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福德男子文法学院》小泉花王子

74、好像更惨了

　　尹承这句话达到了未见其人，只闻其声的目的和效果，而且还是3D环绕杜比音质的声音，贯穿常源的耳膜一直到他坐在经济舱，扣上安全带，等待飞机滑翔出去的瞬间还在回响。
　　前一秒他还在想，是不是最好不要把苏纹逼得太近，但后一秒，尹承的这句话还是弹出来，告诉他：你已经喜欢到这个地步了，你不会忍心让它雷声大雨点小的平息。
　　他拿出手机，知道还有大概十秒钟，就不会再有信号了，他给那个这半个月无数次想点开却还是放弃的对话框发出一句：
　　我晚上十一点到墨城，墨城时间。
　　然后逃避似的关机。
　　飞机滑了出去，常源把安全带扣紧，觉得经济舱确实有点拥挤，但其实还好，右边的大哥打着呼噜，在上飞机扣上安全带的一瞬间就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坐走道旁边的女生把手机关机，然后拿出一本书，戴上眼镜开始阅读。
　　“你好。”常源艰难的把头别过大哥的肚子，对女生说道，“等下要是发飞机餐，能帮我跟她们说我不需要吗？谢谢。”
　　女生点点头。
　　常源也学着大哥闭上眼，把舷窗放下，可是久久也入不了睡。
　　大概这么半梦半醒的到了香港，所有人下飞机等待转机，常源把手机开机，苏纹没有回复他，杨新兴问了一句，还有常秋安的一笔转账。
　　还是按照原来的十万给的，常源的手指停在上面了好一会儿，还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虽然已经耗损了他几乎所有的意志了，他悲哀的意识到，可能除了苏纹，他最喜欢的就是钱了。
　　可能杨新兴和常秋安对于常源为什么要减免生活费的行为感到极度匪夷所思，他能理解，比如常秋安的想法是：儿子觉得自己马上要被替代和忽视了，所以试图用这种破釜沉舟的办法委屈自己博得同情和关爱。
　　杨新兴的想法大概差不多，唯一的例外是他会帮着常源骂常秋安真是个狗爹。
　　但没人知道，常源现在已经是个将近十八岁的准成年人了，他会算计一下下，比如：如果委屈自己个半年或者一年，到时候全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何菱的孩子身上，那常秋安肯定没太多心思管他，还很愧疚与他，他和苏纹就减轻了点阻碍。
　　然后想到褚全，这件事很复杂，常源需要来日方长的计划。
　　但所有的前提还是建立在苏纹愿意和他试试的基础上。
　　至少苏纹现在没回复他，那可能就是不会来接了吧？
　　常源不算太在意，本来他也没指望苏纹能给他个惊喜什么的，从看了苏纹的那封信开始，他就没有和苏纹有什么接触，包括微信。
　　常源先是去买了杯星巴克，还想着要不要去吃点饭，结果香港机场的煲仔饭一份要一百多，常源觉得，节约为好。
　　手上还有些澳币，人民币不太多，常源也不想收常秋安那笔钱，于是决定先饿一下，实在没办法再吃。
　　结果常秋安的微信电话先弹了过来，本来常源打算装作飞机还没落地，结果对方直接打了手机，肯定显示接通了，常源无奈只得接起来。
　　“到香港了？”
　　“刚下飞机。”常源含糊不清的喝了口咖啡，“马上又要上转机的了。”
　　“哦，我给你钱你怎么没收？”
　　“我不是跟你说了以后每个月我只要两千刀？”
　　“…你真想好了？”
　　常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说了好几遍了。”
　　“那你也先收着吧，在香港机场买点东西什么的，缺什么都买。”
　　“不用，我这次行李把能带的都清好了。”说到这件事，常源就发愁，本来箱子自重也不轻，结果还塞了好多日用品，到时候他这个弱不禁风的美少年怎么提的动，而且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要别人帮忙吧？“不用买什么，我都带了。”
　　“我先跟你说说吧。”常秋安清了清嗓子，“我每个月给你的钱还是不变，你花多少是你的事，你要是能控制在两千刀以内也不错，但你要是不行的话也能应急。还有，我知道下学期你有半个月都在越南，你到时候自己也要带钱过去，你有这份节约的心，爸爸很欣慰，但在外面，自己也不能受委屈，尤其是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不要委屈自己。”
　　常源觉得自己应该感动一下，但他面部抽搐：“呃…我们越南的旅游册你看了？”
　　“看了一下，看不懂。”
　　“人家规定半个月最多带五百五十刀零花。”常源拔高了音量，“大多都是团餐，食宿机票都包在学费里面了，不然你以为那么多学费是怎么来的，你就不能关心到底吗？”
　　常秋安沉默了一下：“圆圆，我只希望你过的好。”
　　常源干脆挂断了电话。
　　转机直到墨城的路上常源倒是睡的很香，几乎一睁眼空姐就开始播报外面的天气了，常源通过舷窗感觉到自己正在逼近那片繁华的灯火，又想起今年年初的时候来，真是物是人非。
　　性取向变了，性格变了，就连他妈的机舱位置都变了。
　　常源愁云惨淡的过了海关，害得人家金发碧眼的帅哥还问了他好几句你是不是不舒服。
　　常源确实不太舒服，因为他现在得跑去认领行李，可那玩意儿真的太重了太重了太重了，他还不打算用钱打车回学校，只好坐机场公交。
　　总算是故作轻松实际快死掉的把行李拖到了车上，才发现自己电话卡好像没插上，手机开不了机，烦躁的扯着拖车走出去，又被人家拦下来临时抽查。
　　众所周知，抽查这种事轮到谁谁倒霉，常源生无可恋的看着机场的天花板，心想今天应该不会更糟了，等下到了宿舍一定要睡到明天黄昏，毕竟经济座没那么舒服，他睡的好像有点落枕。
　　那个检查箱子的女人好像心情也很差，给他翻的乱七八糟，盘问了好久，常源还得笑脸相迎。
　　总算是走了出去，常源却还记得一件最最最最重要的事情。
　　即使他现在没办法打开手机看看苏纹回复他没，即使他打心底觉得苏纹不会出现在机场，但所谓的一线希望，就是希望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能在机场涌动的人群，能在离别和重逢同时存在的地方看见苏纹的脸。
　　他甚至开始思念华文琥珀的字体。
　　可是很显然，华文琥珀和鹤立鸡群的挺拔身材都没有，他只能看到乌泱泱的人群，大多都在抓紧时间叙旧或分离，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甚至连第一次来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