，多不好意思。”

　　等了会儿，我们的东西就上齐了，披萨、蔬菜沙拉、薯条、寿司，还有两碗蘑菇汤。

　　“你不用要个意大利面吗？当长寿面。”

　　“不用，那个不好吃。”

　　“你也进来过啊？”

　　“没，听舍友说的。”

　　我把蛋糕拿了出来，“这儿没蜡烛，就省略点蜡烛那步了，直接许愿吧。”

　　贺云韬问：“你觉得生日愿望能实现吗？”

　　“能啊，肯定有一天愿望都能成真的。”

　　“那你以前许过什么生日愿望？”

　　“以前都不过生日的，没人会记得。”

　　“高中的时候不是过生日吗？”

　　我说：“那是因为跟宋乔一天生日，上数学课老刘又说一个班的肯定有一天生日的，这才开始过生日，我也是上了高中才知道，你们过生日的还要送棒棒糖。”

　　“今天就不买糖了。”

　　“够好了够好了，这一顿顶得上一年的棒棒糖了。”，我看看他，说：“你快点儿许愿吧！”

　　贺云韬闭了一下眼睛，“好了。”

　　我点点头，“那我吃了？”

　　“嗯。”

　　披萨是已经切好的水果披萨，上面铺满了橘子跟火龙果，看在今天是贺云韬生日，我拿了一块递给他，“你是寿星先给你。”

　　“谢了。”

　　吃到一半，我见贺云韬在对面坐立难安的，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你先吃，吃完了再说。”

　　看来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我专心跟盘子里的披萨较劲儿，小餐厅的东西贵是贵，但是量是真的舍得给，我喝完那碗咸咸的蘑菇汤，已经有点儿撑了。

　　对面贺云韬也差不多了，路过的服务员把桌子上的盘子碗都收走了，贺云韬跟服务员要了两个塑料碟子，拿过蛋糕，从中间劈了一半递给了我。

　　我拿叉子刮着上面的奶油吃，“说吧，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贺云韬戳着那块蛋糕，说：“我是想问，你四级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一脸困惑，什么鬼？

　　我说：“准备的还行啊，肯定能过。”

　　“过了之后呢？”

　　“过了之后？”，我看看他，贺云韬这一脸期待看着我，“过了之后，准备六级？”

　　“我是问你，考完之后！”

　　“考完之后？我们宿舍准备考完之后出去吃自助，瑟瑟已经开始找地儿了。”

　　贺云韬一闭眼，接着问：“除了吃饭呢？”

　　除了吃饭？除了吃饭就该干嘛干嘛了啊。

　　“考完以后就快期末了，就等着放假就行了。”

　　“就没有别的事了？”

　　“还有什么事？期末考试啊？”

　　“不是学习！”

　　“那是什么，年底就是等着期末考试完了放假啊。”，我猛然想起一件事，“哎，不对，还有件事。”

　　贺云韬猛然问：“什么事？”

　　“为什么告诉你？”

　　今年的时候宋乔来找过我一趟，就是考完四级之后，告诉了我贺云韬的消息，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嗯……宋乔来了可能会吓一跳的吧？怎么跟她说，我已经知道贺云韬的消息了呢？而且，我当时跟宋乔说的时候可是说了我喜欢这个人，托她替我问问，能不能找到贺云韬的消息，现在感觉一下全乱了。

　　贺云韬说：“到底什么事？提前跟我说不行吗？”

　　我摇头，“不行，考完四级之后你不要联系我，我有事。”

　　贺云韬一笑，“好，那我等着你。”

　　十一月我在看空间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篇日志，我很喜欢里面的故事，说的是一个精神病人的事情。

　　“精神病人以为自己是蘑菇，于是他每天撑把伞蹲在房间的角落，不吃不喝，像一只真正的蘑菇，心理医生有天也撑了一把伞过来蹲在病人旁边。

　　病人问，你是谁？

　　医生说，我也是一直蘑菇呀。

　　病人点头，然后继续做他的蘑菇，可是医生蹲了会儿就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病人又问，你是蘑菇，怎么可以走来走去？

　　医生说，蘑菇当然可以走来走去呀。

　　病人觉得有理便也跟着起来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医生拿了一个汉堡开始吃。

　　病人问，你不是蘑菇吗，怎么可以吃东西？

　　医生说，蘑菇当然也可以吃东西呀。

　　病人又觉得有理，于是他也开始吃东西。

　　几个星期之后，病人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虽然，他仍觉得自己是只蘑菇。”

　　我那时正在教室里上自习，看完之后，碰了碰贺云韬，把这个故事讲给他听，他听过之后，说：“也许我们是走不进他们的世界才觉得他们是有病的。”。

　　“我就是走不进去，我很怕我妈。我怕，所以我总是离得远远的，想着他们都看不见我可能就想不到那些糟心的事情，可能会比较和谐一点，而我呢，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就可以想象着过得很好，所以平时我不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也不会联系我。”

　　“父母一辈的事情我们都不了解，就算是他们亲口告诉了你，也只是他们眼中的事实，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谁对谁错其实都没什么，现在已经这样。‘宴’这个字，本义有家的含义，可以理解为与妻子安逸的共进午餐，你父母给你取名字时他们是相爱的。”

　　“时间久了，爱会消失，是吗？”

　　贺云韬说：“一定有不会消失的爱，别对这个世界失望。”

　　我把手机一收，嗯了一声。

　　贺云韬拿过我桌子上的四级卷子看了看，“你这半小时就在胡思乱想？”

　　“没有啊，我做了两篇阅读。”

　　“一会儿对对答案，你看看你能对几个？”

　　我拿过卷子看了看，“应该不会错很多，我仔细读了的。”

　　“那现在对对看。”

　　面对公开处刑，心惊胆战，好在十道题就错了2个，很好，我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剪刀手，耶！

　　我挑衅的看向他，“嗯？怎么样？就错了2个呦。”

　　贺云韬一脸有什么好得意的表情，然后开始对他自己的，他因为没有神游，所以4篇阅读都写了，答案一出来，啧，也是2个，人家是20个错2个，我是10个错2个。

　　贺云韬说：“你输了，晚上跟我跑步去。”

　　“我们做的不一样，我做的去年的，你做的08年的，难度不同。”

　　“我比你多做了两篇，输了就是输了，也不知道谁说的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我拿过我的卷子，跑就跑，不就是800米吗，上次1500米我都跑了，我还怕个800米吗？多跑跑我最后体育结课的时候还能加点儿分！

　　操场上仍旧是小情侣多，我跟贺云韬在场外活动了一下就一起出发了。我在里圈跑着，跑着跑着我忽然想到快到光棍节了，那个时候还不至于双十一购物热，11.11对我们而言就是单身节。

　　“诶，快光棍节了，你就不想脱个单吗？”

　　贺云韬说：“脱单？跟谁？跟你啊？”

　　我心里小鹿乱撞了一下，“跟，跟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啊，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贺云韬扭过头看了看我，“等四级过去了再说吧。”

　　“为啥？你表个白还要看日子的？”

　　“当然，可能过了四级我就不单身了。”

　　“那提前祝你成功。”

　　我加快了速度，超过贺云韬很远，啊，这个黏黏糊糊的心情！！！

　　12月18日上午，大学英语四级考试，九点正式开始。

　　我们几个都不在一个考场，早上拎着考试用具跟收音机出门，张程程说：“大家都好好考啊，加油！”

　　我们几个大喊了一声加油就出门去了。

　　进场，找考场，检查，听力测试，发卷，开考，收卷，结束。

　　四级考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学校非让我们大二开始考，要是大一就去考，谁都可以过！偏偏等我们混了一年才开始考，真是阴险！

　　上午考完之后，我跟张程程先回了宿舍，我们两个往床上一摊，我说：“总算是考完了。”

　　张程程：我觉得特别不好，我听力都没听懂，明年可能还要来一次，怎么办？

　　我说：“成绩还没出你就知道了？等出结果了咱在想明年的事。”

　　说话间，王璇也回来了，往瑟瑟床上一摊，“明年再战吧，我对英语真的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怎么非要学这个？！我以为上了大学就告别英语了！”

　　又一个砸了的。

　　李会、颜如李、赵妍瑟也陆续回来，除了李会说感觉还可以外，如李觉得自己也是考得不好，没写完题，瑟瑟则是一脸淡定，“管它呢，明天咱们出去吃顿好的，自助餐已经定好，让四级见鬼去吧！”。一说到吃，我们几个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明天是宿舍今年的聚餐日，早就定下四级考完试就去吃自助，这是我们第一次大家一起出去，也是第一次吃自助，我们开始疯狂讨论明年直接就不吃饭了，就等着中午吃自助，争取走着进去扶墙出来。

　　下午的时候宋乔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到了学校外面，我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宋乔见了我，说：“总算是见着你了。”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我去找赵岩涛路过你们学校，告诉你件事就准备走了。”

　　我看大门口人来人往的，拉着宋乔进了校园，“什么事？”

　　“你不是让我给你打听贺云韬的消息？打听到了，原来他跟你一个学校，都在K大，手机号我都给你要来了。”

　　宋乔调出一个手机号，我看着那一组熟悉的数字，说：“谢谢啊。”

　　“我一会儿发你，不过我听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你还要跟他说吗？”

　　“乔乔啊，我也有件事跟你说。”

　　“你说。”

　　“嗯……其实，其实，我见过他了。”

　　“你见到他了？”

　　“嗯，他就在这个校区。”

　　“那你……”

　　“还没说。”

　　“那还好，赵岩涛说他们国庆回去聚了个会，聚会上贺云韬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还喜欢了好几年，就是没表白也不知道为什么。”

　　“知不知道是谁啊？”

　　宋乔摇头，“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可能是咱们班上的谁吧，高一最后老班整得哪一出，你就在贺云韬前面，你就没看出来点儿什么？”

　　能看出什么，原来的那个高一，也是一帮一的情况，也是同桌，不过我同桌是班上一个学习不太好的男生，贺云韬在我后面，我每天都觉得心乱如麻，扭过去跟他说句话都觉得害羞，能看出来什么？

　　我说：“没有，我那时又不爱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乔看看我，说：“现在看你好像跟那时候不一样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有次你从楼下去教室，我在我们班看见你，就觉得你那时真好看，走路都不看脚底下了，有种特别的魅力。”

　　“什么魅力，新衣服的魅力吧？”

　　“不是，就是觉得那天的你跟平常都不一样，有气质，对，就是气质，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哦，所以，你就跑到我班上找我东拉西扯去了？”

　　“嗯，我那时候觉得你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偶尔一回，真是动人心弦。”

　　“那你还不是给赵岩涛骗走了，怎么就抛下我了呀？”

　　“哎呀，见色忘义又不是男生的专利，我也有。”

　　“哈哈哈。”

　　宋乔拉着我，说：“晏晏，不困于过去才是最好的，亲情、爱情都是。”

　　“我知道。”

　　“嗯，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多人，你要是再因为他伤心我可心疼。”

　　“看你说的，怎么一年不见这么会说话了？”

　　“你还说呢，放假什么的也不回去，想聚聚都不行。”

　　“我爸调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一个人就不好回去了。”

　　“知道，你好好的就行。”

　　宋乔没待多久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说过几年请我喝喜酒，我把她送上车就回去了。我没回宿舍，直接去了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下午时分，人不多，我往木凳上一坐，叹了口气。

　　他有喜欢的人，也许现在正表白着，没希望就不会失望，此言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