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福德男子文法学院》小泉花王子

60、表白不止是表达明白

　　“常源。”杨新兴怨念的裹着羽绒服，“你脑子没了吧？”
　　常源神采奕奕站在酒店门口，温和一笑：“收回你的凭空侮辱。”
　　“这他妈才六点半！六点半！”杨新兴看上去要当街行刺了，“你的小男朋友还有一个半小时才来吧？我们站在这里吹冷风干什么？多吹会儿人家就愿意和你谈恋爱了？”
　　“说不准呢。”
　　杨新兴掐着人中：“那我能回去睡吗？我不喜欢男人。”
　　“陪我下呗。”常源觉得等待有时也是个很享受的事，尤其是知道那个人总会来。
　　等到杨新兴都禁不住睡在酒店大堂的时候，常源终于发声了：“来了来了！”
　　“这么远你怎么看到的？”杨新兴睡眼惺忪的拱起身子，“哪里？”
　　“那个。”常源小声说完，站起身用力挥挥手，“这儿。”
　　杨新兴几年后回想到这个场景，总还是觉得美好的，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苏纹，虽然之后还有挺多机会，但当时常源的表情真是这么多年独一无二的，比在灯红酒绿的夜店，狐朋狗友的推杯换盏，逃课偷偷出去抽烟，大手大脚的花钱从而受到追捧要更加快乐，像是高空下坠的某一刻，有个救生垫凭空而生。
　　苏纹今天穿了件很薄的风衣，看起来清瘦但挺拔，面容还是很漂亮清淡，手揣在兜里，远远的走过来像是阵冷冽但清澈的风。
　　“你小男朋友。”杨新兴缩在羽绒服里，“挺帅的。”
　　“那当然。”常源靠在杨新兴耳边说，“我是颜狗·。”
　　“这是你同学呀。”杨妈吃饭的时候一直赞不绝口，正如常源所料，苏纹这样的人挺受家长欢迎，“真好，在国外我们家圆圆认识你，真是件好事。”
　　杨新兴其实对美术馆毫无兴趣，但为了看好常源还是跟过去了。
　　“你说这幅图要表达什么？”
　　常源指着墙上一幅巨大的画作询问着苏纹，画作的主要内容就是红色，大片大片的红色，稍微有点渐变。
　　杨新兴跟在背后翻了个白眼，常源要是真对这种画有兴趣那这十几年他算是白认识他了。
　　苏纹抬头看了一眼：“热情。”
　　“？”杨新兴忍不住插嘴了，“哪里看出来？”
　　“底下的标签。”苏纹指了指右下角，“Passion will always reduce as time passing but forever exist.”
　　常源看了很久。
　　杨新兴走过去嘀咕：“好高级。给我翻译一下，我不想在你小男朋友面前表现的像个文盲。”
　　“这个都不知道？”常源鄙夷了一下，“热情会随着时间减少但永远存在。”
　　“搁三年前就是我们空间非主流的句子。”杨新兴更鄙夷了，“那跟这个图有什么关系？”
　　“图的颜色变化不大，但是从上往下慢慢变浅，红色象征热情，鲜血，心脏，画布上下象征时间轴。”苏纹开口了。
　　常源点头：“听懂没土狗？”
　　苏纹往下一个展馆走，常源和跟屁虫似的，唯有杨新兴还在品味‘热情’，然而真正的热情就发生在生活的每一处。
　　“这张应该都是中世纪的了。”苏纹点了点最上方的一张女孩躺在麦穗上的照片，“作者未知。”
　　“这张好看。”常源指着对面的摄影展，“那个星球里的星星。”
　　“来源好像是小王子。”
　　终于有人心猿意马，有人囫囵吞枣，有人专心观摩的走完摄影展，苏纹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下午了，你们还想去哪里转转？”
　　“那个什么，park。”杨新兴拿出手机，在常源前几天的帮助下他已经会操作google map了，“这个，好像离这儿不远。”
　　苏纹凑过去看了看：“嗯，坐个电车就到了。”
　　此时正好一辆车飞驰而过，苏纹看到还在那里左顾右盼的常源，一把拉过来：“车。”
　　常源摸着衣角：“我刚在看广告呢。”
　　“其实Park没什么好看的。”苏纹继续跟杨新兴说话，“主要是有个塔，登上去能看到墨城很多高楼大厦。”
　　“少见多怪呗。”杨新兴觉得苏纹还是很靠谱的，通过刚刚的小动作，“走吧，都快五点了。”
　　公园的塔没有电梯，要一点点的爬上去，常源体力确实不怎么样，爬了好半天，苏纹站前头叹口气：“你要我背你吗？”
　　“没。”常源气喘吁吁，“怎么这么高？”
　　杨新兴在国内好歹老打球，所以爬的倒是顺利：“快点呀常源，磨磨唧唧。是不是男人？”
　　苏纹看了看上面的阶层：“你先上去吧。我等他。”
　　“哦，你俩快点啊。”杨新兴神经大条的很，直接往上冲。
　　常源扶着栏杆喘气，苏纹递过去一只手。
　　“干什么？”
　　“牵着。”
　　“啊？”
　　“我拉你一会儿，等下缓过来你继续爬。”
　　常源晕晕乎乎的伸手过去，一步步借着苏纹的力往上登。
　　“估计还有四五层。”苏纹不缓不慢的说话，声音让人安心，“慢慢来。”
　　常源觉得时间还是有点太快了，在他的亲身体验中，希望苏纹拉着他走的每一步台阶都能慢慢拉长成纪录片一般的电影，收藏在自己的脑海中，慢慢看过去。
　　“苏纹。“
　　“嗯？”
　　“等过几天我朋友走了，我就搬回宿舍住。”
　　苏纹眨了眨眼：“嗯。”
　　“你也回去吧，咱们一块。我一个人呆着宿舍怪无聊的。”
　　苏纹的手松开了，常源一踉跄。
　　两人顿在台阶上。
　　“常源，我问你。”苏纹叹口气，“你觉得我们聊得来吗？”
　　常源没想过这个问题，摇摇头：“聊不太来。”
　　苏纹继续说：“我一直觉得，虽然你有时候很懒，有点娇气，脑子也转不过弯，但你其实挺聪明的。”
　　常源弄不明白这是在说些什么，不过直觉不太好：“你在骂我吗？”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聊不太来？”
　　“我们是不一样的人。”常源想了想，“你和我成长环境都不相同，所以共同话题可能会少一些。”
　　苏纹直接拉着常源坐在了台阶上，盯着常源看了好一会儿：“那你觉得我们两压根就不是一种人，能做朋友吗？”
　　常源觉得这是他活这么多年来反应最快的一刻了：“为什么要做朋友？我们又不是朋友。”
　　苏纹没说话。
　　破罐破摔的人，有种独特的智慧和勇气，周旋只应该存在于不够明朗的局面中。所以常源直接抬起下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奇怪？”
　　苏纹还是没说话，跟灌了哑药一样。
　　常源知道，此刻能打个哈哈过去，他也不知道苏纹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很明显，苏纹就是看出来了，而且给他准备了一个台阶。
　　“你不是想问我们能不能做朋友。”常源声音低了下来，“你是想说我们完全是不同的人，所以不能谈恋爱，对不对？”
　　苏纹准备的台阶被炸药炸掉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朋友刚刚说我是你‘小男朋友’。”苏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耳朵很灵。”
　　“那也可能是随口说的。”
　　“没人随口说这种话。”
　　“那我能再随口说一下吗？”常源站起身来，没有再扶着栏杆，“虽然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生长环境不同，想法不同，从头到尾没有一点能算得上相似的地方，但我们能不能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