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103、惺惺相惜，无关风月

　　期末考试最后剩下三门，高数、无机化学跟大学英语，英语总是能拖到最后放假前考。

　　考无机化学的时候按照学号坐，但是前一天晚上我们班长把我们都聚集在了一起，好好研究了一下怎么坐座位，学习好的就那么几个人，而不好好学习的倒是很多，男生里面就只有李阳大的成绩还好，这个好，也就是不至于挂科的水平。

　　女生这边，四个宿舍，我们宿舍的人还算学习成绩都好的，其余三个宿舍也有，比如王兰的英语超级棒，另一个宿舍的刘娟无机化学超级棒，高数超级棒的是如李，还有一个宿舍的人，导员助理在她们宿舍。总之，每个宿舍都有一个特别厉害的人，不管是学习上的还是人际交往上的。

　　班长站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咱们一定要争取都过了，不能有一个人挂科！”

　　我们在下面嗡嗡嗡。

　　颜如李：“说来说去还不是要互帮互助，一起作弊。”

　　我说：“不要这么直白，都是同学。”

　　颜如李：“我是无所谓了，就看班长怎么排座位了。”

　　张程程：“哎，你说咱们一次试都没考过，谁知道谁学得好，谁学得不好啊？直接去宿舍问别人也不好吧？”

　　王璇：“英语是不用担心了，直接找A班的就行了。数学吧，每个宿舍起码有几个知道学习的吧，舍长前几天不是一直去别的宿舍啊，估计就是打探情况去了。”

　　赵妍瑟：“嗯，咱们宿舍反正都是抄如李的，别人宿舍的有时候也过来借作业，如李肯定是其中一个人了。”

　　颜如李：“听班长怎么说吧。”

　　班长说：“我跟李会排了排座位，咱们先试试，看看咱们谁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我们都动了起来，看着讲台上的座位表，各找各位。

　　等坐好之后，我周围就彻底变了样，考思修时，前后左右起码会有个女生，现在全是男生了。上次跟我跳舞的王皓就在我右边，他看看我，笑了笑。如李在我前面，周围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班长在讲台上接着问：“有没有谁觉得不好的？”

　　李阳阳说：“我没有意见。”

　　你当然没有意见了，你旁边就是李会，随便抄抄你都能及格的好吗？

　　还有人在说，班长，我们能过就行了。

　　班长：“行，那就这样坐了，到时候还请大家互相帮助一下。”

　　等到了考试的那天，我拿着东西一坐，前面的人就扭过来，“苏宴，到时候帮帮忙，谢了。”

　　我笑笑，“好。”

　　时间差不多过半的时候，前面的人开始往后面扭头，我把卷子往上面挪了挪。等到快结束的时候，旁边的王皓也敲了敲桌子，“苏宴，最后三道题怎么写？”

　　我看了看题，往草稿纸上抄了抄简单的步骤，往旁边推了过去，王皓一下把草稿纸拿过去。

　　等到老师说要交卷的时候，大家都站了起来，趁着混乱，后面的曹溪敲了敲我，“苏宴，卷子给我看看。”

　　我看看他，“不好吧，老师看见怎么办？”

　　曹溪直接走了过来，“来来来，我看看，就抄一下。”

　　我往旁边靠了靠，曹溪拿着卷子一边写一边看讲台，等到我终于交卷子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一满意足了。

　　我们从考场出来，一哄而散。

　　出来之后，就接到贺云韬的电话，“考完了？”

　　“嗯，完了。”

　　“考得怎么样？”

　　“还好吧，你们考了几门了？”

　　“五门，还剩两门。3号什么时候过来？”

　　“吃了午饭吧，再过去就差不多两点左右了。”

　　“3号那天你有事吗？”

　　“没事，我们就剩下英语一门了，8号考。”

　　“没事早点儿过来，在新区吃个饭，我们一起去外语学院。新区的饭比你们那儿的好吃多了。”

　　“你怕不是又要用面条等着我吧？”

　　贺云韬的笑声传了过来，“就那一次，你还准备念念不忘了？”

　　“印象深刻。”

　　“不吃面条，我们去研究生那边的餐厅吃，有小火锅，九块钱随便吃，多吃会儿，到时间我带你过去。”

　　“那就要你破费了。”

　　“嗯，那就定了，我上午十点半在西门等你。”

　　“好的。”

　　考完高数就只剩下英语一门课了，一瞬间好轻松。因为只剩下一门又听力原题的英语，大家都很轻松，在等待考试的几天里，我们过了几天天堂一样的日子，睡觉睡到自然醒，想干什么干什么，坐等考试。

　　而我还有一场表演。

　　我在公交车上就看见贺云韬在终点站牌那里走来走去，我一下车就见他过来。

　　我说：“你怎么在这儿等着了？”

　　贺云韬：“出来买点儿东西，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在这儿等等。”

　　“你买什么了？”

　　贺云韬从背后拿出一盒东西，“蛋黄曲奇。”

　　“你喜欢吃甜的啊？”

　　“嗯，要不要吃？”

　　黄色的曲奇，奶香味，好香，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那吃一块吧。”

　　贺云韬说：“吃完饭了给你，去食堂吧，外面冷。”，他把曲奇收了起来，看看我，“走吧。”

　　我们到了食堂之后，贺云韬拿着两个小锅跟在我后面，“油麦，生菜，豆皮，冻豆腐。”

　　我回头看他，“你话好多，能不能回去坐，先把锅做上？”

　　“我看你拿什么，我不喜欢吃鱼豆腐，少拿点儿。”

　　“我喜欢吃！”

　　“哦，那就拿吧，再拿点儿虾丸。”

　　秉持着勤拿少取的原则，我端着两盘菜跟一盘肉回去了，贺云韬把小锅放在电磁炉上，我们就一起等着水开。

　　贺云韬问：“你的台词都背熟了吗？”

　　“背熟了，多谢您指导，把我的台词改得面目全非。”

　　“这样更贴合人物。”

　　“你就是公报私仇，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没有，就是觉得改了之后好一些。”

　　小锅里面的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我一看水开就夹着菜放了进去，问他：“那上次跟你递情书的女生后来怎么样了？”

　　贺云韬放东西的手一顿，抬头看着我，“你想知道？”

　　我一听他这语气就觉得不太妙，“不，我不想知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啊，对了，你们几个主演对好了吗？”

　　“对好了，你一会儿就能看了，你手机一会儿借我用用。”

　　“你又准备抢我手机了吗？”

　　“我这不是好好跟你说，不抢你的。”

　　“干什么用？”

　　“给我妈打个电话。”

　　“那吃完了给你。”

　　贺云韬点头，夹了块鱼豆腐给我，“吃吧。”

　　我把我们班上期末考试的场景讲给贺云韬听，他听了之后说，“都是这样，不过我们老师认识我们，学号什么的也都清楚，不好重新坐座位，就算是提前做好了，老师也会说按学号坐，我们是没有可实施性的。”

　　“你们好倒霉啊，幸亏我们都是大课。”

　　“嗯，你们很幸运了。”

　　我们吃了饭，贺云韬带着我就去了外语学院，教室里面吵吵嚷嚷的，我跟贺云韬互相看了一眼，走进去才知道演赫米娅的张悦病了，新区人多，上课的时间点人多车也多，张悦被一辆骑行车撞着了，腿上受了伤，可能要耽误表演。

　　曹舒月正急得挠头，“怎么就这个时候出事了？”

　　饰演海伦娜的刘茹娅说，“悦悦也不想的，可是她腿上实在是有点儿严重，还是休息休息好。”

　　曹舒月：“你们几个还有谁能帮忙顶一下？赫米娅是女主，台词会多一些，现在已经3号了，8号要演，五天，五天的时间背回赫米娅的台词。”

　　周围的人都在小声嘀咕，时间太短了，来不及背的。

　　曹舒月：“青云，你看看你们专业还有没有别人比较强的？”

　　李青云：“我去找找看。”

　　李青云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贺云韬跟我走过去，贺云韬说：“随便找个人恐怕还要排练，现在期末周，大家都在准备考试，哪儿还有时间排练？”

　　曹舒月：“我也知道，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

　　贺云韬：“不然，让苏宴试试？”

　　我一拉他，“你说什么？！”

　　贺云韬：“我说让你试试。”

　　曹舒月：“这怎么行，苏苏还有小精灵的戏份。”

　　贺云韬：“小精灵的戏不多，台词也不多，况且，她看这么久剧本了，全部人的台词应该都记得差不多了。”

　　我出口阻止：“谁跟你说的？你就知道了？”

　　贺云韬居高临下皱着眉看我，“我从高中就看着你对英语、语文感兴趣，英语虽说开口背诵可能有点儿卡壳，可是要论记东西，你看过几遍就能记个大概了。”

　　曹舒月：“苏苏，贺云韬说真的？台词你都记得差不多了？”

　　贺云韬说：“试试就知道。苏宴，Hermia, my sweet. What’s wrong with youLet me wipe your heart-breaking tears，下一句赫米娅要说什么？我不着急，你慢慢想。”

　　曹舒月也看着我，“苏苏，记得吗？”

　　我想了想那几页纸的剧本，点点头，“My father said that unless I marry Demettrious, he’ll be put me to death! What can I do”

　　曹舒月一笑，“你真记得？！”

　　“有时候也会忘，毕竟不是我的台词，我也就是学习一下。”

　　李青云回来，说：“学姐，台词太多了，大家都来不及背了，我们专业还有三门课要考。”

　　曹舒月：“没事，让苏宴上。”

　　李青云：“啊？”

　　曹舒月：“本来这是你们外语学院的话剧，里面的人应该也都是你们学院的，但是你们专业找不到人，那就只能现抓了，正好今天人都齐了，苏宴演赫米娅走一遍场地就行了，我今天也没事，等会儿你们要是有事就先走，我帮苏宴在熟悉一下。”

　　李青云：“她，她能背过赫米娅的台词，台词可不少。”

　　曹舒月：“人家早会了，不只是赫米娅，所有人的台词她都很熟，剩下的就只是熟练一下就行了。”

　　李青云看看我，“苏宴，你真的都背会了？”

　　“也不是都背会了，就是很熟了，我这几天多背背就行了。”

　　李青云：“那就麻烦了。”

　　我点点头。

　　曹舒月：“但是一个人要演两个人还是有点儿冲突的，后面赫米娅跟小精灵要在一起的怎么办？”

　　贺云韬：“小精灵的台词又不多，李青云她们专业应该能找到人。”

　　曹舒月看看李青云，李青云说：“嗯，词少的应该可以，实在不行，我上就好。”

　　曹舒月：“那好，那青云你就负责再找一个精灵的演员，我先给苏宴排练。苏宴，你先准备准备，一会儿先拿着台词，实在记不住了再看，我看看你能记住多少。”

　　我点头，跟贺云韬走的时候，我悄悄说，“你可真行，一句话就让我多说那么多台词！”

　　“这是为了让你多练练，不然你记那么多台词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记？我这不是场景不多，看多了台词就记住了嘛。”

　　“这样挺好的。”

　　“好什么好？”

　　“我一直想跟你一起排场话剧。”

　　我看他，“跟我一起排场话剧？”

　　“嗯，在别人的故事里演我们的悲欢离合。”

　　“这是个喜剧，没有悲离合。”

　　贺云韬笑着看我，“对啊，只有欢喜。我都跟社长说了，明年我来写剧本，写一个关于我们的故事，主演就是我跟你，没想到提前了。”

　　我把羽绒服放下，“可是这个剧本不是你写的。”

　　“没关系，你既然没有否认，那明年是要答应跟我一起演了？”

　　“你要写什么？写我们怎么认识的？”

　　“保密。”

　　我猛地拉住他，问：“你，你不会要把你表白的事儿也加进去吧？”

　　贺云韬把胳膊拉回去，“想什么呢，那么丢脸的事儿我怎么会让它出现在我的剧本里。”

　　“这有什么好丢脸的，人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没干过一两件丢人的事情啊。”

　　“那你也干过了？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干了一件长达好几年的暗恋，最后被粉碎的事。

　　贺云韬看着我，还在等我的答案，我仰着头看他，“保密。”

　　贺云韬：……

　　我拿着剧本走上台，第一场是赫米娅跟父亲的对话，一起进行的很顺利，因为一看剧本我就从第一页开始看，所以前面的对话都很顺利，一直到第二幕，小精灵上场了，到了小精灵说话的时候，我看了看台下的曹舒月，曹舒月直接让先把小精灵的台词都去掉，接着往下。

　　第三幕就到了我跟贺云韬的场景，贺云韬抓着我的手，说道：“My love,you faint with wandering in the wood,if you think it good, and tarry for the comfort of the day.（亲爱的，你在树林中跋涉，累的快要昏倒了，你若是同意就让我们休息一下吧。）”

　　我看看贺云韬的手，他的手静静握着我的手。

　　“Be it so, Lysander. Good night,sweet.”

　　“I wish sleep give you all his rest.”

　　贺云韬拉着我走到一边，我们靠着大树下面闭上了眼睛。

　　下面又是小精灵，直接跳过。

　　海伦娜跑上场见到了昏睡的莱赛德，是我跟贺云韬排练的那一场。我从后面悄悄下场，看着饰演海伦娜的刘茹娅跟贺云韬一起演。他俩结束之后就是我跟柴唯越的了。

　　柴唯越：You’re here ,my dear Hermia! I found you a long time

　　我：Do you see my Lysander

　　……

　　第四场有我跟贺云韬的一场，一场莱赛德跟赫米娅说不爱她的场景，我当时元旦看中文版的时候，还跟颜如李说过怎么用英语来加强语气的场景。

　　我：Lysander!You are here!Why did you unkindly leave me so

　　贺云韬皱眉看着我，咬了咬牙，就是不开口。

　　我想着，难不成忘词了？

　　我：Lysander，are you heard meWhy did you leave me so unkindly

　　贺云韬看着我，轻轻地说：Because I don’t love you.

　　我听到之后心里短暂的难过了一下，怎么戏里戏外都是don’t love

　　我：You speak not as you think. It can not be,I know.

　　贺云韬：All I said is ture, I hate you and love Helena. You can be out of hope.

　　他说完，我卡了一下壳，我就是忽然想起了那条对不起短信的后半截，

　　“苏宴，对不起，我们只是同学。”

　　当时看完之后，就觉得我真的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out of hope。

　　我听见有人跟我说话，回过神来，就见贺云韬一脸焦急的看着我，“怎么了？”

　　我动了动，拿手上的剧本翻了翻，“一下忘了下一句是什么了，哈哈哈。”

　　曹舒月走到台前，“不错了，能记这么多，这都快最后了，你才翻了三次，苏苏，回去之后多背背台词。”

　　“好的。”

　　之后的排练也完成之后，我坐在椅子上，说英语感觉比说中国话还口干舌燥，那么多小字母在我眼前飞啊飞的。

　　贺云韬也过来，递给我一瓶水，“喝吧。”

　　我接过来，“谢谢。”

　　贺云韬也拿着剧本看，“刚才怎么突然就卡壳了，感觉你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嗯？”

　　贺云韬看着手中的水，说：“就是刚才我说，不喜欢你的时候。”

　　“哦，就是突然忘了呀，后面不是顺顺利利就完成了。”

　　“Hermia, I do not love you ,don’t you know ”

　　贺云韬的语气更在台上的语气一点儿都不像，他目光定定的看着我，嘴里说着最割人心的话。

　　贺云韬：“你看，你还是不知道下一句要接什么。”

　　我连忙把目光收回来，“谁知道你突然又来这么一句。”

　　“你是不是怕我跟你说这句？”

　　“也不是，怎么说呢，我其实并不要求所有的人都喜欢我，但是我认识的人，我熟悉的人，我希望他们喜欢我。”

　　“包括我？”

　　“嗯，你也是我熟悉的人啊，并不一定要是那种喜欢，也可以是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

　　“惺惺相惜，无关风月。”

　　“就是这样。”

　　“这怎么可能？”

　　“你不会是连简单的同窗之谊都不给我吧？”

　　贺云韬站起来，拿水碰碰我的额头，“想多了，同窗之谊是你的。”

　　我把矿泉水扒开，笑着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