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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遇人方知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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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第一次这人,他便有些想发笑。
那时的自己,是众多皇子中最落魄的一个。没有背后支撑他的母族,没有宠他的父皇。终日在那些生来尊贵的兄弟之间做着最底下的事,听着最难听的话。
在宫里,没有权势的皇子,还不如待宰的家畜,前者即使最后难逃被杀的命运,可是总归是好吃好喝待着的。
他呢,侍从拿来的饭总是馊的,年幼时不懂父皇为何这么待自己,硬是要去问一问这些奴才们是哪来的胆子。可是当他躲过那些侍卫的眼睛来到父皇面前。那人怒喝的“下贱的东西”让他猛然明白,不是奴才们欺他,是他以为天的人本就对他不屑一顾,甚至于起过杀意。
只因自己的母亲是个心比天高的,对这个帝王下了药,才有了他。若是普通人家做主的主母早就让这样的下人和孩子消失了。他不一样,他是天子的血脉。就算母亲如何低贱,只要是那人的孩子都会被尊称一声皇子、殿下。
他的由来却又给这位素来以英明为豪的天子觉得颜面扫地,让一名女奴算计了、
得亏他早已断了念想,没想过去争。老老实实的坐最=安分的皇子,在后宫活了下来。他想着哪天自己到了成家的年龄,娶个无势的妃子。再向父皇请命,出宫做个闲散王爷。
只是,那皇宫的水太深,深到见不了最现实的模样。在后宫哪有什么闲散个王爷,能活下来的人除了聪慧,便是有价值。聪慧不聪慧旁人并不得知。只知道,这个素来不得天子宠爱的四皇子,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天子循例提问皇子的时候并未落过他。直到那日到来······
那日与平常无数个日子一样,天也是照样灰蒙蒙的。前朝下了朝,四皇子在內宫的陪同下向最角落的寝宫走去。
路过瑾妃的玉华院时,正听到他的父皇的笑声伴着几个得宠的兄弟的高语声。
那是父皇下朝以后的习惯,朝上未讲尽的事,百官未给的令他满意的策划时,他总想听听这些儿子的想法。玉华院养了许多名贵的花,想必,他们又是边赏花边论事。那副景象,在皇家竟有几分温情的味道。
扯扯嘴角的笑,正想举步离开,却见院內跑来一个內宫,对他说道:“四皇子,太岁爷说,今日你在朝堂说的那选拔官员的新策有些意思。正和几位爷讲到,您也在附近,便叫你进去一起商论。”
那一刻,说内心没有感觉是骗人的。即使被忽视了这么多年,那个人想起自己,心里还是激动的。又默默的对自己说,以后朝堂上就应该多讲讲话,让众人注意到自己,也让父皇想起他这个儿子。
刚进去,就听父皇说道:“小四来了,来,正和你几位哥哥弟弟讲到你今日在朝堂上的见解,一起来听听罢。”
回诺一声‘是’,却觉得自己再讲一个字,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连忙低头。
这时,大皇子对四皇子笑道:“四弟,今日你在朝堂说到,要任贤举能,广纳寒仕。父皇刚刚一直在说这个想法好。你可还有具体的方案?”
他只觉得,今日从不对自己笑的大哥看起来也和善多了,立马回笑道,“儿臣觉得,选拔审核官员,第一步得增加选拔方式,由原来的推荐和四年一度的科考变为三年一考,且增加恩科,这样选拔人才的几率会变大很多。第二步,得完善考核,设立专门的省察机构,监督官员。”
讲罢,抬头看了一眼父皇,见他正眯着眼微笑。他又觉得,自己今日做的事真好。父皇悠悠的声音从他的头顶响起,“此举不错,只是具体的地方有待提升。你对朝堂之事并不了解,今日能提出这些,朕心甚慰。明日你来议事房取圣旨,且让你大刀阔斧干一次。让朕看看朕的四子有何能耐。”语罢,父皇带人出了玉华院。但是他却在原愣住了。
那些被父皇忽视,被兄弟视为芥草的日子,似乎在今日全部逝去。
这宫里的消息总是传的极快。待自己回到寝宫时,他那瘦弱的内侍忽然惊喜的跑过来,对自己叫道:“爷、爷、爷!今日这月份额刚刚内务府送来了,比往常多了一倍。
而且其他皇子也送来了东西,说是您的生辰快到了,提前给您送来。可是您的生辰不是要再过半月吗?这些爷可真急。”
语末,内侍不解的摇了摇头。他笑了笑也未说话,只是自己心里明白,这宜华殿要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二日到御书房领了圣旨,皇上说了几句。他便去了吏部。
走进吏部的门时,他还是有些恍惚。从今天起,自己真的开始被父皇重视了?在这宫墙里,自己也是个说的了话的主子了?等着听旨的吏部侍郎跪在地上偷偷瞄了他一眼,看他呆呆的样子,轻轻咳了一声。
四皇子平日不得宠是满朝皆知的事情,看来还没反应过来这一朝地一朝天的反差。
他感激的扯了一下嘴角便宣旨了:今满朝官气有变,且事务处理皆不如前,我皇思虑再三,定四皇子大改官风。尔等万事配合,不可怠慢。
念罢,吏部侍郎接了旨,又看了一眼他,眼神里是道不明的感觉,那时他还读不懂,只是到后来,他想起来才明白,那眼神里有惋惜有害怕,还有那分明是看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由他整改朝堂的圣旨一出满堂一惊,寥寥无几的几个老官一下堂就闭门不出。偌大的京城,除了百姓,世家、官家还有那得了风声的皇商,一下子闭了门。可是,一落一落的轿子、一匹接着一匹的马不断的从关了的府邸中出来。还有停在他过路的街边。
只是这一天,拦他的不是官员。而是隐世许久的花家。
传言花家每到改朝换代或者选定新皇时便会有一名子弟入仕,辅佐盛世之才。而且,花家在未确定辅佐的人之前,只会效忠皇上。这也是每个皇上登基后想求花家之人又不敢求,等着他们自己出现的原因。凤启国几千年的历史,更跌了几代几家皇家,不衰的只有花家。而花家的那名弟子必定有经世之能,所辅佐之人也必成盛世之主。
花家每次只出现一人,一人便已足以让一朝动摇,所以,历届花家之人就以狂妄为称。
且不说花家的实力在这凤启国有多深厚,那经世之才的能力也是当的上他张扬的资本。
这不,皇子的车,一名奴才便拦住了,递了花家的拜帖,微微一辑躬便离开了。
他打开拜帖确定是花家的人,而且找的是自己,便立刻扭头去了帖上的酒楼。
与花笙初遇便是那日,他身着红衣,披着长发倒不像个世家公子,像个嫡仙。仰着头正在发呆。察觉他来了,歪着头,对这正在发呆的他便笑了:“四皇子这发愣的模样可是看上本公子了?”
被他笑的眉眼晃了神,他竟也红了脸。这花家公子竟然如此好看。
“不知花家公子找本皇子何事?”尴尬下,他连忙问出来意。
可是,花笙却不急,邀他一起品他刚泡的茶。他并不懂茶,在后宫多年饱腹已是满足,但在此时,他竟觉得早些学学多好,不至于如此无措。
花笙也看出来眼前的皇子,虽顶着皇子的名,却不如普通人家的公子懂得这些消遣,却也没急,也只是眉眼弯弯的对他说,之前他也遇到四皇子一样好看的人。看似温文儒雅却淡漠的很,做什么的事,都像事先就知道结果一样不急不恼,也没见他惊过,不像个真人。四皇子会发呆,会害羞,比他之前认识的人有趣多了。
听闻,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副皮相他生的也好,只是之前父皇和那些皇兄说,这皮相随了他低贱的母妃,并不值得骄傲。想到这他眸子暗了几分,想必自己不受宠,母家的关系也很大吧。
对面的人能听出他所想的一样,又笑盈盈的对他说:“日前,我出门的时候看见一见有趣的事。摆在摊子上卖的玩物,新做的飘飘亮亮的却要等着吆喝才能被买走。几百年的几乎破损的,却抢着要。这东西呀还得看里面有多少故事么,哈哈哈哈哈。”
他有些疑惑,这花家公子是在安慰自己皮相并不重要,也在点拨他,是真的本事才重要吗?从未有人跟他讲过这些。
皇子们授业的时候,后宫的人好像也忘了他,他是看兄弟们丢弃的破卷中学习道理的。就连识字也是躲在屋檐下偷偷看的。十六岁那年,他已经束发两年了,总管太监才带着口谕来,说皇子束发后,理应上朝。得亏他识字,也读过浅薄的话语。可是从未有教过他,告诉他什么是道理。他懂什么是安分,什么是忍让,却不知其他的所谓哲理。
性子直,浅薄,不懂变迁还有蠢笨自己开口后得到的评价。其实,他并不蠢笨,在父皇教导其他皇子的时候他也在听,渐渐的学到了一些。只是他竟不知有一个人对你开口,教导你竟然是那么令人温暖的事。
刚想拜谢,却见对面的人,早已放下了茶杯,神色也变了。“四皇子,你应该明白我出世的用意吧。”
顿时心下大惊。他想问,是这盛世之才就是自己吗?又觉得万万不可能,愣愣的看着花笙。等待花笙的下句话,他不觉得这世上会有人冒花家的名。可是花笙找到自己,这也让他难以相信。
花笙被他这副模样气笑了,摆摆手,对他说道:“我只求一个官名罢了,回去你请示陛下即可。只是四皇子有些话,我还是早些提醒你。凡事没有一朝成全,得到什么的时候也该想想凭什么。”
听罢,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圣宠来的气势汹汹他沉浸在喜悦中竟然没看明白。
父皇的皇子都大了,而父皇还没到暮年,现在朝堂之上早已经分成几批,没有哪个君王在这种时候愿意看到种局面。其余的皇子身后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不可动。唯有自己,可褒可贬。弃之也不可惜,父皇是在用他的手,整顿他的朝堂。
之后会怎么样,他这个四皇子会被各个势力所排挤,最后莫不是丢了性命就是万不能翻身。
“倒不是傻的,想明白了,四皇子回皇城复命吧。”
他摁下心里的不甘,苦涩的笑了笑,轻轻的作了一个辑便准备退出去,想清楚有何用,他还能怎么办?
正到门口时,身后那男子的笑声又传来了:“四皇子,明日我也在这等你,你且想想明日与我说些什么趣事,毕竟,我刚出世不久。”
他的意思是这样他四皇子能借这局让他花家看到他的能力,他能替他翻身?