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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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数日，突厥终于经受不住大肥肉的诱惑，举兵攻入安西郡，留守的安西军奋勇抵抗。
消息被快马加鞭传至京城。
早朝时。
众人频频看向易恩阳，希望从他脸上看到一点点懊悔或心虚，但他的态度一如往常，身姿挺拔，神色淡漠，若是猝不及防与他对上眼，便会被他眼中的锐利割伤。
这时太监高喊“皇上驾到”，尖锐的嗓音穿透迷蒙晨雾，在宣政殿外上空久久回荡。
所有人精神一振，赶紧低下头。
皇上落座后，迟迟无人开口。
偌大的殿堂一片死寂。
皇上的拳头紧了又松，最终无力垂下，“右相……”
袁保一个激灵，大声回应：“微臣在。”
“朕说的不是你！”皇上气得大力拍打龙椅扶手，扶手“嘭嘭”作响，在安静的宣政殿内回荡。而后气息却陡然弱下，“易尚书。”
易恩阳站出来，“臣在。”
“你要如何才肯……”剩下的话皇上实在无颜说出口，堂堂君王岂有被臣子把刀架脖子上威胁的道理？可他真的害怕，他想要做一代明君，要是延续百年江山断送在自己手上他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朕恢复你的右相之位可好？”口吻试探中带着祈求。
易恩阳轻哂一声，“陛下言重了，袁大人正当年，况且臣初接手工部，还有未齐全之处，担不起大任。”竟是拒绝了。
皇上捏紧扶手，语调颤抖，“那你究竟想如何？”
他不卑不亢答：“臣不解陛下何意。”低垂着眸，漆黑的眼波一片平静。
“那些突厥……”
“自然该早早击退才是。”
一来一往，滴水不漏。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站出来指责易恩阳，说他应该速速命安西军回去镇守安西，赶走胡人。有了领头羊，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附和。
罗禹蒙嘲讽说：“各位真是有意思，安西军是朝廷的军队，与易尚书何干？你们该请陛下命令他们回去打胡人才是。”
可那新任安西都护像是会乖乖听皇帝命令的样子吗！？
众人敢怒不敢言，有些话若是说得太露骨，不但容易激怒易恩阳，同时也是打皇上的脸。
但竟敢公然把朝廷军队收拢成私军，这易恩阳实在无法无天！
偏偏拿他无法。
范建安这时扯出一抹笑，开口说：“安西军那里自然该皇上下令，不过易尚书与葛都护私交甚笃，帮忙劝一劝他及早动身可好？”
易恩阳斜睨他一眼。
“出兵此等大事应由陛下一人决断，我身为臣子怎可从旁指手画脚，范大人这话实是陷我于不义。还是说范大人平日里左右陛下惯了，以己度人？这可不是好习惯，及早改正为好。”
“你！”范建安气了个倒仰。
范氏子弟们哪里能容忍范建安被辱，一个个跳出来痛斥易恩阳颠倒黑白。
易恩阳一派也纷纷站出来，嘲讽说如今三岁小孩都知道范氏专政，皇上什么都要听这位老国丈的。
罗禹蒙于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了，看来皇上说不动安西军，得由国丈大人来说才行，是下官愚钝哈哈！”
此话一出自然惹得范氏子弟跳脚，两方唇枪舌战，严肃的朝堂竟一时间喧哗如菜场。
皇上的神色一片麻木，这是他所期待的狗咬狗场面，但事到临头才明白被咬得最遍体鳞伤的那个就是他自己。
他低声下气问易恩阳：“那依易尚书之见，突厥一事该如何是好？”
易恩阳道：“胡人打进来，我们自然该打回去，陛下该早早发兵才是。”
“可安西军……”
“胡人此番来势凶猛，仅靠安西军自是不够，臣拙见，当让十二卫随同前往。”
京城禁卫军两万，分南北二衙，南衙包含左右卫、左右金吾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共十二卫，北衙则为羽林、龙武、神武、神策四军。这些军队由皇帝直辖，是保护京城和皇宫的最后力量，若非他们坐镇，整个京城就是安西军的待宰鱼肉。
“十二卫……”皇上喃喃，“可该选派哪位将军领兵？”
几位武将蠢蠢欲动，这时却听罗禹蒙道：“人尽皆知在安西期间，易尚书几次三番与安西都护联手击退突厥，既通晓安西地势关键，又熟知突厥秉性弱点，是最合适不过的总帅人选，因此臣推荐由易尚书率十二卫随安西军出征！”
皇上呆立当场。
百官反应过来后更是惊呼躁动不止。
一个安西军不够，竟然还想染指京城禁军？这简直、简直……
范建安急声道：“万万不可啊陛下！”
大量官吏跟着站出来大叫“不可”，同时偷觑易恩阳，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淡然模样，心不由地下沉。
皇上再迟钝此时也反应过来易恩阳究竟图谋为何，这是要他亲手把用来自卫的刀子递到敌人手上啊！
易恩阳不着急也不催促，突厥于他而言只是一把勉强趁手的武器，对皇帝来说却是顶在后背刻不容缓的巨大威胁。
此事直到早朝结束都没讨论出结果。
但之后不过半日，皇上就屈服了，将十二卫的虎符被送到易恩阳手上。易恩阳也不耽搁，当晚率兵出征，与他一道离开的还有驻扎在京城外两月之久的安西军。
皇上这才感觉悬在自己脖子旁的利刃稍稍离远了些，得以喘息片刻，至于过了这阵子，这把利刃要抹他脖子还是捅他胸膛已经顾不上了。
另一边，麒灵也感觉身上的压力骤减，这段时间过得实在太窒息了。不过照这个趋势，等易恩阳回来朝廷的势力格局就要大变动了，等那时候自己还能安稳度日吗？不然就趁易恩阳不在，稍微得罪下罗禹蒙，以出工部为首要目标，最好再被调到地方去？但就这样丢下谢泓会不会太不义气？
她于是委婉地问了谢泓未来有什么准备。
“祖父他们已经联络上其他三位大都护，但皇上竟然如此轻易就把南衙十二卫交给易恩阳，事情变棘手了。”
谢泓言语间完全没有退避的意思，反而想方设法打破即将到来的易恩阳独大的局面。
说实话麒灵挺佩服他们这些人的，目标明确、付诸行动。哪像她又懒又怕麻烦的，只要不触及她底线，能退则退，最好退到无人关注的小角落自得其乐。
没过几天，她从谢泓口中得知闻鸿宇开始和范建安接触，知道这是要联合对敌了。另一边，工部一派平静，易恩阳走后，罗禹蒙倒是极少来屯田司，来了也不叫麒灵泡茶，偶尔碰面便露出一个森然的冷笑，导致她始终没敢把得罪他跑路的想法付诸实践。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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