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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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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他捂住额头就要开骂,话没出口就突然感觉胳膊肘被撞了一下,他下意识往那边看去,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正担忧地看着他。
“... ...”封崖心想你是哪位?他心累,怎么总是眼睛一睁一闭他就又搞不清状况了?
“根号三。”少年的声音清朗,因为刻意压低声音,尾音带点儿哑,他小声说完,头转回去不看他了,握着笔在草稿纸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划拉。
“?”封崖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站起来重复了一遍:“根号三。”
封小混混好歹当年也读到了高二,如果不是老爹暴毙他还有机会体验一下高三的魔鬼生活,这一眼望去堆满书的课桌和写满公式的板书还是有些熟悉的,更何况如今经历过了那些道上的蝇营狗苟,乍一回到教室,他心里很是有些亲切。
讲台上的秃头中年男人看起来也蛮亲切,招招手叫他坐下,拿着教案继续讲课。
封崖在令人昏昏欲睡的授课声中坐下了,握着笔盯着面前摊开的书,看似在沉思,实则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叫0613出来,他对现在的情况很茫然,这感觉让他很不爽。
“宿主,不用出声也可以。”0613软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朵里,“我和宿主的灵魂现在是共生关系,宿主有什么疑问,在心里喊我就好了,我可以听见的。”
“... ...那你先解释解释现在的情况,我怎么到教室来了?”封崖放下笔将面前摊着的书合上,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高二年级上学期。
“宿主,这是你要经历的第一个位面,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一名高二的学生,他本来不该这么早死去的。”0613叹了口气,它用那软软的童音叹气听起来颇有些滑稽:“因为一切差错,他在原定寿命之前死去,宿主你的任务就是以他的身份活着,并且完成他要完成的事。”
封崖在书的扉页找到了原主人留下的名字,整整齐齐的“封崖”两个字,名字是一样的,字迹却与他铁画银钩的笔法不同,这两个字是流畅的行楷体。
封崖打量自己这双手,干净修长,握笔处和掌心有一层薄茧,一看就是一双属于少年人的手,与他原先那具身体用惯刀枪的粗粝掌心差别很大。他回忆自己还在上学那会儿,因为爱打球,手似乎也没这么白净过,这副身体身材瘦削,腕骨脉络清晰可见,个头嘛,封崖回忆了一下刚才站起来回答问题时的视野,比他原先矮一点,一米八左右的样子。他对于这副新身体的兴趣很大,有点儿想看看自己这张脸现在是什么模样。
“要我以封崖的身份生活,你得把他的信息生平告诉我吧。”封崖觉得这么念出这个名字有点奇怪,没忍住笑了一下。
“不建议宿主此时接收记忆,因为信息较为庞大,可能会引起一点不适,请宿主找个较为隐私的地方接收记忆吧。”0613体贴地解释道。
行吧,既然如此封崖也不想为难自己,“现在是第几节课了?”他戳了戳那个之前偷偷告诉他答案的少年,压低声音问他。
许清源正在记笔记,被封崖打扰了也没生气,停笔低下头同样压低声音回答他:“第四节课了!你别打瞌睡了,待会午休回寝室睡吧。”一边说还一边悄悄看封崖的额头,皱着眉头问:“我刚刚看你在揉额头,你是不是刚刚磕到了?”许清源目光落在封崖额发下,想要抬手帮他揉一揉,但被他抿唇压住了。
“没什么事儿... ...”封崖拖长声音挑起唇角笑了一下,乍一下被一个可以说是陌生的人关心,他有点儿不适应,也因为不知道原身和这个少年的关系,就想笑笑搪塞过去。
许清源被这个痞痞的笑容晃了神,然后想要掩饰什么似的移开目光看着笔尖,低低的咳嗽一声:“你没事就好。”
封崖就没理他了,他没心思听课,把数学书立起来趴在桌面上转笔玩,目光沉沉地越过少年看向窗外初秋的天空,发呆。
初秋的天气还很热,教室里吱吱呀呀转着吊扇,窗户也大开着,窗外香樟树上聒噪的蝉鸣声就这样不受阻碍的传进来,再混上讲解数学公式的声音,纸笔摩擦的沙沙书写声,令人昏昏欲睡。
封崖觉得自己可以思考的事有很多,却又似乎并不那么重要,因为即使他再想知道那些问题答案,也无从得知。
这种感觉自从熬过了父亲突然身死的那段时间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在他活过了那段最狼狈的时间,亲手解决了那些背叛者之后。他活的很干脆,知道该怎么处理身边的关系,不管是情人还是手下,还是什么小猫小狗,不听话扔掉不就好了?他十七岁那年挣扎活下来已经将心思用尽了,连带后半辈子都不想花半点心思考虑别人那些不稳定的感情。封崖以为自己已经吸取了父亲的经验,没理由会像父亲那样死的不明不白,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栽在了陈一否手里。
或许是自己低估了陈一否的感情,他想,可他封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见了多少放冷枪的和背后捅刀子的?他对感情这玩意儿真高看不起来。如果他栽是栽在自己冷心冷情上,他还真觉得自己挺冤。
封崖觉得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把十岁的陈一否捡回家有一半原因是出于良心未泯,另一半,是觉得这个昏在暗巷里浑身是伤的小孩像那会儿的自己。
陈一否醒来后还骗他自己没有父母,问别的什么都不肯说,是害怕自己拿他做筹码要挟陈家吧?封崖那时候十七岁,就算父亲不明不白就死了,甚至自己还在到处躲避父亲那些仇家,也是认认真真地在自己的小破出租屋里考虑过,如果陈一否真的无处可去,自己是带着他一起过还是把他送到福利院的。
他们在那间屋子里像真的亲兄弟一样相处过一段日子,后来陈家就来接人了。
再之后,封崖再也没有轻易地给过谁信任。
封崖借陈家的力,取代了父亲原本在C市的位置,陈家借封崖的势,从C市三流公司挤进前五,大家互利互惠,合作的很是顺利。
只是封崖这些年一直避着陈一否,倒不是记恨他骗自己,甚至他很理解陈一否当时的欺骗并不是出于恶意,可是难免还是心里膈应。
封崖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
徐清源看着面前的笔记本,脑子里很乱。
他用余光瞥到封崖在发呆,目光投注在窗外,即使没有注意到他,他也一动不敢动,身体僵直,不想吸引到他的目光,好让自己可以看他一眼又一眼。
额头被碎发遮住了,但好像并没有发红,看来是真没什么事儿。
眉头皱的很紧,眼神看起来很烦躁,是太热了还是在想不开心的事
下睫毛长长的,右眼的眼皮褶皱里藏了一颗小小的红痣,鼻子好高,在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嘴唇紧紧闭着,这样的薄唇如果笑起来,一定性感的要命,可惜封崖一向不爱笑。
徐清源想起了封崖刚刚笑的那一下,感觉耳根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